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六章
柳安笑了笑, 留給周禾一個背影。
剛來丞相府的時候,周禾不明白丞相為何會將自己帶來。直到在丞相身邊的日子久了,周禾才漸漸明白。原來自己曾經的做法在丞相看來是和他一樣。
丞相也恰恰讓周禾見識到了另一種不同, 周禾隻能拿自己的前程為注進行反抗,而丞相順著往上走,玩弄整個朝堂。
他站在可笑世人所能望見的巔峰,俯視著他們可笑而又悲憫的一生。
之所以悲憫, 是因為他們永遠參不透為何會如此悲憫。
……
一直到了晚上柳安也沒有去臥房,而是打開了許久沒有打開的盧相書房。
多日未進裏麵有些荒涼之景。好在不是春日萌發的季節,倒不至於雜草叢生。
這裏是冷的, 沒有火爐的圍繞倒是能讓他確切體驗到長安百姓現在的體感。
架子上的書落滿了灰塵,也改尋個時間清掃一下。
但柳安今日沒有打掃的興致, 隻是點上了一根蠟燭,坐在盧相的位置上看書。
家國大義強行湧入他的腦海,一時間讓他覺得胃裏翻湧想吐。
他不懂, 不懂盧相識如何說服自己如此忠於大雍的,更不懂盧相是如何覺得能救大雍的百姓。
可他沒有固執的追究。隻是將書卷放在後麵的架子上。
……
外麵的天壓的極低,似乎是要讓所有的人都透不過氣來。
柳安剛準備去宮中, 便聽見外麵傳來陣陣馬蹄聲。他迅速往外走, 見領頭人穿著盔甲, 手拿利刃。
“丞相,把門打開人教出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帶兵圍了丞相府。”柳安心中著急, 不知道誰走漏了風聲。
然馬上人嗤笑,“屬下哪裏有丞相膽子大, 盧氏餘孽丞相都敢留。”
柳安嗬斥,“胡言亂語。”
馬上的人用指腹擦過利刃, “屬下有沒有胡說,進去一看便知。”
“丞相府是你們想要搜就搜的?”柳安做了十年的丞相,不至於連這點威嚴都沒有。
可沒想到,他們是帶著皇命來的。
柳安給周禾使了個眼色,對方馬上回了府上。
緊接著,佩刀的人也都進了丞相府。
柳安的心撲通撲通的跳,這一次和上次不同了……
“找到了!”柳安心中一顫,回過頭去看見侍衛正拖著一個女孩兒。
“丞相還有什麽話要說?”將領的那副樣子,極為醜陋。
小姑娘不停哭喊,柳安看過去一眼,她便閉上了嘴。
“她還小。”柳安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你要什麽我都能給你,給盧相留個血脈吧。”
“留不留,那是陛下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柳安揚天大笑,“你倒是會做陛下聽話的狗,你可曾想過你要被陛下抄家時,能否留一個血脈?”
“丞相這就多慮了,我忠於陛下忠於大雍。”
“這天下再沒有比盧相更忠於陛下忠於大雍的了。”
話音剛落,柳安看見麵前的將領,直接一劍砍向了阿竹。
“不!”柳安猛的起身,滿頭大汗。
他快步走到身後的書架前,找到兵符。攥在手裏還不夠,握著兵符的手緊緊貼著心口。
頭上的虛汗還沒散去,他重重一拳垂在地上,整個人匍匐著身子。
夢中無力感湧上心頭,夢裏還是年僅六歲的阿竹。當初他無力救丞相,如今在夢裏連阿竹都護不住。
許久後他終於平靜過來。
想來是白日裏同意阿竹出府上的緣故。
……
盧以清等了許久也不見柳安過來,秀芝說,丞相今夜或許不會來了。
“知道了。”盧以清說完便躺在榻上,心中還是有些期盼。
她睡不著,便往裏轉了個身子,受傷的肩膀被扯到。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氣。
到底是心裏有氣,她抱著被子也不翻動身子。
正當她要睡著的時候,門忽然被踢開了。
盧以清心中一顫,但不過是一刹。敢踢門的也就是柳安了。
“丞相……”外麵傳來了秀芝的聲音。
‘砰!’
秀芝的聲音被關在門外。
盧以清正想著要不要給柳安拿下來被褥,一道黑影便出現在身後。
“我知道夫人沒睡。”柳安又道:“就算是睡著了也被我吵醒了。”
盧以清不知道大半夜的他要做什麽,心中有些慌亂。
緊接著,她感到背後一冷,身上的被子被人掀開了。她有些驚恐轉過身去,柳安人已經爬到了榻上。
在盧以清震驚的目光中,柳安躺在她身側,有些冰冷的手一把攔住她的腰身。
如此還不夠,他又將人往自己這邊拉了拉。
“嘶”盧以清的肩膀又被扯到了。
聞聲,柳安微微蹙眉,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自己身子往裏了一些,還是把人緊緊抱在懷裏。
“你…”
“我是你夫君,與夫人同榻而寢本就是應該的。”在盧以清說完前,柳安快速脫口而出。
說完他又有些後悔,本來夫人還不理自己,這樣的話豈不是讓夫人更加厭煩自己?
柳安用頭輕輕蹭了蹭盧以清,聲音很小,“阿竹,我錯了。”
盧以清心神慌亂,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隻聽他又道:“阿竹,我做噩夢了。”
“阿竹,我想和你一起睡,行嗎?”
盧以清的嘴張了張,許久才吐出一個‘好’字。
“還疼嗎?”柳安沒有忍住笑意,在問的時候嘴角都是上揚的。
“嗯。”
“我看看?”柳安問。
看看?要自己在柳安麵前脫了衣服?
“不不不。”盧以清馬上道:“我也有些急躁了,不怪夫君自己。天色晚了,快睡吧。”
這是盧以清第一次和人一起睡,竟然沒有想象中的不適。被人緊緊圈在懷中,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好,有事我們明日再說。”然而抱著人的柳安整個身子都僵著,他偷偷深呼幾口氣,才放鬆了下來。
懷裏小小的人整個身上都軟乎乎的。
他不覺又抱緊了些。
“嗯哼。”盧以清不適的悶哼,柳安聽到身上忽然又熱了起來。
“怎…怎麽了?”他並不知道自己說話的聲音已經有些啞了。
盧以清紅著臉埋在他懷裏,“夫君…夫君脫了衣服。”
哦!柳安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他說怎麽感覺渾身不舒服,原來是沒脫衣服!
緊張了,還是太緊張了。
他將人放開,在榻上坐起來。瞧著一旁的人,頭都在埋在了被子裏。
他快速脫去外衣,隨手丟在地上。而後,悄悄去拉盧以清頭上的被子。
卻不想,被子被人拉的死死的。
“不悶的慌?”柳安問。
“不。”
柳安笑著,還是強硬將她頭上的被子拿開。盧以清想要往下藏,卻被柳安用腿將人圈住。
“夫人害羞?”
“沒有害羞。”
柳安笑著,“我們要同床共枕一輩子,阿竹總不能日後都蒙著頭睡。”
聽到這裏盧以清停下了掙紮的動作。
她慢慢露出頭,紅撲撲的小臉氣鼓鼓的。
柳安癡癡看著,眸中的神色越來越不對勁兒。
“快、快睡了。”盧以清道。
“哦。”
他趕快轉進被窩,手搭在夫人腰上,緊緊圈著懷裏的人。
“夫人身上香香的、軟軟的。”柳安道。
“你!”
柳安回過神來,怎麽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不過看夫人害羞的樣子,說出來似乎更好些。
“夫人又害羞了。”柳安道。
“沒有!”盧以清嘴硬。
柳安輕輕笑了,氣息灑在盧以清耳後,整個人似乎都有些癢癢的。
“夫人嘴硬。”柳安又道。
“沒有,夫君才是會最嘴硬的人。”
身後的人沒了聲音,許久後她聽見柳安悶聲道:“嗯,不止是嘴硬。”
“什麽?”盧以清回頭問。
柳安拍了怕懷中的人,“沒什麽。”
這一夜盧以清睡得格外香,柳安卻是沒有睡好的。
天快亮時盧以清被他報的太緊了醒了過來。
她剛想把柳安的手拿開,發現他的手不是落在自己的腰上。
而是!胸上。
盧以清麵色發紅,快速將人的手從上麵移開。
轉了個身子。
柳安迷迷糊糊睜開眼,“怎麽了?”
雖是沒睡好,但抱著夫人格外舒服。
“沒……沒什麽。”盧以清小聲說:“天要亮了,改起床了。”
“起那麽早做什麽?”柳安問。
“平日裏夫君都是這個時候起床的。”盧以清可是記得。
柳安心想,睡在地下和抱著夫人那能一樣嗎?
“夫君快起來呀。”盧以清催促道,“不能如此墮落。”
墮落???柳安聽到這個詞立馬就清醒了,他守身如玉這麽多年,終於抱著夫人睡了一晚,不過是想要多抱一會兒。夫人竟然說他墮落。
心中的咆哮自然沒有說出口,柳安還是乖乖從榻上起來。
兩人剛穿好衣服,便聽秀芝在外麵道:“丞相、夫人,夫人要喝的水熬好了。”
“進來吧。”柳安還以為是夫人的藥煎好了。
一開門,秀芝見地上沒有被褥,整個人都慌了。
丞相昨夜不會……不會是在榻上睡的吧?可…可夫人還來著月事。
秀芝整個人愣在了原地,嘴巴都沒合上。
柳安自然能看出她在驚訝什麽,不就是地上沒有被褥嗎?
怎麽?他能爬到榻上睡就這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