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陸政安在看到季老夫人表情有變化的時候, 便借口帶著自己一家去了花園。等到再回去的時候,季老夫人已經恢複如常。
因為掛念著家裏,陸政安一家在吃完午飯後, 便回了化龍鎮。而這次季老夫人並沒有提出挽留,隻是溫聲囑咐他們一路小心, 便將他們送出了門。
對於老夫人這般,宋淮書心裏不禁有些擔心。倒是陸政安輕輕拍了拍他的手, 安撫道:“應當沒什麽大礙,若真有事, 季月賢也不會這般淡定了。”
聞言, 宋淮書點了點頭。一家四口乘著馬車回到化龍山,待馬車行至山下的時候, 陸政安讓他們三人先行回家,自己則去了村外正在上頂的作坊。
梯子上的陸鐵栓看到陸政安朝這邊走來,忙朝他招了招手。“剛到家麽?”
“剛到山腳下, 看這邊還在忙,就過來看看。”
忙碌的眾人聽到陸政安的聲音, 紛紛朝這邊看來。陸長根惦記著秣陵鎮的事情,忙拍了拍手上的木屑,朝著陸政安走了過來。
“咋樣?訂好了沒?”
瞧著陸長根急切的模樣,陸長根不由笑了一下。“一切順利,到前兒直接帶著咱們的人去摘就行了。”說著, 陸政安看了眼棚頂,笑道:“我們出去的時候才開始剛立柱子, 這才幾天的功夫都開始上頂了啊?”
“嗐, 現在地裏活兒也沒什麽活兒,而且在你這兒幹活兒也給工錢, 哪個傻子會偷奸耍滑?看進度,估摸著明兒就結束了。”
聽到陸長根的話,陸政安明顯鬆了口氣。“越早越好,等到這邊作坊已結束,就得讓曹師傅和二旺趕去原陽。鋪子那邊人家已經給我們騰出來了,我也想著中秋節前正好開業。咱們畢竟是做吃食生意的,早把鋪子裝潢好,也能早一天散散味道。”
“嗯,實在不行就讓老曹先去原陽,讓二旺現在這裏留幾日。現在二旺跟著老曹學了這麽久,也已經能獨當一麵了。就咱們作坊這點活兒,他還是能應對的。”
“行啊,我等下問問曹師傅和二旺的意見,看看他們怎麽說。”
正說著,曹師傅扛著一根毛竹走了過來。看到陸政安後,那張黝黑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回來了?”
“嗯,這幾天辛苦曹師傅了。”
聽著陸政安的客套,曹師傅臉上又恢複了先前的沉靜。“不過是拿錢幹活兒,有什麽辛苦不辛苦的。”
早已經習慣了曹師傅的態度,陸政安和陸長根相視一笑都沒再說什麽。
待陸政安在作坊內轉一圈兒後,見沒有自己能插手的地方便要回家去。不過,想起自己心裏的打算,陸政安來到陸長根身邊,對他說道:“晚上您讓淑儀嬸子別做飯了,帶著迎春丫頭去我家吃。出去這幾天,星沂一直挺想您二老的,晚上大家一起吃,正好也熱鬧熱鬧。”
兩家互相搭夥已經習慣了,聽陸政安這麽說,陸長根想起陸星沂那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立時笑著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待陸政安回到家的時候,陸星沂已經睡著了。看著院子裏正在洗衣服的宋淮書,陸政安忙上前幫手。
見狀,宋淮書忙將衣服從陸政安手裏抽了出來。“不過就是兩件兒夏衫,輕的很,我自己洗就成了。”
被拒絕的陸政安直接拖了個小木凳在宋淮書對麵坐了下來,看著宋淮書骨節分明的手掌在木盆裏揉搓著一件竹青色的衣服,隻覺得那雙手如玉一般的好看。
宋淮書見陸政安盯著自己的手愣愣出神,一時間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屈起手指在他臉上彈了下,看著陸政安七手八腳擦著臉上水的模樣,笑著問道:“你一動不動的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就是在想鋪子的事兒。”
提到這個,宋淮書想到請來專門做蜜餞兒幹貨的師傅,問道:“二旺幫著請來的那幾個師傅這幾日就該到了吧?眼下作坊還沒建好,到時候咱們把人先安置到哪兒?”
聞言,陸政安想了片刻,這才回道:“咱家肯定是不行的,村兒裏大部分人房子也都緊張。倒是四伯家就四伯娘一個人住,倒還空一些。實在不行讓長根叔跟四伯娘商量商量,咱們拿錢先讓師傅們住她家去。”
宋淮書一聽陸政安這麽說,覺得倒是個好主意。不過,自從四伯陸銘去世,兒子陸建平失蹤之後,四伯娘便不大在人前出現。四伯娘本就對陸政安心存偏見,宋淮書擔心這事兒四伯娘未必未答應。
陸政安看到宋淮書的表情,知道他心中的顧慮,伸手將衣服從他手裏抽出來,一邊搓洗,一邊說道:“這事兒也沒什麽可擔心的。實在不行,到時候就在另外想辦法。”
宋淮書點了點頭,“這次能請到這幾個師傅,多虧了二旺幫忙。若不是他,作坊裏全靠你一個人,即便是你會分身術也未必能忙得過來。而且到後期鋪子開起來,你還得兩頭跑。”
想一想陸政安這般辛苦,宋淮書就忍不住一陣心疼。
見狀,正在洗衣服的陸政安用手臂碰了碰宋淮書的小腿,溫聲安撫道:“你跟長根叔,還有曹師傅他們不是一直再幫我的嘛。而且二旺還幫著找了幾個師傅,等到攤子一鋪開,也就不用我操什麽心了。”
“對了,作坊建好之後,你打算交給誰管?還是長根叔麽?”宋淮書仰頭問道。
陸政安將手裏的衣服擰幹放到木盆裏,站起身,一邊走,一邊回道:“嗯,交給長根叔我比較放心。不過每個作坊裏除了師傅之外,我還想找幾個人看著。”
“你心中可是有了打算?”
聽宋淮書這麽問,陸政安如實的點了點頭。“長根叔雖然是個靠得住的,但也不能事事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剛開始事情必然多,他一個人未必能顧得過來。”
眼下無事,陸政安將衣服都晾上之後,便拉了宋淮書在凳子上坐著,而後將自己心裏的盤算盡數告訴了宋淮書。
宋淮書聽完,雖然也點頭認同,可眉頭卻一直沒鬆開過。“你這想法是好的,作坊剛立起來可以交給長根叔。那果園你打算交給誰?而且咱們做的幹貨可不止一種,那這下麵又該怎麽分配?”
提及這個問題,陸政安也不由的歎了口氣。“我這不也在想嘛,不過果園那邊我打算交給長山叔。雖然買地建作坊長山叔有些不太開心,但論幹活兒和細心,村兒裏沒幾個人能比得上他的。”
“父親和長根叔先前就說了,土地是老百姓的**,咱們家的作坊一下快把長山叔家的地都給占完了,便是咱們給了錢人家也未必開心的起來。雖說不是針對你,但心裏總是有疙瘩在的。”
說著,宋淮書仔細想了一下,“不過你這樣也對,讓長山叔管著果園,也能多給他一份工錢。另外作坊那邊,你說讓迎春也過去,你覺得合適麽?”
“迎春?”宋淮書的建議讓陸政安頓時愣住了,一時間有些跟不上宋淮書的思路。
“對,眼下迎春已經快十四了,說話行事都比以前穩重了許多。長根叔和淑儀嬸子以後身邊隻有迎春,自然不舍的把她嫁的遠了。我想著把放到作坊裏,日積月累自然能學到不少東西。以後在咱們作坊能獨當一麵,在婆家的腰杆兒也能硬一些。”
見宋淮書竟然這般盡心的為陸迎春打算,心裏頓時一陣吃味兒。蹲在一旁斜著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宋淮書,眼睛裏滿是不滿。
宋淮書話音落下見陸政安一直不言聲,不由覺得有些奇怪。正想問他自己這般是否可行,轉頭看到陸政安臉上的表情,頓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這是什麽眼神?”
看宋淮書絲毫沒察覺出什麽不對,還笑嘻嘻的看著陸政安更是讓他覺得不快。於是,陸政安站起身,彎腰將宋淮書抱起來,自己則抱著他坐到了木凳上。
自陸星沂會走之後,兩人很少在外麵這般親近了。宋淮書被陸政安禁錮在懷裏,忙轉頭看向門口,見母親並沒有在這才放下心來。
伸手拍了拍氣鼓鼓的陸政安,宋淮書壓低聲音道:“你這是做什麽?趕緊把我放下來。”
陸政安對於宋淮書的掙紮置若罔聞,一隻右手猶如鐵掌一般緊緊的壓在宋淮書的膝蓋上,讓他動彈不得。
宋淮書試了幾次,見自己掙脫不開,索性也就放棄了。看著陸政安黑著的臉,又好氣又好笑的問道:“你這是鬧什麽脾氣?可是我說錯什麽話了?”
“你說呢,明明咱倆才是契兄弟,你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倒是為別人打算的仔細妥帖。”
一聽陸政安竟然是因為這個而生氣,宋淮書愣了一下,頓時笑了起來。“什麽別人,你竟然連迎春那丫頭的醋都吃。”
“迎春如何,以後你隻能為我打算。”
正說著,隻聽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咳嗽聲。正在‘爭辯’中的兩人被嚇了一跳,宋淮書更是趁機從陸政安懷裏跳了出來,紅著臉看向進門而來的楊淑儀和陸迎春。
陸政安沒想到會被人撞個正著,一張黑臉也難得紅了起來。從凳子上起身握住宋淮書的手,陸政安表情訕訕的對楊淑儀說道:“嬸子怎麽來了?”
“方才葛婆子說看到你們回來了,我也就過來看看。你嶽母和星沂呢?怎麽不見她們人?”
“星沂睡著了,讓母親看著呢。”
宋淮書紅著耳垂抬眸看了下對麵楊淑儀和陸迎春,見兩人都是忍著笑,紅色立時從耳朵蔓延到了整張臉。
這兩年陸迎春雖然長大穩重了不少,可骨子裏的那股淘氣勁兒卻依舊還在。見宋淮書看向自己,陸迎春挑了挑眉,用細白的手指做了個羞羞臉的動作。
楊淑儀看兩人這般模樣雖然也覺得好笑,可看著自家閨女的小動作,還是回頭瞪了她一眼。
就在陸政安準備說話,打破這尷尬氣氛的時候,忽聽得屋內傳來女兒的說話聲,陸政安立時鬆了口氣。
“喲,星沂醒了?”
說著,陸政安拉著宋淮書的手,忙向屋內走去。而兩人背後的陸迎春並楊淑儀,便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
此時已邁入四月,天氣並不如之前那般涼了。
陸政安和宋淮書做好晚飯,便在院子裏放了桌子,滿滿當當的擺了一桌子的菜後,這才請了家裏的幾位長輩以及曹師傅入座。
陸星沂自來天不怕地不怕,卻唯獨懼怕黑臉的曹師傅。看著曹師傅跟自己對麵而坐,陸星沂窩在楊淑儀懷裏,乖得跟一隻小貓一般。
見她如此,宋蘭氏便忍不住逗她,“星沂,你今兒吃飯怎麽這麽乖?”
陸星沂偷偷瞄了眼對麵的曹師傅,鼓著一張包子臉,奶聲奶氣道:“爹爹說了,乖寶寶吃飯飯的時候不能說話。我,我聽話,鬧鬧不聽話。”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皆是忍俊不禁,就連對麵的曹師傅也忍不住彎起了嘴角。見狀,陸星沂眼眸閃了閃,似是鬆了口氣一般,將臉又埋進了楊淑儀的懷裏。
陸政安和宋淮書聽著自家閨女的話,又好笑又無奈,起身執起桌上的酒壺幫幾人把酒杯斟滿,“這段時間,辛苦長根叔和曹師傅了。我和淮書,敬您二位一杯。”
說罷,陸政安和宋淮書端起酒盅,將酒杯裏的酒水一飲而盡。
陸長根見狀,忙對兩人擺了擺手。“都是自家人,說什麽客氣話。而且你幹的這事兒,對全村兒人都有益。若說要謝,也輪不到你們來開這個口。”
從陸政安開始修房子還是,曹師傅就看得出陸政安和宋淮書兩人都是心底極好的人。眼下占地辦作坊,雖然讓部分人心裏不痛快,可從長遠來看,卻是個利己利民的大好事。所以,即便是賠錢推掉別人家的活計,也要回來幫陸政安和宋淮書一把。
“我們幫你也不是圖你這聲謝的,好好幹比什麽都強。”
曹師傅說話的語氣有些衝,但話裏的意思陸政安卻非常清楚。跟曹師傅道了聲謝,陸政安和宋淮書便又重新坐回到凳子上。而後便將下午時和宋淮書說過的計劃,又跟陸長根和曹師傅說了一遍。
兩人聽了之後,許久沒有說話。就在陸政安以為定是他們的計劃怕是有什麽疏漏的時候,隻聽曹師傅問道:“你這個想法不錯,隻是村裏的人自來散漫慣了,若是沒個他們信服的人怕是不行,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
“這個我曉得,不過剛開始,這個倒也不著急,慢慢尋摸著來吧。”
幾人吃飽喝足後,便都各自下山回家了。
陸政安想著杏兒馬上就該黃了,一麵著急作坊,一麵著急師傅,勉強躺到寅時末便也就起了身。看現在做早飯還早,陸政安便先下山溜達了一圈兒。
此時作坊的工地上已經陸續來了不少人,看到陸政安過來,有個別性子急的便問道:“政安,咱們作坊落成就能開工麽?我聽說請了好幾個會做蜜餞兒的師傅過來,你不是也會嘛,怎麽還請別人過來?”
陸政安一邊幫著抬地上的毛竹,一邊笑著回道:“術業有專攻,我這三腳貓的手藝跟人家專業的師傅不能比。咱們村兒的作坊要想做大,還得請人家專業的師傅過來指導才行。不過人家師傅教的時候可不是一板一眼的指導你們,到時候你們都多長個心眼兒,多看多記,等把手藝學到手,那都是自己的。”
聽完陸政安的話,幾人立時一愣,而後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後,便又繼續幹活兒去了。
陸政安俯身將毛竹剛扛到肩上,見劉長山提著鐵鍬朝這邊走來,忙快步將毛竹拖到一旁,隨即疾步來到劉長山跟前,對他說道:“長山叔,這會兒有事沒?我有點事想同您商量。”
“沒事兒,有事你直接招呼就行。”
陸政安扭頭看了眼周圍的鄉親,帶著劉長山來到一處僻靜處。看著劉長山滿是溝壑的臉,陸政安本想買地的事再同他解釋一遍。不過,想了想卻覺得沒有必要,索性直接開門見山道:“長山叔,咱們作坊很快就要開工了,到時候長根叔那邊怕是會忙不過來。所以,我想等開工之後,我想請您幫忙管著果園,果子采摘,一應事務大家夥兒都聽您安排。”
因為先前占地的事,劉長山曾經跟陸政安紅過一次臉。方才劉長山聽陸政安單獨喊自己過去,心裏還有忐忑不安。不過在聽到陸政安的話後,劉長山頓時驚訝的有些說不出話了。
陸政安看他瞪大著眼睛不說話,還當他有心結過不去,於是繼續說道:“我知道占地的事情,您老心裏可能有些不太情願。但咱村兒周圍地形您心裏比我明白,再沒有比矮子坡合適了。您……”
早已經想明白的劉長山見陸政安又提及地的事情,忙對他擺了擺手。
“不是,作坊占地的事兒,我起初確實不太樂意,但是後來也想明白了。你費那麽大力氣開作坊,也並不是都是為了你。而且,你雖然占了我家的地也沒有虧待我。這事兒是叔兒想左了,本來也想給你賠個不是的,不過一直沒找到機會。我隻是沒想到之前我那般同你拍桌子,你竟然還願意用我。”
聞言,陸政安不由笑道:“瞧您說的,咱們一起共事這幾年了,您是什麽樣的人我心裏還能不清楚?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咱們也沒必要一直記在心裏。眼下是咱們作坊最重要的時候,我希望長山叔能幫我一把。”
“成,成啊,隻要我能幹,我一定給你幹好。”
聽劉長山這麽說,陸政安也就放心下來了。想起他家踏實能幹的劉安,陸政安便提了一句。“作坊開工的時候,我打算讓你家劉安兄弟去作坊裏幫工。您回去跟他安排他一下,到時候您讓他在師傅跟前眼皮兒活絡一些,以後我可指望他呢。”
陸政安此言一出,劉長山愣了一下後,立時明白了陸政安的弦外之音。回頭見周圍並沒有人路過,咽了口口水壓下激動地心情,鄭重的跟陸政安點了下頭。
“這個你放心,他若敢偷懶,我就打斷他的腿!”
劉長山的話惹得陸政安笑了出來,看東方天空已經泛白,便同劉長山說了一聲便往家走去。
等到陸政安回到山上的時候,宋蘭氏已經把早飯收拾到鍋裏了。看到推門進來的陸政安,忙拍了拍圍裙上沾著的草屑,從灶膛前的凳子上站起了身。
“你這跑了幾日了,怎麽也不在家好好休息?”
陸政安看著雙鬢有些泛白的嶽母,難得露出愁思。“天氣一日熱過一日,秣陵的杏兒估摸著再有個三四日就該摘了。師傅們一日不到,我這提著的心一日就放不下來。”
宋蘭氏立在門口,看著一臉愁容的陸政安不由滿是心疼。“這事兒你著急也沒用,現在作坊剛剛落成,這兩日支鍋,平曬場,還得幾日呢。而且從秣陵運果子回來,也得三四天。這中間還有這麽多天,師傅們總歸能到了。”
陸政安聽著宋蘭氏的安慰,慢慢點了點頭。低頭又往灶膛裏添了把柴火,聽裏屋宋淮書的聲音響起,曉得是陸星沂醒了。於是便從木凳上站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對嶽母說道:“星沂醒了,我過去看看。”
當陸政安推開門的時候,正在**同宋淮書嬉戲的陸星沂,立刻鑽到了宋淮書背後的薄被裏。撅著圓滾滾的小屁股,用自認為很小的聲音,問宋淮書道:“爹爹,父親探到我了麽?”
看著自家閨女的蠢樣兒,陸政安笑著走到床鋪前,低頭親了下倚靠著床欄的宋淮書後,故作驚訝道:“噫,我家的漂亮妞妞呢,怎麽找不到她人了?”
聽到陸政安的話後,滿心以為自己藏的很好的陸星沂興奮的扭了扭自己的小屁股,忍不住笑出了聲。
宋淮書看著父女兩人的‘幼稚遊戲’笑著搖了搖頭,正準備掀開閨女身上蒙著的薄被,卻被陸政安給製止了。隨即,陸政安坐到床邊,連人帶被子一把從**給抱了起來。
瞬間,屋內便響起了陸星沂的笑聲。
待父女二人玩了一會兒後,宋淮書摸了下陸星沂的後背已經有些薄汗,忙將人從陸政安身上抱了起來。
“可不能再玩兒了,萬一出汗再被風吹到,就要吃苦藥了。”
一聽吃苦藥,陸星沂立時用胖乎乎的小手兒堵上了嘴巴,小小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不吃,不吃。”
“不吃那就別瘋了,趕緊把衣裳穿好,咱們下床洗漱準備吃飯了。”
睡了一夜陸星沂肚子早已經空空如也了,一聽吃飯立刻舉著手任由宋淮書幫她把衣服穿好,而後自己扒著床沿滑到了地上。
今日已經再上最後一個作坊的屋頂了,陸政安吃過早飯就又去了山下。
和眾人一起把瓦當搬到作坊旁邊,陸政安也準備上去看看的時候,忽聽得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陸政安下意識的朝聲音來源處看去,隻見李二旺背著包袱站在車轅上正興奮地向他揮著手,而在他的身後則還跟著一輛灰撲撲的馬車。
陸政安看到李二旺的那一刻,笑容抑製不住的從嘴角爬到了臉上,而他心裏懸了多日的那顆心,也在這一刻終於是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