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給她撐腰
“你憑什麽給她作證!你那會兒不在房裏,怎知她做了什麽?”秋菊嗓音變得異常尖利。
雙溪指著她手中的香盒,不緊不慢道:“將軍,就憑秋菊手中的香盒,是奴婢買回來的,也是奴婢親手放進江姑娘的袋口,香盒裏的香是茉莉沉香,若是奴婢沒記錯,皇後娘娘賞給秋菊的香盒裏裝的是檀香。”
“除此之外,宮中的香盒統一由宮中匠人製作,我在徐記香鋪買的香盒,乃仿製宮中技藝,乍一眼與宮中香盒相似,但裏邊卻沒有那顆鑲嵌的赤珠!”
秋菊登時瞪大了眼睛,遲遲打開手中的香盒,盒蓋翻開那刻,茉莉的清香混著沉香,鑽入鼻腔中。
香盒裏邊也沒有赤珠。
這真的不是她的香盒!
但眼下的情形,她若是承認香盒不是自己的,那必然會受到重罰。
秋菊眼睛轉了轉,目光落在的小池裏。
她心一狠,撲上前欲要抱住祁屹的腿,好趁眾人不注意之時,將手中的香盒‘失手’丟進邊上的池子。
可她忘了,祁屹是在軍營摸爬滾打多年的將軍,平日裏調訓將士多了,一眼便能看穿她心中的想法。
秋菊甚至還沒接近他的身子,右手便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鮮血四濺,香盒卻穩穩落入了祁屹的手中。
旋即,秋菊的慘叫聲響徹整個院子。
“我、我的手……我的手……”她臉蛋煞白,捂住右手手臂跌坐在地上。
在場的宮婢紛紛捂住自己的耳朵,尖聲叫喊。
將軍竟……竟把秋菊的右手生生砍了下來!
雙溪愣愣地盯著地上那隻斷手,嚇得額頭滲出冷汗,連嘴唇都顫抖起來。
唯有江晚漁表現得異常冷靜,她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恐懼、震驚抑或是喜悅,通通沒有。
可她藏起來的手心已全是汗。
她見過祁屹狠戾的模樣,就算他今日把秋菊殺了,她都不覺得奇怪。
她心悸的是,僅僅因為秋菊對他不敬,他就能一點不猶豫把對方的手砍了。
下人的命,真真兒比草賤。
“再有下次,就不是一隻手這麽簡單了,你們也是一樣。”
祁屹甩走刀刃上的血,看向身子抖得似篩糠般的妙音,“帶她去醫館包紮,郎中若是問起怎麽傷的,你應當知道如何說起。”
妙音顫抖著聲音道:“奴、奴婢遵命,倘、倘若郎中問起,奴婢便說,她……她是、是被野狗咬斷了手!”
“還不滾去做?”
“是、是!”
妙音攙扶著秋菊出府,其他婢子四下散開,江晚漁目光所及處,隻有那隻發紫的斷手。
不知何時,祁屹走到了她身邊,二話不說大手將她整個人撈起。
“啊!”
江晚漁沒反應過來,輕呼一聲,下意識想要環住他的脖子,可抬手時雙臂脹痛難忍,做出來的動作在祁屹看來,卻是往後躲。
她抬眸時,清楚看到他眉眼間濃濃的不悅。
接著,她被他丟了下來。
完了,她怎的在這個節骨眼上惹怒他!
剛要張嘴求饒,祁屹卻比她先一步開口,“被誣陷的時候就隻會強著腦袋不認,跟你爹一樣蠢。”
沒來由的辱罵,讓江晚漁覺得嗓子發苦。
她很想上前甩祁屹一耳光,告訴他,罵她可以,但不要詆毀她爹爹。
然後再問問祁屹,換做他是她,他還能怎麽做?
被一群人圍著踢打,她就算有心找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對方根本沒想過給她這個機會。
他之所以能居高臨下地輕賤她,隻因他如今是名譽滿天的神威將軍,權勢皆收於囊中,又怎會站在她的立場上去思考?
誰惹了他,他隻要拔出腰間的刀,揮刀落刀,不過瞬息之事。
所以,她忍住委屈與不忿,弱聲弱氣道:“將軍教訓得是,是奴婢的錯。”
“假。”祁屹從鼻腔哼出一聲輕蔑。
盯著江晚漁看了一會兒,他將手中的香盒扔到她懷裏,“這兩日養好傷,不必來服侍我,病懨懨的很晦氣。”
丟下這句話後,祁屹便離開了。
雙溪這下才回過神來,用袖子隨意擦了擦額頭未幹的冷汗,小心翼翼扶起江晚漁。
“江姑娘,慢些走,奴婢去給你燒些熱水,擦擦身子,換身幹淨的衣裳。”“這手爐是將軍讓奴婢買的,專給姑娘暖手用。”
溫熱的水擦去身上的汙漬,新衣裳的味道,江晚漁覺得好受了不少。
雙溪非要幫她上些傷藥,她拗不過,隻好乖乖躺在床塌上。
上藥間隙,她想起那個香盒,遂問:“雙溪,你為何給我買香盒?你怎會知道我喜歡茉莉沉香?”
雙溪笑了笑,“奴婢打宮裏出來,身上隻藏了姐姐留下的一副耳墜,再無旁物,這徐記香盒一盒要十兩銀子,奴婢可買不起呢!”
雙溪買不起,那隻有……
“將軍為何要給我買香盒?”
“說起來奴婢也不知,隻是將軍命奴婢去買衣裳時,特意交代奴婢,到徐記香鋪買一盒茉莉沉香,將軍嘴上沒說香盒是為誰買的,但奴婢一猜就知道了!所以奴婢才悄悄把香盒塞進了姑娘的袋口,想著給姑娘一個驚喜呢!”
說到這兒,雙溪內疚地垂下頭,“都怪奴婢沒與姑娘說清楚,害得姑娘被她們誣陷。”
“不怪你,她們有心害我,被誣陷是遲早的事。”
她隻想知道,祁屹為何要給她買手爐,送她香盒,還這般清楚她的喜好。
茉莉沉香,隻有徐記香鋪才買得到,江家未被抄家前,她每月都會讓丫鬟買回一盒,每回都會給淩庭萱捎回一盒上好的檀香。
她尤記得淩庭萱曾說過:“世間唯有茉莉沉香才能配得上表姐!表姐就好似天上高不可攀的明月,明月的香氣卻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萱兒要一直一直守護表姐這輪明月!”
如今想起,是多麽可笑的話。
明月已墜,茉莉沉香她亦是不會再用。
將那香盒收進側櫃,江晚漁拿出自己‘苟活書’和一截細短的黑炭。
“雙溪,你能不能……多教教我些規矩,若是能把宮中學來的規矩都教予我,最好不過了。”
“自然是可以,那奴婢就從稱謂禮儀開始吧!”
江晚漁認真地記在小冊子上,既是要依仗祁屹而活,那她定要盡好自己的本分,她可不想像秋菊似的,平白沒了一隻手。
況且,她還要隨祁屹一同去端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