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晉王不要臉第10天

玄衣褪下, 本就晦暗不明的裏屋又染上了一抹暗昧, 就連屏風之上的侍女圖都多了幾分嬌媚之色。

宋幼清身子往後退了退, “晉王,你分明說過的, 我在晉王府隻是借著側妃的名頭罷了,你亦不會對我做什麽,可不能反悔!”

宋幼清警惕地注視著他,生怕他一個“不穩”,便撲了上來,雖說她如今算得上是他的人了,但她對他並無他意。

李承珺失笑,“哦?不知你口中說的事兒又是什麽事?說來聽聽。”

宋幼清一聽他這話就知他在調侃, 她瞪了他一眼,偏過頭不說話,自顧摘下頭頂的發冠與金釵。

發絲纏繞交錯, 宋幼清並未察覺, 一個使勁兒, 扯下幾根來, 疼得她擰眉吸氣。

她越扯,發絲越是纏繞得緊,再則李承珺站在她身旁, 她越是覺得自己沒臉,竟連個發冠都取不下來,她不禁有些急躁, 手下的力也不由得重了幾分。

可發冠偏偏與她作對,不僅解不下來,反倒是愈發纏繞緊了,宋幼清當真欲哭無淚。

李承珺旁觀,嘴角的笑意快要溢出來,“我這麽一個大活人站在一旁,也不見得你使喚一聲?”

宋幼清以為他在諷刺她,輕哼了一聲,“不必,民女哪裏敢勞煩晉——”

話音未落,宋幼清便覺著手中一空,身子也輕便了不少,再抬頭時,李承珺已走到她身旁替她小心翼翼地解著發絲。

“莫動,纏得緊了可別喊疼。”李承珺將她頭壓了壓。

宋幼清猝不及防,頭便埋在了他胸膛之上,他身上的溫熱渡來,惹得她也隱隱發燙,可她亦不敢推開,隻得祈禱著李承珺能快些將東西取下來。

與宋幼清的心焦相對的,便是李承珺正慢條斯理地解著纏絲,他指尖微挑,動作輕柔地不像話。

宋幼清生怕自己沉溺於這份靜謐與柔情之中,她輕咳了兩聲,“晉王可知李驛昀那兒有何動靜,虎符可還在宮中?”

李承珺眼眸微沉,手中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了幾分。

“嘶——勾著了,疼!”宋幼清皺眉,當即就想將他推開。

李承珺神色淡淡,“都說了,讓你莫動!”

“我沒動!”

李承珺依舊是一貫溫柔作風,可說出的話卻比屋外的寒風更冷冽,“可你方才說話了,你一說話,我便會分心。”

話說不說的倒是無所謂,可話中之人他當真是不愛聽。

“那你快些。”宋幼清撇了撇嘴,不再說話,這些雜爛的借口他竟也好意思說出口來。

宋幼清並未察覺自己已不自覺地使喚起他來。

李承珺卻是樂在其中,見她這般理所應當,他反倒笑了笑。

李承珺加快了動作,將頭冠取了下來,宋幼清這才覺著自己活過來了一般,她舒展著身子,將耳飾也一並取下。

見李承珺還站在麵前,宋幼清皺了皺眉,“晉王還想做什麽?”

“自然是等你將床分我一半了。”

宋幼清低頭看了眼,趕忙站起身來,“晉王不必等著了,這張床就讓給晉王殿下,我睡小榻上便是了。”

宋幼清起身,抱起一床布衾便往小榻旁走。

可誰知李承珺卻一把拉住了她,毫不心虛道:“今日既是為了迷惑宮中那位,那演戲自是要演到底,若是讓人知曉了你我二人成親不在一張床榻上,豈非讓人笑話。”

“晉王殿下不必演了。”宋幼清毫不留情地甩開他的手,“這晉王府銅牆鐵壁一般,別說李驛昀的人了,就連李驛昀養的蒼蠅怕是都飛不進來,何來的竊聽一事,如今晉王與我還是分清你我的好。”

見宋幼清這般直接戳破了他的心思,李承珺偏過頭輕咳了幾聲以作掩飾,“我睡小榻上便是,床榻讓給你。”

說完,李承珺便奪過宋幼清手中的布衾,徑直往小榻旁去。可這其中到底有多少心不甘情不願,也隻有李承珺自己知曉了。

宋幼清倒也不是矯情的人,既然李承珺這麽說了,她也不會搶著要去睡小榻。

她用屏風掩了掩,褪下厚重的嫁衣,躺進了床榻中,“我睡了,明日還要早些入宮呢。”

皇帝已下口諭,讓李承珺與她明日入宮,她自是找不到借口推脫的,入宮已成定居。

宋幼清閉上眼想讓自己睡去,可她根本忽視不得屋內還有另一人,雖說不在一張床榻上,可宋幼清就是覺著有些不習慣。

同一個屋裏分明還是那個人,卻有什麽不一樣了,宋幼清忽而回想起拜堂之事,心中不免有些觸動,她微微掀開帷幔,朝著李承珺輕緩道:“今日……多謝晉王。”

宋幼清並未提及謝的是什麽,李承珺也未多問,隻是淡漠道:“早些睡吧,今日累著了。”

“晉王。”

李承珺見她又說話,便知又沒好事,果不其然,便聽宋幼清道:“日後等你有了想娶的人,我自是會把位置讓出來的。”

李承珺心中鬱結,他暗暗歎了口氣,“到時再說便是。”

怕方才的話有所不妥,李承珺又道:“不過,你如今是我晉王府的側妃,於內於外,你都得端出些架子來,晉王府的體麵可不能擱下了。再則府裏的丫鬟下人你隨意差遣,無南亦是,若是要查探消息,與他直說便是。還有,若是宮裏那位召你入宮,你都要與我說一聲,切不可孤身前去,更別說私自入宮了。”

宋幼清長歎了一口氣,李承珺當真跟個碎嘴嬤嬤似的,她敷衍地應和了幾聲,困意襲來,她也無心再聽他說什麽,“晉王殿下明日再與我說吧,我當真困乏了……”

李承珺知曉她累,便不再說什麽,他揮了揮衣袖,燭火搖曳後便熄滅,整個屋子忽而黑沉下來,兩人的氣息聲便愈發明顯。

窗外忽而下起了雨來,淅瀝作聲,壓著沉寂,卻是勾得人困意襲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幼清終是沉睡了過去,呼吸聲愈漸平穩。

而小榻上的某人翻了個身,睜開了眼,他索性下了榻,緩緩走到床榻旁,替她掖了掖布衾,又將她淩亂的發絲撥了撥。

分明是深夜,可他依舊能清晰地瞧見她麵容,她睡得沉,眉間微蹙,似是夢見了什麽。

李承珺俯下身來,將手覆在她眉間,想要替她撫去眉間的陰鬱,見床榻上的人毫無動靜,李承珺倒也膽大些起來,“幼清?”

李承珺自是欣喜的,可不免又有些苦澀,他如今已淪落到都不可正大光明喚她一聲,隻得在夜深人靜她熟睡時縱容自己一回。

李承珺輕撫著她的臉,“你說我卑鄙也罷,我亦認了……可終究是將你放在身邊我才能安心些。”他忽而想到了些什麽,不禁失笑,“你這人若是無人管著,別說捅婁子了,天都能給你捅出一個窟窿來。”

即便李承珺自言自語一番,宋幼清也依舊未醒。這般並非假寐。

李承珺凝視著熟睡的宋幼清,神色愈發陰沉。

她戒心重,夜裏總是睡得淺,一點動靜就能將她驚醒,他何曾見她這般沉睡過。

李承珺想起沈安說的那番話來,心裏愈發沉悶,他說的應當不假,她的身子愈來愈差了。

李承珺收回手,正欲起身,便見沉睡的宋幼清悶哼了一聲,口中似是呢喃著什麽,她身子有些不適地動了動,又縮成一團。

李承珺湊過身去,聽了好半晌才聽見她口齒間擠出的字來。

她說冷。

李承珺伸過手碰了碰她的手,亦是微微一顫,有些訝然,竟這麽涼?

他趕忙將另一布衾取過來蓋在她身上,可這卻是徒勞,她似乎顫得更厲害了,嗚咽聲愈漸沉重,已不像是過冷所致。

李承珺不免有些慌亂,想將她喚醒,“幼清,幼清。”可她如同陷入夢魘一般,根本醒不過來。

李承珺也顧不得其他,一個翻身便上了榻,探入布衾之中,一把將她摟進懷裏,反正也成了親拜過堂,已是他的人,這些事應當也算不上出格了。

可人一入懷,饒是李承珺也是一震,宋幼清此刻渾身冰冷,如在冬夜中走上過一遭,無半分暖意。

許是李承珺身上的溫熱讓她舒適,宋幼清不由得往他懷裏蹭了蹭,又一個勁兒地往他懷裏鑽。

李承珺心疼地將她摟緊,恨不得將身上的暖意一並渡給她。

“疼……”

絲絲嗚咽聲傳來,李承珺的心不由得收緊,窗外的雨聲如今卻讓他更為煩悶。

“哪裏疼,可是傷口疼了?”他的手往她腹間傷口處探去,想要替她輕揉。雖說此刻兩人如此親密,可他卻無半分旖旎之意。

可宋幼清並無輕緩,她的喘息聲愈發沉重,睡得不踏實,可又醒不過來,隻是死死按著左胸口,身子直哆嗦。

“疼,疼……”

李承珺已不知究竟這是怎樣的疼痛,竟讓能萬分隱忍的她都痛出聲來。

“叔玄……”

李承珺渾身一震,眼中劃過一抹錯愕。可宋幼清痛楚低吟,一聲接著一聲,重重地砸在他心頭。

“疼,叔玄……”

“別走……”

“幼清,我在。”李承珺一手將她摟緊,一手又緊攥住她的手,他將側臉覆在她的臉頰之上,“我在,我不走……”

這些年,他錯過了太多,他未能好好守著她,讓她差些命喪黃泉,亦錯過了她艱難重生的這三年,這些疼痛都是她一個人受著,如今說什麽也晚了……可他不想錯過她往後了,他想好好護著她。

李承珺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幼清,我一直在,日後都在,往後的歲月,我都陪著你,可好?”

“你到哪兒,我便跟到哪兒……”

令人驚異的是,懷裏的人當真愈漸沉靜下來,她隻是死死攥著他的衣袍,像是生怕他跑了一般。

李承珺麵露苦澀,既是心疼,可又無可奈何。

她拚命地往他懷裏鑽,又將冰涼的手探入他胸膛中,許是暖意襲來,舒適得緊,她根本舍不得鬆手。

李承珺失笑,“便宜都讓你占了,你可要對我負責。”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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