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晉王不爽第3天

她馬不停歇地趕往晉州, 一路上連一個時辰也不敢耽擱, 晉州他從未去過, 從旁人耳中聽到最多的便是那是個荒夷之地,京中的那位早就不管不顧了, 任由晉州自生自滅,不僅如此,他還將晉州以作封地給了自己的親弟弟,說是讓他回封地,實則還不是流放。

她不禁有些好奇,那晉王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竟然能這般忍氣吞聲在偏遠之地一待就是十幾年。

剛入晉州城中之時,宋幼清滿腹狐疑, 不是說晉州是個荒夷之地嗎?為何她瞧著並非如此。

街道上雖比不上京城繁華,但也是一派熱鬧非凡之景,她入城之時不少人都朝她看來, 上下打量著她。

也不怪人驚訝, 如今她身上遍布著傷口, 明眼人一瞧便知是從關外來的。

她問了好些人才兜兜轉轉到了晉王府。

“來著何人?”門口的侍衛上前攔住她。

宋幼清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 “我是陪戎校尉宋幼清,是孫將軍的手下,今日來, 是想找晉王殿下商討要事。”

侍衛皆看了對方一眼,有一人道:“還請回吧,晉王如今不在府中。”

“沒事, 那我等著他回來。”宋幼清說著,便在一旁坐下,“不礙事,你們忙你們的,我在這兒坐著就好。”

那兩個侍衛見她如此,倒也不驚訝,來找晉王的人不少,可一個個都等不住便都回去了。

可天色都微微陰沉下來,府外坐著的某人卻是沒有絲毫要走的跡象。

兩人本以為來人也隻是說說,哪想著當真在府外坐了兩個時辰,其中一侍衛朝另一人點了點頭,便朝著府內匆匆走去。

宋幼清並未轉頭,但那人的腳步聲她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嗬,還想騙她不在府,就看看誰更耗不住了。

若是擱在往日,她自然是直接翻牆入府了,可今日是來求人家的,自然要規規矩矩來,萬一惹了人家不快,自己被打倒無所謂,怕是還要壞事,軍中還有那麽多人在等著她呢,能不能渡過難關就看她今日了。

宋幼清擰著自己的衣角,打發著時辰,等著那侍衛再出來。

……

而此時,內院裏正坐著一人,他低著頭,正摶心揖誌地刻著手中的木雕。

匆忙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可他也並未抬頭,隻是手中的動作更慢了些。

“晉王,外頭來了一小孩,自稱是孫將軍的人,說是要見您,屬下原本將他打發了,可他一直坐在府外不走,如今都已兩個時辰了。”

“小孩?”他拿著刻刀的手一頓,緩緩抬起頭來,“罷了,你讓他走吧,我不見客。”

“是,屬下這就去。”

“慢著。”他叫住那侍衛,“去廚房給他拿兩個包子吧,等了那麽久也定是餓壞了。”

“是。”

那侍衛走後,他便接著刻著手中的木頭,仿若方才不曾發生過什麽,若是有旁人,再仔細瞧,定是能發現他手中是一支簪子。

……

雖說離年關還有一月有餘,但外頭的寒氣與大寒之日無異,宋幼清坐在外頭不由得擤了擤鼻子,她等了快一盞茶的功夫了,都不見有什麽動靜。

剛欲起身,就見方才那侍衛走了出來,“還請回吧,管家說了,今日王爺不會回來了。”他將紙包的兩個包子塞進了宋幼清手裏,“趁熱吃吧,對不住,讓你久等了。”

宋幼清也沒推脫,她身上也沒銀子,早就餓的不行,也是一直強忍著,這如今有兩個包子也能讓她抵一天了,“多謝,既然晉王今日不在,那我便明日再來。”

那侍衛暗暗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麵前之人是真傻還是裝傻,“就算王爺回府了,你也見不著,王爺他從不見客,怎可能在你身上破例,還是請回吧。”

“麻煩大哥再進去通稟一聲吧,我是真的有軍中要事。”手中的兩個包子還溫熱,卻燙得宋幼清心頭暖暖的,會讓人給她送兩個包子的人,定然不是冷血無情之人。

那侍衛擺了擺手,不再多說,將宋幼清往外推去。

宋幼清撇撇嘴,沒了法子,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可她剛離了那侍衛的視線,便偷偷摸摸地往側門走去。

她匆匆吃了一隻包子,便將剩下那隻塞進懷中,她繞了整個府邸兩回,才找了個無人又低矮的牆爬了上去。

說實話,這府邸是有夠簡陋的,別說比不上皇宮了,就連她家的府邸都比不上,不是說是皇帝的親弟弟嗎?這差別也太大了些。

宋幼清也不知那晉王現下在哪裏,隻是沿著門徑往內走去,他府裏的人不多,走了半盞茶的功夫也未遇上一人。

宋幼清膽子也愈發的大了,拿了另一隻包子開始細嚼慢咽起來,肉香味清香撲鼻,讓她有些舍不得吃完。

軍中已有一月未開葷了,每日都是饅頭白粥配些野菜,她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自然有些扛不住。

“哪有在主人家偷偷摸摸吃人家的東西的?”

宋幼清一噎,嚇得身子往後一縮,是誰在說話?正當她以為是自己幻聽時,又聽得那人道:“出來吧,不必躲在那。”

宋幼清下意識以為是有人在詐她,便立在原地不動,卻聽又一道並無惡意的輕笑聲:“我都聞到了肉包味兒,你再躲著也沒有用。”

宋幼清臉上臊的不行,人家好心給了她吃的,她還偷偷摸摸入人家府,這些不說,她還被人當場抓住,宋幼清饒是再厚的臉皮也躲不下去了,她緩緩走了出去。

隻見一白衣男子正坐在院中,低著頭不知在做什麽。

宋幼清試探著喊道:“晉……王?”

那人終於抬起頭,緩緩向宋幼清看來,宋幼清吃了一半的包子卡在喉嚨裏,死活咽不下去。

那老皇帝的模樣她早就看膩了,本以為他弟弟也是也是個老氣橫秋之人,卻不想……

宋幼清下意識以為自己走錯了地兒。

隻見麵前之人春山畫眉,明眸似寒江,隻是身形有些瘦弱,麵上有些病態,但根本無法忽視他的寒黛清列……

在往後的許多日子裏,宋幼清時常後悔,為何那日自己不好好打理自己一番再來,與清風明月一般的李承珺比起來,自己就像剛從坑裏被撈起來的土渣渣。

“我方才不是讓人與你說了嗎,不見客。”他將手中的刻刀放下,輕輕撫了撫木簪。

宋幼清趕忙跑過去,“晉王,晉王我來是有要事相求。”

李承珺懶懶地看了她一眼,聲音輕柔但並未刻意掩藏話中的疏離,“我與你非親非故,今日也不過是第一回 見麵,你憑什麽覺得你能求到我麵前,又憑什麽覺得我會幫你?”

宋幼清一噎,他這話說的也不錯,可如今是她在求人,也隻得低聲下氣些,“如今邊關陷入困窘之中,朝中也並未有人來支援,現下軍中休整,將士們都在養傷,可糧草與藥草都短缺,軍中恐怕難渡此關,所以……”

李承珺微微挑眉,“所以你今日是來做什麽?”

宋幼清也不知他有沒有聽進去,她低著頭,“我想來請晉王幫個忙……”

“小孩。”

宋幼清一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李承珺是在叫她。

李承珺上下掃了她一眼,“你今年多大?”

“十二。”

李承珺又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信,倒也不能怪他,宋幼清確是比同齡的孩子瘦小一些,臉龐也瘦削不少,“是誰讓你來的?”

宋幼清軍職太低,她也不好說是自己來的,她想了想,胡謅一番,“曹副尉曹彰。”

李承珺對此倒並未多說什麽,隻是眉角隱隱有些寡淡,“軍中那麽多人,偏偏就讓你來?”李承珺輕笑了一聲,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懂什麽。

“軍中各位大人有要事在身,自然派我前來。”宋幼清往前走了幾步,有些為難道:“晉王,可否向您借些銀子?”

見李承珺不答,宋幼清以為是他怕銀子太多,她便繼續道:“不用多,就二十萬兩!”

雖說二十萬兩不多,比不上百萬兩來得實在,但也可解燃眉之急,更何況人家也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人,或許這二十萬兩都有些有些為難。

“晉王,若是您覺得二十萬兩有些多了,那就十五萬兩,可以嗎?我是當真沒辦法才求到您這兒的,您放心,這銀兩我一定會還!”

李承珺微微挑眉,“你來還?”

宋幼清擰著眉思索了片刻,“晉王就當是我向您借的,那自然是我來還。”

李承珺對此似乎並不意外,他輕笑了一聲,“我隻不過是個閑散王爺,怕是幫不上小兄弟的忙,軍中之事自然是由朝中直接接管,於情於理,我都不該插手。”

李承珺說著便站起身來,“小孩,回去吧,你找錯人了。”

宋幼清見李承珺要走,趕忙上前一把拉住他,“晉王,求求你了,我不會說是您的銀子,再則,我定是會將錢還給您的。”

宋幼清生怕他不信,從懷裏掏出一枚白色佩玉,“我叫宋幼清,父親是伯爵侯宋民懷,這玉是我出生時便放在我身上的,從不離身,若晉王有所顧慮,我可將此玉暫且交由晉王,若是有所欺瞞,晉王可以去找我父親。”

“宋幼清?”李承珺一愣,他又看了宋幼清一眼,這才接過她手中的玉看了眼,上麵果真刻著一個“宋”字。

姓宋的本就不多,伯爵侯也就隻有京城的那一位,麵前這人若是誆他,他找人查探一番便都知曉了,想來這小孩也沒那個膽子騙他,算上年歲,的確是這般大。

“不曾想都長那麽大了。”

“嗯?”宋幼清不解。

“沒什麽。”李承珺將玉塞回他手中,“容我再考慮考慮吧,於我來說,二十萬兩亦不是一個小數目。”

宋幼清知道李承珺這麽說,就是有些鬆口了,滿心歡喜,“我瞧著晉王這霽月清風般的謙謙君子之態,定是一個好人。”

李承珺臉上的笑意微微褪下,“沒有誰生來便是好人。”他低頭看了眼宋幼清還攥著他衣袖的手,微微皺眉。

宋幼清發覺不妥,立馬鬆了手,“對不住,把你衣服弄髒了。”

李承珺看著自己的衣袖一言不發,他不喜有人碰他,可衣袖上沾染的不是塵土……分明是血跡,他眼眸一沉,將手收了回去,藏在了背後,“不礙事。”

李承珺這才仔細打量起麵前的人來,這個叫宋幼清的看起來確實稚嫩的緊,不過他身上卻有超脫同齡人的沉穩,他頭上與手臂上皆纏著細布,還沾染著不少血跡,讓人一眼便知是剛從戰場上來的。

“今夜你先在我府上住下吧,夜裏趕路不便,明日再回去。”李承珺拿起石桌上的木簪便往內走去,一字一句叫人聽不出什麽情緒來,“我讓人給你備些熱水,你換身衣服,再擦些藥。”

“多謝晉王!”

李承珺不再說什麽,漸漸遠去。

一個時辰後,宋幼清換上李承珺讓人送來的深衣從屋內走了出來,也不知道這是誰的衣服,她穿著著實有些大了。

“宋公子。”

正在低頭係著衣帶的宋幼清一驚,見麵前突然走出一人來,“你……你是?”

來人恭敬作揖,“屬下無南,是晉王的侍衛,晉王命屬下來邀宋公子去前廳。”

宋幼清點點頭,雖不知有什麽事,但還是跟著一起去了。

晉王府不大,走了半盞茶功夫就到了,而李承珺早已坐在廳中,他聽到廳外傳來腳步聲,便抬起頭來,若是仔細瞧定是能發現他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宋幼清頭上雖說還綁著細布,可因將臉上的血跡和塵土都洗盡了,這才瞧出了明眸秀眉之態,麵如冠玉,倒也是個傅粉何郎,眼神便更為清列清明,與方才簡直判若兩人。

李承珺收回了目光,心中不禁感慨,這些年過去了,這孩子長得倒是不賴。

宋幼清哪會知曉李承珺在想什麽,她見著一桌的菜早就餓得不行了,但還是規規矩矩問道:“晉王找我來是……”

“坐。”李承珺示意宋幼清坐下,他看了無南一眼,無南會意,從懷中取出一張紙來遞給了宋幼清。

宋幼清還未仔細看上麵是什麽,便聽李承珺清越之聲道:“你一人來晉州,提著銀兩不便,到時還需購得糧草與藥材,會耽擱不少時日,我已命人都備好了,明日讓他們一同隨你去邊關。”

宋幼清一驚,“晉王您同意了!”

“戰亂之中受苦的還是將士與百姓。”

“我就知道,晉王您定是深明大義之人。您放心,三年內我定是將這筆錢悉數奉還,我在這兒替邊關的將士先謝過晉王。”

李承珺端起茶輕抿了一口,“起來吧,不必如此,我也不是什麽善人,實話說,你父親是我的恩人,我也隻是看在你父親的麵子上幫你一回,就當是償還了他的恩情。”

“那可不一樣。”宋幼清嶄然一笑,“晉王這份恩情自然是記在我名下的,日後也定當是我來還。”

李承珺淺淺一笑,淡到讓人看不出情緒來,“吃吧,到時候回去早些歇著。”

“多謝晉王。”

宋幼清自幼是個話癆子,吃飯之時也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她一人從天南地北談到朝裏朝外,李承珺一言不發,隻是淡淡的聽著,時不時的倒是會點點頭。

“晉王這些年來都是一個人住?”明知道如此,但她還是忍不住問,她雖覺得自己也沒比他好哪兒去,可好歹在京中還有李驛昀與白方瑾和她一道作伴,來了邊關後又認識了謝常安,日子雖說艱難,但與人互相扶持還是能過得下去。

可李承珺卻是一人在這兒住著,今日看來,他應當也是閉門不出的那種人,更別說有什麽親友了。

“嗯。”李承珺也並未多說,隻是淡淡回了這一個字,便低頭吃著菜。

“無礙無礙。”宋幼清笑了笑,“還有一個月便是年關了,到時候邊關應該能穩定下來,反正我也回不了京,若是晉王不嫌棄,那時我陪你來過年,你一個人未免太冷清了些,兩個人自當是好些。”

李承珺一怔,在緘默片刻後,他緩緩道:“自然是軍中要務更重要些。”

宋幼清隻是笑了笑,並不回他話,她順手從懷裏將方才那塊刻著“宋”字的白玉取了出來放在桌上,“這玉您收不收那是您的事兒,但我還是得給的,晉王就當我暫且放在您這兒,等三年後我將這二十萬兩一並還清後,我再來把玉取回去。”

宋幼清說完,根本不容李承珺再說什麽,起身告退,“宋某先回去歇著了,明日還得早起趕路,今晚多謝晉王的款待。”

說完,她便匆匆轉身離去。

望著宋幼清遠去的背影,李承珺突然低著頭笑了笑。

無南一愣,順著李承珺的視線望去,不由得心中詫異,這宋幼清是什麽來頭,自家主子這般以禮相待不說,還難得地笑了。

“無南。”

無南趕忙收回目光,“主子,有何吩咐?”

“今年過年東西都備雙份吧。”李承珺看了眼桌上被吃了大半的幾道菜,淺淺一笑,“這些菜到時候都讓廚房備著就是。”

“是。”無南心中有疑,“主子,您真的要讓那宋公子來?”

李承珺看著被宋幼清留在桌上的那枚白玉,也不知是柔和了月光還是燭火,他微微抬眼,顧盼生輝,“我一個人太久了,都忘了身邊有人念叨是什麽感覺了……”

……

宋幼清回到房內,撲在床榻上倒頭就睡,如今事情已安定,她也沒什麽可擔心的了,她輕嗅著枕間的清香,愈發的心神安寧,不知不覺當真沉睡了過去……

“姑姑,姑姑!”^O^輕^O^吻^O^想^O^想^O^獨^O^家^O^整^O^理^O^

恍惚中,似乎有聲音在她耳旁,將她從夢境的沉浮間拉了出來,她猛地睜開眼,見小蘿卜頭站在床榻旁呼喊,竟一時間分不清究竟哪個是夢。

“姑姑,我都從皇上那兒回來了,你怎的還睡著,該用午膳了。”蘇衡見蘇瀾愣神,將手在她麵前揮了揮。

“都要午膳了嗎?”蘇瀾坐起身來,她看了眼桌上已經擺好的菜肴,不由得蹙眉,自己竟然睡了那麽久……

“嗯,姑姑定是昨日累壞了,這才睡得沉。”謝衡待蘇瀾梳洗一番後才拉著她到桌上,一臉興奮道:“姑姑,今日衡兒說想吃燒雞了,皇上就賜了燒雞給我們!”

蘇瀾興致淡淡,她一直回想著昨夜做了什麽夢,可又記不大清,像是忘了什麽重要之事,不免有些焦躁。

“姑姑,怎麽了?”蘇衡邁著小腿跑過來,“姑姑可是昨夜沒睡好?”

蘇瀾笑了笑,“沒有,你瞧我睡得那麽沉,怎可能沒睡好。”

蘇衡滿腹狐疑,“昨夜我聽見姑姑說夢話了,好像是……叫什麽來著……”蘇衡低著頭冥思苦想,“對了!好像叫書軒!姑姑,書軒是什麽?”

蘇瀾心頭一緊,夾了隻雞腿放在他碗裏,“吃你的飯,說那麽多做什麽!我醒了哪能記得昨夜夢見什麽。”

蘇瀾沒由來得一陣心虛,扒著飯默不作聲。

書軒……叔玄……還能是什麽!蘇瀾敢肯定,定是昨夜與李承珺爭吵了,這才夢見了他。

蘇衡卻有些不依不饒,“姑姑昨夜說夢話說了一宿呢,想來這書軒定是什麽好吃的東西又或是什麽好玩的地兒,否則姑姑怎可能這麽記掛,連夢裏都要喊它都名字,姑姑,改日也帶我去唄。”

“再說再說。”蘇瀾覺著跟孩子萬萬不能講道理,隻得敷衍地應了幾聲。

蘇衡得了她的回應,一陣欣喜,這才好好吃起飯來。

“姑娘,今日的藥來了。”春白推開門,手中提著幾貼藥,“奴婢都查過了,沒有問題,太醫院的太醫倒也是心細,寫了好些醫囑。”

“嗯,好,你都放那兒吧。”蘇瀾隨意地比了個位置,便繼續低頭吃著菜。

“是。”春白也未作多想,放下藥便走了出去。

剛關上門,蘇瀾便站了起來。

“姑姑,你做什麽?”

“你吃你的就成。”蘇瀾走到一旁將藥都拆開,果然在其中一帖藥中發現了藥方,底下依舊是醫囑。

她將藥方拿到燭火上,讓燭火的灼熱侵蝕著藥方,紙上的字漸漸褪去,隻留著零星幾個字散亂在紙上。

蘇瀾眉頭緊皺,毫不猶豫地將藥方放在燭火之上,看著它被燒成灰燼後才重新坐下。

上麵說謝常安已拿了虎符呈給了老皇帝,他要糧草與藥材的條件老皇帝也已鬆口。

如今謝常安應當是在整頓糧草與藥材,最晚應當明晚就會出發回邊關。

這本是好事,可她不知為何心頭卻陣陣發悶,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

“姑姑,你怎麽冒汗了!”謝衡趕忙遞了帕子過來給她,“今日這麽冷,姑姑怎麽還有汗。”

“沒事。”蘇瀾將額間的虛汗擦去,“許是床榻上太熱了。”蘇瀾有些不安起來,如今她身子愈發虛弱,不可再耽擱時日了。

蘇瀾正想著怎麽找借口光明正大回一趟府,醜時便來了一道聖旨。

東側院的一行人皆跪在地上。

公公提著聖旨走了過來,看了蘇瀾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蘇五姑娘,接旨吧。”

“是。”蘇瀾跪在地上,將頭埋得極低。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茲聞吏部尚書之女蘇瀾品貌出眾、朕聞之甚悅,今太子李驛昀已適婚娶之齡,特賜蘇瀾為正四品良媛,擇日入東宮。欽此。”

蘇瀾心驚,為何那麽快?那日皇帝瞧著根本沒有要將她送入東宮的意思,可這才過了一日聖旨都下來了。

如今事態發展已愈發不受控製,若這是李驛昀的計劃,那他斷然又要在近日有所動作。

蘇瀾雖心中疑惑,但還是叩首謝恩,麵上是不可忽視的喜悅,“謝皇上恩典。”

公公笑了笑,將聖旨遞給了蘇瀾,“老奴在這兒先恭賀蘇五姑娘了。”

“多謝公公。”蘇瀾正欲將手探入荷包中,就見公公攔住了她,“誒,不必,蘇五姑娘日後是要住在東宮的人,老奴日後還是得要仰仗姑娘你呢。”

“公公這是哪裏話。”蘇瀾將荷包偷偷塞進了公公手中,“公公今日特意來想必也是累了,蘇瀾如今也是借住東宮,倒也不能好好招待公公,隻得獻上些小心意,讓公公平日多喝些茶酒了。”

那太監也不再推脫,笑著點了點頭,“蘇五姑娘這般謙卑有禮、大方得體,日後定會得到太子殿下寵愛的。”

蘇瀾低著頭羞澀地笑了笑,“公公說的是哪裏話。”

公公看了周圍人一眼,壓低聲音道:“雖說姑娘隻是個六品良媛,但如今東宮可還未有正主……蘇五姑娘這般聰慧,定是明白老奴意思的。”

蘇瀾嫣然一笑,“多謝公公提點。”

公公點了點頭,正色道:“皇上還說了,既然已賜婚,住在東宮便也不合禮,特許蘇五姑娘與蘇小公子回府住著,直至蘇五姑娘入東宮。”

蘇瀾行了個禮,“多謝公公。”

“既然如此,蘇五姑娘好好整頓吧,老奴先行告退。”

“公公慢走。”蘇瀾將人送走後才拉著蘇衡回了院子。

隻是手中的聖旨愈發沉重起來,分明離計劃更近一步,可她心中卻是沒有半分喜悅。

不知為何,她耳畔突然又響起了另一道聲音,“等事成之後,我娶你。”

蘇瀾莫名地有些煩躁,將聖旨丟下一旁,強迫自己不作他想,春白替她去安排出宮的馬車,其餘人都被她打發了出去,屋內便隻有她與蘇衡兩人。

蘇瀾看著蘇衡垂著腦袋一言不發,走上前去,“怎麽,聽到要回府了,還悶悶不樂?前些日子不知是誰吵著鬧著要回府的?難不成還想在這兒住著?”

蘇衡悶不做聲,瞧著臉上布滿了委屈。

“怎麽了?與姑姑說說。”蘇瀾以為這孩子太久沒有回家,心中委屈。

“姑姑!”蘇衡一把抱住蘇瀾,“你真的要嫁給太子嗎?”

蘇瀾一愣,沒想到他竟是因為這個,她揉了揉蘇衡腦袋,“嗯,皇上已經賜婚了,姑姑就是要嫁給他的。”

“我不要!”蘇衡不知道哪來的脾氣,他死死抱著蘇瀾,“我不要姑姑嫁給太子,他不是一個好人。”

蘇瀾趕忙捂著蘇衡的嘴,“你又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忘了這是什麽地兒了嗎?”

蘇衡這回根本不在怕的,哭得更為肆意,“姑姑,那三叔怎麽辦!”

蘇瀾突然一怔。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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