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七四章
“因為有些事, 若是陛下要追究起來,恐怕我沒有任何辦法。”柳安如是道。
這話聽的肖洛心口一緊,竟然還有丞相覺得有些為難的事!
“若是……若是周旋不過來呢?”畢竟這調兵的事, 恐怕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辦妥的。
柳安輕笑,“聽天由命。”倒也不隻是聽天由命,需要蘇尉的親信,僅是因為若是現在阿竹的存在被陛下知道了, 時機不對。可他已經和阿竹走了險棋,就算現在後悔也沒有任何餘地。
……
一場暴雨後,長安城僅涼快了一日, 便以飛快的速度步入了炎炎夏日。
一麵是柳安確實開始讓周禾不再引著夫人出去,另一麵是天氣燥熱, 盧以清不願出門。隻要是出門采買的侍從,盧以清挨個都問過,長安街上的人都是買了東西便匆匆往回趕。
盧以清也好生看了幾日, 這些出去采買的侍從也是一個比一個黑了起來。
她也並不急著去見將軍夫人,陛下還在宮中活得好好的,如今著急也沒什麽用。
倒是柳安, 這個時節忙得不行, 盧以清看著都有些心疼, 不過最後也隻是說,“夫君可別曬黑了。”
柳安蹙眉看她,“從前我可不白。”
是了, 從前柳安習武,算是瞧著就很健碩的人, 如今不同了,像個文弱書生。黑臉書生?盧以清想到了那個模樣, 搖了搖頭,書生的話,還是白臉的好。
柳安自然顧不上同夫人說這些事,著急忙慌的出了門。
盧以清搖了搖頭,“又是有什麽大事?”
日頭曬得人能看見空中一陣陣滾著的熱氣。若是站上在街上一刻,便能大汗淋漓,一條街走不到頭,便口渴難耐。
長安城這悶熱的氣總讓人期待著一場大雨,可等了又等,還是一樣的熱。
……
禮部尚書的府上忙得很,王澤想要一個涼快的池子,可往年他不喜歡那些東西便沒有讓人去弄過。
這兩天忽然來了興致,親自帶著侍從們在後院從挖土開始。
說是親自,王澤自然不會下手,隻不過他站在一側讓兩個婢子給扇著扇子,指揮著眾人罷了。
鄭芮快步走來,尚未走到王澤麵前便開口道:“我看你是非要熱死三兩個人才肯罷休!”
“夫人~”一身汗的王澤晃悠著身子朝鄭芮走去。
“你看這天,是要熱死個人。”說著,王澤便轉過身去,讓鄭芮看自己已經濕透了的後背。
“你熱旁人就不熱?王澤你能不能做個人,就算是晚上在挖能怎麽樣?”鄭芮雙手疊在一起,認真道。
王澤也是委屈,“晚上的話,又要等上許久。挖了又不是我自己涼快,大家都好一起涼快。”
“長安這能死人的天氣,也不知道是招惹了哪個熱鬼。”王澤的抱怨聲倒是能讓人認同的。
今年的長安也好,乃至整個大雍處處都是熱的。就連達官貴人們都耐不住的酷熱,更別說百姓了。
鄭芮歎了聲氣,“都快別挖了,就算是弄來了水又如何,還不是很快便沒有了。”
夫人都這麽說了,王澤也不敢再硬著來,招了招手讓大家都散了。
“夫人,柳相來了。”侍從匆匆而來道。
王澤聞聲,“還不快把人接進來,要熱著柳相可如何是好!”
“我還能等他讓我進來我再進?”王澤循聲看去,柳安已經走了過來。柳安穿的很是單薄,即便是走在烈日下也沒有急著步子,帶起的風吹著衣擺,瞧著他像是不熱一樣。
王澤嘿嘿笑了,“柳相,可真是蓬蓽生輝!”
“少說這些沒用的,和我出去一趟。”柳安直接表明來意。
王澤扯了扯嘴角,他心中自然是不願的,這麽熱的天出去了和送死一樣。可……可柳相若是真要他出去哪有不去的道理,更何況柳相想要見自己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如今人都親自到府上了。
“不想去?”柳安見王澤有些猶豫,便問。
“哪裏的話,柳相要我去,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王澤也是在所不辭!”王澤忙笑著說。
現在說出來不想去和找死有什麽區別。
柳安歎了聲氣,“上刀山下火海,如今的長安可不就像是個火海。”
鄭芮道:“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柳安搖了搖頭,“上天要難為大雍了。”
……
馬車走在大道上,無人的路上自然談不上擁擠,可馬車卻不能疾馳。就連前麵的馬匹都殃殃要死的樣子。
“丞相這是準備去哪裏?”方才柳安直接拽著他出來,甚至沒說清要去哪裏。
“見你嶽丈。”柳安道。
“嶽……嶽丈!”王澤的雙眼瞪得眼珠子都快出來了,他哭喪著臉道:“柳相、流相我可是去不得的!放過我吧!”
柳安見他這幅樣子就想笑。
“你一個禮部尚書怕一個禦史大夫?”柳安有些不可置信,若說是怕禦史大夫彈劾他也就算了,鄭幹瑜可絕不會彈劾自己的親女婿的。
王澤歎聲氣,“柳相您是不知道,次次見麵嶽丈都要訓說一番才行。”
“你又沒什麽錯,有何可訓說的?”
“我還沒錯?”聽到這話,王澤像是尋到了知音,“也就柳相心善,覺得我沒做過什麽錯事!”
“柳相您也知道我嶽丈是個直性子,又什麽都敢說。嶽丈便覺得我總是躲避的形式是不對的,若是有人同我意見不一,我就必須站上去表明自己為何秉持這個態度,決不能後退。若是陛下有不適的決策,作為臣子,我也必須站上去告訴陛下,不應如此。哎呦呦,柳相您說說,嶽丈是禦史大夫,還是陛下的輔政大臣,陛下自然是要給積分薄麵。您瞧瞧我這臉能有什麽薄麵?說是個禮部尚書,卻是六部中最不上進的那個,文官講不過,武將打不過。哎,嶽丈是次次見我,次次要訓斥。”王澤說完重重歎了聲氣。
柳安笑著搖頭,“禦史大夫對你期望甚高啊。”
從始至終柳安都覺得王澤是六部中最適合為官的,亦或是說,六部氣的其他尚書都可唄替代,唯有王澤不可。他為人圓滑,知道在什麽時候說什麽話,時常在朝堂上幫一把那些嘴笨差點惹怒聖威之人。
在朝為官的自然沒有廢物,然人與人的能力需要互補。
“放心,有我跟著去,禦史大夫今日不會訓誡你。”柳安道。
王澤滿頭大汗,也不知是這天氣熱的,還是嚇的。
馬車停在府門前,王澤一下去,裏麵的柳安便聽到了有人喊‘姑爺來啦!’
都以為裏麵的人是鄭芮的時候,柳安下去了。所有人幾乎是在一瞬間收回了眼神,趕快低下頭去行禮。
王澤本覺得不同通傳,直接進去就好,可柳安卻說,還是通傳的好。
侍從匆匆進去,王澤有些不可思議看著丞相,怎麽今日如此懂尊卑了?
裏麵的人說讓進了,柳安這才款步向前。
換了往常,禦史大夫的府上一定是鳥語花香之景,如今,能看見的花都蔫兒著,想來能有水澆上去也是不錯的。
柳安尚未到門前,便見滿頭白發的鄭幹瑜從房中出來。他似乎從來沒有變老一樣,還是一樣硬挺的身子,細細長長,走起路來還能帶起風。
“禦史大夫。”柳安拱手一拜。
鄭幹瑜見此有些意外,趕忙上前扶住,“柳相這是做什麽,該是老朽給丞相行禮。”
柳安同樣拖著鄭幹瑜的雙手,“禦史大夫嚴重了,自然是晚輩有禮在先。”
鄭幹瑜表麵上同柳安客氣著,心中卻嘀咕著,柳安可不是一個懂得禮儀尊卑的人,朝中那些比自己年歲還大的言官,哪個不是被他說的找不到東南西北,一輩子的臉麵都折損在了這年輕的丞相身上。
柳安的以禮相待是有代價的。
“不知柳相來此是有何事?”鄭幹瑜問。
柳安笑了,“天氣這般熱,禦史大夫都不讓晚輩進去喝口水?”
“哈哈哈哈。”鄭幹瑜抬手道:“柳相請。”
柳安前腳剛過去,後腳鄭幹瑜就看了眼自己的好女婿,“柳相今日究竟是為了什麽事來的?”
王澤小聲道:“嶽丈,小婿不知啊。”
“哼。”鄭幹瑜立刻冷了臉,甩袖進去。
房中被遣散的隻剩下了他們三個人,柳安手指輕叩著案,王澤身上悶出的汗隨著輕叩聲,一滴滴從下巴處落下。直到柳安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王澤也一把擦去了自己臉上的汗水。
“今日,晚輩確實有一件事要求禦史大夫。”柳安道。
“柳相但說無妨。”鄭幹瑜道。他讓柳安開口,卻並未說自己會幫忙。
柳安沒有再同他打啞謎,直接道:“想必禦史大夫早就知道了邊境近來的事,若是一直打下去對大雍來說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丞相這是什麽意思?”聽到這裏鄭幹瑜有些生氣,身為大雍政事堂的丞相,竟然要在戰場此等事上生出退怯的心思!
就連一旁的王澤聽到丞相的話也有些意外,他能理解現在不太好直接麵對邊境的衝突,隻是……退縮的想法竟然是從丞相口中提出的。
柳安忙道:“禦史大夫可能是誤會了,我並不是想要讓步。我知道自從大雍立朝開始,有關疆域之事,從來都是隻攻不退,但今時不同往日。”說著,柳安站了起來,拱手一拜,“還請禦史大夫看看大雍的百姓,看看那些婦孺,戰場上的士兵年紀越來越小,如此下去,大雍真的承受的住嗎?如此下去,百姓還如何存活?”
“蝗災泛濫,黃河成災。今年更是,大旱天一連就是數月,百姓屍骨遍野。”柳安說的話沒有一句是故意往嚴重了說的。
本想譴責柳安的鄭幹瑜心中也是一緊,大雍確實是打不起了,但若是在他們幾人手中……哎!
“那丞相是如何想的?丞相可曾想過,我大雍若是先低頭同那些蠻人交好,豈不是丟了大朝的顏麵!且大雍數百年,難道真的要在你我的手中背負如此大辱?”鄭幹瑜眉頭深蹙,握拳的手一下下砸在案上。案上的茶杯也跟著顫抖,水溢在案上。很快便不見了。
“究竟是顏麵重要還是百姓重要?”柳安抬頭看向鄭幹瑜,四目相對,柳安堅定道:“若是大雍需要一個承擔的罪人,柳安甘願做這個罪人。”
“丞相你!”鄭幹瑜歎了生氣。他閉上眼,心中惶惶。
眨眼已經在朝為官這麽多年了,難道要在告老還鄉之際……想著想著鄭幹瑜又搖了搖頭,“也罷,丞相年輕,這等汙名不能跟丞相一輩子,讓老朽去吧。”
“柳安同您一起去!”柳安知道,這件事落下來是個汙名。
幾百年來大雍都沒有要屈弱於旁人之勢,而這一次竟然真的要同那些人服軟了!
鄭幹瑜起身搖了搖頭,“丞相不能去,這件事做好了還行,若是做不好,便能羈絆丞相日後所有的路。老朽不同,老朽就當是告老還鄉前,為大雍百姓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柳安深深一躬,“多謝禦史大夫。”
“哈哈哈哈,丞相不必謝我,我也不是為了丞相。”鄭幹瑜嘴角微揚,“說到底,當初先皇將陛下同這大雍托付到老朽幾人身上,老朽做這些是應當的。”
“自然,丞相做這些更是應當的。”鄭幹瑜又道。
“禦史大夫說的是。”柳安回。
鄭幹瑜看著自己那個冒著汗的賢婿,“平日裏跟在丞相身側多學著些。”
一聽嶽丈在提自己,王澤馬上道:“小婿記下了。”
王澤瞧瞧抬眼,見柳安和嶽丈站在一條線上,而丞相,似乎又在更遠的線上。
“這件事,丞相覺得讓誰去做何時?”既然要交好必然要派遣使者,誰去還是個問題。
柳安道:“這件事不適合在朝堂上政論,還請禦史大夫務必讓陛下直接決策。至於讓什麽樣的人去,柳安以為選一名新貴最為合適!隻要是年紀稍大的人,想讓他們同意這事都有些難,更何況屈尊去講和。且新貴在日後定然能撐起大雍的一片天,外域見到也不會覺得大雍對他們輕視。新貴最能彰顯誠意。”
“新貴真的願意去嗎?”鄭幹瑜想,老一些不願,難道新人就願意。
“他們會有人願意的,這件事若是陛下金口應允。想要加官進爵的多了去了,至於名聲好不好,隻要這件事這的成了,名聲也不會差。百姓實打實過上了安穩些的日子!”柳安又道。
鄭幹瑜有些不可思議看著柳安,“看來丞相來找老夫之前,將這些都想好了。”
“那是必然,柳安自然不能辜負了禦史大夫的一片心意。”
“哦?你之前是怎麽算到我會同意?”
柳安微揚嘴角,“因為這件事,為的是大雍的百姓。”但又不止是為了百姓,還有新皇登基時的安穩。但後者是柳安不會告訴鄭幹瑜的,鄭幹瑜陪同陛下二十餘載,與陛下的情誼非同一般。若是讓他知道自己已經開始算新皇之事,恐怕鄭幹瑜會拿著棍子將自己趕出去。
鄭幹瑜點了點頭,“為了大雍的百姓,就是為了陛下。”
……
因為這一句話,鄭幹瑜在另一個熱日高照的日子裏進了宮。
同樣悶熱的禦書房內隻有君臣二人。
鄭幹瑜苦口婆心說了一通,上麵的人垂目,揉了揉眉心。
良久才說了句,“愛卿,朕是不是要將大雍葬送了?”
“陛下為大雍操碎了心思,怎能如此覺得?陛下已經盡力了。”鄭幹瑜道。
又過了許久,皇上點了點頭。鄭幹瑜知道這件事成了。
……
大雍在同外域交好。朝堂自是一片紛爭。
一句句話傳入皇上耳中,很快又出去。他像是什麽都聽不進去了一般。
這件事最終還是進行了,陛下迷迷糊糊中知道是柳安指派的人去做了這件事,便也沒有再問。
後來的幾日裏,皇上沒有再召見過任何人,隻有孫恩德陪在身側。
來來往往最多的是宮中的太醫們。
陛下命了,在整個大雍被太陽曬蔫兒的時候病了。
太醫說陛下是熱的,隻要這天氣過去就好了。這話剛說完兩日,陛下便咳出了血。
皇後也來了,皇後瞧著也很疲憊,陛下問她是不是身子不適,皇後支支吾吾,隻說是憂心陛下。
皇上讓她不必擔憂,太醫都說陛下會好的。
一整個夏日,所有臣子都有些緊張。尤其是三皇子、七皇子和太子的人,就連這悶熱的天氣都沒能阻擋他們的動作。
陛下或許哪一日就醒不來了,彼時總有新帝要登基。
唯有皇後不擔心陛下,她明日從陛下處出來後都要去一趟未央宮。
……
“皇後娘娘。”小宮女欠身行禮。
皇後尚未進門聞見了一股子腥味兒,夏日裏,這股味道更加濃烈。
“又咯血了?”皇後問。
宮女道:“今日格外多。”
皇後歎了聲氣,嘴角強扯出一個弧度走了進去。
“今日可有好好用膳?”皇後問。
麵色蒼白的程裳抬起頭,笑了笑,即便都病的下不來榻了,這一笑還是給人百媚生之感。
皇後鼻尖一酸,忍住了淚水,笑著說:“今日心情不錯?還能笑。”
“是啊,心情自然是好的,終於要離開了。”程裳有氣無力道。
“說什麽呢!”皇後不喜歡聽她說這話。
“陛下呢?”程裳問。
皇後走到榻邊,一旁滿是血的帕子映入眼簾,程裳想要丟掉帕子,卻沒有任何力氣。皇後知道她要強,撿起帕子直接丟給了宮女。
皇後坐在榻上,讓程裳枕著自己的腿。
“我喂你吃藥。”皇後道。
程裳不肯,“我要公主喂我。”
皇後道:“公主今日不在。”
“陛下怎麽樣了?”程裳又問到了原來的話。
“也不好。”
“哦,看來我要走快點了,免得和他走一路上。”程裳笑著說。
“又亂說!”皇後聽不得這話,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老天要亡了大雍,怎麽一個夏日就成了這樣?
“熱,整日都很熱。”程裳說。
皇後道:“快涼快了,欽天監的人說,也就是等個三五日了。”
程裳揚起嘴角,她努力伸手去夠皇後的臉,顫抖的還是落回了榻上。皇後雙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
程裳的淚從眼角滑落,“我知道陛下要同外域交好了,你看上了哪家的公子?我最後給公主求個旨意。”
“著急什麽,公主還要你看著出嫁。”
“我等不到了。”程裳又說:“我知道前朝有去和親的,如今陛下正向同他們交好,公主又正當年紀,可不是說攔就能攔住的,我瞧著右相家的嫡長孫就不錯,你覺得呢?”
“嗯,右相一家子人都好,去了也安穩。”皇後知道,這或許是程裳最後的心願了。
“你從前說我想要的多,可我如今什麽都不想要了。”程裳的淚一行行滑過,“見到丞相夫人的時候,我才知道我究竟有幾分像她。”
皇後知道程裳在說先皇後,可她從不知道程裳是知道自己像先皇後的。
“她一定很好,可我也不想做她,我也做不到。”
“你就是淑貴妃,不是任何人。”皇後輕撫她的發絲,一根白發都還沒有,本是正當年紀的人兒啊。
……
大熱天一直持續到中元節前夕。
中元節前一日的下午,空中的雲似乎在拚命的往下壓。人們有些喘不過氣來。
未央宮一聲哀嚎,成了這宮中最響亮的聲音。
程裳死了,死在了中元節前夕。悄無聲息的,像是冬日裏落下的雪一樣。
她是在聽見外麵落下大雨時咽的氣,最後一句話是,‘天涼了……天亮了。’
她走得很安詳,嘴角掛著笑。
未央宮的人哭了幾聲就不敢哭了,生怕被陛下聽見傷心。
可皇後娘娘卻說,哭,都哭的大聲些!
皇後娘娘將淑貴妃的絕筆交給了陛下,上麵隻寫對公主婚事的期許。
陛下看完後沒有任何表情,隻說:“按貴妃說的辦。”
皇上沒去看貴妃一眼,卻見了太子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