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九七章
她咬緊牙, 努力讓自己平複心情。
笑著說:“前輩,若是阿竹能做到這一步,也不用次次艱難溜出來同諸位見麵了。”
她想, 今日必須讓所有人對柳安這棵大樹死了心思,“柳相不會扶持太子,也沒有長安街上口口相傳的那般什麽都聽我的。”
此言一出,眾人臉色果真有變。
盧以清接著道:“所以諸位若想讓我去勸說丞相, 是行不通的。”
“既如此,阿竹也不必為難,我們幾人商討一番, 定有良策出來。”一位老者道。
“是啊,也不是非要柳相的。”
應和聲聽進耳中, 盧以清一時分不清究竟他們的那句話才是真的。照理來說,他們之前是不能心生嫌隙的,否則很容易被小人從中得利。隻是, 她與眾人的確不熟。
幾盞茶的時間,眾人都準備起身要走了。盧以清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至於下一步的動作, 還需要再斟酌一番。
隨著眾人的起身, 盧以清也站了起來。
她微微欠身朝著諸位告別後, 便出了門。隻留下一個格外倔強的背影。
就連周禾見到出來後的夫人都有些意外,不過是幾盞茶的時間,怎麽像是變了個人?
疑惑歸疑惑, 這些話周禾倒是不會真的問出來。
“夫人,可要在這四處轉轉?”周禾湊上去道。
“風大, 還是早些回去吧。”盧以清想,周禾許是察覺了自己的情緒不太對隻是如今能讓自己安穩下來的辦法, 除了柳安沒有旁的人了。
經方才眾人一說,盧以清很快便清楚了脈絡。三皇子依附於崔遠,崔遠這人同兵部交好,手中握些兵權是必然的。而七皇子,除了柳相之外,他畢竟是依靠著裴家,就算是最後七皇子不登基,裴家也不會讓七皇子落入不堪之地。
算來算去,唯一顯得薄弱的便是太子。王淩的兵馬,盧以清剛想到此又有些擔憂,如今這批人有了新的將領,真的能為自己所用嗎?
聽聞臨近王淩兵馬處有一處兵馬是崔遠的人手,前些日子,叫囂著要除掉自己的時候,他們最為興奮。
若是自己親自前往,難免會出什麽岔子。
盧以清靈光一閃,終於想到了對策。
不過同那些人說的終究是外話,有些事還是要嚐試一下,畢竟先前柳安也沒一口咬死了不幫太子。
盧以清的馬車剛聽在門前,便聽見外麵的聲音。
“不是說了今日風大,夫人還要出去。”柳安故作不滿道。
盧以清也不瞞著,“不去見見,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哪有什麽不踏實的,不是說了,萬事有我。”
已經下來的盧以清雙手搭上柳安的手,含笑著:“夫君的意思是願意了?”
“什麽好處都不得,便想讓我給夫人幫個忙?”
盧以清雙手抱住柳安的胳膊,嬌嗔道:“都是自家人,夫君才不會計較這一點。”
兩人說笑著,隻聽秀芝招呼說晚膳已經好了。
……
夜幕降臨長安城,盧以清早早便回了臥房,但今夜丞相似乎很忙,她等了足足半個時辰也不見人來。
盧以清便想著給他熬些湯送過去。
房門打開的一瞬間,隻見許多侍從在外站著,她一瞬間疑惑,走到王津跟前問:“怎麽這麽多人都在外麵,是有什麽事?”
柱子一樣的王津道:“回夫人,沒什麽事。丞相說怕您夜裏害怕,便讓屬下等在這裏守著。”
“丞相今夜不回來了?”盧以清第一個疑問便是這個。
“丞相沒說。”
盧以清瞬間氣不打一處來,就算不回來了也要說一聲啊。
“都回去歇著,這麽大的風吹一夜還了得。”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去,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尚未走到書房,她又想到還要給柳安熬湯。
“煩死了。”盧以清朝著地上踹了一腳,轉身去了廚房。
真的站在了廚房旁,盧以清有些感慨,想到第一次給柳安熬湯的事,轉眼已經過去這麽久了。
“夫人,還記得應該如何做嗎?”秀芝在一旁問。
盧以清淡淡一笑,“自然記得。”
她嫻熟的步驟像是經常來廚房一樣,看的一旁的念念睜大了眼。
“從前母親就喜歡給父親做烏雞湯,雖從未親眼見過,但母親曾告訴過我不止一次。”
她將做好的湯盛起來,念念在一旁端著。
三人迎著風往書房走去,到了門口,盧以清從念念手中將羹湯接了過來,“你們都先回了吧。”
“奴在這裏守著。”秀芝道。
念念也道:“讓奴守著吧,秀芝也回去歇息了,白日已經忙了一整日了。”
“莫要推讓,都回去。”盧以清的語氣有些嚴肅。
言畢,她便獨自走了進去。
正伏案的柳安並未抬頭,“夫人怎麽這時候來了?”
盧以清心中並不暢快,“夫君都不回去睡了,也不找個人去通傳一聲,怎麽?怕通傳這一聲能要了夫君的命?”
“哎呦~夫人這是哪裏的話。”柳安忙放下手中的筆,一抬頭便見了盧以清手中的東西,“我說哪裏來的香味兒,原來是夫人帶來的。”
“誰說讓你喝了。”盧以清見他的手伸過來,直接收回了手。
“我不喝,夫人也別一直端著,手不累嗎?”柳安眉眼含笑,讓人瞧著甚是心悅。
可盧以清見了他這笑,心中卻是說不出的難受,都這般形式了他是如何笑得出來的。
她也不鬧騰了,將東西放在了案上。
柳安過去的一瞬間,她同對方錯過,去瞧他案上放著的東西,是關於一些地勢河流的。
盧以清蹙眉,“這時候看這個做什麽?”
“民生啊。”柳安喝了一口抬起頭答,又說:“夫人做出來的羹湯別有一番滋味,倒是鮮嫩的。”
“並非是我做的好,而是你著實挑剔,旁人即便是想要嚐試些什麽,也不敢在你身上。”
“是是是。”柳安一邊應著,一邊繼續喝著湯。
“如今大勢不穩,夫君還能係著民生,倒是有丞相的樣子。”盧以清不禁感歎。如今所有的人都在盯著皇位,有遠見的還知道瞧著邊境之地,不曾想柳安還能落眼在最基礎的民生身上。
“有些事,總有人要去做的。”柳安道。
聞言,盧以清勾起嘴角,“是啊,有些事總有人要做。”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柳安覺得渾身都暖了起來,不止是因為這羹湯,而是難得夫人能理解自己還在瞧著民生。
柳安急急忙忙又喝了幾口,走到她跟前,瞧她正在認真翻看著,便問:“能看懂?”
“能的。”盧以清伸手指了指,“若是河道遍布,倒也不怕有大旱時節。把江南的水引到此處,即便是會幹旱,也散不盡的水。”
“這要看有多幹旱。”柳安道。他確實沒想到夫人還能知曉這些。
盧以清回頭看他,“也是,像是之前的夏日,能曬死個人。”
“不是曬死個人。”柳安的神情一瞬間嚴肅了下來,“是死了數不盡的人。”
盧以清也沉默了下來。她明白這種無力感。
“不說這個,我應該很快就好,夫人瞧著其他的等等我?”柳安手撫著盧以清的發絲。
盧以清點了點頭,隨手拿了一本窩在柳安懷裏。
她一動也不動,這樣本來就讓柳安不太好寫字了,再亂動,恐怕他什麽都做不成了。
一頁頁紙張翻過,清脆的聲音同外麵那能將大樹吹倒的大風全然全然不同。
“小字,元生。”盧以清瞧著瞧著,便小聲念了出來。
“好了,我們回去吧。”柳安落筆,雙手將她抱在懷裏。
盧以清也合了手中的書,問:“夫君的小字是什麽?我方才瞧著上麵的人,小字叫元生,一想,還不知道夫君的小字。”
柳安忽然頓住了,阿竹並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丞相取的。
“雖不合規矩,不如讓我給夫君取一個。”盧以清的眼睛很有神,讓人一瞧見,便覺得其中有無限可能。
“嗯……夫君似乎沒什麽很特別之處,但整日佩戴著那塊玉,這玉是什麽來著?”盧以清思索著。
柳安的心跳莫名快了起來,喉間有些發幹。夫人是如何知道自己沒有小字的?而且,而且她。
“璋!”
一個字,似乎在柳安腦海中炸開了一樣。
“這塊玉是叫璋對吧。”盧以清問。
柳安木著,什麽反應都給不出。
“夫君怎麽一句話也不說?”盧以清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夫君是覺得難聽?”
“那、那叫子璋好了。”盧以清笑著說。
“子璋。”她又重複了一遍,似乎在細細品味這個名字。
“夫君是覺得我這取得不好嗎?”盧以清又問。
柳安遲遲不能從中回過神來,他陣陣發麻,不能讓夫人再這般下去了,便道:“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
“哦。”盧以清從他身上下來,“夫君若是不喜歡,日後我不換就是了。”
柳安瞧著她搖了搖頭,卻在心中落下二字。
書房的燈實在門打開的一瞬間,被大風吹滅的。
本是盧以清走在前麵,柳安覺得太冷了,便將人裹在懷裏抱了回去。
一到房中,便褪去了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