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晉王不要臉第11天
“娘娘, 娘娘該醒了。”
耳旁的低喚聲將宋幼清從淺眠中喚醒, 她下意識地往身旁摸了摸, 一片冰涼,根本沒有李承珺的身影。
宋幼清一時間也不知是該鬆口氣還是有些失落, 她昨夜總感覺身旁有人,可又醒不過來,也不知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阿荷笑道:“娘娘可是在尋王爺?王爺一個多時辰前就起身了。”
“並未。”宋幼清輕咳了一聲稍作掩飾,“什麽時辰了?”
“辰時,娘娘也該起來用早膳了。”
“辰時!”宋幼清一驚,“為何不早些叫我?”今日還得入宮,哪裏能這般耽擱。
阿荷低著頭竊笑,“王爺特意吩咐了, 說娘娘昨夜累了,讓娘娘多睡一會兒。宮裏那邊也遞了消息,說是晚些過去, 皇上也並未說什麽。”
昨夜累了?這話說的……
宋幼清偏過頭去, 趕忙起身, 可她身子剛動, 就察覺到胸膛處有些悶,她下意識地捂了捂胸口。
阿荷見狀,趕忙上前, “娘娘可是哪裏不適?奴婢去請大夫來。”
“不必!”宋幼清趕忙攔著她,“昨夜可是下雨了?”傷口處的疼痛令她熟悉地發顫。
“是呢,下了可大一場雨, 今日早晨才剛剛停呢!”阿荷替她梳洗著,“王爺還說,若今日雨不停便不入宮了。”
當真下雨了,那昨夜隱隱的疼痛不似有假,可宋幼清依舊疑惑,她昨夜都未吃藥,疼痛是如何輕緩下來的?
宋幼清有些慌亂,不知李承珺昨夜可有察覺到什麽?“晉王殿下呢?”
“王爺在書房,想必是在與無南侍衛商討要事。”
阿荷此話無心,但宋幼清便探出些許不同的意味來,在府裏,李承珺的事底下之人自是守口如瓶,阿荷卻能這般隨意說出,想必她亦是李承珺或是無南的心腹。
“你多大了?又是何時入蘇府的?”阿荷可是蘇家的家生子,若是李承珺安排入蘇府的,事情定不簡單。
“回娘娘,奴婢今年十四了,是跟著母親一同入蘇府的,那時父親將母親拋下,母親又懷著身孕,蘇老夫人見我母親可憐,便將我母親帶去了蘇府,隨後母親便生下了我。”
宋幼清心中了然,這阿荷也是個聰明人,知曉她在問什麽,便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不過……十四年前?
那時她都還隻是上房揭瓦的年紀呢,而李承珺隻不過比她大了幾歲罷了,那時便已暗中安排了阿荷母女?
還是說此事另有隱情?
宋幼清試探著問她,“你母親也認得晉王?”
阿荷笑了笑,“娘娘這是說的哪的話,母親的事阿荷並不知曉,隻記得懂事以來母親與我提起過一些事兒罷了。”阿荷轉而將溫水端了出去,“娘娘,奴婢去將早膳端進來。”
宋幼清點點頭,並未再說什麽。
她總覺得,事情沒有她想的這麽簡單,李承珺似乎比她知曉的還要藏得深。
雖入宮已遲了,但宋幼清也不敢再耽擱,匆匆吃了些清粥小菜,便準備出府。
李承珺早已在馬車外等候,見著宋幼清來,他收回了目光,微微沉了沉聲,“快一些,莫要叫人等急了,若是再遲了,怕是要留在宮內用午膳了。”
宋幼清嚇得趕忙加快了步伐,留在宮內用午膳?她這條命怕是不想要了,都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是有人下個毒,她還真就躲不了。
而馬車上,兩人一時無話,想來是因為新婚,這馬車都不同於往日的玄色,車內掛著的紅綢都染了幾分暖意。
“可有什麽想買的?等出宮後,我帶你來街上瞧瞧?”
宋幼清慌忙搖了搖頭,“不必了,我沒什麽想要的。”
“城西二裏巷有一家首飾鋪子,到時候我陪你去挑一些,雖說我有替你準備著,可也不知你喜不喜歡,既自然是你自己挑的更稱心一些。”
“不用。”宋幼清擰眉,下意識道:“而且那不是一家酒肆嗎?”城西的二裏巷哪來的首飾鋪子,那裏可都是酒肆茶館,是些公子哥愛去的地方。
李承珺輕笑了一聲,“是首飾鋪,不過聽說前些年酒肆的掌櫃舉家遷離了京城,後有人盤下店鋪來賣首飾。”
李承珺眉尾一挑,“不過,你怎知那裏原本是酒肆?”
李承珺話音剛落,宋幼清便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她輕咳了一聲以掩飾自己的慌亂,“是嗎,是首飾鋪?先前聽人提起過,又許是我聽岔記錯了。”
李承珺隻是笑了笑,“那應當是那人也弄錯了。”說完,他便端坐在一旁,翻看起了手中的書。
宋幼清見他不再問,鬆了一口氣,方才險些就露餡,她一個“從未入過京”的人,是怎麽會知曉城西二裏巷以前是酒肆的。
她暗暗記下,這往後在李承珺麵前少說話才是。
這般想著,宋幼清這一路上還真就沒再與李承珺說過話,李承珺亦是,他看著手中的書一言不發,但就連他自己也不知,書頁許久都未翻動。
“王爺,娘娘,到了。”
李承珺先行下了馬車,宋幼清緊隨其後,宮外早有公公等候,見二人一來,趕忙上前,“王爺,娘娘,二位可算是來了,皇上都等得急了呢!”
“皇上身子可好些了嗎?”
“多謝晉王掛念,皇上如今能下地了,吃得也比前幾日多了。”公公趕忙將兩人引進去,“想必皇上再見到兩位,氣色定是能再好上些。”
宋幼清低著頭,緘默不言,上一回李驛昀那藥的藥性太猛,差點弄死了老皇帝,她那藥卻也是無意間救了老皇帝一命,可到底身子還是損了不少,如今能養到下地行走,怕也是費了不少功夫。
雖她在宮外,可有些事兒也是聽說了,老皇帝怕自己身子不行的消息傳了出去,這幾日便由李驛昀代為管理朝政。
可這並非長久之計,李驛昀如今手握兵權還掌控朝堂,若他當真想做什麽,怕是任誰都難以阻攔。
她得盡快找到李驛昀假身份的證據,公之天下。
“小心著些,走著路還想什麽呢?”
耳旁傳來一道清列之聲,如春風拂麵,可宋幼清卻有些回不過神來,李承珺這是在做什麽?
隻見李承珺已環住她的腰間,小心翼翼地摟著她往前走。
那公公回過身來,看了二人一眼,轉頭低聲笑了笑,“王爺當真疼娘娘啊。”
宋幼清見狀,立馬會意,她低著頭嬌羞不已,說話聲亦不由得軟了幾分,“晉王殿下,讓人瞧見了不好。”
方才她想事兒想得出神,怕是並未收斂自己的神色,李承珺便借此提點她一番。
宋幼清不禁有些懊惱,她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在李承珺身邊呆著,她總是不自覺地鬆懈下來,警惕心都不似以往。
不過片刻,便到了正殿前。
“王爺,娘娘,皇上就在裏頭。”
“勞煩公公了。”李承珺微微頷首,便帶著宋幼清上了台階。
那太監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宋幼清往李承珺身旁近了些,壓了壓聲音,“他是李驛昀的人?”
李承珺看了正殿一眼,不慌不忙道:“這裏都是李驛昀的人。”
宋幼清心驚。
李承珺知曉她心中有疑,但這兒也不是個適合說話的地兒,隻得長話短說,“我先前有在此安排過我的人,不久後都被替下了……”
宋幼清臉色微沉,心中了然。李驛昀想要在皇帝身邊安排自己的人不難,而要清除異己也不難,隻需將自己的人留下,再狠下心將其餘人無論是誰一並鏟除即可。
宋幼清不再說什麽,老老實實跟著李承珺入了正殿。
老皇帝坐在榻上,可也能瞧出他坐得有些不自在,他原先眼下的陰沉倒也散去了不少,這些日子在鬼門關走上了一遭,怕也是無心再沉溺於後宮的旖旎之中。
“參見皇上,參加太子殿下。”
“起來吧……”老皇帝話中的虛弱掩飾不住,他擺了擺手,“來人,賜座。”
“多謝皇上。”
“蘇瀾。”
宋幼清還未坐下,便被老皇帝這聲一驚,“嚇得”趕忙又行了個禮,“皇上。”
皇帝輕笑了一聲,“在晉王府可還習慣?”
“多謝皇上記掛,晉王對臣妾很是疼愛,臣妾並未有不習慣的。”
“嗯,那便好。”皇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收回了目光。
在宋幼清聽來,老皇帝語氣平淡地不像是有替自己兒子抱不平的,她倒是不信了,兒子的良媛做了弟弟的側妃,他竟無一絲波瀾?
她正這般想著,就見老皇帝看了李驛昀一眼,長歎了一口氣,“你瞧瞧你皇叔,雖說你比他小了些年頭,可如今也是該娶妻納妾的年紀了,別說太子妃了,就連個侍妾也沒有,若無子嗣,朕的江山如何放心地交給你。”
李驛昀一臉無奈,“父皇,兒臣也想啊……”他轉過頭看了宋永清一眼,“隻不過有些事兒臣也無法意料到罷了。”
李驛昀這分明就是暗中所指李承珺搶了他的人,宋幼清袖中的手緩緩收緊,低著頭裝作毫不在意。
“太子妃之事也該提上日程了,再過幾日便是你的生辰,到時將人都再招進宮來,你好好選選便是……不過朕倒是覺得陸家的那個女兒不錯,能擔得起太子妃。”
“是,父皇。”李驛昀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忽而看向了宋幼清,“不過到時候還請蘇五姑娘來,也好替本宮瞧瞧。”
宋幼清倒吸一口涼氣,李驛昀這是想膈應她還是想膈應他自己?讓她替他選?就不怕她選一個歪瓜裂棗給他?
“蘇五姑娘?”一直一言不發的李承珺終是開了口,他輕笑了一聲,臉上卻瞧不出任何笑意,“瀾兒如今已成了本王側妃,於情於理,太子殿下都得遵稱一聲皇嬸才是,這聲蘇五姑娘又是鬧的哪般?”
聽李承珺這般一說,宋幼清都忍不住笑了,她承認,她心裏確是有些舒坦。
李驛昀臉色早已沉了下去,青一陣紫一陣的,他死死盯著李承珺,可因李承珺說的在理,他又說不出一句話來反駁他。
李驛昀咬牙切齒地看著李承珺,從齒縫中緩緩擠出幾個字來,“到時候還請皇嬸替……侄兒瞧瞧。”
宋幼清莞爾一笑,福了福身,“太子殿下都這般說了,我這個做嬸嬸的哪有不應下的道理。”
這才不過一日,她的輩分就能壓了李驛昀,這怎能讓她心中不暢快。
李承珺自是瞧見了她微微含笑的神色,心中亦是暗笑。
可宋幼清剛坐下,就又聽見老皇帝道:“是了,是該瞧瞧,承珺,你身份與旁人不同,身邊隻有一個側妃也是不妥當,那日你便也陪著李驛昀仔細瞧瞧,順道選個正妃罷了。”
宋幼清臉上的笑意褪下,眉目中含著清冽,這麽多年過去了,老皇帝這毛病還是不見他改。
皇帝轉而看向宋幼清,又道:“蘇瀾,朕說得可對?”
宋幼清應了聲,“是,皇上說的極是。”她如今讓他把那顆藥吐出來還來得及嗎?
皇帝頷首,“到時你也替承珺瞧一瞧,可有什麽合適的正妃人選。”
宋幼清心中冷笑,說起來今日也是她成婚第一日,老皇帝這般上趕著來膈應她,究竟是想做什麽?
“皇上,這些小事您不必憂心,承珺自會處置,您還是多休養才是。”李承珺站起身來,“若是公務繁忙交由太子殿下便可,太子也不小了,是該接手朝中的重任。”
皇帝倚在一旁閉目養神,一言不發。
“皇上好生歇著,臣弟與瀾兒先行告退了。”
李驛昀眸中陰鷙,“皇叔這麽急著回府?何不用了膳再走?”
“不必了。”李承珺笑著看了宋幼清一眼,“她身子差,昨夜又累壞了,還是早些回府的好,這一來一去怕是折騰壞她了。”
李驛昀唇角的笑意漸染冰寒,“沒想到,皇叔竟也會這般疼人。”
李承珺笑而不語,帶著宋幼清便退下了。
“怎麽?不甘心?”皇帝睜開了眼,看著李承珺早已遠去的身影,輕哼了一聲。
“父皇,並未。”
“不甘心又能怎樣?如今人是他的了,更何況當初也是你不要的。”皇帝輕輕撫了須發,“怎麽,可瞧出來了?他是真心還是假意?”
“兒臣無能,還未瞧出。不過,再過兩日便能見分曉,假意也就罷了,若李承珺是真心,怎可能會再迎娶正妃?若他不願,那蘇瀾的身份便讓人更捉摸不透了,如若二人當真有不同尋常的關係,到時兒臣自然不會讓她活著離開。”
皇帝輕嗤,“李承珺在身邊,你能殺得了他的人?”
“父皇放心,兒臣自有打算。”
皇帝垂眸頷首,“既然如此,那你安排著就是了。”
“是……”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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