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狹小的空間驟然升溫, 呼吸都滾燙火熱。
在她話音落下的幾秒後,黑色SVJ陡然往旁邊一個路口靠邊,周圍的店隻有一個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還亮著燈, 透進來一抹紅色的光,聶召也清晰地看到了靳卓岐那張側臉。
車熄了火, 他的手越過方向盤掰著她的臉頰, 手勁兒大,嗓音比剛才喑啞了些。
“去哪了?”
聶召沒吭聲, 目光落在那張眼前放大又清晰的輪廓上,跟他凜冽的雙眸對視著, 他仍是自由散漫的,聶召卻能看出那雙眼睛黑的一絲情緒也無。
臉頰上為數不多的肉都被他捏起來, 像是在揉搓似的, 弄得生疼。
她下意識感覺到危險, 眨了下眼說:“回家了一趟。”
靳卓岐笑了聲,沒溫度, 比深夜的風還要刺骨。
“孟尋沒滿足你嗎?”
聶召表情瞬間凝了一瞬,她聽得出來,靳卓岐的語氣並沒有打算放過孟尋,畢竟那個活下去的本身不會是他。
“他沒你行唄。”
靳卓岐手臂往後越過她的肩膀,寬厚的手掌摁住她最下麵連著脖頸的頭骨,扣緊,聶召像是被扼住了後頸, 隻能被迫仰著頭朝他身上伏。
“你試過?”
聶召笑得千嬌百媚:“看得出來啊。”
又不是沒見過他穿寬鬆牛仔褲的樣子。
明明靳卓岐已經動了火了,聶召還是不要命地上去撩撥。
“卓哥, 實戰一下。”
車子驟然劃破大道,車胎跟瀝青路劃過像是要擦出火, 半個小時的車程,用了十幾分鍾就到了。
聶召不是不知道靳卓岐的那套別墅在哪,西關西街。
這裏顯然不是他家。
像是個二十塊錢一晚上的小賓館。
看上去破舊不堪,在一個筒子樓的三樓,沒有電梯,要走上三樓,樓梯裏陰暗逼仄,連燈都沒有。
跟學校一樣,在樓梯的轉向,還有一個從六樓隻通而下的垃圾通道,不知道多久才會處理一次,在燥熱難耐的夏天,散發著腐朽又惡臭的味道,熏得人想吐。
聶召跟著靳卓岐上來時,一直在往四周看,這裏的環境實在太差了,差到即便是現在身無分文的她都要皺緊眉頭,仿佛灰塵都要嗆到喉嚨,難以在這裏多呼吸一口。
她絲毫沒掩飾自己的厭惡,這些情緒也盡數落入靳卓岐眼裏。
進了301,裏麵兩室一廳,沒有廚房,倒是有獨立的衛生間跟廁所,每個室內都異常狹小,客廳甚至沒有電視冰箱,隻有一個看上去用了很久很久,汙垢都厚厚一層的白色風扇,除此之外,一個小桌子,兩個小板凳。
如果是二十塊錢一晚上,也不意外。
聶召走進來的那一秒,還是無法接受自己的第一次是這樣送出去的。
在二十塊錢一晚的賓館裏,這裏破爛不堪,昏暗逼仄,還是跟一個她完全不愛的人張腿。
臥室小到隻能放下一張兩米的床,旁邊一個跟教室課桌差不多的桌子,燈光也昏黃模糊。
十五分鍾後,她剛洗完澡出來,被早就從另一個房間衝完澡的靳卓岐吻住,她的腳步跌跌撞撞不停往後退,一直到被死死摁住抵在牆上退無可退,十指也被相扣著,是他慣有的上位者姿態,陌生的感覺像是一股狂潮,肆虐而來,難以抵擋。
蝴蝶骨被撞在堅硬又翹著白皮的破舊牆壁上,她側過頭,鎖骨處泛麻,眼神晃晃,甚至能看到繞著窗戶亂飛的飛蛾。
“開燈,靳卓岐,開燈行不行。”
她夜盲症太厲害了,她能感覺到在這種暗度之下,靳卓岐是可以清晰地看到她抖得不行的反應的,也能遊刃有餘地在他想要的地方試探,但聶召什麽都看不見,衣服掉在地板上的聲音都有些模糊不清。
她不僅僅夜盲,也格外怕黑,這輩子最害怕的就是黑暗。
“壞了。”靳卓岐嗓音嘶啞,漆黑的眸低斂著,像是一股洶湧的黑岩潮水。
寬厚的手掌很熱,指腹也格外的粗糲,掌著她用力摁了幾下。
他媽的。
剛洗澡前還開著。
聶召的聲音快要忍不住染上哭腔了。
“你他媽開燈!”
聶召手指狠狠掐著他的手臂,很硬實,跟鐵一樣,她的指甲都要嵌進男人的肉裏,靳卓岐也好似不痛不癢似的,沒被絲毫撼動。
靳卓岐往前推,被阻礙著緊緊裹著手指。
或許是因為心裏緊張,她整個人都死死繃著。
被抱到開著燈的客廳時,聶召渾身還在抖,他弄的太疼了,一點都沒片裏看到的那樣爽。
隻不過躺在狹小的沙發上,眼前看的清晰,感覺也清晰時,她又覺得暢快淋漓,呼吸雖仍舊不順暢,且漸入佳境似的著了迷。
靳卓岐喜歡捏人,留下一片片青紫的痕跡,身上估計慘不忍睹,聶召也不留情,手指在他背上刮處一道道破開表皮的血痕,肩膀上也都是她留下的齒印,再深一點都能留下個血口子,不知道會不會生疤。
持續了挺久,聶召又逐漸不滿她被壓著,勾著他的脖頸想要坐起身,眼梢泛著紅,像是索命的妖精。
聶召額間冒著細汗,渾身沒了勁,才將下巴放他肩膀上,目光落在他倒三角的背肌上,滿是她留下的痕跡。
她忽然想笑,看到身下破舊到已經縫補了好幾次的沙發,又被頂得咳出了眼淚。
靳卓岐放緩速度掐著她的下巴,目光在那張小臉上審視著,眼角眉梢的饜足感讓他性感又撩人。
他身上也有水光似的,滾燙得要把人點燃。
嗓音是隻有在這種狀態下才能發出的沙啞磁性,音調懶得不行:“笑什麽?”
聶召用手指抹開眼淚:“爽的。”
這句回答,如同催動發酵的春/藥。
結束後,靳卓岐扔了紙巾跟毛巾給她,聶召懶得動,渾身無力地躺在狹小的沙發上,餘光落在桌麵上的煙盒上,問他:“打火機有嗎?”
已經穿好的靳卓岐掃了她一眼,從衛生間找了個打火機過來,沒直接給聶召,自己也抽出了一根煙,隨後撿起了剛才在地上扔的紙團,捏著打火機把紙巾點燃。
“你惡不惡心。”
她看著靳卓岐用那張紙點燃後的火點燃了煙,說完,自己也夾著跟煙過去借火。
“你的東西。”靳卓岐睨了她一眼,嗓音有些磁性性感,抽著煙,坐在沙發邊弓著肩膀,渾身都疏懶。
那張衛生紙被扔在地板上,燃燒幹淨,隻剩下一抹灰燼。
聶召沒吭聲,全身都酸得不行,坐都不想坐起來,隻是躺著,長發順著沙發邊緣散落,她抽一口煙,又把長臂伸長到沙發之外,任由煙蒂落在地上那幾團紙巾上。
空氣中散發著炙熱又潮濕的味道,悶到透不過去,身上很黏,筒子樓的環境不太好,空氣也不太新鮮。
她隻能緩緩地安撫著仍舊劇烈跳動的心髒。
客廳的燈光不算太亮,甚至可以說是昏黃的,燈泡大概快要失修了,她躺著盯著天花板上的燈,目光直視,也絲毫不覺得刺眼。
脖頸忽然感覺到一股刺疼的勒意,聶召下意識往鎖骨處摁壓,沒他快,那條不算太大的海螺項鏈還是被靳卓岐生生扯了下來,給白皙又滿是紅印的脖頸又留下一條紅痕。
草。
疼死了。
怪不得不上林思凝。
就他這樣一個上法,她遲早死在**。
靳卓岐捏著海螺項鏈看了幾眼,隨後捏在指腹中,雙指摁壓,哢啪一聲,海螺在他的手心裏瞬間稀碎。
那些帶著白灰的硬殼,也跟那條紅繩一樣,被隨意扔在了那堆用過的紙巾上。
聶召心裏還是有所動容的。
那是孟尋送給她的唯一的東西,最開始認識他那幾年,孟尋還是會對她好的,起碼在她生日的時候不管喜不喜歡她,都會禮貌地送給她一個禮物。
這個就是她第一次收到的來自孟尋的禮物,他說是他親手在海邊撿到的他認為最漂亮的海螺。
當時的聶召很驚喜也很喜歡,孟尋認為最漂亮的東西,送給了她。
重點就在那個最字兒上,聶召這個人,喜歡獨一無二且無可比擬的東西,其他的她都不屑一顧。
此時被靳卓岐隨手破壞個稀爛,心裏還是有一秒的刺痛,隨後又是一種釋然。
這麽多年,孟尋恨死她了。
扔了也好。
“去洗澡。”
靳卓岐躺在沙發上的女孩,長腿都像是殘疾了似的,一點動靜也沒,雙目失神,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站起身把她的衣服扔在她身上,態度散然拋下一句:“洗完滾。”
她還不想在這兒睡。
她都要吐了。
草。
靳卓岐去洗澡時,聶召直接穿著衣服就往外走,走的時候還不忘把靳卓岐的那件西裝外套給穿走了。
她渾身上下就沒一點好肉能看的,這時候走到大街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個賣的。
坐在車上,還收到了付坤的微信消息,禮貌地問她有沒有事兒。
【你現在在卓哥**?】
挺直白。
聶召沒說沒有,雖然現在沒在,但剛才也躺了。
那也不算是靳卓岐的床,都他媽不知道被多少來開房的人躺過了。
他們卓爺也是不嫌髒。
又有可能她這樣的,都不配讓他好好開個房。
雖然聶召覺得靳卓岐是有點侮辱她的意味,但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也劃算。
她也不是沒被爽到。
【嗯。】
【你們是從胭脂巷過的?】
這是還帶去過別人?
聶召又回了個“嗯”。
或許是因為劇烈運動過,她渾身的力氣都被消耗盡了,困意席卷而來,給付坤回消息時眼皮都抬不起來。
付坤捏著手機挺久沒吭聲。
靳卓岐居然帶她去了他家。
他都沒去過。
聶召跟靳卓岐他媽的事情脫不了幹係,自然也跟靳卓岐車禍腿傷脫不了幹係,如果那個人是別人,靳卓岐沒有表態,付坤自己不費吹飛之力就讓對方付出應有的代價。
但他太了解靳卓岐了,從聶召出現的第二眼,付坤就敏銳地感覺到不對勁。
可那股不對勁,他至今也沒琢磨透。
“聶召,靳姨的事情跟你有關吧。”
那邊聶召頓了好幾秒,說:“對。”
付坤沉了口氣,又說:“那你知道靳姨死的時候,卓哥也在做手術嗎?他連靳姨的最後一麵都沒見著。”
一片刺激的發麻湧上頭皮,如同一盆涼水在頭皮上激,聶召整個人瞬息清醒了。
她緊緊捏著手機,覺得自己好像聽錯了。
“他當時不是在醫院嗎?”
“他被人撞了,昏迷了好幾天。”
“卓哥跟靳姨沒血緣關係,他是被靳姨撿回去的,他小時候還有自閉症,當時靳姨隻是一個來A市的底層打工人,根本沒有錢給他治病,但她還是收養了卓哥沒讓他回孤兒院,那個孤兒院待遇很差,還會打人。”
“靳姨對他的養育之恩,他沒法還了。”
聶召腦子一片空白,隻回**著幾個字。
被撞了。
被誰撞了?
剛好出現在那個節點上,聶召不信這是個意外。
如果真的是意外,上天對靳卓岐未免太殘忍了些。
她張了張唇,想說什麽,又感覺嗓子像是含著刀片似的,撕裂的疼。
那邊付坤繼續說:“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
“我沒動你是因為我聽卓哥的,他想做什麽我都是聽命的那一個。”
“你如果真的對他愧疚,就保持現狀。”
聶召懂了。
付坤這是害怕她上位?
隻是在警告她做好一個暖床機器,不要出格。
可聶召清晰地知道,她從靳卓岐的眼裏看不到絲毫的愛,除了玩弄跟滔天的恨,對她隻有漠然。
他這個人或許不是不知道愛是什麽,而是不屑於愛,他隻是掌控欲強,容不得自己眼裏有沙子,他能夠輕而易舉看透一切,聶召在他麵前根本無處遁形,像是整個都曝光在他眼下。
他不屑於哄人,更不會超過所得去付出。
可偏偏聶召也吃軟不吃硬,靳卓岐可軟不下來。
“不會。”
聶召感覺很可笑,語氣不太在意說:“我倆隻能相殺。”
她知道她欠他的是什麽,除此之外,什麽都不會有。
她已經不知道解決完這件事之後,她還怎麽坦然地活著了。
等真的還完的那天,要麽她耗光生命賠給他,要麽他好心放過她,聶召找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她隻是還想等小貓好一點,等盧湘變得很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