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像是感知到了來自蕭航的注視,杭思舟轉頭過來。

然後他看到了杭宏勝正站在蕭航麵前,昂頭挺胸,擺出一副教訓人的長輩模樣。

這老渣男還好意思訓蕭航?

杭思舟“蹭”地站了起來。

前半場拍賣,傅浩言一直在暗中觀察杭思舟。

上一次偶遇杭思舟和景清在一起後,傅浩言意識到他們依舊是關係非常密切的朋友。

追人的第一步,自然是想辦法搞好和杭思舟的關係。

本以為剛才被杭思舟聽到自己背後“說小話”,對方一定會對他態度惡劣。

誰料,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杭思舟不是自己垂眸發呆,就是和蕭航小聲聊著天,絲毫不見當初的“臭臉”。

和蕭航的關係——

也出乎意料的好。

難道這兩人真的“舊情複燃”了?

杭思舟突然站起來,嚇了沉思中的傅浩言一跳。

他心虛地仰起頭想要說些什麽,還未能發出聲音,麵前突然多了一張號碼牌。

杭思舟垂眼看著他:“等下主持人出來,幫我繼續拍那個鋼琴。”

傅浩言:“……”

喂,我來不是給你們做小弟的。

杭思舟冷著一張臉:“別管他抬多少價,跟就是了。”

“小弟”傅浩言隻得接過了號碼牌:“哦,好的。”

-

“杭宏勝。”

青年聲音清朗富有穿透力,傳過來,這邊說話的兩人齊齊扭頭看過去。

杭思舟沉著臉,修長的腿交疊在光影中,一步一步走過來。

平平無奇的一條走廊,莫名被他走出了大片的效果。

杭宏勝極少在杭思舟身上感受到這麽強烈的壓迫感,心髒微微提起,等杭思舟走到麵前時,搶先厲聲道:“你這什麽規矩?我是你父親,不是你可以隨便叫名字的人。”

杭思舟勾了勾唇:“現在知道是我父親了?那你當初當著我的麵和小三還有私生子親親熱熱的時候,想過是我父親了麽?”

有錢人家離婚再娶本不是什麽稀奇事,杭家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從來沒有人在他的麵前談論過這個,眾人也一直當杭家樂是杭家正兒八經的二少爺對待。

猝不及防的,被親生兒子當著重要合作夥伴的麵戳穿過往,杭宏勝隻覺臉上一陣一陣火燒般發燙。

“你——”他從未麵對過如此牙尖嘴利的杭思舟,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駁與斥責。

猶豫間,杭思舟已轉向蕭航:“他找你做什麽?”

剛才拍鋼琴的時候,杭思舟想了很多。

蕭航又不是傻的,肯定知道與他競價的人是杭宏勝。

他家這堆破事,蕭航說不定也早已知曉。

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

蕭航沒有回答他,而是看著杭宏勝說:“杭總,剛才你的要求恕我無法答應,你也不必在這件事上浪費口舌了。”

言外之意,不管你說什麽,鋼琴他要定了。

杭宏勝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

杭思舟雖沒聽到兩人說話,但蕭航這麽說,杭宏勝又是這個反應,他多少也能猜到兩人之前討論的是什麽。

杭思舟嫌惡地皺起眉,對杭宏勝說:“別磨磨嘰嘰了,有錢就拍,別在背後搞什麽小動作。再說了,那鋼琴是我要的,我拍的,你找蕭航做什麽?!”

被蕭航拒絕已經足夠讓他丟臉了,杭思舟毫不留情的言語更是宛若在他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杭宏勝一張臉漲得通紅。

他顫巍巍地抬起手,指著杭思舟的臉,卻又忌憚在一旁冷冷注視著的男人,不敢真打下去。

杭宏勝最後丟下咬牙切齒的一句“你總會有來求我的一天!”,憤憤甩手走了。

看著老渣男的背影,杭思舟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別把他的話放心上,我真想不出來我還有什麽要求他的。”

就算有過什麽期待,也早就在母親家,看到那個田家柔寄過來的快遞時,徹底消磨完了。

對於杭宏勝,他現在隻剩下惡心。

“確實,求他不如求我。”身旁的人突然說。

杭思舟歪了下頭,瞥他:“喂,這是我和他的事情,你把自己放進來做什麽?”

蕭航卻似完全沒有聽到他說什麽,垂手握起他的手,抓在手心裏,輕輕捏了捏:“我比他有錢,比他態度好,最重要的是——”

男人微低下頭,氣息拂過他的耳朵,“我還很厲害。”

杭思舟:“……”

-

杭思舟總覺得蕭航最後那一句話帶著什麽其他的含義。

不過真等拍完鋼琴回了家,兩人洗漱睡覺的時候,蕭航又很規矩。

除了一定要堅持把他摟懷裏之外。

杭思舟搞不懂這人,家裏床這麽大,兩個大男人貼著他不難受?

抱著睡真的不算舒服,第二天晚上,杭思舟不樂意了。他的態度堅決,差點被踢下床後,蕭航隻得妥協。

誰知後麵半夜夢醒,杭思舟發現自己又被某個家夥抱在了懷裏。

家裏有空調,就算兩人這麽黏糊著,也沒太大的問題。

杭思舟最後還是決定“忍了”。

起先杭思舟一直以為蕭航這麽抱著他,是在暗示什麽。

但幾天晚上下來,蕭航卻似老僧入了定,兩人如此親密無間,都什麽變化也沒有。

難道真的是……那晚上憋太久,壞了?

又陪了蕭知涵一個周末,將她送回蕭母那邊之後,送鋼琴的人總算來了。

上一位鋼琴收藏家是一個很愛護鋼琴的人,對其做了非常完善的保養,看著被擺放在眼前的實物,杭思舟手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是激動的。

每一個愛樂器的人內心深處,總是藏著一個聖地。

杭思舟的聖地裏,擺放的,便是這一架鋼琴。

鋼琴上一次被拍賣的時候,他曾向杭宏勝申請過,求他將琴拍下來。

害怕價格太貴,又保證說這份錢可以由他自己的信托基金支付,絕不會用到杭宏勝一分錢。

隻要杭宏勝同意並且簽字。

但不管他如何哀求,杭宏勝都冷冷拒絕了他。

本以為他永遠和這架鋼琴失之交臂了。

卻不料,命運的手再次把鋼琴推到他的麵前。

縱使他現在已經不彈琴了,但空曠的“聖地”可以被填滿,也算是了了人生的一場遺憾。

杭思舟站到鋼琴前,抬起一根手指,輕按了一下鋼琴的一個白鍵。

與想象中一致的悅耳聲音立刻響起。

杭思舟嘴角揚了起來,手指抬起,再次按到旁邊的白鍵上。

然後,再旁邊一個鍵。

一個又一個地按下去,到最邊沿,又返回來。

客廳裏盤旋著清脆又簡單的鋼琴聲。

杭思舟做這些的時候,蕭航一直站在他的身後。

看著青年因為一個音而雀躍歡欣,修長的手指每動一下,都能從琴音裏感知到他內心絕對的快樂。

薄唇張開又合上。

好一會後,蕭航終於沒忍住,又將那個問題拋了出來:“你真的,不想要彈琴了嗎?”

杭思舟指尖微頓。

今天之前,他就算內心不舍,依舊能夠很幹脆的說“不想”。

但此刻,最喜歡的鋼琴就在眼前,在徹底擁有向往已久東西的喜悅裏,他再也無法那麽鎮定地說出違心話來。

沉默片刻後,杭思舟輕聲說:“想。”

但很快,他語帶無奈地說,“想也沒什麽用了,我現在這個年紀,已經錯過最好的時間了。”

就算在他現有的記憶裏,自己放棄鋼琴的時間並不久。

但手指的反饋是最直接的,他能感覺到那種手指肌肉的緊繃與僵硬,想要恢複以前的狀態,或者再上一層樓,絕對需要很長的恢複期。

對上那雙心事重重而顯得有些焦躁的眼眸,蕭航彎了彎唇:“你唱歌唱的很不錯,為什麽不嚐試著將鋼琴與唱歌結合起來呢?”

杭思舟眼睛攸地亮了起來。

是啊,這是他以前就一直很想做的事情,將古典的鋼琴和現代的流行音樂結合起來。

這件事雖然很多人都在做,但他始終沒有聽到特別滿意的作品。

如果由他來的話——

那亮起的光又很快黯了下去:“我隻是會彈琴,又不會作曲,完全沒基礎,你說的這事在我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一縷劉海隨著杭思舟低頭的動作垂下,落在他白皙光潔的額上。

蕭航抬起手,輕輕撥開那一縷頭發。

現在,就算他靠近,杭思舟也不會本能躲避了。

蕭航垂眸看著他:“聽過一句話麽,種一棵樹最好的時間是十年前,其次是現在。”

杭思舟眼睫顫了一下。

“不試試,怎麽知道自己不行呢?”

杭思舟抬起頭,看著蕭航:“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挺能灌雞湯的?”

蕭航微一點頭:“你沒發現的,還有很多。”

眼前一晃。

半空中垂落下一條項鏈來。

杭思舟愣愣看著那條項鏈,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是剛才拍賣會上拍賣的那條。

他張了張口,片刻後才說道:“你拍了?”

蕭航無奈:“我坐在你旁邊。”

杭思舟:“……”

印象裏,蕭航確實拍了幾樣東西。

隻是他那時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反複清點小金庫,想著後續要做什麽,沒去看蕭航到底買了什麽。

男人修長的手指撥了撥項鏈的卡扣。

頸上一涼,那項鏈已經被帶到了他的脖子上。

落地窗宛若一麵巨大的鏡子,將兩人靠在一起的身影照得清晰。

項鏈的一部分依舊纏-繞在男人的指尖上,看過去,宛若一道鎖鏈,將兩人鏈在一起。

杭思舟微微移開視線,耳垂發熱地說:“項鏈我收了,但我不能光收你的東西,所以……”

戒指是教堂辦“婚禮”蕭航送他的,鋼琴是暫時借他的錢購買的,這個項鏈……

杭思舟真找不出另外的理由去推脫了。

而且他還蠻喜歡這個項鏈,不想這麽拒絕。

“我欠你一個回禮。”

古董鋼琴經過長距離搬動之後,需要找人專門來調音,但也不是完全彈不了。

杭思舟在琴凳上坐下,十指揮動,流暢的琴聲頃刻間從他手中飄揚出來。

是那段蕭航前陣子聽了非常多遍的《婚禮進行曲》。

良久後,男人開口,聲音混在悠揚又甜蜜的曲調裏,帶著繾綣的尾音。

“那我等著你送我。”

-

第二天。

杭思舟起了個大早,還把試圖賴床的顏嘉佑從**挖起來,拉著他一起出門逛街。

顏嘉佑從小到大都非常佛係且鹹魚,就算現在成了一個記者,也依舊和以前讀書時候差不多,翹班當飯吃。

不過他人脈深路子廣,總能拿到一些一線明星或者宴會的報道,他們主任平時也不怎麽管束他,隻要求他有事的時候過去。

時間尚早,CBD區購物街上除了打掃的清潔工和匆匆忙忙上班的店員外,幾乎可以說是空落落的。

顏嘉佑很少這麽早起床,連聲打著哈欠:“我的舟,你拉我來這買什麽啊?要有什麽喜歡的牌子,給店裏打個電話讓他們送來不就得了?”

杭思舟的目光落到街對麵的大型樂器商鋪招牌上:“我們到了。”

顏嘉佑好奇地四處張看著。

這個點,樂器店裏沒什麽客人,店員也很少。

杭思舟帶著口罩,兩人又都是穿著簡單的休閑裝,也沒人主-動上來招呼他們。

這正合杭思舟的意,他買東西最討厭有人過來推薦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要買什麽樂器?”顏嘉佑問。

“隨便看看。”

說是隨便看看,杭思舟卻有目標地,直往鋼琴區走去。

“看看?”

顏嘉佑摸著後腦勺,樂器店裏有什麽好看的?

杭思舟是要買禮物送人嗎?

直到杭思舟站在一架大型鋼琴前麵,長指按動黑白琴鍵,一串動聽的旋律從他指尖傾瀉出來的時候——

後知後覺,心大的顏嘉佑終於反應過來了。

“舟舟,你要買鋼琴?”

他激動地衝到杭思舟身旁,“你準備重新彈琴了?”

杭思舟停下彈奏的動作,長指按了下靠邊的一個黑鍵,眉頭微蹙。

又按了幾下後,確定聽到的音很OK後,他偏過頭,長長的眼尾彎起:“嗯。”

比起他的淡定,顏嘉佑幾乎是樂開了花:“靠靠靠,那我豈不是又可以聽到你彈琴了,哇哇哇!”

杭思舟抿了抿唇,雖然不明白聽自己彈琴有什麽可開心的,但顏嘉佑熱情的反饋還是感染到了他。

杭思舟笑著說:“你很快就能聽到了。”

不出意外,拍第二期的時候,《一起去旅行》第一期就會播出了。

到時候,看過綜藝的人應該都知道他會彈琴啦。

古董鋼琴美則美矣,聲音也沒什麽問題,但不適合平時用來練習。尤其,隻想想到他的價格,杭思舟更是不舍得對其重重下手。

既然已經決定好了要重新彈琴,那家裏怎麽都得置辦一台鋼琴了。

杭思舟對於鋼琴也算得上術業有專攻了,品牌,品類,手感都有自己的一套見解。

他很快決定好了要買的鋼琴。

杭思舟選擇的鋼琴價格不菲,店內沒有現貨。

付過定金後,看時間差不多了,兩人便在旁邊的餐廳裏簡單應付了一餐。

吃過午飯後,顏嘉佑主任連環call,說有一樁非常重要的報道需要他去完成。顏嘉佑推拒不掉,隻能答應過去。

臨走前,顏嘉佑問杭思舟要不要順帶把他帶回去。

杭思舟搖了搖頭。

蔣蓉的父親已經到了,他約了下午的看病時間。

在這之前,他還想去個地方。

-

杭思舟的個人工作室也在CBD。

這區域寸土寸金,看得出來,杭宏勝給他弄這個,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杭宏勝是那種杭思舟最厭惡的商人,就算麵對著妻子和孩子,也永遠利益至上。

杭思舟堅信,杭宏勝會給他置辦這麽一個工作室,給他找厲害的經紀人,一定是有所圖的。

昨天和蕭航聊過之後,杭思舟想了很久。

鋼琴與流行歌手的身份,確實是可以完美融合的,而且可以很好拉高這個身份的時髦值。

杭思舟並不討厭他眼下這個歌手的身份。

他自小彈琴,拿到過很多的榮譽,也享受在鎂光燈下的感覺。

他喜歡表演,也享受舞台。

這是一份他完全可以幹下去的事業。

杭思舟走到工作室門口,不出意料地看到大門緊閉著。

據說他自己這個老板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那員工消極怠工,不來上班偷懶也是挺正常的。

不過該罰的還是要罰。

杭思舟暗暗在心裏記下這一筆,然後用指紋開了工作室的大門。

裏麵並沒有那種長久不通風的奇怪味道,空間內部也很整潔。

所以他的員工也不是特別偷懶,應該每天還是來的。

就是時間不是很規律,也不會按時打卡。

這麽想著,杭思舟心裏稍微滿意了一些。

從前台往裏走,便是工作室的辦公區。

辦公區劃分成兩個大部分,每邊擺放著三四套桌椅,再往裏,便是他自己的辦公室和他經紀人陸塵風的辦公室了。

看樣子他這個工作室人員並不多。

這樣也挺好,畢竟人多嘴雜,他以後肯定會花比較多的時間來這邊工作的。

杭思舟已經想好了。

如果員工表現奇奇怪怪的,他會毫不心軟地立刻將他們KO掉。

至於陸塵風麽——

正想著,握在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

杭思舟豎起來看,蕭航給他發信息了。

【狗男人:在哪?】

【舟舟:工作室。】

【狗男人:嗯。】

然後就沒下文了。

杭思舟撇了撇嘴,收起手機,穿過辦公區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比想象中還要簡單很多,一旁的書櫃上擺著他之前的專輯以及發的單曲,還有一些雜誌報刊之類的東西。

正對著他的,是一麵幾乎掛滿了整個牆壁的“照片牆”。

看得出來,上頭的照片應該是主人精挑細選過的,每一張的角度都是從左邊拍過去的。

看樣子哪怕過了十年,他依舊覺得自己左臉更好看。

杭思舟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確實,他就是左臉好看嘛。

杭思舟在辦公桌前坐下。

辦公桌上除了隻放了一台電腦,拉開抽屜,裏麵全部都是空的。

不管從哪一個層麵來看,他這個老板是真的對自己的工作非常不上心。

也難怪之前陸塵風給他打電話,會說那樣的話。

顏嘉佑給他科普過陸塵風,據說是以前帶出過歌王的超級王牌經紀人。

這麽牛逼的一個人物,遇上他這麽一個完全不上進的雇主,應該挺頭疼的吧?

杭思舟打開電腦。

如他所想那般,電腦的桌麵上同樣幹淨的要命,除了一個單獨的郵箱圖標。

杭思舟點擊鼠標進去,郵箱不是自動登入的,是需要賬號密碼的。

杭思舟自然不清楚十年後的自己會用什麽賬號密碼,很快將郵箱關閉了。

隻是在關電腦的時候,視線瞥過郵箱圖標,一股怪異的感覺升了起來。

明明什麽都不做的一個人,為什麽要專門在桌麵擺放一個郵箱呢?

他有什麽事情需要經常用郵件溝通交流嗎?

這個怪異的念頭很快被杭思舟按下。

——他和蔣教授約定的時間快到了,差不多該準備出發過去了。

杭思舟現在已經學會打車了,他邊用軟件約車,邊琢磨著等一切上了軌道之後,要給自己安排一個車。

沒錢是一回事,出門這麽不方便也太折騰人了。

杭思舟選好了車,正欲按下“開始呼叫”,屏幕上跳出新的信息來。

【狗男人:抬頭。】

杭思舟心頭一跳,抬起頭來。

路對麵,正停車一輛熟悉的轎車,車窗開著,露出裏麵那張同樣熟悉的臉龐。

太陽熱烈,映在男人漆黑的眼底,又亮又溫暖。

-

蔣教授去的私立醫院距離這邊車程不遠,二十來分鍾就到了。

杭思舟兩手緊緊攥著安全帶,眼見快要到醫院門口了,終於憋不住問:“你不是說不會管我治療的事情嗎?”

“我在門口等你。”

“啊?”

蕭航看著他因為緊張,微微收縮的淡色眼眸:“我隻是送你過來,不進去,到時候在醫院門口等你。”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等杭思舟主-動和他說失憶的事情。

但蕭航不想再錯過每一個可以陪伴他的時刻。

就算等。

——他也希望可以站在距離杭思舟更近一點的地方等。

杭思舟緩緩往裏走去。

快要步進電梯的時候又忍不住回過頭。

蕭航的車還留在原地,男人微微探身往外,目送著他。

見他回頭,男人朝他揮了揮手。

杭思舟皺了下眉,一股莫名上揚的情緒突然推著他返身往外跑去。

“是忘了什麽東西嗎?”見人進去了又回來,蕭航問道。

杭思舟拉開車門,坐進去:“去停車。”

蕭航不解地看著他。

“你不是要等我嗎?”杭思舟看著前麵,“去裏麵等也一樣。”

蕭航怔了怔,眼裏劃過一抹笑意:“不是說不準我管你看病的事情嗎?”

杭思舟鼓了鼓腮幫子,舌尖抵住牙床,直等到舌尖微微發酸才收回來。

蕭航答應過,會讓他“自己解決”。

莫名的,杭思舟覺得這一次對方非常可信,他也說不出來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但就是……很想去相信對方。

蕭航說不會幹涉,是真的不會幹涉他。

信任是一回事,該說明白的還是要說明白。

杭思舟轉過頭來,一臉嚴肅,凶巴巴道:

“所以你隻準在診室門口等,不準進去!也不準偷聽!”

蕭航眼裏的笑意更濃。

他眨了眨眼,抬手幫杭思舟理了理因為跑動散亂的劉海,溫聲說:“好。”

作者有話說:

又是日六的意意,嗚嗚嗚嗚棒不棒!

感謝在2022-06-21 21:35:25~2022-06-22 22:00: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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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