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六章
下一秒, 他便收到了丞相極為友好的目光。
“那我究竟是說了什麽讓夫人不開心了?”柳安問。
“丞相,這次屬下就真的是不太清楚了。”周禾回。全程他都在這裏坐著,也沒發現哪裏有問題。
對了!程小妻來了之後夫人開始變臉色的!
“丞相, 似乎是程小妻來了之後夫人有些不對勁的。”周禾道。
“程小妻?哪個?”柳安不記得下午見過這個人。
周禾心想,你就算是記不住妾室,也不至於忘了今天隻來了一個女子吧……
“哦。”未等周禾提醒,柳安若有所思道:“下午來那個呀, 看起來和夫人關係還不錯,也沒有多少心思……”
不對!柳安又想,女子的心思都是極多的, 說不定這人就在背後說過什麽話,她一來又讓夫人想起來了!
一定是這樣!
“周禾。”柳安喚了一聲。
對方沒有任何反應。
“周禾?”柳安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但還是沒有聽到周禾回聲。
柳安蹙眉,回頭看見周禾又在想什麽東西,直接走到他麵前, “周禾!”
“誒誒誒!屬下在。”周禾的思緒忽然被打斷,麵前的丞相已經在即將發飆的邊緣了。
“想想想,整天就知道想, 再想下去不如去猜馬的心思算了。”盧以清一走, 柳安所有急躁的情緒瞬間出來。
周禾是真慌了, 上次丞相說完這樣的話,直接就把自己發配到了軍營喂馬……
“屬下、屬下是在想如何才能讓夫人開心點!”
柳安重重歎聲氣,“不如今晚就把側院這些人遣散吧?”
“啊?屬下以為得對症下藥!”周禾一本正經道。
“說來聽聽。”柳安還是有些相信周禾的。
“丞相!”王津又從外麵跑了過來, 因為腳步太快沒有刹住,直接撞在了同時聞聲回頭的周禾身上。
周禾就在柳安麵前來了個被動瞬移。
等他後知後覺從地上爬起來的時, 滿是怒氣的看著王津,這個廢物!
“噗!”柳安見周禾狼狽的樣子, “夫人若是能看見這一幕,想要也挺開心的。”
“誒!我去喊夫人,你們等下再來一遍。”柳安想。
“丞相、丞相!”周禾忍著腿腳的疼,快步跑到柳安麵前,“丞相,屬下知道怎麽讓夫人開心。”
不管好不好使他現在都要死馬當成活馬醫,王津那個貨沒事兒吃那麽多,撞起人來疼死了,再來一次他豈不是要升天。
“明日便是守歲夜了,彼時,便是您和夫人更近一步的好時機。”周禾想了想,又道:“屬下拙見,夫人需要的是陪伴,若是您能陪在夫人身邊守歲,再好不過了。等檀香漫過庭院,您再慢慢去問夫人的心思……”
周禾又緩緩道:“側院的小妻是要遣散,但現在就遣散了總歸不合適。夫人同那程小妻交好,若是一應都走了,如今夫人是能和您一同說笑,但您忙起來夫人又成了一人。”
“要你何用?”柳安反問。
“屬下……”
柳安擺擺手,周禾說的是有道理的。
王津靜靜看著一個沒有夫人的教一個有夫人的人如何哄夫人。他雖然聽不懂,但還是對兩人心生敬佩。一個敢教,一個敢學。
柳安一邊琢磨著周禾的話一邊往前走,沒注意前麵的台階。
腳下一空直接整個身子往前傾。
千鈞一發之際,王津一個箭步,一手將周禾推到地上,做了肉墊。
“啊!”悶哼聲從地麵傳來。
柳安是沒有怎麽摔著,他伸手拉起周禾,“受傷了?”
“隻要丞相沒事,屬下這點傷不算什麽。”周禾咬著牙,強忍著不拿出針紮死王津的衝動。
“辛苦了。”柳安伸手拍了拍周禾的肩膀。
就在手掌落下的一瞬間,周禾愣在了原地。
骨頭……要碎完了!
等柳安走遠,周禾惡狠狠回頭,“王津!”
他們並不知道遠處的柳安也聽到了這聲嘶吼,他勾起嘴角,雙手負在身後步子更自在了。
……
細碎的腳步從柳安一牆之隔的門旁經過,柳安頓住腳步,往後退了兩步站住腳步,微仰著身子探頭往外看,沒有任何人的蹤跡。
等柳安繼續向前,門後的人捂著心口,喘著粗氣。
她又趕快繼續往回走,穿過側院中長長的路,轉身進了一間屋子。
裏麵漆黑一片。
“小妻。”婢子隻見到自家小妻慌張回來,又把自己關進了裏麵。
裏麵沒有任何回應。
婢子有些著急,這些日子小妻不知道是怎麽了,總是會在昏暗的房間裏大聲嘶吼。尤其是在金小妻來過之後,小妻的狀態似乎更不穩定了!
這樣的事若是被丞相知道了,恐怕隻會把自己和小妻一起丟出去。
“小妻?”
“啊!!!”緊接著婢子聽見了裏麵的嘶吼聲。
“小妻!小妻您開門啊!”婢子隻能在外麵幹著急,她不停向後回頭,生怕被丞相知道。
整個側院的人以前還會探頭往這個方向看,後來大家都喜歡了,不過是時間久了被逼瘋了,遲早會瘋的更多。
裏麵傳來木頭互相撞擊的聲音,最初時所有的瓷器已經被打碎了,婢子不知道小妻究竟是怎麽了。但她絕不相信小妻是被困久了所以才瘋了。
……
“怎麽又開始了。”黃穎歎聲氣,“還好夫人近來不喜歡來了,被夫人聽見了,恐怕是不能在府上住了。”
金折枝拎著黃穎剛折好的小玩意兒,慢慢靠近炭火,似乎下一秒就能被燒著。她嘴角勾著笑,一下下往火的方向試探。
“你要做什麽?”黃穎想要搶過來,下一秒,小玩意兒就被金折枝丟進了火裏。
“你……”黃穎有些奇怪。
金折枝擺擺手,讓房中僅有的兩個婢子出去。
“這就是不自量力,玩火的人遲早會自焚。”金折枝道。
“你什麽意思?”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黃穎實在是聽不懂。
金折枝輕笑,“耐不住寂寞,找了個侍衛。”
短短兩句話讓黃穎張大了嘴巴,這?
“這不是找死嗎?”黃穎把身子探過去,輕聲道。
“丞相又不過來,怕什麽。”金折枝眼神極冷,讓黃穎覺得對麵坐了個陌生人。
不過想來也是,既然丞相都不過來,她怕什麽?
金折枝拿起桌子上的另一個小玩意兒,一把丟進了火裏。
黃穎明白了。
“你!你怎麽能如此!”黃穎又問:“你究竟做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做啊,隻不過說了句實話,是她自己心虛罷了。”飛起的灰塵**到金折枝手上,她拍了拍雙手,起身道:“之前夫人整日來側院,難免會被夫人發現。”
金折枝準備起身來開,火屑飄到她的衣服上。
“哎呀!”她趕快將其彈去,但還是留下了一個洞。
“晦氣。”金折枝不滿嘟囔了一句,離開了這裏。
送走金折枝後黃穎在門口站了許久。
“小妻怎麽了?”婢子問。
“噓!”黃穎將食指放在唇邊,“你聽,聲音沒了。”
“什麽聲音啊?”婢子問。她仔細聽了許久,方才也沒有聲音啊。
黃穎目光呆滯看著前方,“招魂的撞鍾聲。”
“小妻。”婢子愣在原地,小妻怎麽說起了這樣可怕的話。
而黃穎轉身進了房中。
……
而沒了聲音的那處庭院也並未安寧。
婢子強行進去後看見小妻躺在地上,淩亂的頭發與瘋子並無兩樣。
“小妻。”婢子輕聲喚道。
地上的人慢慢抬起頭,“啊!!!”
她往後閃躲,直到頭撞在後麵的牆上。她雙手捂著嘴,才看清麵前的人是婢子,不是夫人。
夫人……
金小妻的話縈繞在耳畔,“夫人若是知道了,你怕是死都死的難受。都是姐妹,我也不是不幫你,除非,夫人再也不想來側院。”
……
長安的另一處院落裏,外麵人來人往,腳步聲絡繹不絕,才是徹徹底底的年味兒。
而與之不同的是在院落的書房中,有人正忙裏偷閑,欣賞著一副字跡。
“別冒冒失失的,慢點。”一個看起來極為利索的婦人道。
“是,夫人。”婢子即便心裏著急也不敢再快了腳步。
一路上她看見侍從各有各的忙碌,井然有序,十分舒心。
“尚書還在房中?”她問了一嘴。
“從昨日回來就一直在書房,婢子們去問過幾次是否用膳,也不見人出來。”
聞言,她加快了腳步,“說不定又是在書房藏了酒。”
“王澤!”夫人一腳踹開門,看見了手忙腳亂的王尚書。
“夫……夫人回來了。”王尚書的手又往回收了收。
“別動。”夫人厲聲道,緊接著她繞到王尚書背後,一俯身。
?什麽玩意兒?
她伸手去拿,王尚書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放開!”王尚書怕兩人互相扯爛,馬上放開了手。
夫人拎起來,一抖手,是一幅字。
夫人蹙眉道:“一幅字而已,藏什麽藏?”
“嘿嘿。”王尚書撓了撓頭,“習慣了。”
王尚書趕快湊到夫人身側,道:“夫人當心點,這幅字不算什麽,但上麵的詩可是極好的。”
“詩?你不是好文章嗎?怎麽又開始喜歡詩了?”王夫人才不管這麽多,一把丟在了案上。
王尚書寶貝的又趕快拿了起來,整理好放在一旁,“文章那都過時了,現在可是流行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