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轟隆隆的雷聲響了大概有半個時辰, 陸政安一直坐在窗口不敢入睡。
從過完年的那場雨之後,便沒再下過一滴雨。為了保住家裏的這幾片桃園,陸政安想盡了各種辦法。雖說比著之前肩挑著水桶一擔一擔的澆, 已經省力了許多。可要是把整個園子都澆一遍,仍是把人累得不輕。
尤其是現在果子成長的關鍵期, 萬萬是缺不得水的。如今老天爺終於開恩,如何能讓陸政安不激動?
此時的陸政安靜靜的坐在窗口, 感受著從外麵吹進來的涼風,生怕這隻是一場夢境。直到寅時十分, 頭頂的烏雲越壓越低, 仿佛隻要伸手就能觸摸得到時,大雨終於傾瀉而下。
待到看著院子裏的水猶如溪流一般往外湧, 陸政安終於忍不住倚靠在背後的宋淮書身上,咬緊牙關壓下了眼裏的熱意。
宋淮書低頭看了眼身前的陸政安,見他喉結滾動, 想到陸政安這幾個月的辛苦。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用瘦弱的身體將陸政安緊緊擁在了懷裏。
“政安, 下雨了。”
聞言,陸政安並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直到聽到堂屋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宋淮書這才放開陸政安,兩人一同來到屋外。看屋簷下站立著的兩位長輩, 陸政安這一刻是真的笑了出來。
大雨一直下了將近兩個時辰,雨勢這才慢慢變小。
掛念著果園的陸政安, 待看著雨勢變小之後, 便從倉房裏把已經積了灰的蓑衣找了出來。“這會兒雨還挺大呢,你等雨再小一會兒在出去呢?”
“沒事兒, 方才雨下的太大了,我得看看樹上的果子怎麽樣,等一會兒就回來。”陸政安一邊說,一邊將蓑衣上的袋子係好。
宋希仁看著這般,忙說:“我同你一道去吧?”
“父親就別去了,剛下過雨,山道上路滑,您在家幫著母親看星沂就成了。”說完,陸政安提著鐵鍬就出了門。
陸政安順著門口的小路來到果園仔細看了一圈兒,除了有些萎縮的小毛桃被大雨打落了之外,情況都還算好。就是部分低窪的地方有積水,陸政安用鐵鍬刨了條小水溝把水排了出去。
沿著果園轉了一圈兒,陸政安剛在山道邊兒的小溝裏把手腳上的泥濘洗幹淨。剛一上了山道,就看到不遠處一個身穿蓑衣的人也朝山上走來。陸政安看了看,見來人是陸長根,便停在原地等了片刻。
“長根叔,下這麽大雨,你怎麽來了?”
陸長根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轉頭看了眼果園,重重的歎了口氣。“方才雨水太大了,我心裏放心不下就過來瞧瞧。情況怎麽樣?果子沒落吧?”
“沒有,情況好著呢,您老放心吧。”
聽陸政安這麽說,陸長根轉身看向山下那一片片已經開始發黃的麥田。“這老天爺也不知道想幹啥,眼瞅著麥田裏的麥子過幾天就能收了。這一場大雨砸下來,我看倒伏的不少。今年割麥子怕是要費不少事了。”
“不管咋樣,能下雨也是好事。最起碼咱們果園不用再挑水澆了,再挑著水澆一次,我這小命兒都要去掉半條了。”
說話間,山道上宋希仁一手舉著傘一手抱著陸星沂朝這邊走來。看到路邊站著的陸長根和陸政安後,宋希仁衝著兩人點了點頭。而陸星沂則攬著宋希仁的脖頸,仰頭看著頭等的雨傘,大大的眼睛裏滿是好奇。
待轉頭看到不遠處的陸政安後,陸星沂‘噠噠’,‘噠噠’的叫了兩聲後,支棱著小手朝陸政安這邊掙來。
“方才雨還不小呢,長根兄弟怎麽這麽早過來了?”
陸長根看到宋希仁竟然也在,心裏很是開心。“在家也待不住,索性出來走一走。星沂,星沂,讓爺爺抱抱好不好?”
說著,陸長根拍了拍手伸向了陸星沂。
陸星沂時常跟陸長根見麵,對他自然是不陌生的。隻是這會兒陸星沂跟宋希仁正親香,咧著小嘴對他笑了笑後,一扭身又撲回到宋希仁懷裏。
看她這幅小模樣,宋希仁喜得忍不住笑出聲來。“哎喲,我的乖寶孫兒,還是跟姥爺最親。”
陸政安仰頭看天,此時的天雖然還暗著,但雨已經停了。感覺蓑衣穿在身上又重又熱,索性就把身上的蓑衣給脫了。伸手拍了拍陸星沂的脊背,笑道:“來,爹抱著,姥爺抱著麽一路了,也累了。爹抱著,讓姥爺休息休息。”
將陸星沂從宋希仁懷裏接過來,陸政安將手裏的讓宋希仁幫忙拿著。“這會兒也該到早飯時間了,長根叔就別回去了,在我家吃吧?正好你跟我父親好久也沒見麵了,等中午您二老好好說說話 。”
宋希仁跟陸長根很是聊得來,加上在鎮上這麽久了,棋癮也犯了。正好今日下雨不用幹活兒,哪裏會舍得放他回去。伸手拉住陸長根的手臂,招呼道:“走走走,咱哥倆今天好好說說話。”
……
這雨一停,田間地頭出來溜達的人就多了。
有不少村裏人惦記著陸政安家的果園,過來看了看發現沒什麽問題後,也都放下了心。
陸楊氏見陸長根上山久未歸家,心中不免有些惦記。在雨停了之後,便拿著傘來到了陸政安家。
看到堂屋屋簷下正在下大龍的陸長根和宋希仁,愣了一下後,立時笑道:“我說你出來半天都不回家,感情跟大哥在這兒下棋呢。”
聽到陸楊氏的聲音,正在屋內給陸星沂咋小辮兒的宋蘭氏拿著梳子走了出來,看到進門而來的陸楊氏後,笑道:“淑儀妹子來了?怎麽不見你把迎春帶來?前幾日給她裁了件兒衣裳,正說讓政安和淮書給她送去試試呢。”
聞言,陸楊氏臉上的笑容更深。“迎春那丫頭的衣裳多得很,蘭姐姐給她費那心做什麽。而且就她那潑猴兒一樣的性格,衣裳再好也穿不住。”
“迎春正是愛動的年紀,活潑一些正常。若是真整日待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你反倒要發愁了。”
說著,宋蘭氏將陸楊氏讓進屋,讓她在坐在凳子上休息,招呼宋淮書去她住的房間把帶來的包袱給拿出來。見陸星沂支棱著頭發抓著手裏的撥浪鼓不停的摔著,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還說迎春是潑猴兒性子,真正的潑猴兒在這兒呢。你看誰家丫頭玩兒東西是這樣玩兒的,什麽好玩意兒到了她手裏也撐不了幾天。”說著,宋蘭氏用食指輕點了下陸星沂的眉心,看她跟個不倒翁一樣,向後仰了一下,兩條粗粗的小腿兒一翹又穩住了身形,惹得幾人一陣大笑。
看幾人都是盯著她笑,陸星沂扶著小車的扶手,便要起身往外爬。看到自家爹爹提著包裹從屋裏出來,小丫頭哼哼啊啊的開始告起狀來。
大雨停了一個時辰後,便又開始下了起來。陸政安看著密布的雨簾,對眾人說道:“這雨下這麽大,長根叔和嬸子你們倆也回不去,中午就在在我們這兒吃吧。昨兒父親和母親過來的時候給帶了兩刀肉,咱們今兒中午就包餃子吧,都很久沒吃過了。”
自打開始抗旱,眾人一天到晚的紮在地裏鮮少有清閑的時候。別說一家人熱熱鬧鬧的湊在一起包餃子,就是能坐在一起吃頓團圓飯的功夫都少有。
今兒老天爺開眼,終於開始下雨了,所有人都在,陸政安便開始琢磨起吃的來。
宋希仁和宋蘭氏對陸長根夫婦打心眼兒裏親近,自然不會反對。
見狀,陸政安便叫了宋淮書幫自己打傘,兩人一起去後麵菜園子割韭菜準備剁餡兒。
九個月大的陸星沂已經知道開始要東西吃了,等到熱氣騰騰的餃子出鍋兒,坐在小車裏的陸星沂饞的哈喇子都順著嘴角滴下來了,手扒腳蹬的開始往桌子方向使勁兒。
宋淮書看她一副小饞貓兒一樣,隻覺得異常尷尬,伸手將陸星沂抱在懷裏。
看著自己距離桌子上的餃子越來越遠,隻見陸星沂的眉眼一紅,立時張嘴嚎啕大哭起來。
陸星沂尋常很少大哭,四位長輩聽到陸星沂的哭聲,立時心疼起來。“妞妞都已經長幾顆牙了,這餃子也能吃一點兒,你就給她拿一個讓她吃著玩兒就算了。你瞧把她招的,哭的眼睛都腫起來了。”
被訓的宋淮書一時間有些無措,扭頭與陸政安對視一眼,臉上的表情既尷尬,又無奈。
見狀,陸政安悄悄的握了握他的手,低聲安撫道:“長輩嘛,都疼孩子。而且母親也不是無底線的寵,就讓她說兩句吧。等晚上,我替你揍那個臭丫頭好好出出氣。”
陸政安的話讓宋淮書一陣失笑,伸手戳了下他的腰眼兒,笑道:“行了吧你,我哪兒有你這麽小氣,還讓你揍一個孩子給我出氣。行了,去把灶屋的調好的蒜醬端過來,咱們就準備開始吃飯吧。”
等到開動之後,宋蘭氏率先給陸星沂夾了一個。
得償所願吃上餃子的陸星沂,雙手抱著餃子啃得頭也不抬。雖說小丫頭沒幾顆牙,但也不是白長的。等眾人吃完,開始收拾碗筷的時候,陸星沂的手裏隻剩下小半個了。
過了嘴癮的之後,宋淮書將她手裏的餃子摳出來,幫她把兩隻油乎乎的小爪子清洗幹淨之後,這才把她從小車裏抱出來。
吃飽喝足的陸星沂倚靠在宋淮書的懷裏,猶如小大人兒一般摸了摸自己鼓鼓的小肚皮,對著宋淮書咧了咧嘴,叫了聲‘噠噠’。那軟萌的小模樣,看的宋淮書心裏一陣歡喜。
……
淅瀝瀝的雨一直持續到酉時方才住點,陸長根夫婦惦記著家裏的陸迎春,看到雨一停就離開了陸政安家。
待兩人走了半刻鍾,宋蘭氏這才想起被兩人忘了的包裹,忙讓陸政安和宋淮書給追著送了過去。
這場雨不小,而且持續的時間也長,山上的水順著山道旁的小河溝嘩啦啦的向下流去。
兩人直追到村口這才攆上陸長根兩人,把陸迎春的衣裳給了他們後,陸政安和宋淮書這才轉身回家。
大雨落下,空氣裏再沒了之前那種幹土味兒。兩人出來難得不用帶孩子,隻覺得極是輕鬆。牽著手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聽著周圍的蛙聲與蟲鳴,心中極是安逸。
待兩人周到山道旁的時候,宋淮書在一處泛黃的麥田旁停了下來。伸手揪了一根麥穗兒,放在手心裏揉了揉。直到將麥粒從殼裏揉出來,這才低頭把手心裏的麥糠給吹出去。
“你看,雖說今年的天旱了一點兒,但是小麥粒兒長得還可以,應該影響不大。”說著,宋淮書將手裏的麥粒扔到了嘴裏,已經過了季節的麥粒已經有些老了,嚼了幾下這才咽了下去。
陸政安看他的表情,不由輕笑了一聲。“現在的麥粒已經不好吃了,早幾天的時候在火上燎一下揉出來煮粥的時候撒上一把,吃著還是挺香的。”
“這種能好吃麽?以前都沒吃過呢。”
“挺好吃的,今年已經過季了,等明年我給你做一次嚐嚐。保證讓你喝完這次,想下一次。”
聞言,宋淮書點了點頭,抬頭看著被大雨衝刷過的化龍山。眼眸閃了閃,說道:“這會兒星沂有父親和母親看著呢,咱們回去也沒事兒,不如往山上走走看看吧。”
“行啊,正好可以看看咱們家幾個山頭的果樹苗情況怎麽樣。”
因為幾個月的幹旱,化龍山上的一些植物都枯死殆盡。此時被大雨衝刷後,枯枝的下麵竟然冒出一點點的新綠,雖然不甚明顯,可看在眼中,卻讓人心生歡喜。
之前的雨勢太大,山道上不少亂石被從泥土裏衝了出來。陸政安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攬著他的腰身,唯恐宋淮書踩上去把腳扭傷。
察覺到陸政安的動作,宋淮書心裏說不出的甜蜜。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袖,半刻都不肯鬆開。
莫約兩刻鍾後,兩人這才慢慢登上山頂。
經過一天的大雨,化龍山周圍凹陷的地方到處都是渾黃的泥水。陸政安站在山頭上,看著周圍三個三包上的小樹苗都直溜溜的站在原地,也漸漸放下心來。看著樹苗上嫩綠的枝葉,緩緩的舒了一口氣。
站在他身側的宋淮書聽到歎息聲,抬頭看了眼陸政安的表情,忍不住笑道:“這場雨一下,心裏的石頭是不是落了地了?”
“那可不,都四個月沒下雨了,雖說咱們一直在給園子澆著水,可到底還是差點兒勁兒。眼下這場雨一下,我是徹底不愁了,單等著等果子下樹開工做桃幹就行了。”
說罷,陸政安想起去年桃幹竟然賣到九十五文一斤。想到今年天氣大旱,市麵上的鮮果必然稀少,到時候這桃幹的價格怕是能漲上去不少。雖說澆水累是累點兒,但是能有大把的銀子進入口袋,陸政安就覺得格外的高興。
“今年的桃幹估摸著價格不會太低,等咱們把欠父親的錢還的差不多了之後,我就給你起一個書房。你之前不是最愛畫畫,還有雕刻嗎?到時候我就帶你去林州,給你買最好的顏料和玉料。”
宋淮書見陸政安竟然還記得自己的愛好,隻覺得心中暖暖的。不過,口中卻笑說道:“顏料倒還可以,玉料咱們這邊可沒有,估計要去雲滇才能買的到好的。而且價格也不便宜,估摸咱們一年的桃幹錢,頂多買上一塊兒品相一般的。”
“那我就努力賺錢,等到閨女再大一些,到時候就帶你們去雲滇買品相最好的玉料,順便也去看看咱們大熙朝的大好風光。”
聽著陸政安的話,宋淮書隻覺得心裏暖暖的。聽著耳畔呼呼的風聲,宋淮書將頭倚在陸政安的肩膀上,暢想著以後的日子,猶如吃了蜂蜜一般的甜。
“那咱們就一起努力,爭取多賺點銀子。”
宋淮書話音落下,就被陸政安勾著腰身帶入了懷中。兩人靜靜的在山頂上佇立了許久,抬頭見頭頂的天色已經慢慢開始變暗,陸政安側頭在宋淮書軟軟的發頂上啄了一口。
“今日母親叫你說了什麽,怎麽看你出來的時候臉色都有些不對了。”
陸政安突然說起早晨的事,宋淮書臉色頓時一紅。見陸政安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宋淮書眼神閃爍幾下後,小心翼翼的覷了下陸政安的臉色,以陸政安勉強聽到的聲音說道:“母親問我,打算什麽時候再生一個……”
陸政安聽到宋淮書的話,腦子裏空白了片刻。隨即笑著攬著宋淮書的肩膀,轉身往山下走去。
見陸政安隻笑也不說話,宋淮書紅著臉瞪了他一眼。“你笑什麽,這事兒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
聞言,陸政安笑著說道:“是是是,所以,今天晚上我努努力變成咱們兩個人的事。”
……
大雨過後,麥田裏的小麥倒伏不少,但好在大雨過後,天立刻就晴了。加上麥子基本都已經灌漿完成了,經過幾日烈日的暴曬之後,那些低著頭的麥子也都差不多能收了。
因為要照顧果園,陸政安家的田地都交給了陸鐵牛兄弟兩人打理,等到糧食收好之後,就和他們五五分成。
不過,今年年景不好,考慮到陸鐵牛和陸鐵栓他們家人多嘴多,陸政安便也沒要那麽多。留下六口袋的小麥,其餘的便讓陸鐵牛他們又拉回家了。
陸鐵牛兄弟看著陸政安如此夠義氣,心裏也極是感激,等到果子下樹的時候,幹活也格外的賣力。
大旱雖然讓陸政安等人費了不少力氣,但果園的果子還是非常喜人的。看著一筐筐的鮮桃被鄉親們從山下背上來,陸政安也終於體會了一把什麽叫豐收的喜悅。
讓宋淮書給鮮果過稱的時候務必記清楚重量,隨即便也提著背筐去了果園。
隻是還沒等他的背筐摘滿,隻聽外麵有人喊他的名字。陸政安從桃樹後探出頭來,見喊他的人是劉安,忙開口問道:“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小宋哥讓你趕緊回去一趟,說是林州城裏一個姓馬的老板來了。”
一聽劉安說姓馬的老板,陸政安愣了一下才想起對方是誰來。
季家將家產散去大半之後,實力便大不如前了。陸政安還以為像馬雲濤這般趨炎附勢的人,定然不會再來找他。沒想到鮮果才剛剛下樹,馬雲濤就過來了,這屬實讓陸政安覺得有些意外。
將地上的背簍交給劉安,陸政安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便往坡上走去。
等他從小路裏穿出,果然看到馬雲濤正負手站在門口,看著各自忙碌的眾人。
“什麽風把馬老板給吹來了?”
聽到陸政安的聲音,馬雲濤立時轉過身來。見陸政安一身粗布短打,愣了一下笑了出來。
“看陸公子這打扮,是去園子裏幹活去了啊。你手上這麽大的園子,便是什麽都不動也能賺不少吧?”
馬雲濤的話說完,陸政安忍不住笑了笑。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便馬雲濤一路進了自家院子。
“別人不知道,馬老板還能不清楚?這果子才值多少錢,若是真坐著不動,估計一家老小都要喝西北風了。尤其今年林州大旱,我能保下這一園子果子可是廢了不少心血。”
說著,陸政安招呼馬雲濤坐下。執起茶壺幫他倒了一杯,慢慢的放到了他的手邊。
馬雲濤聽著陸政安的話,臉上的笑意雖然沒變,可心裏卻已經領悟了陸政安的意思。而且,今年因為大旱林州範圍內的果園幾乎絕收。馬雲濤轉了大半個林州,也隻有陸政安家的果子收成最好。
對於這般情況,確實是個賺錢的好機會,隻是想按照去年的價格拿貨,怕是不可能了。雖說陸政安家的桃幹買給城中富貴人家品相上是欠缺了一些,但是味道好,而且就價格還親民,卻極受林州百姓的喜歡。
馬雲濤想到去年陸政安家的桃幹所賺的收益,心裏盤算了一下,覺得陸政安要價高一些,他也虧不到哪兒去。端著茶杯抿了一口,笑著點頭應承道:“確實,今年這場旱情確實害了不少人家。陸公子果園還能有如此收成實屬難得。”
說著,馬雲濤放下手裏的杯子,抬眸看著陸政安笑道:“我知道陸公子今年艱難,這樣吧,今年的桃幹我在去年的價格上再加兩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