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針鋒相對
倪家算是S市本地有名的豪門,旗下最大的母公司恒勝,早年是靠建材發家的,在S市這種一線大城市深耕十年,早早爬到了龍頭位置,在上世紀末進入了房地產行業,賺得盆滿缽滿。倪家的核心人物倪英屏幾次都踩在時代發展的東風上,深知選對行業、遇到貴人的重要性。s
這次倪英屏挑頭辦這個商宴,也不是為了新生意,而是幫人接風洗塵。
池安競束清夫婦。
倪家走到這個高度,已經紮根極深了,但依然有需要鞏固、交好的,更勝一籌的人家。
池家是書香世家,到了池安競這一代,他對商業的興趣更大,能力和頭腦都有,和束家這種背景極深厚的算是強強聯合。束清往上數三代,也是滿門忠烈,她自己在國外待了很多年,遇到池安競的時候,已經離了一次婚。
能看上池安競,是因為人生觀相似,他們對自己人生的掌控欲都極強,有著無限野心,事業上的成功意味著一切,於是一拍即合,把孩子扔給了退休的池教授,打拚了很久,也是好風憑借力,送己入青雲了。
他們對下一代的想法很簡單——
池蔚然必然會走他們安排好的精英之路。
但夫婦二人也沒想到,難得的失控就發生在池蔚然身上。
池安競有點後悔了,早知道早點接走糾偏。
束清要比他更冷靜,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就要想辦法達成他們想要的結果,池蔚然能耐再大,也大不過他們擁有的一切。
可惜,池蔚然是軟硬不吃,認準的路一條道走到黑。
他們也不知道池老爺子臨終前,到底跟他說了什麽,竟讓池蔚然直接跑到了東南亞,在那裏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中年人打下手,為了些沒用的兩國合作,提供什麽技術支持,還幾次遇到險境。
束清比池安競穩得多,她知道池蔚然總會回來的。
這個世界在他麵前越是舒展開,就越是顯露出真實的麵貌,讓他看清自己的未來到底該如何選擇。
倪英屏把地點設在了明東公館南苑,這裏是他的地盤。
私人宅邸,近百年曆史的四層小樓。
二樓占地麵積最寬闊,是宴會廳主場地。
他個人會客室設在了四樓。
他跟池家夫婦聊了半小時,宴會其實已經開始,期間他悄聲問了下屬兩次,池家公子到底什麽時候來。
倪英屏對這事有所耳聞,雖然池安競束清都沒提起,但他清楚,他們回國的主要目的是什麽。
“倪總,您這邊不急吧?不急我們就多聊會兒,您看看我帶的禮物,您喜歡嗎?這是今年嘉德春拍上的普洱。對了,小苗,你不介意陪阿姨多坐會兒吧?”
束清是個打扮極為得體,氣質溫和的中年美人,眉目間總帶著點淡淡的笑意。
苗一酈是陪著她父親來的,在一樓百無聊賴的時候,正巧遇到束清、池安競,聽說了她就讀的中學,束清主動把她帶到會客室來坐了。
“不介意,阿姨,我也很少來這種場合,今天還是跟我爸爸來的,結果他都把我忘了——”
苗一酈本來長相就明豔,笑起來更是粲然。
倪英屏看出了不對。
池家夫婦,這是故意不去主宴會廳的。
但池家公子待的那個小公司,明明給了回信,說人會過來。
他們是不想遇到自己兒子嗎——
倪英屏低頭抿了口茶,無聲觀察著。
兩口子跟苗家的千金聊得倒是熱乎。
久經沙場的老狐狸忽然咂摸出了點味道。
如果池蔚然來,那必然是因為知道自己父母在這。
而池蔚然去了主宴會廳,也見不到池家夫婦。
他們要讓他撲空。
這是在給池蔚然下馬威啊。
倪英屏正思忖著,聽到外麵嘈雜聲忽起。
“不好意思先生您不能進去——”
“您再這樣我要報警了!”
“哎快去叫人!”
奈何這年輕男人誰也攔不住。他如入無人之境,繞過四個安保,手一撐,推開了會客室的木門。
以倪英屏為首,會客室幾個人視線都望過去。
男人穿一身黑色西裝,白襯衫沒打領帶,隨意開了兩顆扣子,鋒利的鎖骨線條若隱若現。
他進來的時候裹挾了一陣風,當他站定後,那股風好像停在了他身上。
苗一酈簡直要看呆了。
她待的圈子美人多如天上星,但是沒有一個像池蔚然這樣的。
明亮中藏著暗,平靜中藏凶險,耀目,灼然。
仿佛黑金色跳動的火焰,以玩樂的姿態俯身進場,在世界這個巨大的遊樂場中肆意橫行。
一路燒到底,靈魂都燒出本相。
沒什麽會被他放在眼裏。
但所有人都看得到他。
池蔚然視線掠過所有人,最後徑直走向露天陽台。
在那之前,他隻衝倪英屏輕抬下巴示意要借用。
終於,池安競和束清也坐不住,兩個人抱歉地笑了笑,跟了上去。
隨著天鵝絨幕布和玻璃門合緊,一家人團聚的畫麵,也一並藏在了後麵。
“稀客啊。”
池蔚然雙手自然垂落在西褲內,倚著露台,勾唇笑了笑。
“二位什麽時候走?”
一陣沉默後,束清率先開口,語氣誠懇。
“蔚然,你一定要這樣,每次都這麽抗拒嗎?我們不可以好好談嗎?”
池蔚然沉默了幾秒,漫不經心地輕笑,咬了支煙,攏風點上火。
“可以啊。”
“要不束女士談談,當年你用什麽藥毒死的東風。”
池蔚然示意了池安競,唇邊笑意深了兩分,輕然惡劣。
“然後池總試一試。我就考慮你們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