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九八章
盧以清見他著急忙慌的樣子卻故意躲開, 使其一下撲了個空。
她見柳安像個醉漢一樣趴在**,不免笑了。
“夫人不是要討好為夫?”柳安側著身子,一手撐著頭。
盧以清仍舊笑著:“但我可沒說要如何討好夫君。”
“夫人明知道如何討好最有用處的。”柳安勾著眉眼, 瞧著像狐狸一樣勾人。
盧以清忽然往前了些,在柳安要衝著自己過來時,雙手用力將其往後一推,居高臨下瞧著柳安, 手拂過他的臉頰。正是如此年輕的一張臉,如何能承受這麽多的事?
柳安的麵孔很幹淨,以至於總讓自己忘了, 他是會舞刀弄槍的。
“夫人垂涎為夫的美色?”柳安笑著問。
盧以清淡淡一笑以作回應,卻是有些感傷。聽著旁人的三言兩語, 和先前柳安敢將自己帶到宮中的那般倔強,這在旁人看起來十分挑釁的行為,都是柳安一步步打下的底子。
沒人會去想他曾經受過什麽, 包括自己也想不到。
四目相對,盧以清緩緩在他唇上落在一吻。
她的熱烈卻又溫存,像是要主導今日的一切一般。不過柳安沒有將主導的機會交到她手中, 很快, 對方便反客為主。
風聲、喘息聲、和在那距離長安城外數千裏的馬蹄聲。
盧以清陶醉在醉生夢死中, 隨著波濤旋環在浪頭上。
一直到了今日,她置身其中才明白了無論哪件事都不是簡單的。
……
這一年的夏日過的格外快,仿佛還沒熱起來便已經吹來了秋風。
第一片葉落的時候, 盧以清剛好站在外麵。清晨已經還是有寒氣了。
這些日子她雖不常出府上,卻從未鬆懈。既然太子的機會最小, 不如讓對方兩敗俱傷。
她費盡心思養了個信得過的人按插在三皇子處,讓他故意露出馬腳, 使三皇子的人以為這是七皇子的人。不出所料,三皇子並未殺了他,而是留在身側給他一些假消息。而他拿著這半真半假的消息,反打入了七皇子的陣營。
他會一直活著,離間兩人的關係。不過,倒也不能給自己帶來新的消息。
棋還需步步下。
柳安確實答應了自己最後會站在太子一側,如今也是慢慢同七皇子遠了起來。
無論是朝堂還是坊間都說七皇子方寸大亂,對於這些說辭,盧以清是不信的。因為同樣的風聲被傳到三皇子耳中。
能故意往外放的風聲,便要試想其中究竟幾分真假。
“夫人,馬車已經備好了。”她正出著神,秀芝走了過來。
盧以清點了點頭,“今日你同我一起去吧。”自從來到長安後,從未同秀芝一起出過府上。
“那奴便守著夫人。”秀芝笑著說。
說是奴,於盧以清而言秀芝和長輩沒什麽區別。秀芝是自己母親的陪嫁婢子,聽秀芝說,她與母親一同長大,很多習慣都是和母親一起養成的。
雖說自己年幼時,秀芝便一直在身側,但那時候同她算不得親近。秀芝也是好運氣,在盧氏出事前的半月回家探親,才免遭劫難。後來,或許是柳安覺得自己同她相熟些,又讓秀芝來教著自己。
許多關於母親的是她都不知道,隻能問秀芝。秀芝有時候會說上兩嘴,但大多時候卻是一句話也不肯說的。
後來盧以清才知道她是怕自己聽了難過。
出行的一路上,盧以清都緊緊攥著秀芝的手,不久後,長安必定會再次掀起一次風浪,而這一次會比以往每次都大。
“夫人,到了。”駕馬車的周禾喊了一聲。
秀芝先行下去,將盧以清慢慢扶了下來。
一下馬車盧以清便有些意外,嶽西樓發生了什麽?
來往沒有人氣,連門上都有了不該有的灰塵,往裏瞧去,雖未進去確實給人一種破敗之感。
“這是怎麽了?”盧以清有些奇怪。
“屬下去問問。”說完,周禾便轉身要走,像是想起了什麽又回過頭來道:“夫人若是不嫌,和屬下一起去?”
雖說周禾是這般說的,但盧以清清楚,他是覺得自己在外等著不合適。便道:“那便去看看舍妹的店鋪了。”
盧以清笑著看了秀芝一眼。
秀芝也笑了,眼角的紋路越發多了,“說來,還真是許久未見周禾的妹妹。”
周禾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三人尚未穿過路,盧以清便瞧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她停下了步子,示意秀芝看去。
秀芝點了點頭。
盧以清有些猶豫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故人遇上,打個招呼未嚐不可。”秀芝道。
盧以清沒有再猶豫,朝著那人走了過去。
“竟不想再次碰上能在此處。”盧以清淡淡道,一時她分不出心中究竟有沒有那兩分欣喜。
正在買東西的女子轉過身來,四目相對,盧以清笑了,“看來你過得不錯。”
那女子雙目含淚,“托夫人的福,也算是有了個好去處,夫人呢?如今可還好?”
“嗯。”盧以清點了點頭,又問:“是一直在長安還是近日才回來?”
聞言,程燕茹愣住了,她微微低下頭,不知該不該告訴夫人實情。
“一直在長安的。”若是撒了一個謊言,便需要無數個謊言來掩蓋,她不是會說謊的人。若是夫人接著往下問,她如是回答便是。
可盧以清問這話隻是想知道她是否知道自己在長安發生的事,一聽她一直在長安,想來多少也是知道了的。
“說來,這時候過的是真快。”盧以清真是有些感慨,程燕茹也算是自己來了長安以後認識的第一個差點成為朋友的女子了。
程燕茹嘴角的笑意就沒下去過,“是啊,不曾想一別就是幾年。”
“夫人,打聽到了。”周禾走了過來。
盧以清微微點頭,她是停住了步子卻還是讓周禾去打聽了一番。
“改日有時間可以再敘。”盧以清道。
“夫人先忙,改日燕茹登門拜訪。”程燕茹微微欠身。
盧以清頷首,轉身同周禾走走了。
望著盧以清的背影,程燕茹陷入了深思。一旁的婢子輕聲道:“夫人,這是哪位夫人這樣好看?”
“是丞相夫人。”程燕茹道。
“丞相夫人!怪不得如此端莊大氣。”婢子不禁感慨。
端莊大氣,程燕茹忽然想到,自己在看見盧以清的第一麵也是如此想的。但當時的夫人渾身透著一股子孩子氣,不過是幾年的時間,越發深沉了。
長安城不吃人,隻吃孩童般的心。
就連一直被護著的丞相夫人有一日也會切身感受到長安的紛亂。
……
盧以清這次轉身也沒有去胭脂鋪,恰逢見了幾個小娘子進了胭脂鋪,她想著還是不要去耽誤人家的生意了。
便又往前走了些,在一處酒樓落了腳。
這處酒樓從前因為嶽西樓的存在從來沒有在西三街上顯眼過,一夜間嶽西樓沒落,倒也是成就了這酒樓的主人。
人來人往,盧以清卻並未從店家的臉上窺見喜悅之色。
她饒有興致尋了一處角落坐下來,為了減少注意,讓周禾和秀芝也坐了下來。
小廝著急忙慌上了茶水,連他們幾人的臉都沒抬頭瞧上一眼的匆忙。
盧以清笑著說:“恐怕這小廝也在想,怎忽的就熱鬧起來了。”
“事情挺突然的。”周禾開口道。
聞言,盧以清的目光落在周禾身上,示意他繼續說。
隻聽周禾道:“嶽西樓自從開始幹一些不正經的勾當,便開始有些從未沾染過花草的朝臣夜不歸府了。聽說是一位尚書接連幾日沒有回去,夫人直接來砸了嶽西樓。”
聽到這裏,盧以清那份好奇的心更強了,大雍一共六個尚書,每一位的妻子論起來都是大臣之女,看來實在是惱怒了。
“你若說他們正經納妾,沒有夫人不同意的。畢竟正妻的規矩擺在那裏,但這……這實在是不像話。”周禾道。
“一位夫人就砸完了?”盧以清追問。砸了還能再建,總不至於空當成這般模樣。
周禾環顧四周,小聲道:“聽聞是有位年輕的才俊,應該是個世家子弟,不止一位是好幾位,在嶽西樓一直到了宵禁之後。夜裏幾個醉漢晃著要回府上,金吾衛的人嗬斥他們反倒是越發猖狂,當場便被射殺了。”
盧以清愣住了,她腦子轉了許久,大雍雖不算仰仗著世家的朝廷,但一下殺了這麽多公子哥,陛下也不知為難否。
“這禦史大夫告老還鄉的請辭書都寫好了,一看還有這種荒唐事,先是參奏了那尚書一筆,陛下恐怕是覺得難堪隻是斥責了幾聲。這一次幾個世家似乎有發難的意思,禦史大夫一筆參奏,直接替陛下擋了難。那些世家就算是養了一堆謀士,都不能同禦史大夫辯出個所以然來。更何況他們還不占理。”
“哦~”盧以清若有所思,“如此看來,嶽西樓被撤掉是陛下的意思了。”
周禾點了點頭。
“不過……你是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知道如此多的?”盧以清好奇的問,即便是周禾的妹妹知道坊間事,也不能知道這朝堂事啊。
“我告訴他的。”
一個男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