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邢則去洗澡, 李潤安靜不下來,絮絮叨叨同辛怡聊天。
辛怡打理好地麵,去陽台放好工具, 忽然問李潤:“邢則最近很忙嗎?”
李潤心大,沒多想, 直接回她:“忙啊,尤其是這個季節,動物園需要他的地方很多,邢則對自己要求高,在國外頂尖的獸醫學院有留學經曆,專業過硬, 我找他幫忙比較放心。”
辛怡低低哦了一聲。
懸空的情緒平穩落地。
她垂首利落地給自己紮了個丸子頭,摸摸口袋,想起小雛菊發圈被邢則拿走, 她又重新選了一個普通黑色發圈, 采捋碎發時, 動作溫婉,玉頸低垂,宛如被雨花壓彎的細莖——邢則從浴室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麵。
他輕咳一聲,兩人視線都被他吸引過去。
李潤反坐在餐椅上,下巴擱在椅背上, 取笑了一會邢則, 人懶得理他,他又跟辛怡聊起自己的動物園。
“由於有狂暴期的原因, 這個時期的公象脾氣暴躁,容易發生事故, 很多動物園不願意養公象。我最初也沒把公象納入考慮範圍,象園隻有一頭年輕的母象,是從別的動物園交換過來的。大象是群居動物,尤其是母象,有感情需求,非常需要同伴。母象太孤獨,情緒不高,也不好好吃飯,我叫邢則過去,是想讓他幫忙想想辦法,通過豐榮手段緩解母象的孤獨,湊巧的是,有家動物雜技團被取締,很多動物沒了去處,他們恰好有頭公象,還未成年,十歲不到,為了母象,我就把它要過來了。”
想起什麽,李潤喜笑顏開,“母象見到小公象別提多開心,舉著耳朵,幾乎快把長鼻子塞到小公象的嘴巴裏——這是大象表達情緒的一種方式。兩頭象湊一起玩得非常開心,其實我有打算,等小公象成年後,兩頭象最好能夠繁育下一代。母象還不知道公象是她未來的老公,目前兩頭象相處,更像是媽媽帶著孩子。”
邢則沒有吹頭發的意思,頭發濕漉漉,他甩了下,李潤嫌棄地揩抹掉下巴上濺到的水珠,提醒辛怡:“還不知道他的狂暴期什麽時候結束,近段時間,咳,你要注意一點。”
辛怡眼睫輕扇:“我注意什麽?”
“就是……”
沒等李潤開口,邢則猛地扣住他下巴,磨磨牙,用冷冽語氣威脅:“閉嘴吧你。”
李潤識趣,嘴巴誇張地抿緊,背地裏,一個勁朝辛怡眨眼睛,使眼色。
辛怡看那他一眼,很快收回視線,又往邢則身上落。
聽李潤的意思,邢則被大象影響有段時間,可除了側麵了解到的,邢則在她麵前表現正常,至少沒有無緣無故發脾氣。
想到這,辛怡心腔輕顫。
邢則隨手將用來擦頭發的浴巾搭在她頭上。
深淺不一的濕痕落在絨麵浴巾上,沐浴露的馨香沁漉鼻端,男人的味道垂絲般將辛怡圍裹,她臉紅耳熱,拽下浴巾,輕斥一聲:“你做什麽,要洗幹淨晾起來!”
扯下浴巾那一刻,視線相觸,邢則表情晃過一絲尷尬,倒好像剛剛舉止是過失導致,他扯回浴巾,摸摸辛怡被打濕的頭發,“聽你的,這就去洗。”
邢則離開時,順便猛剜一眼李潤,青眸冷厲,警告意味很濃。
李潤好似吃東西被噎,想到被兄弟攥在手裏的窘事以及秘密,決定接下來還是安分一些。
辛怡回過味,回想剛剛浴巾上的奇怪味道。
沐浴露都是她多年來頻繁購置的一款,香味已經很熟悉,是一種花香,怎麽剛剛她聞到的味道摻混著一種甜蜜的果香味,而且她的嗅覺對此並不陌生,畢竟時間沒隔去多久,一個多小時之前她還嗅到過。
辛怡驚醒,詫然問李潤:“狂暴期的大象會渾身散發甜味?”
李潤去拿小零食的手一頓,他就這樣僵著,滯澀的眼珠困難地轉了轉,確定邢則聽不到,飛快回她:“狂暴期的大象在耳朵跟眼睛中間有個臨時腺體,叫顳腺,分泌物是甜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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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手摧花的凶手找到了!
辛怡耳熱:“他剛剛是想用他的氣味標記我?”
李潤默不作聲,丟給她一個隻可意會的眼神。
辛怡想到可憐的茉莉花,“他標記就標記,幹嘛要把花揉爛。”
李潤肩膀微傾,做賊一樣佝背小聲道:“狂暴期的大象是這樣的,會把植物弄得傷痕累累來做標記。”
辛怡已經開始擔心接診大廳的龍須樹了。
李潤沒有離開的意思,辛怡準備了三個人的晚飯,邢則打下手。
廚房空間狹窄,辛怡分心關注邢則舉動。
頭頂櫃門忘記關,見邢則抬手,辛怡神經緊張,緊盯他舉動,見人靠近,忙緊張兮兮地移挪位置。
“小心。”
邢則手掌扣住她後腦勺,距離不可避免拉近,能夠清晰嗅到他散發的甜蜜香味,像花蜜對蜜蜂的**,辛怡也有一瞬沉淪——想揪住他衣領,埋進他胸膛,無所顧忌地狠狠嗅一嗅,滿足焦渴的嗅覺。
邢則順手關掉櫃門,垂眸凝視辛怡,晦暗情緒騰騰翻滾,屬於公象的本能極具侵略性,青色筋絡爬上頸側,迸跳急湧,可他僅僅隻是克製地揉了揉辛怡的發苞。
用一副玩笑語氣對她道:“總是看我幹什麽?”
辛怡渾身騰地升溫,攥拳反駁:“我是怕你發狂。”
邢則笑笑,垂首繼續忙自己的,半晌才用低沉聲音重申:“不會的……”
“嗯?”
“我不會對你這麽做。”
僵滯片刻,辛怡清洗炊具的動作變大,與水槽磕出輕響,趁著邢則注意力不在自己這邊,她忙揉了揉發紅的耳朵。
據邢則所說,李潤沒有不良嗜好,除去喜歡親近動物之外,喝酒是唯一愛好。
於是,當晚李潤喝得酩酊大醉。
他不停誇讚辛怡廚藝,在辛怡注意不到的角落,暗暗朝邢則遞去不能言明的暗昧眼神,大概是羨慕,故意促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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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得不省人事,從餐椅上滑倒。
辛怡有點不知所措,邢則倒是鎮定的很,一看就知道,處理類似事件的經驗一定相當豐富。
瞥見辛怡無所適從,邢則倒空瓶底果汁,遞給辛怡,“你回去休息,這邊我能處理。”
辛怡目測了下,李潤起碼183的身高,跟邢則一樣,渾身肌肉疙瘩,邢則一個人估計也費事。
“我跟你一起抬他吧,要送回家還是……”
“今晚他就住我這裏。”邢則下頜微揚,指指沙發,“讓他睡那裏,天氣熱了,也不擔心他著涼。”
餐桌下,甲胄忽而冒頭,垂涎盯著餐桌邊的肉骨頭。
邢則盯著它,同辛怡補充:“晚上甲胄睡你那裏,李潤喝醉酒喜歡折磨狗,非要親親抱抱舉高高。”
辛怡:“……好吧。”
李潤果然沉得要命,辛怡甚至連他一條腿都抬不動,奇怪,明明看起來也不胖,但就是死沉死沉的,加之喝醉酒渾身綿軟無力,像條滑不留手的泥鰍,饒是邢則有再大的力氣,搬挪起來也很費勁。@無限好文,盡在
辛怡慶幸自己沒走是對的。
邢則雙手卡在李潤腋下,由抱改拖,甲胄興奮不已,繞著兩人上躥下跳,一個不注意,後爪踩中李潤腹部,酣睡的他發出一聲痛哼。
辛怡與邢則同時停下動作看他。
李潤眉頭絞皺,微微歪了下頭,沒有清醒跡象。
邢則籲氣,不客氣地抬膝輕頂他後背,“唯一稱得上壞毛病的就是愛喝大酒,每次非要喝得不省人事。”
李潤撓撓臉,忽然吼一句:“……滿上!”
辛怡嚇得一激靈,突如其來的驚嚇致使一雙目珠充斥著水潤的懵感。
邢則被她逗笑,側頭示意她讓位置。
辛怡聽話躲開,李潤身量太長,路被堵死,不想邢則因為等她而耗費更多力氣,她隻是稍微猶豫了一下,選擇幹脆從李潤長腿之間邁過去。
右腳都沒來得及落地,李潤忽然像脫水的活魚,迸跳掙紮起來,長腿一蹬,意外把辛怡帶倒。
人也沉沉地壓過來,半個肩膀幾乎都壓到辛怡腳上。
辛怡痛嘶一聲,狠摔一跤不說,雙腳不亞於被滾石砸中,想抽都抽不出來。
邢則眉間擠出刻痕,撂下李潤,俯身去扶辛怡,“摔疼沒有?”
辛怡攥住他手,借力蹬了蹬,沒蹬開人。
邢則可沒他客氣,長腿送出去,動作明顯帶著點情緒。
李潤肩膀被踢開,大腦在酒精控製下,再度對身體發出亂七八糟的指令,手如同落水一樣到處亂劃,竟視辛怡腳踝為救命稻草,緊緊攥住。
“嘶……”辛怡吃痛,一邊還有心情跟邢則開玩笑:“幸好你在喝酒的時候沒有勝負欲,要不然現在我一個人要拖你們兩個。”
邢則用力掰開李潤的手,覷見辛怡腳腕留下一圈紅痕,幾乎是本能反應,指腹貼上去,繞圈輕揉兩下。
明明沒喝酒,溫熱指腹貼上來,辛怡顱內一轟,渾身燥熱。
尤其邢則傾身時,彼此間距離近密,清甜香氣無孔不入,新釀般將辛怡蠱惑,渴穀欠攀至最高峰——她很想嚐一嚐,邢則的味道到底是有多甜?
辛怡不自在地動動腳,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邢則麵不改色將手收回,嗓音如清泉漱石:“不舒服跟我說。”
辛怡臉垂著,雙頰高熱不退,她低低地嗯了一聲,順著邢則力道起身。
再之後,他們誰也沒看誰。
一個心熱,一個臉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