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章

“見過淑妃娘娘。”小太子看見程裳後停住了腳步。

一旁的太監趕快道:“太子,現在是淑貴妃。”

太子的神色中略過一抹慌張,他馬上又道:“見過貴妃娘娘。”

“冬日裏冷,太子當心身子。”程裳倒是很喜歡這個長得好看的小太子,單是從他的樣貌就不難看出先皇後有多好看。

太子微微抬頭,又慌忙低下,“多謝貴妃娘娘關心。”

程裳笑了笑,稍稍往上扯了扯衣服。

望著太子匆匆的背影,程裳好似明白了皇後的話,長安或許要起風了。

“誰把消息往外傳了?”程裳微微昂頭,聲音又輕又冷。

一種婢子紛紛後退。

“告訴皇後我不去了。”程裳一甩衣袖回了宮中。

一眾婢子跪在雪地裏,她抱著小暖爐往外看,慢慢將小暖爐放在小腹處,“有些人就不該來世上。”

……

“沒來?”皇後似乎是意料之外。

“路上遇見了太子。”

太子啊,那個俊美又可憐的孩子。

皇後輕笑,讓所有人都走出去。

她走到水培的蘭花旁,對著那蘭花自言自語道:“她這個人,說她聰明吧總有些不實際的肖想,說她愚昧卻又知道後顧之憂留不得。”

即便是王朝變遷,她依然是皇後,昭和還是能嫁給一個權貴,但若是程裳不合時宜生下一個孩子,女子便罷,男孩兒的話,想來連程裳的命都要陪上。

皇後輕笑,倒也是個大膽的人,在皇上眼下弄死腹中的孩子。

……

自從那日柳安說後院不安全後盧以清也沒了去的興致,倒不是把柳安的話聽進了耳中,而是長安若是真的出了想要害她的人恐怕會讓柳安擔心。

奇怪的是她來到這裏不久,真的見過她的人還沒幾個怎麽就得罪人了?

冬日的暖爐讓盧以清滋生倦意,在房中走了幾步又想回到臥榻上去睡。雖說白日裏府上也不會有人來,但不能讓夫人養成嗜睡的習慣。

“奴出去給夫人堆雪人?”秀芝過來道。

外麵的積雪已經化的差不多了,盧以清不喜歡化雪的天氣,倒不如躲在房中休息。

“夫人,兩位小妻來了。”念念走進房中道。

盧以清有些奇怪,她們不是都有些怕自己嗎?怎麽還敢自己找上來。

“讓她們進來。”不用說盧以清都知道這倆人是誰,不過,她們竟然還敢來。

一進門盧以清便看見了一臉愧疚的黃穎,而一旁的金折枝卻完全是另一副樣子,像是發生的事都和她沒什麽關係一樣。

盧以清勾起嘴角,這人還真把自己當成傻子了。

黃穎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玩意兒,這比當時的螞蚱還要精致,而上其上星星點點像是會亮一樣。盧以清心裏喜歡,但又怕她們又是來騙自己的。

“妾學了幾個小玩意兒,想著夫人可能會喜歡,便帶來給夫人。”黃穎道。她聲音柔和,看起來是不喜歡摻和事兒的主。

盧以清微微點頭,念念代她接下。

“坐吧。”盧以清這人一旦有了疏離感那是明顯能感覺到的。

金折枝一屁股坐了下來,黃穎小心坐下時還晃了晃身子,盧以清瞧著她的雙腿都發軟。

接下這小玩意兒倒不是她自己多喜歡,隻是覺得柳安若是見了可能也覺得很好。明明昨日還在身邊,今天卻想把見到的新奇小玩意兒都分享給他看。

金折枝見周圍一個侍從都沒退去,再看今日夫人的態度,想來夫人是意識到什麽了。

她笑著說:“妾昨夜想到從前春日裏喜歡和姐妹們追逐打鬧,想著想著便想到了夫人。隻可惜外麵現在天寒地凍,要再等幾個月了。”

原來是來和她稱姐妹的,倒是膽子又大了。

“上次金小妻說的事我已經同丞相說過了,至於是否要去側院那便是丞相的事了。”盧以清直接說。

黃穎下意識抓住衣角。

金折枝也紅了臉,馬上道:“夫人怕是誤會妾的意思了。”

“誤會?”盧以清笑了笑,“金小妻說說,我是如何誤會了?”

“不不不,是妾沒有說清楚,是妾的錯。”金折枝馬上道。

“我不愛聽這些虛的,金小妻有話不妨直說。”盧以清道。

金折枝頭是沒動,眼珠似狐狸一般轉了轉,“夫人。”

“都下去吧。”盧以清堅信自己不會再著道一次。

周禾無奈搖頭,和秀芝等人一起出去。

金折枝眼神懇切,“妾知道不能同夫人姐妹相稱,但妾還是要告訴夫人,丞相不去側院姐妹們都知道原因。”

你們還知道原因?盧以清登時來了興趣。

“丞相的心上人在長安,隻知道是一個貴女。”

心上人?盧以清從未聽說過柳安現在還有心上人,所以這就隻他不和自己一起睡的原因?

盧以清的目光落在黃穎的手上,她還在抓著衣角。一瞬間,盧以清想金折枝可能又在忽悠自己。

“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其他人,側院的人都知道。”金折枝又道。

盧以清覺得腦子有點亂,不,是心口有點悶,如何個難受法她也說不上來。滿心想著這件事是假的。

“夫人?夫人?”金折枝喚了兩聲,盧以清都沒什麽回應。當下她便知道這件事又成了。

一旁的黃穎彼時才知道又被金折枝給耍了。

二人本是說好了要來同夫人交好,畢竟在這府上得罪了夫人沒有任何好處。上一次因為金折枝的話,難免會讓夫人對兩人心生嫌隙,誰想今日她竟說出那件事。

盧以清回過神來,道:“我有些餓了,想要用膳,二位要留下一起嗎?”

她不好直接將人趕走,隻能如是說。

二人倒也識趣,很快便起身告辭。

……

晌午的太陽照在正中,看起來挺熱的,但絲毫感覺不到溫暖。

“把程小妻叫來。”盧以清道。

秀芝有些為難,自從那兩個小妻走了夫人連飯都沒好好吃下,如今又要找來程小妻。

“屬下給夫人去叫。”周禾道。

他剛一出去念念就追了上來。

“秀芝讓你來的?”未等念念開口,周禾接著說:“也不知道那兩個蠢貨又給夫人說了什麽。”

周禾轉過身歎聲氣,“念念,夫人遲早要習慣長安的明爭暗鬥,沒人能護著她一輩子,就連丞相都不能時刻在她身邊。”

“如今夫人心裏有事,她或許隻想求個事實,程小妻不來的話夫人心裏這件事過不去。”周禾又說。

念念看著眼前這個並不比自己高太多的男子,很難想象今日的教誨之詞是從他口中說出的。

“念念,我們能做的事是有限的,若是夫人看不清自己對丞相…”周禾頓了頓,身為下屬,這些話對他們來說是絕不能說的。

念念忽然道:“教我。”

周禾有些鬆懈,笑了一下,“若是夫人自己看不清對丞相是什麽心思,我們再怎麽做都沒用。要讓夫人自己去想清楚,去相信丞相。”

念念微微屈身行禮,“多謝今日教誨。”

“傻丫頭。”周禾說完便轉身去了側院。

……

“啊啊啊啊!”

剛進門周禾便聽到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他停在原地,卻再沒了動靜。

想來可能是哪個小妻被什麽東西嚇著了。

周禾沒有多想,直接去找了程小妻。

程小妻確實和夫人打過幾次照麵,但二人是說熟不熟,說生不生的樣子。夫人怎麽會忽然找自己。

還是周禾說,夫人隻是想找小妻聊聊天。

聊天?

程燕茹更恐慌了!她…她就害怕同人麵對麵交流,若是寫在書信上還好。

心裏再不願意,她還是跟著周禾走了過去。

……

“啊?”程燕茹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夫人問的話。

盧以清知道程小妻不喜說話,便道:“這裏隻有你我二人,我隻想要個實話。你也知道我做事素來教隨心意,萬一這件事是真的我哪裏撞了上去…”

說著,盧以清幾乎要開始抹淚。

“大家同在府上,都隻想求個安穩而已。”

程燕茹抿著雙唇,微微點頭。

“程小妻的意思是,丞相真的有個心上人?”盧以清追問。

“也隻是聽說過。”程燕茹道。

盧以清輕扯嘴角,“我知道了。”

程燕茹抬眼偷偷看了盧以清一眼,她很好奇像夫人這樣的人,在聽說自己的丈夫有心上人之後會是怎麽樣的。

與她想的差不多。絲毫不失一個夫人該有的克製。

再或者,夫人沒有那麽愛丞相。

在沉默的時候,盧以清也想了很多。即便是柳安沒有心上人他也不一定會愛自己,況且,愛沒有那麽重要吧。

心裏難受恐怕就是母親曾說的私有欲,母親說這是愛一個人的表現。當下她有些慌張,愛一個人?

她……

“程小妻在府上的日子過得怎麽樣?”盧以清忽然問。她意識到,這府上不被愛的不隻是自己。

程燕茹愣了片刻,道:“妾自幼出身貧苦,整日風餐露宿。年少時差點被凍死在雪地裏。”

程小妻說這些的時候麵無表情,像是在講別人的事。雖然並不是在回答盧以清方才的問題,但她很願意聽。

“後來妾遇到一個人,在雪地裏給了妾一件裘衣。”

裘衣?那可不是平常人能有的。盧以清的好奇心頓時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