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章

盧以清並不清楚柳安為何鎖了這裏。

“夫人,這裏不能進的。”周禾以為夫人的好奇心又來了。

“嗯。”誰料她隻是點點頭,便接著往前了。

一路上她數次想要回頭,最後都忍了下來。想來裏麵也和以前不同了,就算是進去也感受不到父親。

也不知柳安是有心還是無意,這府上的格局都變了許多。以至於讓她陌生到從來沒在這裏住過一般。

“夫人,到了。”周禾道。

不用抬頭盧以清都能知道這棵樹有多大,聽父親說這樹早就有了百歲。

小時候有次紙鳶掛在上麵,她讓侍從將自己放上去夠,剛拿到紙鳶一高興忘記是在樹上直接從上麵跌落。好在柳安身手極好,將她接在懷裏。從那以後好久她都不敢爬樹。

“就這個了!”盧以清道。

“我先爬,左側從下麵數第三個分枝為界限,看誰用的時間短。”盧以清道。

“好。”周禾一口應下。

看念念並不著急的樣子,想來夫人爬樹還是很穩妥的。

對於爬過很多樹的盧以清來說這自然不是什麽難事,下麵的男侍從各個背過去身子,婢子們雙眼緊盯著。唯有周禾一個男子在一旁驚訝於她的速度。這幾乎不用比都知道夫人一定會贏。

盧以清站在粗樹枝上笑著往下看他們。

而就在府外不遠處的路上,王津隱約看見樹上有個人。

“丞相,屬下瞧著那個是夫人。”王津走到馬車旁邊道。

聞言,柳安慢慢打開簾子,順著王津指的方向看去。

這!

“快!快回家!”柳安馬上道。

記憶裏還是盧以清從樹上摔下來的時候,也不知她哪裏來的膽子還敢爬樹!

馬車聲吸引了盧以清的注意,她剛轉過頭去,就看到馬車已經要到門前了,前麵的王津就能知道裏麵坐的是誰。還沒等她的震驚結束,柳安直接從馬車裏鑽了出來。

盧以清慌張的直接就鬆開手,剛準備往下跳。

這!這也太高了!

她現在順著爬下去可是不行的,眼看柳安就要進門,下麵的侍從們看見柳安進來也有些慌亂。

盧以清幾乎是看著柳安跳了下去。

然,她跳的並不準,好在柳安反應快趕快上前接住。

多年不練武,這衝擊力對柳安來說還是有點強的。

驚魂未定的盧以清死死抱著柳安。

方才她是怎麽有勇氣跳下來的?不,準確來說是腳不小心離開樹枝但來不及後悔了。

柳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趴在自己肩上的人傳來小聲的嗚咽,“哥哥,我怕。”

柳安的嗓子像被什麽噎住了一樣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他輕撫著盧以清的背,“不怕了啊。”

良久,盧以清才緩過神來。

周圍所有的侍從都低著頭,生怕丞相一句話就拿走他們的命。

任誰也沒想到夫人竟然敢往下跳。

“怎麽要爬樹了?嗯?”柳安小聲問。

自知做錯事的盧以清不敢說話。

“膽子越來越大了,都敢從這麽高的地方往下麵跳了。”柳安手上擦去盧以清的淚,但嘴上還沒沒饒過她。

她不想再聽柳安接著說,道:“其實不怕爬樹的,就是看見……看見你忽然回來了。”

聞言,柳安心中一顫,她就這麽害怕自己?

“哦,怕被我抓住。”他像裝作沒有察覺,又問:“那為什麽往下跳?”

盧以清悄悄抬眼,對上他有些深沉的眸子,道:“因為知道哥……夫君能接住我。”

柳安耳根一紅,將人抱在懷裏,“油嘴滑舌。”

盧以清想,這事兒該過去了吧。

誰料柳安竟道:“我也會爬樹,而且我還會爬竹子。”

???盧以清記得自己沒有問過柳安會不會爬竹子呀。

“隻可惜這裏的竹子都太小了點。”柳安說完牢牢牽著人的手往裏走去。

路過鎖著的院子,盧以清還是問了一嘴,“為什麽這裏鎖著?”

“因為這裏養著老虎。”柳安的謊話脫口而出。

而盧以清真的信……

她見過老虎,在山裏何止是老虎,那些猛獸和蛇蟲不同,無論見多少次盧以清都覺得自己不夠對方塞牙縫的。

她另一隻手也抓住柳安的衣角,“養老虎做什麽?”

“喂豬。”

“啊?這裏有豬?”

“咳咳咳”柳安咳嗽幾聲,“開玩笑的。”

柳安垂眸看著這個小白兔,什麽時候被人活吞了都不知道。

兩人回到平日的住所處,盧以清正以為要無聊的坐一天時,周禾過來道:“丞相,在側院發現了一條蛇。”

“蛇?”柳安心中了然,但麵上裝作不在意道:“阿竹怕嗎?”

“不怕。”盧以清回答時很是自豪。

“看起來如此乖巧的姑娘,爬樹、抓蛇。”柳安道:“這可不是當初阿竹答應我要如何乖巧的時候了。”

盧以清低下頭玩弄著手指,目光不經意落在柳安腰間的玉佩上,“要把我送回去嗎?”

“那倒不會。”柳安馬上道。這可不能讓夫人誤會了。

接著他讓周禾找來些玩意兒,“今日我無事就在家裏陪夫人玩。”

“真的?”其實盧以清心裏不太想和他玩,恐怕她是放不開的。

但盧以清多慮了……

僅是一下午的時間,兩人幾乎是把整個丞相府跑了便,冬日裏為了放棄紙鳶柳安的手凍得通紅。期間王津說要幫忙的,柳安想,這唯一一個能讓夫人開心的機會怎麽也不能留給王津。

放起了紙鳶還不算完,上元節將至,到時候夫人必然不可能出去的,柳安便讓人早早從外麵買來了花燈和孔明燈。

盧以清清秀的字跡寫在上麵,無疑是最簡單的期許,安康。

她歪著頭靠在柳安肩上,心想,若是這紙鳶能飛到宮中給太子看見就好了。

但她知道不可能,宮牆才是最森嚴的。

依著她丞相夫人的身份,想要見太子一麵不是難事。但進宮對她來說那是自尋死路。她甚至不清楚太子是否知道自己這個姨娘的存在。

想著想著,盧以清便有些困,雙手抱在柳安身上。

對方見她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索性將人抱在懷裏送回臥房。

……

冬日的夜是漫長而寒冷的,東西六宮中,無數的宮殿尋不到一絲光亮。

皇上的步子再一次被程貴妃拒在門外。

皇上記得一頭汗,將身邊拿著小暖爐的太監一腳踹的老遠,“愛妃,身子不適是要看太醫的,你不想見朕總要見見太醫。”

程貴妃托人出來,說是她已經睡下了,等身子好了再去給皇上賠罪。

“哎呦,朕何需愛妃的賠罪!那等愛妃好了,朕再過來。”皇上一步三回頭,像個癡情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根本不會等貴妃好了再過來,這樣的景象明日還要重演。

宮中雖然大,但發生一點事就會很快傳到各個宮中。

將要歇下的皇後聽聞這荒唐的景象也隻是淡淡一笑,她知道這人也是柳安送進來的,在第一次見到程貴妃的時候她便知道此人日後必當受寵。

原因無他,程貴妃倒是有三分先皇後的模樣。撐死也就三分了,先皇後是整個長安城最美麗的女子,這麽多年來她閱人無數,再沒見過能如她一般的人。先皇後溫婉,而程貴妃身上幾乎一點也沒有。

但也好在程貴妃是個妖豔又主動的人,陛下在先皇後那裏受到的冷水都在程貴妃身上找補了回來。

為何篤定此人也是柳安送進來的,因為見過先皇後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柳安是聰明的,總能準確知道如何掌控一個帝王。兵權會讓帝王害怕,從而削弱臣子的勢力,但陛下聽盡後宮的耳邊風,這宮中有太多柳安送進來的女人。

包括她。

隻不過她不是柳安送進來的,而是在危難之際和柳安做了個交易。

“要奴說,貴妃娘娘也真是矯情,現在還不留個子嗣,日後的路可怎麽辦?”給皇後梳妝的老嬤嬤道。

皇後輕笑,“明日讓貴妃來一趟。”

老嬤嬤有些為難,“娘娘,陛下說了,貴妃… ”

“你就告訴貴妃,長安城的花開不到冬日裏。”皇後又道。

……

躺了幾天的人從榻上坐起來還有些恍惚,到底是她自己想要的太多了。

就算是這老東西死了又如何,就算是她真的能從宮牆中出去又如何?

柳安真的愛他的夫人嗎?

很快,她這些混亂又可笑的想法都被拋之腦後,皇後找她,她本不願理會。

“長安城的花開不到冬日裏。”這話是柳安在她進宮前一夜說的,她並不知道其中的意思。

看來皇後也和柳安有點關係。

剛一出門,她便被外麵的寒氣席卷。裝病久了怎麽覺得自己身子骨都弱了。

“娘娘還是穿厚些的好。”婢子瞧見她**在外的肌膚,心想,她真的不知道冷嗎?

但對方像是沒聽見一樣,搖曳著往下走了兩步,隨著她的動作,衣裳也更往後了些。

婢子們想要提醒,卻誰都不敢說話。

剛一出門,便瞧見一個模樣俊朗的小少年往這邊走,少年身後緊緊跟著幾個太監。

“太子殿下您慢點。”後麵的小太監生怕他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