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聶召不知道他買這些照片有什麽用。
用來威脅她麽?她並不覺得這些照片有什麽好威脅的。
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如果靳卓岐想, 大可不需要把她舉報孟尋早戀造成一個女孩墜樓死亡的事情爆出來,他如果發了因為她,他媽媽已經配型的心髒被別的資本家拿走, 她早就被罵死在網絡上了。
跳樓事件或許她隻是導火索,但靳卓岐媽媽的事情, 她是主因, 是她一手創造的開始跟結局。
她又想起了靳卓岐的媽媽靳如馨,他媽媽並不是一個格外瘦弱的人, 或許是因為生病水腫,看上去臉很圓, 皮膚很白,躺在**虛弱又疲憊, 不難看出或許是個跟文豔天差地別的母親。
她肯定很溫柔, 很會教育孩子。
才讓總是瀕臨到極端的靳卓岐還是沒有失去自己的風度和自己的底線。
緩緩坐起身靠著, 視線看著窗外,倏然捕捉到了什麽。
那天她在樓下見到的那個男生, 應該就是靳卓岐,可笑她還在他衣服上簽了名。
他問:“你不認識我了嗎?”
聶召眼神微顫。
門被打開,付坤的聲音洋洋灑灑衝進來,說是晚上在靳卓岐別墅院子裏吃露天燒烤,找了幾個人正在搭建架子。
等倆人走進來,瞧見聶召已經醒了,付坤掃了眼靳卓岐, 咳了聲問:“你沒事吧?”
聶召嗯了聲。
目光落在靳卓岐身上,他身上還穿著昨天穿的那件, 染了一層早晨的風霜似的,立在門口, 也沒打算往裏麵進的樣子。
“靳卓岐。”聶召朗聲叫他,等了十幾秒,才問,“我們以前認識嗎?”
她又補充說:“我是說,更早以前。”
付坤掃了眼身後的靳卓岐,摸了摸鼻尖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出去回避一下,但又覺得出去之後更詭異了。
靳卓岐單手揣著兜斜靠著門口,目光落在聶召那張臉上,昨晚穿得那麽漂亮,仿佛能吸走人精氣的妖精似的,此時臉色煞白,眼神都有些難以聚焦的空洞感。
他腦海裏莫名其妙就想到了她腿上的那些擦傷,以及汙濘不堪的白裙子,又在猜想,如果昨晚的事情真的發生了,她或許根本不會讓自己在格外恐怖的黑夜裏熬下去,而是選擇直接沉入黑夜,結束生命。
她過得也沒他想象中的好,她也很會偽裝。
“不認識。”靳卓岐聲音清冽,目光開始在她的胳膊上虛空掃著,即便隔著衣服,他也能想象的出來他親手設計的紋身是什麽樣子的。
弓箭每一寸都異常鋒利,挽弓後也有如同飆車的速度,直衝出去,精準度高到隻會對準他一個人,被玫瑰的荊棘撞的渾身是傷。
也是。
聶召記憶裏完全沒他這個人,他長成這樣,怎麽可能沒印象。
“你們晚上要去哪?我能去嗎?”聶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付坤。
靳卓岐還沒吭聲,付坤說了句:“去海邊燒烤來著,卓哥海邊有個小別墅。”
說完又看了眼靳卓岐。
“我能去嗎?”
聶召看著靳卓岐,腦子裏不知道怎麽想的,說了句:“我會彈吉他。”
***
倆人站了一會兒就走了,聶召下午就能出院,中午醫生問她平常有沒有對什麽藥物過敏。
聶召說:“沒有。”
醫生一邊記錄著一邊又問:“平常有在吃什麽藥嗎?”
聶召抿了下唇,才說:“帕羅西汀,還有舍曲林。”
醫生頓了一下,隨後抬眼看了看她,又問:“之前治療過嗎?”
“嗯。”
“你現在是可以出院的,但是如果你長期吃過這兩個藥的話,下次還是來醫院——”
“不用了。”聶召滿不在乎,“謝謝醫生,我現在去辦出院。”
醫生沉了口氣看她:“行。”
出院還沒辦,中午還是在醫院吃的午餐,倒是很意外收到了遠在台海的孟尋媽媽的電話。
聶召不知道自己的號碼怎麽能夠那麽輕而易舉被他們知道,又或者是問的文豔,文豔從他們手裏拿了錢。
接聽了電話之後,傅玉英的聲音很是哽咽,聽上去像是哭了很久,精神瀕臨崩潰的狀態。
“召召,你現在在哪?你能不能來我們家一趟?”
“幹什麽。”聶召聽到她的聲音,心裏還是有些動容。
傅玉英以前對她很好,每次去她家,聶召都會感覺到那些沒從文豔身上得到過的微乎其微的母愛。
“小尋知道了,他知道他心髒那件事了。”
“也不知道是誰說漏了嘴,那件事不是沒幾個人知道嗎?肯定是那時候那些個醫生,現在小尋正在家裏鬧脾氣,誰都不搭理,他又生病了,也不吃飯,我是真沒辦法了。”
聶召身子靠著床,嘴巴幹澀,喉管都是癢的,有點想抽煙。
“他一個成年人了,知道又能怎麽樣?能改變什麽嗎?”
靳卓岐的媽媽已經去世了,孟尋就算是生氣也改變不了什麽。
“召召你怎麽能這樣說,你是最了解小尋的啊,他學的臨床醫學,現在非跟我說不學醫了,他都學了兩年了怎麽可能說不學就不學。”
“你就當幫幫阿姨,你來勸勸他吧。”
“我怎麽勸他?”
傅玉英又開始哭了,聲音聽得人煩悶。
“你之前不是那麽喜歡他的嗎?召召,如果不是你們家出事,我是真的有想過讓你們兩個聯姻的,你知道小尋的性子的,他現在就是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我真的不知道找誰說了,你來幫幫阿姨好嗎?就當阿姨求你了。”
聶召抿了抿唇,看了眼頭頂還沒輸完的輸液瓶,問:“什麽時候?”
“今天,今天能來嗎?”
傅玉英吸了吸鼻子說:“他非鬧著不吃飯,還要跟我們斷絕關係,在這樣下去身體熬不住的。”
聶召拔掉手背上的針就外走,手背往下滴血,她充耳不聞低著頭說了個“嗯”字。
“我要坐車,估計要晚上到。”
傅玉英忙不迭說:“行行,你是不在台海嗎?那阿姨讓人去機場接你?”
聶召說了個“嗯”字,掛斷了電話。
她沒買機票,綠皮車又太慢,折中買了最近的一輛高鐵,什麽都沒拿,從醫院出去便直奔去了高鐵站。
進站的前一秒還給盧湘發了微信消息。
【你下班回我家幫我喂一下小貓。】
過了十幾分鍾她才回複。
【你要幹什麽去?】
高鐵上信號不好,聶召發完,看著這句話前麵轉著圈。
【有點事兒,大概後天回。】
【行,注意安全。】
【嗯。】
說完,聶召身子往後靠著,她坐在a位,靠窗,目光看著窗外的樹木跟河流,太陽熾熱,從窗戶照進來身上滾燙一片。
下午三四點才到的台海,聶召下了車,也沒搭理那個來接她的人,去附近一家麵館吃了飯,她整個人都捂得很嚴實,這個天氣熱,吃完麵出了一身的汗。
好在吃麵時在單獨的室內,出來之後穿著防曬衣口罩跟棒球帽,在一個紫外線爆烈的夏日,女孩兒們個個比她精致怕曬,也不顯得突兀。
離開飯點之前,還收到了付坤的微信消息。
【你在哪兒呢?不是說一起來這邊燒烤嗎?】
聶召低著頭回:【有點事,不去了。】
聶召也不覺得她在不在有什麽區別。
【草,你不來也說一聲啊。】
【我真的是,很服啊妹妹。】
【你挺會撞槍口上的。】
聶召彈了個問號過去。
付坤發著:【你知道卓哥最討厭的事情是什麽嗎?失約。】
【你提頭來見吧。】
聶召:【怎麽,他有情傷?】
他能被女人放鴿子?
【這我不知道,反正卓哥的場子,說來的人沒人敢不過來。】
【你想想怎麽哄吧。】
她盯著這句話看了挺久,看了看時間,這個點就算回去也都八點多了,隨便吧,大不了再被他關進房間一晚上。
聶召打車去了孟尋家,車子停在了他們家門口,因為吳斌出事,家裏的房子被銀行抵押拍賣,鏤空鐵門上貼了很大的封條。
她盯著看了好一會,轉過身往孟尋家裏走。
剛轉過身,跟傅玉英麵對麵對上了。
估計在她站在門口前,他們家監控就顯示了她出現的畫麵。
聶召大步走過去,跟著傅玉英進了他們家門。
她家是獨立的小別墅,跟四合院沒什麽區別,從外麵看像宮殿,占地麵積巨大,市額幾個億,室內采用了英式建築,處處透著豪華,在寸土寸金的台海,這裏其中一間雜物房都簡直天價。
“怎麽穿這麽多,熱不熱啊?吃飯了嗎?”
傅玉英看上去尤為熱情,好像跟以前隔壁那個經常叫她去玩的好心阿姨沒什麽區別。
聶召隻是扯了扯嘴角,說:“吃過了,尋哥呢?”
傅玉英沉了口氣,給聶召倒了杯茶:“在樓上書房呢,誰都不讓進。”
“最近不是放了暑假麽,他一直都在家,本來身體也不是很好,就更不願意出去了。”
“他這些年,朋友都很少交,我聽他們輔導員說,在學校都是獨來獨往,而且也沒談個——”
話沒說完,她偷偷瞄了一眼聶召。
哆嗦著唇說:“召召,你知道小尋跟你沒可能的,蔣聽那件事……”
“我知道。”聶召低垂著眸,垂落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縮著。
她現在這樣,已經配不上孟尋了。
以前配不上,現在更甚。
上樓前傅玉英塞了一個果盤遞給她,讓她用送水果的機會去跟孟尋說說話。
倆人站在書房門口,傅玉英低聲叫著:“小尋啊,你猜是誰來找你了?我給你切了果盤你們吃點。”
裏麵沒吭聲,傅玉英給聶召使眼色,擰開門把讓聶召進去。
果然啊。
孟尋怎麽可能鎖門。
孟家的控製欲沒把孟尋逼瘋也是挺不容易。
聶召捏著果盤走進去,身後傅玉英看似小心翼翼的聲音又傳來:“那媽媽就不打擾你們了,有什麽事情我就在樓下。”
說完,“吧嗒”一聲關上了門。
書房開著窗,有風吹進來翻動他桌麵上的病例書,他的書房裏有種淡淡的香草味,是他從小就很喜歡的一款香水。
以前聶召特別喜歡他身上的味道,其實什麽氣味都沒有,那是一種很獨特的,直白單純的,來自於異性會吸引她的荷爾蒙。
孟尋卻很討厭她的靠近,即便是對她最好的時候,當時年紀還小的時候,也從來沒跟她擁抱過。
或許是從第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又或許是對她下意識的抵觸。
如今更是避如蛇蠍。
“尋哥。”聶召捏著手裏的水果往他旁邊走。
少年仍舊穿著一件幹淨的白襯衫,露出冷白的腕骨,戴了一塊勞力士的手表,這款表是他媽媽在成年時送給他的,已經戴了兩三年,他穿得很簡單,微微泛著自然黃色的頭發被風吹動,仿佛那些軌跡都是漂亮的模樣。
孟尋即便家庭優越,背景殷實,也從來不像是靳卓岐那樣整天豪車美女相伴,紙醉金迷,會玩也愛玩,煙酒都是別人消費不起的價格,反之孟尋不節省也不浪費,是完全的乖孩子。
她把手裏的果盤放在旁邊,碰到那張眼熟又有些陌生的臉,心裏還是會悸動,呼吸都下意識繃緊了些許。
她不太想打破現在的平靜,也已經很久沒有跟孟尋靠這麽近說過話了。
她從來到台海,追著孟尋喜歡孟尋整整四年,這種喜歡早就成了下意識的無法自拔。
“她叫你來做什麽?”
孟尋的嗓音有些沙啞,完全沒看她,低著頭還在繼續敲著平板寫作業。
聶召嘴裏泛出些許苦澀感。
她就這麽令人討厭嗎?
“阿姨讓我——”
“砰!”的一聲。
她話還沒說完,旁邊放著的水果盤被他整個扔在了地麵上,零碎的水果果肉砸在地麵上邊緣砸成果醬,水果刀也彈跳了幾下,隨後落在他腳邊。
“聶召,我之前以為你隻是不懂事。”
孟尋眼神極冷地看著她,嘴裏的話毫不留情:“但我沒想到你這麽惡毒。”
惡毒?
她怎麽了。
聶召眼睫忽閃,彎下腰把放在他腳邊的水果刀撿了起來,還是有些尖銳的,踢到或許會劃傷。
“尋哥,你不是最喜歡學醫的嗎?我記得你以前還說想要濟世救人的,等你畢業了憑借孟叔的關係肯定可以進到台海最好的醫院,到時候你的夢想都能實現了。”
“可現在被你都毀了!!!聶召你能不能放過我,就當我求你了不行嗎?你為什麽,為什麽非要纏著我不放啊!!!”孟尋氣得臉色都漲紅,胸膛起伏,為了順過來呼吸,隻能捂著胸口,眼裏崩出了紅血絲,死死盯著她。
如果眼神能殺人,聶召在他麵前能被反反複複死來死去。
“我怎麽了。”她很平靜地問。
“你還敢說你怎麽了???你為什麽要這樣,那也是別人的生命啊,你就這麽狠毒的嗎?蔣聽死的時候你絲毫懺悔都沒有,反而整天跟你那群朋友去玩,還要裝作自己一副無辜的樣子,你配嗎?我有時候都想問,你配擁有那麽好的生活嗎?”
孟尋冷笑著,字字珠璣:“蔣聽在被家裏催債無路可走的時候你在幹什麽!??你在跟你那些朋友整天在酒吧泡著,如果蔣聽有你這樣的背景,她絕對會很優秀。”
“不對,你這樣的人,你根本不配跟她比。”
“可能是上天有眼才讓你家破產的。”
孟尋靜靜地看著她,臉上倏然又變得猙獰,站起身雙手扣緊著她的肩膀說,“可是你為什麽要管我!!!!你知道你讓我背負了什麽嗎?你以為你是在為我好救了我的命我就應該感恩戴德是嗎??聶召,那我現在告訴你,你把我全毀了,我現在活著都感覺惡心。”
“我最惡心的是,那個讓我必須活下去的人還是你!”
聶召的肩膀被摁壓的生疼,她從來沒覺得原來孟尋也有這麽大的手勁兒,看來是真的很生氣。
怎麽,她媽媽沒告訴他,這一切都是他爸媽做的嗎?
想要自己維持家庭和諧,所以把一切的罪過都嫁禍給了她。
她承認在這件事中她有著不可磨滅的作用,但也缺不了他爸媽的推波助瀾。
她可沒有那麽大的實力讓醫院把心髒轉給他。
聶召微垂著眸,忽然咳著輕笑了聲,隨後抬起頭看著孟尋:“尋哥,你別激動。”
她捏著刀尖,把匕首的那頭遞給孟尋,聲音極其平常:“你要是不想活了,先把我殺了吧,怎麽疼怎麽來,也不算白死。”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為什麽別人都會以為她過得很幸福啊。
也是,她活該的。
她的指尖緊緊扣著匕首的刀尖部分,直到把指尖都割出了血往下流,她也麵色不改地往孟尋身上遞。
能跟孟尋一起死也挺好的,她還能再卑劣一回,當成是殉情。
“尋哥,你拿著。”
聶召站起身,全身繃緊,脖頸上的青筋都異常的凸顯,她緊緊捏著手裏的匕首往孟尋手裏遞。
“你殺了我吧,往這兒,心髒在這兒。”
她都快要感覺不到心跳了。
孟尋被聶召痛苦的表情嚇得連連往後退,腿撞在了椅子上,發出了巨大響聲,他被絆了一下,扶著桌子眼神恐怖地看著聶召:“你瘋了,你瘋了是不是。”
“我沒——”
話沒說完,書房的門被打開,傅玉英看到眼前的一切,瞳孔都縮緊了,她立馬走上前抓著聶召的手腕就想給她一巴掌。
“聶召你在幹什麽!!!”
聶召鬆開了拿著刀的手指,手指很穩地接住了來自傅玉英的那巴掌,沾了血的手指緊緊扣著她的手腕,讓她沒有絲毫掙脫的機會。
幾秒後,她利落地甩開。
聶召眼睛跟她的靜靜對視著,隨後聲音低冷地說:“阿姨,我不欠你們家的了。”
她可以為了孟尋,任由孟家把所有賬都算在她頭上,願意被所有人當成是聶召愛而心切,自作主張做了一切事情。
但她也不再欠孟家的了。
她沒再回頭看孟尋,鬆開了手,轉身大步流星往門口走。
“我以後不會來了。”
***
她沒在台海多待,這張臉不適合出現在這裏,她倒是不在意在街上被誰打,但打死了,就沒人還靳卓岐了。
這位才是她配耗盡生命的人。
買了最後的高鐵回A市。
一路上,腦子裏又被靳卓岐給占滿,她不得不承認,她是真的挺害怕靳卓岐生氣的,他生起氣來周遭氣壓都很低,整個人把人壓的透不過氣,好像也很有手段,知道怎麽玩你能戳中你最軟的地方。
聶召腦袋往後撞了撞,隨後斜著靠著窗戶,一路上很困也沒睡著。
她下了高鐵,問了付坤知道靳卓岐的場子已經結束了。
他們現在來了酒吧。
【沒喝夠?】
付坤:【卓哥酒窖的酒太他媽貴了,買醉喝太虧,放不開。】
【還是零度那個酒吧嗎?】
【嗯。】
聶召打了車去,半個小時後下了車,就在車門口瞧見了靳卓岐的那輛黑色SVJ,他經常開的就是這輛,車牌號連號的7,想要忽視都很難。
聶召掃了一眼之後徑直走進去,酒吧聲音嚷嚷的耳朵疼,上麵來了個樂隊,吉他手兼主唱,是個長發煙熏妝的高個女孩,看上去格外颯爽,聲音也是偏豪邁的英式風,流暢的音樂跟flow把場子熱得挺炸。
聶召沒走過去,老遠就瞧見了遠處坐在靳卓岐旁邊渾身拘謹著的女孩。
林思凝。
好久沒見她了。
她穿著跟聶召上次那件蝴蝶吊帶差不多的上衣,下身如同照貓畫虎似的一件寬鬆的灰色工裝褲,不知道是不是不適應工裝褲身側的好幾條帶子,被她給取了下來。
整個人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
畫了妝,減去了幾分獨特的清純感,這點妝容非但沒讓她更漂亮,也掩蓋了她的所有優勢。
聶召記得那件蝴蝶吊帶是YES為了她的某次拍攝專門找了國外知名設計大師量身設計的,花費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她才拿到衣服,畢竟是大牌品牌,因為版權問題,這件衣服的盜版都很少。
算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一件。
YES的風格便是一件衣服隻會給一個人穿一次,沒有二售批發的道理,會給消費者帶來太過廉價的tag,拉低品牌以及雜誌社的檔次。
聶召環著胸站在最旁邊,這邊卡座貴的要命,她也沒湊過去坐,隻是老遠看著林思凝一副猶猶豫豫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
“Hellow美女,一起喝一杯嗎?”
聶召偏過頭,看到一個身高跟她差不多的男人站在她旁邊,脖頸帶著金鏈條,手上一塊假的百達翡麗名表,衣冠楚楚的模樣,倒是挺有禮貌。
她微揚了下下顎:“我等我老板。”
男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輕笑:“你老板身邊好像另有佳人了。”
聶召笑了聲,臉上像是綻放了一朵瑰麗又迷人的花,指了指自己,挺自信又風光:“我老板喜歡我這樣的。”
男人不置可否,往她麵前客氣地遞了一下酒杯:“祝你好運。”
說完轉身離開。
聶召等了挺久酒局才散場,付坤一直沒注意到她進來,等出了門才看到人在外麵。
李拓喝的有些醉,他要開車送他回去,靳卓岐倒是一直抽煙沒怎麽喝酒。
林思凝自然也注意到了蹲在路邊的聶召,她穿著件簡單的白色襯衣,長長的下擺係在腰部,牛仔熱褲到大腿,她本來就腰細,襯得前凸後翹,簡單的衣服也能凸顯出傲人的身材,黑色長靴在站起身的那一瞬間,仿佛不戰而勝。
林思凝在一瞬間臉色有些蒼白,手指扯了扯衣服,下意識低著頭不敢往聶召身上看。
幾分鍾前聶召出了酒吧的門,蹲在路邊,露出的胳膊上漂亮的紋身張揚生姿,整個人都散發著自由與隨性,手裏捏著一根煙,聽到有人出來隨意往身後掃了一眼,看到是靳卓岐,站起身又用拇指跟食指捏著煙頭抽了最後一口,抽完碾滅扔進了垃圾桶裏。
聶召往他那邊走,一直走到靳卓岐麵前,微仰著頭,語氣不底伏也沒任何波折地叫了聲:“卓哥。”
他發現靳卓岐這個人是真的吃軟不吃硬,你要跟他硬著來,他給你更硬的反擊,但要掌握好那個度,又不能太軟,軟過了頭他也不樂意,難伺候得很。
從這幾個月的觀察來看,他的私生活除了喝酒抽煙就是泡妞,當然不需要他主動,往那一坐就有不少人來搭訕,他也大概知道自己的魅力,就跟現在一樣,眼睜睜看著眼前的女孩為了他一顆心撲上去,把自己脫胎換骨似的學著化妝打扮,失去自尊模仿別人來求取他一個眼神的垂青,他觀察審視,又不給任何回應,生生一個敗類玩好女孩心的不良痞子。
但他也挺有風度,是刻在骨子裏的禮貌。
“靳卓岐,你不是說送我回去的嗎?”林思凝在一旁弱弱地找著存在感。
至於送到哪兒,聶召就不確定在車上這女孩會不會有什麽別的舉動了。
隻不過看著她雙眼淚嘩嘩的,聶召心都要跟著碎。
長相軟妹,聲音也輕柔的像是一波**漾的水,跟她這種早就在酒吧夜場混爛透的人不一樣。
別的人一個眼神她都了解得通透,遊刃有餘地跟對方侃侃而談,亦或是直白的回擊跟趾高氣揚的仗勢欺人,學不來林思凝那眼神裏的單純跟幹淨。
也難怪聽付坤說,林思凝跟了他最久。
靳卓岐掃了一眼旁邊一個朋友,微抬著下顎示意:“你送她回去。”
朋友看了眼聶召,又看林思凝,雙指放在額頭敬了個禮:“得嘞,保證送到。”
說完在手機上打了個車。
“靳卓岐……”林思凝往他身邊走了幾步,想要拉他的手。
靳卓岐看都沒看,轉身往自己那輛蘭博基尼上走。
聶召也很有眼色地給他開車門,真真把他當老板一樣。
開完,等他坐進去給人關上門,聶召轉身去副駕時掃見了林思凝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哭得不行,聲音在這兒都能聽到。
他們卓爺也挺鐵石心腸的。
她又覺得自己這個時候像是故意把人勾引走,還留下一臉妖豔賤貨又洋洋得意的模樣,太沒份兒了。
等上了副駕駛,聶召沒在中控台上看到那盒安全套了。
不知道是用了還是怎麽。
車子在馬路上行駛,他沒說,聶召自然也不主動提放了他鴿子的事情,她還不至於真的那麽傻往槍口上撞。
靳卓岐實在玩的太過了,她承受不住那些,但先發製人,用別的可以。
或許是因為去了孟尋那兒,她現在急切地想給自己找點存在感,亦或是能夠讓她腦子空白的事情做。
“卓哥。”
女孩微微沙啞的煙嗓在副駕駛傳過去,靳卓岐沒吭聲,不知道是懶得搭理她還是什麽。
“你還缺暖床的嗎?”
或許全身的注意力都擱他身上了,她清晰地看到抵在方向盤上的,男人的修長指骨,頓了一下。
聶召扭了下細細的小蠻腰,側著身直勾勾瞅著他,一雙眼明豔豔的,眼尾一挑,笑起來無邊媚色。
“林思凝不行,我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