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因為天色已晚, 眾人便宿在了秣陵鎮。
等到第二天一早,不光何老漢和兒子已經拉著一板車的秋梨等在了街上,季家派來的馬車也已經到了。
何老漢家裏沒有騾子, 送貨隻能靠人拉。陸政安想到正在修的馬車,畢竟從林州出發時他們車費已經付了大半, 索性同車把式商量了一下,把自己買的秋梨全都放到了馬車上。讓宋淮書父女先坐著季家的馬車去江安鎮, 陸政安自己和小何一起乘坐租來的馬車將秋梨送回化龍鎮。
宋淮書雖然不想同陸政安分開,但為了這車秋梨和以後的生意也隻能聽從陸政安的安排。囑咐陸政安小心之後, 便抱著陸星沂先行離開了。
車把式的車將近巳時方才修好, 四人合力把秋梨都裝上了馬車後,這才動身往化龍鎮出發。
何老漢的兒子何忠林也是個老實的, 起初跟陸政安說話時還有些不太敢張口,後來熟悉了之後便和陸政安聊開了。
“我們秣陵鎮周圍的鄉親們基本上都是坡地,啥莊稼都長不成。我們也是沒辦法了, 才改種果樹。好在果樹能有些收成,雖說還是窮吧, 但是比以前吃不飽肚子的時候可好太多了。”
何忠林今年不過二十有二,但常年在泡在果園裏,整個人看上去頗有些老相。生活的磨礪讓這個小夥子眼裏沒了光芒,剩下的隻有茫然和對生活的無奈。
看著何忠林,陸政安腦子裏莫名想起被自己占據了身體的原身。心中懷疑當年的陸政安是不是也是這般模樣, 怕是原來的陸政安,還不如何忠林吧。
畢竟何忠林還有雙親健在, 而陸政安除了那套空****的的房子, 其他便什麽都沒有了吧。
想到這裏,陸政安心口不禁開始隱隱作痛, 臉色變得也有些難看起來。
何忠林見陸政安的表情有異,還當是自己說錯了什麽話。小心翼翼的覷了眼陸政安的表情,低聲問道:“陸大哥,可是我說錯了什麽?”
聞言,陸政安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看著一臉忐忑的何忠林,笑了笑說道:“沒有,隻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罷了。對了,你們秣陵除了蘋果和秋梨之外,可還種了其他果子?”
提及這個,何忠林臉上的表情總算活泛起來了。“那可多了呢,桃兒,李子,杏子,還有梅子。可惜陸大哥來的有些晚了,否則的話還能再多嚐幾樣兒。”
聽何忠林說秣陵竟然種了這麽多品種的果樹,陸政安的眼神驟然亮了起來。“那你們這些果子種的多不多?都賣的怎麽樣?”
“家家戶戶都種一些,哪能不多?果子新下來的時候賣的還不錯,後來都熟了就不行了。不過,我都是推車去別處悠一悠,雖然辛苦一些,倒也比村兒他們賣的好一些。”
陸政安看著何忠林,倒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笑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麽說我明年初夏的時候一定要去你們那裏再去一次,看看到底有沒有你說的那麽多果子。”
“那明年陸大哥可一定要去,別的不說,家裏的果子管夠!”
……
秣陵距離化龍鎮不過百十餘裏,一行人從上午走到天黑也就到了。
幾人摸黑到了化龍山,待到家的時候陸長根這才將家裏的幾頭牲口喂好,正準備洗腳睡覺。聽到門外陸政安的聲音,陸長根應了一聲忙丟下手裏的木盆,往大門口跑去。
等陸長根打開門後,看著陸政安身後兩個臉兒生的男人後,頓時愣了一下。“政安,他倆是誰啊,淮書和星沂呢?”
陸政安邁進大門,一邊招呼何忠林和車把式進屋休息,一邊對陸長根解釋道:“淮書和星沂去季家了,我買了一車秋梨,先把東西送回來再去季家接他們父女回來。”
何忠林看著陸政安家白牆灰瓦的大房心裏滿是羨慕,院子裏平整的青磚更是讓他不好意思下腳。“一路都是坐的馬車,一點兒都不累。咱,咱還是先把秋梨卸了吧,在車上顛了一天不好再捂了。”
見聽何忠林這麽說,陸政安也有些擔心。畢竟秋梨是水分居多,若是磕了碰了確實容易爛。想到此處,陸政安也不再猶豫,幾人七手八腳將滿滿的一車秋梨都搬進了倉房。
陸長根看了將近三四百斤的秋梨,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疑惑問的問道:“這中秋節都過完了,你買這麽多秋梨幹啥?這東西不耐放,壞了豈不是可惜了?”
“等下同您說。”說著,陸政安去灶屋裏打了盆水,讓車把式和何忠林洗了洗手後去堂屋裏休息。
幾人一路行來都沒顧得上吃飯,陸政安見何忠林和車把式都累得不輕,讓陸長根陪著自己要去灶屋整治些吃的。
“你嬸子下午給送來了一鍋包子,你在火上熱一熱。”
“行勒,這事兒您老別管了。”陸政安說著就進了灶屋,見饃筐裏慢慢一筐的包子。陸政安把鍋刷幹淨,將一筐包子都餾了上去。待包子熱透之後,又手腳麻利的打了半鍋的雞蛋湯。
等陸政安將湯用瓦盆盛出來端過去後,車把式和何忠林明顯的咽了口口水,顯然是已經餓極了。
陸長根將搭在肩膀上的外衣拉了拉,讓陸政安給兩人盛湯,自己去灶屋裏幫著把包子端了過來。
“今兒有點晚了,大家跟政安辛苦這一路了,先湊合吃點兒。”
“老掌櫃的太客氣了,這大包子和雞蛋湯也不湊合了。”
何忠林家也就過年的時候會蒸幾籠屜包子給大家解解饞,但是雞蛋湯是萬萬見不到的。看著滿是蛋花還飄著麻油的雞蛋湯,何忠林抬眸看了陸政安一眼,囁喏了一下最終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都別愣著了,趕緊吃吧。”
陸政安也已經餓極了,說罷自己率先拿了個包子咬了一口,隨即扭頭跟陸長根誇讚道:“還得是我淑儀嬸子調餡兒調的好,吃著就是香。”
聞言,坐在一旁的陸長根笑嗬嗬的說道:“你嬸子算著你們仨該回來了,知道星沂丫頭和淮書愛吃她包的包子,今兒特意蒸了一鍋送來的。”
想到幾日未見的陸星沂,陸長根心裏也有些惦記。“這都去了幾天了,咋就沒一起回來?老太太不舍得放人啊?”
“沒有。”陸政安伸長脖子將嘴裏的包子咽了下去,這才繼續回道:“我們在林州待了好幾天,走到秣陵地界兒的時候馬車還壞了。老太太估摸著見我們那麽久沒去,心裏有些不放心,就讓我大舅舅帶人去找的。我這不買了一車秋梨嘛,就先讓他們父女倆去江安鎮,我先把東西送回來。”
“那你明兒是不是得去江安鎮接星沂和淮書?”見陸政安點頭,陸長根道:“那正好,家裏的花生曬好了,紅薯也出了兩筐,你明兒去的時候給老太太捎上。”
說完,陸長根看一眼埋頭吃飯的車把式和何忠林,擰眉猶豫了一下後,這才說道:“今兒天色也晚了,等下我領這倆小夥子去我家住。你把家裏好好拾掇拾掇,明兒好去接他倆回來。”
陸政安剛想說不用,不過還沒說出來就被陸長根給戳了一下。不明所以的陸政安回頭看了眼陸長根,被他狠狠瞪了一眼。陸政安愣了一下,這才明白陸長根的意思。
不過,車把式和何忠林也是識趣的人,笑嗬嗬的對陸長根和陸政安道:“不用麻煩,我倆在車上湊合一晚上就行。”
車把式雖然這麽說,但陸長根也放心不下。幫著陸政安把碗筷收拾到灶屋的時候,低聲對陸政安道:“今兒晚上我還是不回去了,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們這喊一聲半天都來不了一個人的,還是謹慎這點兒好。”
陸長根的話讓陸政安聽了心中一暖,忙點頭答應了下來。
……
陸政安和何忠林乘著馬車又去了江安鎮才分道揚鑣,在陸政安到了季家門口時,囑咐車把式幫著送回秣陵。看著何忠林滿是感激的臉,陸政安站在車外,衝他笑了笑。
“你回去之後好好種果樹,等明年我再去秣陵找你們去。”想到家裏陸長根一家和劉長山一家正在幫忙削皮泡鹽水的秋梨,陸政安笑道:“說不定不用等到明年,過段時間我就會過去了。”
何忠林也是第一次碰到陸政安這麽說話的主顧,雖說跟著送了趟貨,但是說起來也沒費什麽力氣不說,還跟著吃了幾頓好飯。
“誒,那我回去等著陸大哥,你有空了一定再去秣陵,我帶你去我家果園好好轉轉。”
陸政安這邊目送車把式和何忠林趕車離開,在內院等不及的季老夫人催促著張嬤嬤去大門口將人迎進來。
陸政安跟著張嬤嬤剛一進門,窩在宋淮書懷裏的陸星沂立時精神了起來。掙紮著從自家爹爹懷裏下來,踉蹌著朝另一個爹爹跑去。
見狀,陸政安忙笑著將俯身將陸星沂抱到懷裏,親了親她肉嘟嘟的小臉蛋後,這才跟屋內的幾位長輩一一見禮。看到一旁立著的季月賢,陸政安不禁有些驚訝。
季月賢倒是扶著一個女子的肩膀一臉的驕傲,見陸政安看到他有些驚訝,季月賢笑道:“怎麽,不認識了啊?”
“哪能啊,這不聽月橋說你陪著嫂子在林州麽,沒想到你回來了。”
陸政安來季家這麽多次,還是第一次看到季月賢的妻子。瞧著胡□□小家碧玉,溫柔婉約的模樣,端是看著就讓人整個人都靜了下來,陸政安瞧著兩人站在一起倒也是極相配的。
許是察覺到了陸政安的目光,胡□□落落大方的對著陸政安打了聲招呼。見陸星沂攬著陸政安的脖子不舍得撒手,胡□□掩唇輕笑了聲,伸手拿了從麵前的碟子裏拿了一塊兒點心去逗陸星沂。
奈何陸星沂剛剛見到自家父親,正是親熱的時候。便是麵對最愛吃的點心,也是不肯多看一眼。
季月賢看到陸星沂趴在陸政安的肩膀上,摟著陸政安的脖子軟軟乎乎的模樣,下意識的看了眼妻子高聳的小腹,立時將心裏的豔羨一掃而盡。
季老夫人見陸政安無恙,也就放下了心。看著季月賢同陸政安連孩子的事情也要攀比,不禁一陣好笑。伸手點了點他,也就不再理他。
除了遠在皇城的貴妃娘娘,季家還是第一次聚這麽整齊。季老夫人端坐在羅漢**,一手攬著季元寶,一手擁著陸星沂,臉上的笑意一直未曾斷過。
陸政安牽著宋淮書的手,心中很是開心,眼裏泛著的光讓宋淮書一陣側目。
見宋淮書頻頻回頭的看向自己,陸政安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感覺臉上並沒有什麽東西,不禁疑惑的問道:“你一直看我做什麽?可是我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
“沒有,沒有。”宋淮書笑著搖頭否認,“隻是覺得你今天好像跟尋常不太一樣。”
聞言,陸政安愣了一下,隨即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子。“哪兒不一樣,你就瞎說。”
見廳內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老夫人和兩個孩子身上,陸政安牽著宋淮書的手在一旁的角落裏坐了下來。
“下午咱們要早一些回去,我來的時候叫了長根叔他們挑了些秋梨削皮去核了。他們若是速度快一些的話,估摸著下午就能弄個差不多了。”
提起這個,宋淮書的眼睛驟然一亮。“秋梨是不是也可以做成果幹?”
“自然可以的,秋季幹燥,人身體內燥嚴重。大夫還會建議多吃一些梨幹,梨膏的,若是咱們能做得出來,定然也能賣的出去。而且秋梨也並不貴,便是不好賣,也虧不到哪兒去。”
陸政安自來會安慰人,聽他這麽說,宋淮書便也不擔心了。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待到了午時,陸政安和宋淮書在季家吃了頓飯後,便帶著陸星沂乘著馬車回到了化龍鎮。
陸星沂人雖小,但心裏卻什麽都明白。一下馬車看到熟悉的環境,還有經常哄著她玩兒的爺爺奶奶,整個人興奮的手舞足蹈。掙紮著從陸政安懷裏下來,跌跌撞撞的就朝陸長根和楊淑儀奔了過去。
兩隻小手摟著楊淑儀的腿,齜著小米牙仰頭看著她不停地叫道:“奶奶,奶奶。”
聽著陸星沂的一聲聲喚,聽得楊淑儀眼淚都快下來了。一把將人抱起,緊緊的摟在懷裏親了又親。
陸政安扶著宋淮書的手臂將他從馬車上接下來,看著門口的眾人笑著問道:“怎麽樣,秋梨處理的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稍微有些磕碰的都撿出來了。就是秋梨不比桃子,去核的時候著實有些費勁。剛開始找不到巧勁兒,都捏壞了十多個。”
“可不,光這些梨吃得我們中午飯都吃不下了。”
劉長山的一句話讓在場的人立時笑了出來,眾人七手八腳幫陸政安和宋淮書把東西送進院內。說了一會閑話之後,這才想起來泡在木盆裏的秋梨。
見陸星沂跟楊淑儀親親熱熱的說這話,陸政安和宋淮書也樂得輕鬆。洗幹淨了手從灶屋裏拿了菜刀和菜板出來,幫著把菜板支好後,陸政安就去倉房裏把剛收進去不就的晾曬架又都搬了出來。
陸長根幫著將晾曬架抬了出來,看著滿滿一盆的去了皮的秋梨,正要問陸政安要怎麽弄,卻聽他說道:“長山叔幫忙去柴棚抱點兒柴火出來,咱們準備生火。”說罷,又見陸政安看過來問道:“長根叔,先前讓您去鎮上買的蜂蜜拿出來吧,咱們先做一鍋試試看。”
眾人聽著陸政安的指揮,頓時開始忙碌起來。待門口滿滿一鍋水燒開的之後,陸政安讓陳棗花幫著把水起出來倒進木盆裏加砂糖冷卻。隨即又加了滿滿一鍋水,待燒開之後,這才倒了大半盆的秋梨進去。
因為秋梨水分足,加上陸政安也是第一次做,整個過程都是開著鍋蓋極其小心。看著鍋內的秋梨慢慢變得發軟變得透明,陸政安捏了一下感覺火候差不多了,立時操著笊籬把煮好的秋梨放入清水裏。
直到來回折騰了幾次後,陸長根也已經把上午買來的蜂蜜也已經全部倒入桶裏。陸政安見隻有小半桶,雖然覺得有些少,但這個時候也來不及再去找。將冷卻好的秋梨倒入蜜桶裏,忙讓陳棗花把已經晾涼的糖水也一並到了進去。
眼看著糖水稍稍沒過秋梨,便立馬讓陳棗花停了下來。
待一套流程走下來後,陸政安汗都下來了。同幾人一起圍在蜜桶便看著被浸泡的秋梨,忍不住舒了口氣。
“行了,咱們蜂蜜有限,而且這東西也要浸泡一夜,大家夥兒要是有事就先回家忙著,明兒再來。”
陳棗花聽著陸政安的話,好奇的問道:“政安這是打算做梨幹?你都不怕我們偷學了去?”
此言一出,陸政安立時笑了出來。幫著宋淮書把頭發理到身後,這才說道:“這有什麽可藏私的,你們想學盡管學去。再說了,若是我連你們都信不過,那可還行?”
聽著陸政安這話,眾人隻覺得心裏極是熨帖。幫著陸政安和宋淮書把院子裏的東西收拾好,這才準備離去。
然而還沒走出大門去,幾人就被陸政安給叫住了。
“把這些有磕碰的秋梨帶回去,給大家夥兒分一分。光指望我和淮書,估計吃到明年也吃不完。”
這麽長時間的交道打下來,眾人也都知道陸政安的脾氣。聽他這麽說眾人也不同他客氣,在院子裏找了個空閑的背筐,將挑出來有磕傷的秋梨都裝了進去。
將眾人送出門後,陸政安回頭看向抱著陸星沂的楊淑儀,砸吧了下嘴,對她說道:“嬸子,昨兒包的包子沒吃夠,要不咱今兒在蒸一鍋吧。家裏啥都東西都有,也省的你和長根叔回去再開火了。”
“包包子要發麵兒,現在天都要黑了那還來得及?”楊淑儀說罷,也不忍心讓陸政安失望。猶豫了下說道:“包蒸餃吧,直接用死麵兒就行,吃起來跟包子也沒多大區別。”
……
當晚,陸政安一家三口並陸長根夫婦圍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了頓蒸餃。
在陸長根夫婦吃完收拾好準備回家的時候,宋淮書從屋裏把給兩人買的兩套成衣找了出來。
陸長根摸著手裏的棉袍竟然是緞麵兒的,心裏又驚又喜。“這,這怎麽給我們買這麽好的衣裳,得花多少錢啊?你爹娘你們都還沒孝順呢。”
“買了,都買了,在屋裏放著呢。等回去之後,您二老試一試合不合身,不合身的地方讓嬸子再改一改。”
自從陸政廷的事情過後,楊淑儀倒是想開了許多。痛快的將衣裳收拾到包袱裏,對宋淮書笑道:“成,不合適我回去自己改。天兒都黑了,你趕緊出來把大門鎖上。星沂剛才都打瞌睡了,別讓她睡太晚,到時候又上火。”
宋淮書應了一聲,將老兩口送到門口,看著兩人上了山道,這才回去將門栓上。
而陸長根在聽到背後的門聲後,這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戳了下楊淑儀的手臂,忍不住說道:“政安和淮書倆人也不容易,這麽好的衣裳你咋說收就收?”
聞言,楊淑儀轉頭看了陸長根一眼,幽幽的歎了口氣。“這倆孩子的脾氣你還沒摸清?便是我們不收,遲些時候總會想辦法給送到家。他倆那咱當親人,我也不想跟他們客套。”
想起遠在林州的陸政廷,楊淑儀嘲諷一笑。“而且我也看了,就政廷這樣的,咱們後半輩子也別想指望得上。與其把希望放到一個指望不上的人身上,我不如好好疼一個把我當親娘孝敬的侄子。”
楊淑儀這話說得陸長根心裏一陣難受,站在原地看著對方慢慢遠去的背影。陸長根怕山道不平,再崴了老伴兒的腳,忙緊走幾步跟了上去。
而此時遠在林州的馬雲濤看著桌上將近二百兩的銀票,心疼的恨不得咬碎一口鋼牙。
“一百八十四兩,都他媽的能買十畝地了!”
一旁侍候的管家看了眼自家主子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勸道:“這不年景不好嘛,也是沒法子的事。不過咱們雖然分給他們的不少,但是咱們賺的更多,現在朱雀街所有賣幹貨的誰家能有咱們生意好?”
說罷,管家見馬雲濤臉色稍霽,繼續勸道:“老爺,您也別生氣。等到明年風調雨順的時候,便是那姓陸的跪下來求咱,咱也不買他的貨了眼下咱們還是得以大局為重。”
聞言,馬雲濤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瞥了眼桌上的那幾張銀票,隨即深吸了一口氣,抓著銀票從椅子上站起了身。“讓大海準備一下,明兒一早咱們就去化龍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