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季月橋離開陸政安家的時候, 剛好是二月底。此時萬物已經複蘇,山上的小樹都已經抽出嫩綠的枝丫,漫山遍野都呈現一幅生機勃勃之景。
不過, 在季月橋離開之後,天就沒再下過一場雨, 天氣也迅速的熱了起來。村裏別說陸政安和宋淮書,便是八九歲的孩子也看得出這個天氣是極不正常的。
新包山頭的小樹苗今年才是剛種上的第二年, 最是需要精心嗬護的時候。若不及時想辦法,怕是一片葉子都保不住。
雖然山下的小河流水位下降的很快, 但化龍山的山泉暫時還沒受什麽影響。陸政安看著山上耷拉著葉子的小樹苗, 心裏原本計劃秋收之後開始‘改渠引水’的計劃,又開始蠢蠢欲動。
隻是這事工程量不小, 到時候必然要耗費不少銀子。陸政安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將這事兒跟宋淮書說了一下。
自從季月橋走之後,院子裏的菜地都已經澆了三次了。宋淮書即便是不事稼穡, 也可明白這種情況絕對不正常。
在聽陸政安說想將山上的山泉水引下來澆灌樹苗後,宋淮書頓時沉默了下來。抬眸看了眼抱著陸星沂眉頭緊皺的陸政安, 宋淮書猶豫了片刻,終是忍不住問道:“政安,從山上引水下來可不是個小活兒。費時費力不說,這工期必然也不會短了。以我的意見,與其從山上引水, 不如直接打井的好。”
說到這裏,宋淮書還停頓了一下, 看了眼陸政安的臉色後, 繼續說道:“而且又受旱也不止咱們一家,到時候你便是把水引下來了, 村裏的那些叔叔大爺們想要趁個方便。你說先幫誰家的好?不如直接打井,村裏人澆水自己去挑,到時候所有人都能念你的情不說,還能少了許多矛盾。就是打井的話,花費應當不少,不知道咱們手上的銀子夠不夠用。”
陸政安一聽宋淮書的話,這才發現自己想的到底是有些少了。
沉默了半晌,陸政安對著宋淮書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打井估計是得不少花錢,我晚點問問長根叔,讓他幫著找一找人。唉,咱家好不容易把樹苗都種好了,要是旱死,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這事兒宜早不宜遲,你趕緊去問問吧。”
“好,閨女睡著了,你也趕緊躺下眯一會兒。”
眼下園子也旱的很,早先下的小菜苗都縮著腦袋開始發黃了。宋淮書惦記著挑水把菜苗都澆一遍,聽陸政安這邊囑咐,敷衍的應了一聲將人送出了門。
陸政安下山之後,遠遠的便看到田裏不少有人在挑著水桶從河溝裏打水開始澆地。陸政安跟眾人打了聲招呼,問了幾個人曉得陸長根也在地裏,忙想著眾人指的方向趕了過去。
在東地找到陸長根的時候,陸鐵柱的老爹陸青山正同他坐在河坡上看著即將要幹枯的河溝抽著旱煙。聽到背後腳步聲響起,兩人回過頭來,見來人是陸政安後衝他點了點頭。
“政安來了啊,山上的樹苗怎麽樣?現在情況可還好?”
“不太好呢,樹葉子都耷拉下來了。這天要是再不下雨,估摸著也成不了幾日了。”
“哎,瞧著河溝裏的水,要是再不下雨,估摸著再有三四天就能見底了。咱們這一疙瘩地可不少,這點兒水怎麽夠灌田的。這老天爺今年真的是不讓人吃飽飯了。”
陸青山將煙鍋子在鞋幫上磕了磕,見裏麵的煙灰已經沒磕沒了,這才在腰上別好。
見狀,陸政安提了提褲腿兒在兩人旁邊蹲了下來,伸手揪了根兒枯草,說道:“要是在地頭兒打幾口井呢?情況能不能好一點兒?”
聽到陸政安的話,陸長根和陸青山不由的對視一眼,紛紛長歎了口氣。“你這想法是不錯,可是這打井要花不少錢呢。便是全村兒老少一起湊,能打一口井就不錯了。而且你也知道,咱們村兒地不算少,這一口井實在是杯水車薪啊。”
陸政安是打定主意不想看自己的辛苦付諸東流,聽陸青山這麽說,便立即追問道:“青山叔,打一口井多少錢?這莊稼種到地裏,好不容易都長這麽大了,不能眼睜睜的看他們枯死啊。不管怎麽說,總得先試試再說。”
“先前大王莊打井的時候,我去看了一眼,聽他們村兒的村長說,花了大概二十兩銀子。眼下天這麽旱,估摸著價格肯定還要貴一些。打井這個真的不是小事兒,要不問問村裏人的意見,看看他們怎麽說。”
一口井要二十多兩銀子,這價格雖然不是小數,陸政安也不是說拿不出。隻是眼下並不是一口井就能解決的,若讓陸政安自己那這麽一大筆銀子出來,他心裏也不想當著這個冤大頭。
“嗯,你青山叔說的對,打井的時候指不定就占到誰家的地,為了到時候不愉快,是得和大家商量一聲的好。”
陸長根曉得陸政安手裏有錢,但打井是造福全村兒的事兒,沒必要可這陸政安一個人上。
陸政安聽兩位長輩這麽說,立時點了點頭。起身拍了拍衣擺上沾著的草沫子,和兩位長輩說道:“這會兒大家都在地裏忙活,估計也沒什麽空。晚上咱們一家派一個人,去長根叔家好好商量一下。”
……
在村裏的眾人知道陸政安打井的計劃後,一時議論紛紛,讚成的很多,但反對的人也不在少數。
陸政安不管眾人心裏怎麽想,下午從山裏挑了水,靠近門口的果園澆了一部分後,聽到坡上宋淮書抱著閨女喊他吃飯的聲音後,這才挑著水桶轉回了家。
因為時間已經晚了,陸政安並沒有讓宋淮書和陸星沂一起跟去。囑咐他把門鎖好,之後這才一個人下了山。
等陸政安到了陸長根家的時候,村裏人已經來不不少。看到陸政安過來,紛紛同他打招呼。
眾人又等了一會兒,眼見著人來的差不多了。陸長根這才站起身對著眾人擺了擺手,待院子裏徹底的安靜下來,這才開口將打井的打算同眾人說了一遍。
等陸長根話音落下後,人群裏的李二旺的老爹李開明,問道:“打井我家是讚成的,就是不知道這錢咋收啊?”
一旁的王秀梅聽到自家公爹先開了口,立時扭頭白了他一眼,小聲同李大旺嘀咕道:“可就顯著你爹這個老東西了,手裏這般有出息,怎地不知道補貼一下我們家?”
葛婆子就坐在她後麵,聽王秀梅這麽說,嗬嗬一笑:“哎喲,當初攆人家出門的時候,也不知誰把話說得恁的絕。堅決要同人家斷絕關係再不來往,眼下人家日子過得好了,還想讓人家補貼,這臉是真的大。”
王秀梅聽著葛婆子在她背後指桑罵槐,頓時氣得臉都青了。隻是那話確實是她說出來的,王秀梅鐵青著一張臉也不知該如何反駁。
有了李開明的開頭,讚成的人也都開了腔。陸政安見讚成的人超過大半,心裏便安定了下來。
不過,這事兒是自己開的頭,那也不能事事讓陸長根在前麵打頭當惡人。於是,從椅子上站起身,麵向眾人同他們說道:“我們有三個山頭的樹苗要澆水,估摸著用的比較多。這打井的錢我出一半。剩下的大家夥兒湊一湊怎麽樣?”
眾人先前已經聽陸青山說了,這次打井不止打一口,心裏盤算著這次得拿多少錢出來呢。聽到陸政安說要分攤掉一半兒,陸長根整個院子頓時跟馬蜂窩一般,開始討論了起來。
待眾人聲音慢慢小了之後,陸政安看了人群中一些擰著眉頭不讚同打井的人,繼續說道:“咱們打井這事兒是自願參與,若是有不想參與的咱們也不勉強,但是醜話得說到前頭。”
在場的人本就有幾個想要不花錢占便宜的人,一聽陸政安這話,立時把心提了起來。
“這井是大家湊錢打的,要用也是得先緊著出錢的人用。沒出錢的人要是想用也可以,每次得先交錢。具體多少,咱們大家商量著來。”
陸鐵牛家也是讚同打井的,聽陸政安這麽說,立時接道:“沒出錢的人最好別用,若是收他們錢,還以為是我們為難他們。”
“就是,鐵牛這話說得說的有道理。”劉長山也在一旁附和道。
隨即,院子裏讚同的人都紛紛點起了頭,心裏對陸鐵牛的話也是極是讚同。
陸政安不是個拖遝的性子,見眾人如此,立時讓旁邊蹲著看熱鬧的陸迎春從屋裏拿來紙筆,對眾人說道:“地裏的莊稼等不得,既然有那麽多人同意,打井這事兒自然是早打早好。村兒誰家同意,去青山叔那裏報個名,到時候也好收錢。不願意參與的,後麵也沒什麽事兒,大家就可以散了。”
陸政安話音落下,坐在前頭的幾個人就先衝到了陸青山麵前。眼看著陸青山把自己名字添上之後,這才放了心。
“長根兒,政安,打井的人可選好了?”
劉長山從人群裏擠出來,來到陸政安和陸長根麵前。
“沒呢,打算明兒一早就去大王莊問問,他們之前找的是哪個師傅。”
劉長山一聽還沒把打井的人定下,立時說道:“既然沒找到,那我給你們推薦個人兒,就是大李營的張喜成。我年輕的時候同他一起幹過活兒,他這人眼神兒準得很。他選的地兒基本都能出水,你們不妨去問問看。”
劉長山的話讓陸政安和陸長根頓時眼睛一亮,忙衝他道了聲謝。
“嗐!謝什麽,你們不是也是為了咱們村子嘛。”說到這裏,劉長山看了眼門口徘徊的幾個人,忍不住歎了口氣。“這幾個不同意的,也是被糊了眼。這打井雖說要花不少錢,但誰能保證年年風調雨順。這幫人啊,就是鼠目寸光。”
雖然知道劉長山說得沒錯,但陸政安也不好說那些不參與的人的不是。笑了笑對劉長山說道:“每個人的想法不同,他們不願意咱們也不能勉強。對了,長山叔,您老之前既然跟張師傅共過事兒,那明兒勞煩您陪著我和長根叔跑一趟吧。畢竟熟人好辦事兒,有您老在,張師傅看您的麵子也不能拒絕。”
……
等陸政安回到家的時候,時間都已經快戌時了。
此時陸星沂已經睡著了,聽到陸政安叫門的聲音,宋淮書忙披了件厚棉衣從屋裏走了出來。
“怎麽回來的這麽晚?可是大家都不同意?”宋淮書說著,等陸政安進門之後,忙把門掩上拉上了門栓。
見宋淮書是披著棉衣的,陸政安知道剛從被窩裏起身,怕他著涼忙拉著衣襟免得受了風。“外麵冷,先進屋再說吧。”
待陸政安牽著宋淮書的手進了房間,看著對方瞪大著眼睛巴巴望著他的模樣,陸政安笑了一下,開口道:“打井這種好事,村裏人哪能不同意。不過估摸著打井也是我們家用的多,所以打井的銀子,我就做主出了一半兒。”
“出多少銀子不要緊,主要是能把事情辦下來就行。”
見宋淮書這般支持自己,陸政安心裏極是感動,伸手將他攬入懷裏親了親他柔軟的發頂。嗅著宋淮書身上熟悉的味道,陸政安忍不住感歎道:“淮書,有你在真好。”
雖說兩人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但陸政安冷不丁來這麽一句,還是讓宋淮書忍不住紅了耳朵。
“莫名其妙的說這個做什麽。”
聽出宋淮書是有些害羞了,陸政安笑了笑又在他的法定上蹭了蹭。“腦子裏就是這樣想的,所以就沒忍住說了出來。真的,有你在我身邊這般支持我,我心裏踏實了很多。”
“你也會為了咱們這個家,我心裏都明白又怎麽會不支持呢。不過,既然村裏人都同意打井,那你後麵是不是要忙了?”
“嗯,是得忙了。而且即便是不用我操心盯著,果園的果樹也得澆水,我想著要不請母親過來幫襯一段時間。”
這陣子陸政安從後山拉水澆園子,整個肩膀磨得皮都快破了,看的宋淮書很是心疼。“行啊,現在星沂大了,比之前好帶了很多。讓她過來,我幫你分擔一些,你多少也能輕鬆一些。”
陸政安自然不舍得宋淮書陪他山上山下的跑,聽他這麽說,倒也沒有正麵回應,扳著他肩膀將他推回到了**。
“這個問題,咱們過兩日再說。時間不早了,趕緊睡吧,我明兒一早就得起床跟長根叔和長山叔一起,去大李營去請打井的師傅,起晚了怕是會來不及。”
一聽陸政安這麽說,宋淮書忙應了一聲,忙催促陸政安趕緊去洗漱了。
翌日一早,陸政安睜開眼睛的時候,宋淮書已經不在**了。起身從窗戶看了眼院子,見昏暗的廚房裏,宋淮書正坐在灶膛前歪著頭認真的往裏麵加著柴火,忙找了衣裳套在身上推門走了出去。
“你不多睡會兒怎麽還做起早飯來了?快起來,我來弄就好。”
宋淮書被陸政安一把從小木凳上拉起來,看著對方擰著的眉頭,忍不住笑了笑。“我做一頓又有什麽關係,再說了,等下你要出門,難不成還餓著肚子走?等灶膛裏的火燒完就差不多了,你趕緊去洗漱吧,等你收拾好,這飯也剛好能吃了。”
見大鍋周圍確實跑著白氣,陸政安無奈的歎了口氣對宋淮書點了點頭。
“行,閨女一個人在**躺著呢。你趕緊進屋看著吧,免得醒來看不見人,自己再從**掉下來了。”
現在的陸星沂跟以前不可同日而語,雖然不愛哭鬧,但卻也絕不是個安分的小丫頭。尤其是大了之後,身邊更是不能離開人。陸政安怕她出什麽意外,便隻能讓宋淮書緊盯著她。
“估摸著還得一會兒才醒呢,你趕緊去洗漱吧,我等下去看看她就是了。”
就在宋淮書剛幫陸政安把早飯從鍋裏盛出來,陸長根便已經到了門外。
“長根叔怎麽恁得早,可吃過早飯了?”
“你嬸子寅時起來就把飯做好了。”見陸政安手裏還捏著一個饃饃,陸長根繼續說道:“你先去把飯吃了,我去套騾車。等你吃完,咱們就能直接出發了。”
陸政安跟陸長根也不客氣,見他這麽說,陸政安應了一聲便回灶屋繼續吃飯去了。
等陸政安和陸長根,以及劉長山駕車去往大李營的路上,陸政安坐在車上,看到田裏的人都在挑著水正在澆地。抬頭看向朝霞滿布的東方,忍不住歎了口氣。而陸長根和劉長山臉上,也沒見比他輕鬆幾分。
“叔兒,咱們這兒以前也這麽旱麽?我印象裏好像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呢。”
劉長山坐在車上,聽到陸政安的問題無奈的點了點頭。“以前也旱的,隻是從來沒有旱這個厲害。我昨兒在地裏轉了一圈兒,田裏都已經又裂紋了,再不想辦法,估計今年真的要餓肚子了。”
“可不是,別說政安沒見過這麽大的旱情,就是咱們小時候到現在,也沒遇上幾次。眼下正是地裏麥子抽節的時候,缺了水怕真是要絕收了。”
三人說話間,騾車悠悠來到了大李營。
劉長山憑著記憶找到張喜成家時,張喜成正坐在門口喝著稀飯。看著上門而來的三人,張喜成的目光定格在劉長山臉上好一會兒,這才認出對方的身份。
隻見對方激動地拍著劉長山的肩膀,熱情的招呼幾人進屋。
“不進屋了,不進屋了。今兒來找老哥你,是有事相求。”
一聽劉長山這話,張春成臉上的笑容立時落了下來,端著飯碗一臉嚴肅的問道:“你找我啥事兒啊?”
“今年天氣幹的不正常,我們村子打算打幾口井。我想到老哥哥你眼神兒最準,所以就厚著臉皮過來求你來了。”
張春成一聽是幾人過來是找他幫著打井,整個人立時放鬆了下來。“我還當是什麽事兒整這麽嚴肅,就這點兒事兒還值當的說求。你們打算什麽時候開始,你們選定好日子我直接帶人過去就是了。”
“宜早不宜遲,張師傅若是有空,隨時都可以帶人過去。”
張春成見幾人這麽說,立時應了一聲。“行,那我們明天一早就過去。不過我雖然是定穴的,但掏力氣的可不是我,所以這工錢……”
“雖說我們是靠著長山叔來的,但隻要能打得出水,工錢我們村兒一個子兒都不會少您的!”
得了陸政安的痛快話,張春成立時點了點頭。“那成,明日辰時我們一早到。”
……
然而出乎陸政安意料的是,在張春成來之後,李二旺帶著曹師傅也過來了。
看到陸政安驚訝的目光,曹師傅難得露出了個笑臉。“怎麽?我過來你不歡迎啊?”
聽到曹師傅的話後,陸政安立時回過神來,忙開口解釋道“怎麽會?隻是沒想到曹師傅過來,心裏有些驚訝罷了。”
說完,陸政安想把人往家裏領的,不過轉念想到正在地裏定穴的張師傅,陸政安猶豫了一下,對曹師傅說道:“這段時間大旱,村兒裏請了師傅過來打井,這會兒正在定穴。曹師傅若是不介意,隨我一起去看看可行?”
“那就去看看吧。”
曹師傅身側的李二旺看了眼自家師傅的表情,隨即戳了戳陸政安的肩膀,低聲問道:“小安哥,你家果園情況怎麽樣?”
“我家門口的那些老樹問題倒是不大,就是旁邊幾個山頭,都是剛滿一年的新樹苗,不想辦法怕是一棵都保不住。所以就和村裏人一起想辦法找人打幾口井,先把眼前的難關給過去。”
走在前麵的曹師傅聽著兩人的對話,回頭看向陸政安。“我記得你們家後麵不會有兩條溪流麽?這溪水是從後麵山裏流出來的,暫時應當受什麽影響吧?”
“後山的溪水水位目前還正常,但是再不下雨,估計水位也要降一些。我之前想從後山引水下來,但這活兒工程量不小,可能還不如打井來得快。”
聞言,曹師傅點了點頭。“你這麽想也沒錯,但是便是井水打好了,你也得一挑挑的往山上擔,這樣也不少受累呢。”
陸政安哪裏會不清楚曹師傅所說,忍不住苦笑了一聲。“那也沒辦法,總不能看著樹苗都幹死的好。”
看著曹師傅大步往前走,陸政安轉頭看向一旁的李二旺,問道:“你和曹師傅不是在外攬的活兒麽,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李二旺看了眼曹師傅的背影,歎道:“聽說家裏受了災,我想著我爹娘年紀大了,心裏一直記掛著。師傅他知道以後,日夜不分的趕了十天的工,就提前帶著我回來了。知道化龍山周圍的山頭上被你家包下種了果樹,曹師傅這一路心裏且惦記著呢。”
“就你長了張嘴巴麽?不說話沒人能把你當啞巴。”
走在前麵的曹師傅顯然聽到了李二旺和陸政安的對話,停下腳步看著李二旺,臉色黑的和墨汁也差不到哪兒去。
聽到曹師傅的訓斥,李二旺悄悄和陸政安撇了撇嘴,隨即快步追了上去。而陸政安看著他們師徒二人的背影,也快不跟了上去,在走到曹師傅身側的時候,低聲向他道了句謝。
然而,曹師傅聽到陸政安的道謝,雖然臉上表情無甚變化。可繃緊的嘴角,卻悄悄的鬆弛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