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九月初六, 宜祭開光,祈福,求嗣, 納采,冠笄, 裁衣,嫁娶
整夜未曾合眼的陸政安在等到天邊剛剛破曉便從**爬了起來, 將家裏的小崽崽們提前伺候好。剛一打開們,陸家的幾位堂兄弟, 以及村裏的諸位鄉親, 相約著已經來到了來到了門口。
幫著扛喜竹的陸鐵栓和陸鐵柱兩人都換了身長衫,但因兩人塊頭大, 又因常年在地裏勞作。一張臉曬得黢黑,一身湖青色的長衫穿在身上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眾人從村兒裏一直打趣到陸政安家,兩人也都已經習慣了。任憑他們說笑, 大喇喇的甩著衣袖直走向豎在院牆便的喜竹旁。
此時,喜竹上的彩球已經掛好了, 陸鐵栓晃了晃,見掛的極為牢靠這才放下心來。
“時辰差不多了,咱們什麽時候出發去宋家?”
“響器班子還沒到,等他們來了之後,咱們辰時初出發, 巳時兩刻回來就成。”
早在昨天,眾人已經趟過了一次路線。大致曉得該怎麽走, 而且去鎮上並不算遠, 時間十分的寬裕,眾人也都不著急了, 圍坐在一起嘻嘻哈哈鬧個不停。
陸政安雖知道時間還早,可是想到今日就能把宋淮書接進門,心中說不出的急迫。不時看看東麵冉冉升起的太陽,總覺得今天的時間過得格外的慢。
卯時末的時候,蔣媒婆等一眾官媒,打扮一新領著響器班子姍姍來遲。
瞧著陸政安一身湛藍色的喜服瞧著很是俊朗,幾人圍在跟前不住口的誇讚著。
陸政安哪裏招架得住這些位媒婆,正被誇得頭冒虛汗的時候,一旁的李二旺似是救星一般地喊了一聲:“時辰差不多了。”
聞聲,幾位媒婆這才想起自己身上還兼著不少事兒,當即從陸政安身邊散開開始忙活起來。
見狀,陸政安扥了扥有些褶皺的衣擺,忍不住籲了口氣。就在陸政安準備招呼了同去接親的眾人準備出發時,陸楊氏氣喘籲籲的進了院子。
看著已經穿戴好的陸政安,陸楊氏明顯鬆了口氣。
“嬸子怎麽過來了?”
陸楊氏聽到陸政安這話,臉上帶著歉意,“昨兒我沒能過來幫襯著,心裏已經過意不去了。今兒是你的正日子,我哪能不過來看看。還好,我總算趕上了。”
陸政安知道陸長根和陸楊氏夾在他和陸政平兩家極是為難,所以從一開始陸政安便也沒有強求。此時,陸楊氏能夠過來,陸政安心裏隻有感激。
“是不是該出發了?”陸楊氏伸手幫陸政安理了一下頭發。
“嗯,辰時正就走。”
聽到這話,陸楊氏點了點頭,看到何媒婆捧著紮好的紅花出來,說道:“你祖父去世之前將你托給了我們兩口子,今兒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就托個大當一回你長輩。這彩,我來幫你掛。”
陸政安曉得陸楊氏是真心對他,聽到她說的話,自然也不會拒絕。應了一聲後,便低下頭任由陸楊氏將紅花斜掛在他的脖子上,然後繞到他背後把紅花紮好。
看著大紅花端端正正的戴在了陸政安胸口後,陸楊氏看著比自己還要高出一頭還多的陸政安,滿眼欣慰的笑了。
……
辰時正,陸家小院兒門口一陣劈裏啪啦的爆竹聲響起後,一隊接近十多人的迎親隊伍浩浩****的出發了。
提著滿是爆竹布袋,手持線香的陸鐵牛前麵打頭,領著一眾人等順著林中小道,吹著響器班子,滴滴答答的在前麵開路。
而陸政安一身湛藍色的喜服胸前還掛著一朵大紅花,胯著高頭大馬由李二旺牽著韁繩跟在兩株喜竹的後麵,晃晃悠悠的往山下走去。
待到來到山下路口時,陸鐵牛從布袋子掏了一掛小鞭點燃扔了出去,待鞭炮炸完,眾人浩浩****從路口經過。
去往化龍鎮的路上人並不多,陸政安並沒有遇到攔截隊伍的人。直到進了鎮子後,走了不到五十米,便看到有人搬了凳子攔在了路中間。
蔣媒婆早已經跟陸政安說過迎親時可能遇到的突發狀況,所以在看到這種攔路的情況後,心裏倒也不慌。
陸鐵牛忙身上另外一個袋子裏掏出大把的花生灑向眾人,待旁邊路人哄搶之時,迎親隊伍趁機忙往前趕。
如此反複,等陸政安一行人到達宋家所在的小院兒時,時間已經接近辰時末了。
好在沒有宋家沒有人攔門,陸政安在門口敲了三下,喊了聲‘淮書,我來接你了’之後,守門的幾位鄰居也都痛快放了行。
此時的宋淮書已然準備好多時了,佩戴好紅花端坐在堂屋內忐忑的看著門口。
待聽到陸政安的聲音後,整個人立時便想站起身來。不過,在察覺到屋內眾位親眷打趣的眼神後,忙又紅著臉把腳縮了回來。
屋內的眾人跟宋淮書平時隻是見麵打聲招呼,尋常來往並不多。看著宋淮書文文弱弱,是個極謙遜有禮的好後生。
雖然驚訝宋家這般家世竟然會為他找個男人結契,但瞧著此時宋淮書這般模樣,心裏並無看輕之意,隻是覺得有趣。
今日是宋淮書的大日子,作為娘舅的蘭夢成自然是要到場的。
蘭夢成心裏清楚,即便是他不讚成這樁婚事,但眼下事情已成定局。而且,他長姐和姐夫都看好這個兒婿,其他也輪不到他發表什麽意見。
而蘭夢成的發妻蘭江氏端坐在自家夫君的下手,覷著自家夫君的臉色,心裏有些打鼓。正有些坐立不安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忽聽得外麵傳來一陣鞭炮響。
毫無防備的蘭江氏被嚇了一跳,見院子裏的客人一窩蜂的往門口湧,曉得是新婿到了,也有些忍不住想要出去看看熱鬧。隻是礙於自家夫君,蘭江氏隻得端坐在椅子上不敢動作。
宋蘭氏瞥了一眼自家弟弟的黑臉,捏著繡著寶相花的帕子掩嘴咳嗽了一聲。
蘭夢成自小也算是被長姐帶大的,此時聽到對方帶著提醒的咳嗽聲,哪裏會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小心翼翼的覷了長姐的臉色,下意識的調整了一下坐姿,臉上的表情也慢慢柔和了下來。
見狀,宋蘭氏滿意的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待聽到接親的人好似進了門,這才整了整身上的衣衫,轉頭看向身側的宋淮書。
而此時宋淮書眼神緊緊盯著門口,看他雙手緊扣的模樣,心神顯然早已經飛到屋外去了。
看著宋淮書如此模樣,宋蘭氏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腦海中驀地想起宋希仁曾說過的一句話:兒大不中留!
在陸政安剛剛走到門口,一眼便看到了端坐在宋蘭氏和宋希仁中間一身湛藍色喜服的宋淮書。
看到陸政安過來,兩位長輩雙手牽著宋淮書從凳子上站起了身,一步步的走到客廳的正中間。
待陸政安邁入客廳後,宋家的兩位長輩將宋淮書的手交到了陸政安的手中。
雖然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宋希仁心裏仍舊無比的不舍。
將陸政安的手和宋淮書的交疊在一起,宋希仁看著兩人,囑咐道:“過了今日,你們就是真正的大人了。以後的日子定要互相謙讓,互相扶持,互相理解。”
“父親請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淮書,定不會讓他受一絲委屈!”
聽到陸政安的保證,宋希仁欣慰的點了點頭。“好,好,你是個好孩子,我相信你說的話。”
另一邊,宋淮書這裏該說的,該囑咐的,宋蘭氏昨夜已經盡數對宋淮書說完了。看著他微紅的眼眶,宋蘭氏慈愛的摸了摸他的頭,溫聲道:“跟政安好好過日子。”
聞言,宋淮書用力點了點頭。
陸政安待宋家兩位長輩的手放開之後,將宋淮書的手用力的握在了自己掌心裏。兩人對視一眼後,默契的轉過身麵向宋希仁和宋蘭氏,在兩人驚詫的目光中,撩起衣擺俯身跪了下去。
見到兩人如此,宋希仁和宋蘭氏忙伸手去攔,但卻被一旁的蘭夢成給攔住了。
“這一跪,多謝父母多年養育之恩。”
宋淮書哽咽著說完,同陸政安一起拜了下去。
待兩人起身時,宋淮書看著麵前已經兩鬢斑白的雙親,繼續說道:“再一跪,原諒孩兒不能經常侍奉跟前!”
等到宋淮書和陸政安再次直起身的時候,麵前的宋希仁和宋蘭氏已經忍不住開始落下淚來。
“第三跪,希望父母雙親身體康健,壽比南山。”
三跪之後,宋希仁和宋蘭氏將兩人從地上攙扶起來,用力點著頭,口中不住的說著好。
見狀,陸政安執起宋淮書的手,對兩位長輩說道:“父親,母親切莫傷懷,後日我就會帶淮書回來了。”
“嗯嗯,我們省得。快走吧,快走吧,莫要誤了時辰。”
宋蘭氏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對著兩人擺了擺手催著他們趕緊出門。
曉得宋蘭氏的意思,陸政安心裏默默歎了口氣,對著宋家的兩位長輩作了一揖後,牽著宋淮書,說道:“我們走吧。”
新人邁出門時,門口鞭炮聲與響器聲齊鳴。陸政安牽著宋淮書的手走到門口,將人扶上了馬背後,這才牽著韁繩一步步離開了宋家小院。
……
自打中秋節後,宋淮書便安心在家備嫁再也沒有來過陸家村。此時的他坐在馬背上,看著眼前不知道走了多少次的路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
前麵的嗩呐聲響徹天地,兩株翠綠的喜竹以及喜竹上的彩球不停的隨風舞動著,宋淮書抓著馬鞍,總覺得眼前的一切有一種被抽離的感覺,就好似自己在做夢一般。
晃晃悠悠來到化龍山腳下,宋淮書看著熟悉的路口時,忍不住看向了旁邊的陸政安。恰時,陸政安也正轉頭看向他,兩人四目相對,皆忍不住笑了出來。
待到陸政安牽著韁繩轉向通往化龍山的那條路時,宋淮書驚奇地發現山路的兩邊都掛著紅色的綢布,放眼望去從山下一直蔓延到了山腰處的陸家小院前。
隨著迎親隊伍一點點的向前,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小院兒終於出現在了眼前。
此時,小院兒門口已經密密麻麻站滿了人,紛紛向下注視著迎親隊伍過來。
這一刻,宋淮書的心情突然有些緊張。就在他心裏滿是忐忑的時候,走在前麵的陸政安卻突然將韁繩交到了一旁的李二旺手裏。自己則落後了一步,伸手握住了他緊張的滿是汗水的手。
“別緊張,一切有我呢。”
聽到陸政安低沉的聲音,宋淮書原本緊張忐忑的心情頓時平複了下來。看著對方那雙溫柔如水的眼眸,宋淮書勾著嘴角衝他點了點頭。
待迎親隊伍的第一個人往小院門口轉時,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再次響起。
待陸政安將宋淮書從馬匹上抱下來的時候,現場頓時響起一陣歡呼聲。隨即,一雙雙帶著胭脂的手往陸政安臉上摸去,直驚得宋淮書眼睛都瞪圓了。
不過,陸政安身材高大,混亂中並不能精準的瞄準陸政安,鮮紅的胭脂大都擦到了他的脖頸以及胸口的衣襟上。
陸政安任由他們笑鬧著,右手緊緊抓著宋淮書的手將人牢牢地護在胸口,一步步艱難的往堂屋擠去。
從陸家大門口到堂屋這麽短短的一段距離,陸政安擁著宋淮書直走了將近一刻鍾才走到。此時兩人臉上都多多少少掛了些彩,那模樣看上去既狼狽,又好笑。
陸政安將宋淮書安置好後,忍不住籲了口氣。瞧著外麵還在互相打鬧的眾人,笑著抱怨道:“這幫家夥簡直喪心病狂,若不是我機靈,怕臉上能被抹上一盒胭脂。”
屋內除了陸政安和宋淮書之外,陸迎春正領著幾個同她玩得好的小孩子正在吃喜糖。
聽到陸政安這話後,抬頭看了眼他,呆了一下後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哎喲,政安哥這臉,扮關公都不用上油彩了,紅的就跟被人擱在鍋裏煮了一樣!”
宋淮書本也是在憋著笑,聽到陸迎春這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見狀,陸政安當即對著陸迎春揮了揮手,做了個要打人的姿勢。
“誒,我說你這小沒良心的。我是你兄長,你方才不幫我也就算了,現在還來取笑我。”
聞言,陸迎春撇了撇嘴。“方才人那麽多,我這小身板兒怎麽攔得住?怕是還沒擠過去就被人踩扁了。”
宋淮書笑過也覺得自己頗不厚道,起身走到陸政安身邊,低聲問道:“其實也不要緊,擦擦就沒了。”
陸政安回頭,見宋淮書的肩膀上也沒人抹了幾把,忙問道:“你肩膀上也有不少,方才沒事吧?”
因為有陸迎春幾個小孩子在,宋淮書麵對陸政安的關切,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輕輕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你方才護的緊,我沒什麽事。”
兩人說完,蔣媒婆便滿臉是笑的提著帕子走了進來。
“哎喲,吉時快到了,你們先出去拜天地,待晚上沒人的時候再好好甜蜜吧。”
蔣媒婆打趣的話,讓陸政安和宋淮書成功的紅了臉頰。
見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蔣媒婆笑嗬嗬的領著兩人來到院子正中間。
此時,院子正中央的地方,正放置著一張鋪著紅布的八仙桌。
桌上放置著一個裝滿小麥的鬥,小麥的上麵放置著一盞碗狀的油燈盞,其次還在旁邊用紅紙封好的大蔥被埋在鬥裏的麥子裏。兩根龍鳳呈祥的喜蠟已被點燃,火焰隨著院子裏的風微微跳動著。
八仙桌的正前方整齊的擺放著兩個蒲團,等到陸政安牽著宋淮書來到八仙桌前一左一右站定之後,陸鐵栓的父親拿了兩塊紅氈鋪蓋在蒲團之上。
一身桃紅色的蔣媒婆立在桌案的右側,笑眯眯的瞧著兩人一眼後,揚聲說道:“今兒是陸家兒郎與宋家小哥結契的大喜日子,兩位麵對龍鳳雙喜婚神,參拜天地。”
因著宋家雙親不能到場,陸政安雙親已然不在,蔣媒婆便少了叩謝雙親這話,以免勾動兩人心思,徒添傷心。
“一拜天地日月星。”
蔣媒婆話音落下後,陸政安和宋淮書麵對著供桌,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禮。
“二拜祖先,庇佑五穀豐登,風調雨順。”
陸政安同宋淮書對著供桌,再次行了一禮。
待兩人直起身後,蔣媒婆擺了下手,示意兩人調轉一下方向,讓陸政安和宋淮書彼此相對。
“夫夫對拜,白頭偕老,幸福安康。”
陸政安和宋淮書彼此行禮的時候,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想到今日過後,兩人便能朝夕相處,日日相對,內心除了喜悅之外,還多了幾分期待。
“起身,禮成!”
隨著蔣媒婆最後一句‘禮成’,陸政安和宋淮書同時直起了身。抬眸彼此看了一眼,在眾人炯炯的目光中,彼此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
因為宋淮書是男子之身,禮成之後便也省了進房坐床這一項規矩。
這邊禮一成後,灶上的大師傅立刻宣布開席。前來幫忙的眾人,除了端盤子上菜的幾人之外,紛紛找位置坐了下來。
今兒是陸政安期盼已久的日子,所以今天的席麵也是格外的豐盛。除了宋家前來送親的上席比平席多了一道整雞和牛肉之外,其他雞魚肉是一樣不少。
曉得忙活了這麽久,宋淮書肯定要餓了。所以在開席的時候,便把他安置在屋內的上席那桌。
宋家前來送親的親朋好友瞧著一道道菜被端上桌,心中不由得驚歎陸政安對宋淮書竟然這般看重。就這桌席麵,都快趕上鎮上的富戶了。
作為親娘舅的蘭夢成自然也是跟著來的,起初的蘭夢成還當陸家又破又小。等到順著化龍山來到陸家小院兒門口後,整個人都有些呆滯了。
而後他又被陸家眾人迎到堂屋,看著幹淨整潔的房間,以及屋內一排排擺放整齊的書架後,心裏都不禁懷疑自己是否走錯了地方。
作為陪客的陸青山看著蘭夢成一臉呆滯的模樣,笑嗬嗬的介紹道:“親家公,別看我們政安沒去考功名,可跟著老爺子那麽多年,那也是有學問的。”
“陸家老爺子?”蘭夢成想到先前聽長姐宋蘭氏說過,陸政安自幼父母雙亡,一直跟著祖父長大,便問陸青山道:“可是陸政安的祖父?”
鄉下人說話沒那麽多講究,聽蘭夢成說‘祖父’,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祖父是什麽意思。而後,尷尬的笑道:“是啊,我們老爺子也是高中過秀才的人,那可是有大學問的人呐。”
一聽陸家老爺子竟然還高中過秀才,夢蘭成一時間來了興趣。在陸青山疑惑的目光中,徑自走向靠牆的書架,從中抽出一本論語後看到書頁上的名字後,整個人頓時在了當場。
“親家公,你怎麽了?”
陸青山見蘭夢成站在書架上一臉驚訝像是看到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忙走上前關切的問道。
“陸政安的祖父是陸川陸老爺子?”
“對啊,你認識我們老爺子?”陸青山有些疑惑。
聞言,蘭夢成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下頭。
一旁的陸青山看著宋家的這位親娘舅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一時間更鬧不清他是什麽意思了。
伸手撓了撓後頸,正想問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卻聽到門外有人喊準備開席。
陸青山見狀,忙招呼蘭夢成趕緊放下手裏的書本落座。
當菜品一道道上桌後,蘭夢成看著滿桌子的大魚大肉,整雞,還有一整個肘子,再次被驚了一下。聽著旁邊陪客讓他夾菜的話語,蘭夢成這才如夢初醒般的將筷子伸向拿到紅燒鯉魚。
待到將魚肉放進嘴巴,蘭夢成轉頭看向一旁一直麵帶微笑的宋淮書,一時間臉上的表情極具複雜。
“你,長姐是不是知道陸政安的祖父就是陸川老爺子?”
宋淮書聞聽此言點了下頭,應了一聲。
見狀,蘭夢成不禁有些急了。“那長姐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
“這等事情母親實在沒必要告訴舅舅,而且舅舅好像從來也沒問過吧。”
蘭夢成被宋淮書說得一噎,正要開口卻見陸政安提著酒杯與酒壺邁入了堂屋。
作為親娘舅,這第一杯酒自然是要敬給蘭夢成的。隻是,此時的蘭夢成被一個個事實給砸的暈頭轉向,等陸政安過來敬酒的時候,整個人還沒回過身來。
直到手裏的滿杯的酒水下肚後,蘭夢成這才清醒過來。頭一次正眼看著陸政安,猶豫了半晌才開口對陸政安說道:“你,跟淮書好好過。”
宋淮書自然是知道自家舅舅對他和陸政安這樁婚事的態度,此時聽他這般說,還當是蘭夢成被酒氣給熏醉了。
陸政安見蘭夢成喝酒幹脆利落,自然也隻能奉陪。一旁的宋淮書見兩人喝這麽猛,也擔心陸政安等下受不住。
隻是,此時他並不好阻攔,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陸政安將敬了一圈兒後,腳步虛浮的出了堂屋。
……
等到喜宴結束的時候,時間已經將近申時。陸政安和宋淮書將前來送親的宋家人一路送上了山道,這才依依不舍的回來。
兩人回到院子的時候,前來幫忙的眾人還在幫忙收拾東西。
剛一進門的那一瞬間,原本精神奕奕的陸政安突然身體一垮,倚靠在了宋淮書身上,把毫無防備的宋淮書嚇得直接變了臉色。
“你怎麽了?沒事吧?”
聞言,倚靠在他身上的陸政安悄咪咪的戳了一下宋淮書的腰眼兒,湊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配合一下,不然有得弄了。”
宋淮書立時心領神會,側頭瞄了眼陸政安,小臉兒繃的緊緊地將人一路往堂屋方向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