第九十一章
陸政安的這個決定做的突然, 並沒有來得及跟宋淮書商量。待和陸長根說好之後,第二日天色剛亮,陸政安又去了化龍鎮。
將自己要林州城的事情同宋淮書說完之後, 見他眉頭緊鎖,陸政安不禁有些擔心宋淮書會反對自己這個決定。
好在宋淮書隻是猶豫了一下後, 便點了點頭,而後眼巴巴的看著陸政安問道:“那, 你中秋節前可能趕得回來?”
看著宋淮書強忍著不舍的模樣,陸政安心下滿是愧疚, 將人攬入自己懷裏, 溫聲說道:“林州城距離咱們這兒沒多遠,來回三天就回來了。今兒八月初八, 我過去看看形勢怎麽樣,不管好壞,我肯定趕在中秋節前回來陪你和閨女過節。”
陸政安自來說到做到, 聽他這麽說,宋淮書便是再不忍和擔心, 也隻能點了點頭。“好,不過外麵不比家裏,你出門之後莫要不舍得吃花,一定要把自己照顧好。”
一旁的宋希仁聽陸政安要去林州走一趟,心裏便有些放心不下。有心想和他一起去, 不過卻被陸政安給拒絕了。
“我這一去最少得三四天,家裏沒個勞力可不行。而且您那邊還得看顧鋪子, 這次就我自己去吧。”
宋希仁回頭看了身後的老老小小, 便也隻能同意了下來。隻是到底擔心他一個人出門,仔仔細細的囑咐了陸政安幾遍。直到旁邊的宋蘭氏都嫌他絮叨, 嚷了他兩聲後,宋希仁這才作罷
“你父親說的話你心裏記一下,窮家富路,出門在外千萬不要怕花錢。咱家雖然沒有多富裕,但也不缺那倆錢兒。”
聞言,陸政安點了點頭。等陸星沂醒來之後同她玩了一會兒,陸政安便離開了宋家。
隻是自己獨身一人出門,陸政安除了一套換洗的衣裳之外,隻帶了一個背簍,而背簍裏滿滿都是桃幹。陸政安本來隻打算帶十兩銀子在身上,不過猶豫片刻後,最終還是又拿了十兩銀票特意找了塊兒布縫到了裏衣的裏側。
等到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陸政安安安穩穩的睡了一夜。八月初九天色還未亮的時候,便背著背簍來到了化龍鎮。
因為馬上就要過節了,往返林州城做生意的商販並不在少數。陸政安在鎮口問了不過三波趕大車的小販,便尋到了一輛去林州的大車。跟老板一番討價還價之後,最終付了兩百文後,抱著背簍上了大車。
趕車的老板姓張,是個賣水果的。為人身形壯碩,說話嗓門兒極大猶如洪鍾,滿臉的絡腮胡,給人的感覺極凶。
雖然張老板從外表看著人不好相處,但真聊起天兒來便曉得他是個很直爽的漢子。
車廂內擺滿了一車廂的背簍,裏麵都是張老板從南方販運過來的瓜果。陸政安坐在大車上,一路聽著張老板這些年在外麵的見聞,抱著自己的背簍聽得津津有味。
許是從來沒有跟人處的這般開心,張老板的話匣子從來沒有關上過,到了飯點兒還熱情的拿出自己帶的大餅卷肉分享給陸政安。
不過,出門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陸政安謝絕了張老板的邀請,隻是路過集鎮的時候買了幾個幹糧充饑。
張老板常年在外行走,人自然不是個傻的。明白陸政安可能對他也是不放心,嗬嗬一笑心裏也不以為意。兩人邊說邊聊,直到第二日傍晚時分便來到了林州城。
到了林州城城門口時,張老板讓陸政安從車上下來。
張老板墊著腳尖看著前麵密密麻麻的人頭,側頭對陸政安低聲交代道:“等下入城的時候這群官爺會問你進城做什麽的?你隻消說自己是進城探親的即可。”
張老板話音落下,見陸政安一臉茫然的模樣,抬頭看了眼周圍,見並無官差又小聲解釋道:“因為入城都是要交稅的,若說是做生意的,那就要比尋常人家多交好幾個大錢。你這帶的東西不多,說是進城探親,他們估計也不會起疑。”
正說著,兩人已經來到了城門口。陸政安隨著張老板在書記官那裏登記了籍貫和姓名,另外又交了三個大錢的入城費,這才被放進城。而張老板則是瞞不住的,一人一車交了二十個銅板才給放進來。
入了城的張老板肉疼的摸著錢袋忍不住的低聲咒罵,看了一眼一臉平靜的陸政安,無奈道:“都是一群吸血蟲,老子這一車貨才賣多少錢?!硬生生的給這幫孫子咬去了二十個大錢。”
對此,陸政安倒也不好說什麽,安慰了幾句之後,便跟著張老板來到一家大車店。然而在陸政安看過大車店內的環境,以及各種複雜的氣味兒後,陸政安提著背簍出了房間,找到店裏的小二後,重新開了一間房間,另外又要了一桶洗澡水和幾個小菜兒。
在大堂請了張老板吃了頓飯後,便回房洗了個熱水澡,悶頭睡了一覺。
來林州城的這一路,陸政安基本沒怎麽合過眼,如今洗去一身的灰塵,人也輕鬆了不少。將藏著錢的衣服枕在枕頭下麵後,便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陸政安睡到將近辰時這才醒來,洗漱好之後,陸政安換了身兒幹淨的衣裳便出了門。
……
林州城雖不算大,可卻格外的熱鬧。
走在街道上,陸政安聽著街道兩邊各式各樣的小攤兒,隻覺得眼花繚亂。不過,陸政安這次出來乃是帶著目的的。等到他一條街逛完,並沒有發現自己想要尋找的幹貨鋪子之後,便在街邊買饅頭的攤位上買了兩個包子,便開始同老板打聽起來。
賣包子的老板看陸政安衣著普通,並不像是特別有錢的人家,雖然笑嗬嗬的幫他指了方向。但還是忍不住勸了他一句:“現在的幹貨可不便宜,身上沒個三五兩銀子,都不敢去裏麵轉。”
陸政安假裝沒有聽出老板的言外之意,拿著包子跟老板道了聲謝,而後一邊吃著包子,一邊順著老板所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待轉到朱雀街時,街上的行人明顯少了一些,街邊擺攤兒的就更不用說了。陸政安站在借口一眼看去,也沒發現一個。
陸政安順著青石板路往前走二三十米後,發現這條街雖然人少,可開的鋪子卻都不一般。顯然會來這條街閑逛的,一般家世都不會太差了。
陸政安一邊走一邊想,看到前麵五六米遠有一家幹貨鋪子,猶豫了一下便走了進去。
店裏的小二正在打掃衛生,看到有客人進門立時停下了手裏的活計。不過在看到陸政安的衣著後,臉上的笑容雖然沒什麽變化,可眼中卻沒了方才的那股子親熱勁兒。
“這位客官,您要買點兒什麽?”
陸政安進的這家幹貨鋪子貨櫃都是玻璃製得,各式各樣的幹果被盛放在透明的玻璃櫃裏,在底部黃色襯布的襯托下顯得極其上檔次。就是貨櫃的外麵貼的價格實在是太過昂貴,一兩普通的蜜餞竟然要二錢銀子!
陸政安心裏波濤洶湧,可麵上分毫未露。淡定的轉完了整間幹貨鋪子之後,一時間腦子裏什麽想法也沒有了。在店小二奇怪的目光下走出幹貨鋪子,陸政安回頭看了眼那家店鋪的招牌,忍不住歎了口氣。
往前又走了一段距離,陸政安又發現了兩家幹貨鋪子,走進去之後發現價格相差並不太多。一時間也沒有了再逛下去的興趣,直接從原路折返回了客棧。
待回到客棧之後,陸政安坐在房間裏看著自己帶來的那筐桃幹,腦子裏開始快速盤算了起來。
起身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陸政安想到方才包子攤兒老板說的話,猶豫了一下便提著滿滿當當的一筐桃幹來到了街上。
在來到一處賣蘋果的攤位前,陸政安看他旁邊空了一個位置。詢問了下老板,確定旁邊並沒有人後,這才將背簍放在地上,將背簍裏裝在布袋子裏的桃幹打開,陸政安站在背簍後,學著街上其他小販一般,開始叫賣起來。
先前賣蘋果的老板奇怪陸政安提個背簍會賣什麽,直到他看到陸政安背簍裏的東西,不由得讚了一聲。
“哎喲嗬,這什麽果幹,看著成色不錯呀。”
聞言,陸政安從背簍裏拿了一根兒遞給了那蘋果攤兒的老板,“桃幹,自己家做的,家裏也吃不完,就背出來換個銅板補貼家用。大哥不介意的話,可以嚐一嚐,配著茶吃或者做點心的時候加上一些,味道挺好的。”
那蘋果攤的老板接到手裏嚐了一口,點了點頭評價道:“這桃幹曬的剛剛好,不會太幹嚼不動,也挺有韌勁兒,酸酸甜甜的挺好吃的。”
聽老板這麽說,陸政安笑了笑沒再說什麽。轉頭對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又開始叫賣起來。
幹果蜜餞兒賣的都不便宜,好奇的人雖然不少,可真的敢問價格的卻並沒有。不過,陸政安也並不氣餒。又叫賣了一會兒後,一個身穿細棉布的婦人終是耐不住走上前,問道:“小兄弟,你這桃幹多少錢一兩?”
見終於有客人問價,陸政安立時熱情的招呼道:“這桃幹都是自家做的,賺個辛苦錢兒。大嫂若是想要給九十五文一斤就成,大嫂先嚐嚐。要是你覺得好吃,再買也不遲。”
陸政安也不吝嗇,說著便從背簍裏挑了一根成人手指粗細的桃幹遞給了問價的婦人。對方咬了一口後,眼睛頓時一亮。
抬頭看著陸政安,不太確定的問道:“真的是九十五文一斤,不是一兩?”
聽那婦人這麽說,陸政安頓時笑了出來。“瞧大嫂說的,我家桃幹又不是鑲了金邊兒,哪能賣這麽貴。確定是九十五文一斤,不是一兩。”
得了陸政安的準話兒,那婦人笑的眼眸彎彎。將手裏剩下的桃幹兒一把塞進嘴巴裏,指著背簍裏的桃幹對陸政安說道:“那成,幫我稱三斤。”
聞言,陸政安立時應了一聲,轉頭問旁邊賣蘋果的老板借了杆秤,稱了三斤桃幹,細細的用牛皮紙袋裝好遞給了那婦人,把錢收進口袋裏,陸政安看著慢慢圍過來的人,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
自從陸政安從朱雀街溜達一圈兒之後,發現以這邊幹貨鋪子的價錢來說,尋常百姓確實消費不起。能在這邊立鋪子的,掌櫃的身家定然不一般。而且像這種鋪子人家一般都有固定的供貨商,陸政安便是想把自家桃幹送到人家麵前,人家也未必肯看一眼。
與其如此,陸政安索性也不往這些鋪子上使勁兒了,倒不如自己擺個攤直接賣。
許是開了個好頭的緣故,筐裏剩下的五十六斤桃幹不到一個時辰被賣的一幹二淨。陸政安在心裏默默算了下賬,見隻是一筐桃幹竟然賣了五兩六錢的銀子心中頓時樂開了花。將杆秤還給老板的同時,又買了二斤蘋果作為答謝。
眼下帶來的桃幹已經買的一幹二淨,陸政安再留在林州城也沒了意義。加上已經幾天未見宋淮書和他的寶貝閨女,陸政安便有些待不下去了。提著空了的背簍,在街上買了些化龍鎮不常見的特產,回到大車店同賣水果的張老板打了聲招呼,便在城門口去等能回化龍鎮的馬車。
隻是化龍鎮畢竟是小地界兒,能直接到的馬車並不多。陸政安從午時等到將近申時,眼看著再等下去都沒希望了,便隻得先上了一輛去江安鎮的馬車。
經過一夜的顛簸,等到陸政安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感覺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站在路邊緩了一會兒,陸政安揉了揉饑腸轆轆的肚子,在街邊吃了碗豆花和兩根油條後,急吼吼的在包了一輛馬車,讓車把式快馬加鞭的往化龍鎮跑去。
……
自從陸政安去了林州城之後,宋淮書整顆心就像是被人攥在手心裏一般。在抱著陸星沂在院子裏玩耍的時候,眼神總是無意的看著門口。總覺得,下一秒鍾陸政安便能出現在門口。
宋蘭氏和宋希仁看著宋淮書如此,雖然對兩人的感情好感到欣慰,可也擔心宋淮書一直這般心神不寧身體會吃不消。
就在宋淮書抱著女兒再次溜達到院子門口的時候,宋蘭氏本想勸慰兩句,然而在看到風塵仆仆站在門口的陸政安後,立時拍了拍宋淮書的肩膀,激動地對宋淮書說道:“政安回來了。”
宋淮書聽到母親的話,還當是她老人家在誆騙他並沒有放在心上,然而當他眼角的餘光掃到進門而來的陸政安後,登時抱著陸星沂愣在了原地。
“淮書,母親,我回來了。”
聽到陸政安熟悉的聲音,宋淮書隻覺鼻子有些發酸,看著陸政安的眼神也不自知的帶了些許委屈。
陸政安同宋淮書一起生活了那麽久,她的情緒變化自然是看得出的。此時看著宋淮書這般表情,心裏不禁滿是心疼。將肩上的背簍扔在地上,不顧宋蘭氏還在跟前,上前將宋淮書和陸星沂一起抱在了懷裏。
“我回來了,這幾天辛苦你了。”
當真的聽到陸政安的聲音,被他真的抱在懷裏之後,宋淮書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有母親和父親在呢,女兒也不鬧人,我有什麽辛苦的。倒是你,這幾日在外麵,估計都沒休息好吧,眼睛裏都有紅血絲了。”
“還可以,就是著急趕回來一夜沒睡,等會兒睡一覺就好了。”說著,陸政安將宋淮書放開,看了看他懷裏眼睛瞪得大大的陸星沂,本想接過來自己抱一會兒。奈何身上穿的還是昨天的衣裳,加上自己手都還沒洗,便也隻能作罷。
而陸星沂一雙黑豆一般的眼睛盯著陸政安,撅起小嘴巴嘴裏發出‘吽,吽’的聲音,似乎再跟陸政安打招呼一般。
“到底是你親閨女,你瞧瞧把她給高興地。”
宋蘭氏上前將陸星沂從宋淮書懷裏接過來,開口對宋淮書說道:“政安這一路風塵仆仆的,你趕緊打盆水給他洗漱一下,另外找套衣裳給他換上。”
聞言,宋淮書應了一聲往廚房奔去。陸政安見狀,也忙跟了過去。
宋淮書看著身後跟著的陸政安,一邊從水缸裏打水,一邊問道:“你這次出去怎麽樣?可還順利?”
“還可以,逛了幾個幹貨鋪子,裏麵的東西價格高的驚人。我這次去帶了五六十斤的桃幹,直接在街上就賣了,一筐桃幹賣了五兩多銀子。等賣完之後,總感覺這錢跟白撿的一樣。”
聽到陸政安的話,宋淮書不禁有些好笑。“什麽白撿的一樣,你辛辛苦苦的背到林州不算成本麽?”說罷,宋淮書擰眉思考了一下,說道:“不過,五六十斤的桃幹能賣到五兩多,那得八九十文一斤了吧?這麽好賣麽?”
“那邊幹果蜜餞兒的價格都高得離譜,咱們的桃幹一斤八九十文,一個講價的都沒有。我在回來的路上想了想,咱們可以把東西運到周圍大的州城裏去賣,雖然辛苦了一些,但若跟租鋪子相比,這樣利潤能更高一些。”
宋淮書聽著陸政安的話,也覺得頗有道理。隻是若真這樣跑,以後陸政安在家的日子怕是要少了。更重要的是,陸政安的桃幹賣這麽便宜,當地的那些開幹貨鋪子的老板會不會覺得陸政安這麽做,是在搶自家的生意……
陸政安說完,看宋淮書皺著眉頭不說話,不禁有些奇怪。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側頭看著他的臉問道:“怎麽了?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宋淮書從思緒匯總回過神來,看著陸政安說道:“你這個想法好是好,可是這般搶了人家鋪子的生意,人家會樂意麽?”
沒等陸政安回答,忽聽得院子裏有腳步聲想起。兩人回頭看去,正見宋希仁正拿著一個用彩色絲線編織成的藤球走了進來。藤球裏還放了一隻鈴鐺,隨著宋希仁的動作發出一陣零零的響聲。
“父親。”看到宋希仁回來,陸政安忙從廚房裏走出來同宋希仁打招呼。
原本想去抱陸星沂的宋希仁在看到陸政安後,頓時眼睛一亮,關切的問道:“什麽時候到家的?這一路上可還順利?”
聞言,陸政安點了點頭,將這一路的見聞都盡數跟宋希仁講了一遍。再說到方才同宋淮書講到的那個話題,陸政安繼續說道:“能在朱雀街開幹果鋪子的,他們的客人都是一些有錢的人家。像這些尋常百姓,能進門買得起的並不多。而且林州城賣幹活蜜餞兒的鋪子並不多,我想著若是能把咱家的果幹運到林州城,或者其他地方,生意定然差不了。”
陸政安說得確實有道理,可宋淮書還是擔心會被別的幹貨鋪子給暗中使壞,抬眸看著宋希仁和陸政安將自己心中的擔憂給說了出來。
聽到宋淮書的話後,宋希仁也點了點頭:“淮書的擔心雖然不無道理,但是好在咱們不是經常在哪裏賣,偶爾幾次並不打緊。逢年過節的時候,那些鋪子裏自己生意都忙不過來,更騰不出手和你過不去。所以,還是可以放心的。”
宋希仁是做買賣的老手了,聽他這麽說宋淮書這才算放下心來。抬頭瞧著陸政安眼睛裏的紅血絲,忙催促他趕緊休息一會兒。
不過,和兩人聊了這麽一會兒,陸政安並沒有什麽睡意了。將自家閨女從宋蘭氏懷裏接過來,手裏輕輕晃著宋希仁剛買回來的藤球來逗她玩。
知道他走的這幾天是真的想孩子了,宋希仁和宋蘭氏也不去打攪他們一家三口。從客廳裏退出來,兩人去街上的館子訂了幾個陸政安和宋淮書愛吃的肉菜。
自從陸政安離家之後,除了剛到林州城在大車店的那頓飯之外,陸政安便再沒有吃過一頓好飯。等到宋家兩位長輩將飯菜擺上桌後,陸政安默默地吸了口氣,便放開吃了起來。
眾人看著他的模樣,曉得他定是在外麵沒吃好過,心裏不禁有些心疼。
一頓風卷殘雲之後,陸政安終於滿足的放下了碗筷,見眾人都笑意吟吟的看著他,不免有些赧然。“昨晚上在車上沒來得及吃,今兒早上就吃了碗豆花和油條,肚子屬實有點兒餓了。”
“就知道你肯定在外麵不舍得吃,家裏有我和你父親呢,咱出門在外沒必要省著一頓兩頓的。”
聽著宋蘭氏的話,陸政安笑著點了點頭。想起自己從林州城帶回來的東西,忙起身將擱在門口的背簍提了進來。
“這趟林州來去都匆忙,也就隨意在街上買了些東西。”說著,陸政安從背簍裏拿了兩盒芡實糕和兩隻醬鴨出來。“這芡實糕和醬鴨說是他們那邊的特產,您二老嚐嚐看,若是覺得好吃,我下次再去的時候,就再買一些回來。”
待陸政安說完,轉頭看向一直看著他的宋淮書,在桌下牽住了他的手,而後動了下手腕將藏在衣袖的一根發簪退到了掌心裏,然後放到了宋淮書的手裏。
宋淮書猛地被陸政安牽著手,本還有些不好意思。然而當他手裏突然多了個東西後,心裏還不由有些疑惑。待看清手裏的東西竟然是一根白玉的竹節形發簪,頓時有些不敢置信。
“你……”
見狀,陸政安微笑著看著他的表情,問道:“喜歡麽?”
待宋淮書點頭之後,陸政安又從懷裏摸出兩根墜著毛球的紅色頭繩,說道:“也不知等到過年的時候咱閨女的頭發能長多長,這頭繩能不能用得上。”
宋淮書看著那兩根紅色頭繩,雖然覺得並不太好看,但陸政安這份心卻讓他感覺勝過世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