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去醫院的路上陳靜雲一直在辱罵長溪市的出租車司機。

長溪市的司機宰客和車速快是出了名的。

這兩年整頓過後宰客現象少了很多,但是車速一如既往,本身就因為山地地形路況很複雜,這些司機仗著自己經驗豐富完全不把路況放在眼裏。

以上罵的是客觀原因,陳靜雲的憤怒還有一個原因,年前她剛出過一次車禍,過年都是杵著拐過的,怒氣未消。

“再不管管還搞什麽旅遊!”陳靜雲發出最後一聲怒吼,車子停在醫院門口的路邊停車位上。

今天一早天氣就陰沉沉的,眼看著是要下雨了,空氣中帶著涼意,下車的時候胳膊上都起雞皮疙瘩。

三個人下車就往外科大樓狂奔。

明明跟周垣電話溝通的是郎洋洋,但是到了醫院主導去找人找醫生的卻不是他。

因為對醫院很陌生。

從小到大沒有去過幾次醫院,小病都是吃藥抗一下就過去了,最多就是去急診掛個水,也沒有家人朋友什麽的需要去醫院探望。

印象中上一次這樣走進醫院大樓裏,還是小學的時候,他常常在放學之後去醫院看二姑媽的女兒,小秋表妹。

他不了解醫院的構造,外科大樓在那裏,可以從哪棟樓裏穿過去,電梯在哪裏。

郎洋洋隻能跟在莊碩和陳靜雲的後麵。

周垣在三樓,三個人懶得等電梯,直接從樓梯爬了上去。

莊碩和陳靜雲都熟悉醫院,問過護士台之後去病房找周垣。

雖然周垣在電話裏說沒有那麽嚴重,但是也沒有那麽簡單,還是傷到了骨頭的。

“我去找一下醫生。”莊碩說。

周垣:“麻煩了。”

郎洋洋和陳靜雲分別站在床兩邊,看著他腫脹的膝蓋。

“別這個表情,我想沒有那麽嚴重的。”周垣反過來安慰他們,看到陳靜雲也來了,問她:“真是不好意思,怎麽也讓你過來了?”

陳靜雲:“洋洋哥打電話給莊哥的時候,剛好我去找莊哥商量事情,看看有沒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

周垣抿著嘴,忍著痛無奈道:“可能需要你們幫我跟醫院打一下交道了,我父母都不在這邊。”

很快醫生過來了,郎洋洋往後退一點讓醫生站過來。莊碩站在郎洋洋身後,手輕輕放在郎洋洋肩膀,小聲說:“剛剛醫生說問題不大的。”

醫生給大家說了一下情況,本身車禍的傷不嚴重,但是受傷的位置以前有舊傷,左腿和膝蓋裏麵都還有鋼釘,根據片子來看也沒有問題,但是周垣表示曾經手術的部位非常疼,隻好等消腫了再看看。

郎洋洋和周垣對視一眼。

如果開刀動到骨頭的話,沒有兩個月走不了了。

周垣左臉也有傷口,他攤手無奈地笑笑:“OK,看來昨天說的要在這裏短居要實現了。”

周垣並沒有因為行程被打亂過度煩惱,相反很看得開,對於要在長溪市養傷的生活也很期待。

郎洋洋和莊碩拿著他的護照去辦手續,因為沒有直係親屬,手續要麻煩一點,七七八八簽了一堆文件。

醫生說了情況沒有那麽嚴重,大家也放心了很多,郎洋洋店裏還有事情,還約了李老師和她學生見麵,就先回去了。

莊碩送郎洋洋下樓,順便去買點住院需要用的東西。

醫院門口的小超市裏東西很全,都能買到,兩人選完東西裝了一個大袋子,又去門口的水果攤買點水果。

“吃早餐了沒有?”郎洋洋問。

莊碩在一堆蘋果裏挑選有紋路的,“還沒有,剛和小陳坐進餛飩店裏你就打電話來了。”

郎洋洋拎著香蕉:“我也沒有,那我們吃碗粉,也給他們帶兩碗上去。”

“好。”

水果買好,掃碼付錢,就近進了一家砂鍋粉店,兩人都餓了,點了兩碗大份的。

長溪市的米粉口味很多,素粉、羊肉粉、牛肉粉、砂鍋粉。

就連米粉的種類都有粉粗細粉、酸粉、扁粉。

甚至每個地方產的米粉口感也不一樣,綿軟一點的、爽脆一點的。

總之選擇多多。

雖然現在才十點多鍾,但是兩人都忙活了小半天,這時候來一碗香噴噴的砂鍋羊肉粉再合適不過。

莊碩是正宗的本地口味,在小料台加了一大把薄荷還有酸菜,還裝了一小碗辣椒脆和一碗酸蘿卜。

這些都是免費提供的,郎洋洋比較保守,隻加了一點點,辣椒脆他也吃不太來。

郎洋洋挑起一大筷米粉,一邊吹一邊說:“好燙。”

“是嗎?”莊碩說完,把剛夾起來的米粉吸溜送進嘴裏。

一筷子接一筷子,三分鍾解決一碗大份米粉,還能喝兩口湯。

郎洋洋:“……”

他不是吃飯多文靜的人,隻是真的很怕燙,每口都要吹到溫度合適了再吃。

“有這麽燙嗎?”莊碩笑。

郎洋洋:“燙,你不覺得燙嗎?”

莊碩:“還好啊。”

“鐵嘴。”郎洋洋說。

吃完米粉,又打包了兩碗,出門的時候飄起了細雨,像很多個雨蒙蒙的長溪市早晨一樣。

兩人站在路邊,陪郎洋洋等車。

“你該忙忙你的,正好最近我不忙,這邊交給我。”莊碩說。

郎洋洋:“好,有什麽事情一定告訴我。”

莊碩:“知道,放心吧。”

“對了,車禍那邊是不是也要處理,那邊是誰的全責,周哥是乘客,應該會有賠償什麽的吧。”郎洋洋說。

莊碩想了想,“等警察聯係,我有好幾個同學都在交警大隊,我打聽一下看看怎麽處理。”

郎洋洋笑。

覺得莊碩好像個機器貓,怎麽什麽都知道哪裏都有親戚和朋友。

出租車來了,細雨已經把地麵濡濕,灰蒙蒙的天氣為這個驚險忙碌的早晨籠上一層柔和的濾鏡。

不用在烈日下趕路,不管發生什麽,慢慢的穩當的往前走就好。

回去的路上,路過李月景的烘焙學校,門口的牌子上有標誌,是一直戴著廚師帽的斑點狗,很可愛。

回到店裏忙活著今天的甜品,做完之後又嚐了嚐她的兩個新品。

大家的評價都是新鮮,但是不大好喝。

“難啊,創新真的好難。”悠悠趴在吧台上,看著麵前的咖啡杯。

“人家往咖啡裏兌點白酒是爆款,我怎麽兌什麽都不太好喝呢。”

郎洋洋正在查看這個月的進貨單,笑了下說:“人家可能也是試了幾十上百種才調出一種好喝的呢。”

創作不易,悠悠歎氣。

下午兩點的時候雨下了起來,雨勢漸大,郎洋洋開始擔心和李月景的約定。

想著要不要現在先跟她們說雨大不方便出行的話,可以改時間,結果沒兩分鍾李月景和她學生登門了。

“洋洋哥!李老師來啦!”悠悠喊。

郎洋洋坐在靠裏麵的位置,趕緊關下電腦起身出去。李月景之前為學生的外貌鋪墊過很多,郎洋洋已經做好了準備,但實際上並沒有想象的那麽誇張。

也許是為了表達麵試的重視,女孩還穿了白色的棉質襯衫,還有黑色牛仔褲,手裏拎了兩個大紙袋子,戴著口罩,隻露出笑得彎彎的眼睛。

郎洋洋忙過去:“李老師好,你好。”

女孩微微鞠躬,她不能說話,手裏拿著東西也不能打手語,就更努力地笑,笑到眼睛隻一條月牙。

看著就讓人喜歡。

“她叫朱玉影,我平時叫她小影。”李月景介紹她,又補充說:“她能聽到的,隻是不會說。”

郎洋洋將她們迎進去坐下,一樓坐著兩桌來避雨的客人,人不多,就直接在空位置上坐下了。

悠悠也立刻把水端過來,和李老師和朱玉影打招呼。

“這是我們店裏的咖啡師,悠悠,店裏還有兩個臨時工,今天輪班,隻有曉宇在,他在二樓應該。”郎洋洋介紹完,又指了一下後麵的烘焙室,“烘焙室在這裏,後麵還有個小倉庫和更衣室。”

李月景點點頭:“我還是第一次來你店裏,怪不得你生意好,店裏打點得很漂亮。”

“謝謝。”郎洋洋也微笑。

看得出來朱玉影對店裏很好奇,但是克製著讓自己不要不禮貌的東張西望,隻是專注的看著郎洋洋,聽他和李月景說話。

坐近了確實能看得出來她臉上的疤痕,右邊脖子上都是很重的燒傷疤痕,右眼下方口罩邊緣也看得出來。

郎洋洋也克製著讓自己不去觀察對方的疤痕,李月景說過,除了不能說話,臉上的疤痕也是她找工作很大阻礙。

郎洋洋和李月景寒暄了兩句最近怎麽樣之類的話,然後和朱玉影對視一眼,就跟郎洋洋說:“那你們麵試,我去二樓坐坐。”

“啊?”郎洋洋沒想過要單獨跟朱玉影麵試。

李月景卻說:“她可以獨立麵試的。”

旁邊的朱玉影也迅速點頭。

郎洋洋心裏猜測,她們大概是想讓郎洋洋知道,朱玉影是可以勝任工作的,而不是靠朋友關係得到工作。

把她當一個正常的普通的候選人來麵試,也許才是對她們最大的尊重。

“好,”郎洋洋笑著說,然後叫曉宇:“曉宇,快來,給李老師看看菜單。”

莊曉宇屁顛地拿著菜單跟李月景上二樓去了。

郎洋洋轉頭看著朱玉影,朱玉影把剛剛放在旁邊的紙袋子拿過來,從裏麵拿出她做好的作品,是之前郎洋洋和李月景說過的,要帶她自己的做的東西來。

是一個乳酪蛋糕、一個歐包還有一個貝果。

還帶了一個不在郎洋洋的要求範圍內的,一個小翻糖蛋糕。

是一個城堡造型的小翻糖,精致的屋頂和窗戶,甚至連城堡角落點綴著花花草草,頂上是一個大大的紅色蝴蝶結。

這樣一個造型的翻糖蛋糕要是做大一點,市麵上價格都是四位數以上。

雖然比不上上次比賽的時候李老師做的那個,但已經足夠讓郎洋洋佩服了。

“好漂亮……這得花多少時間做啊……”

郎洋洋湊近觀察細節,角落的小花朵都有自然靈動的褶皺。

朱玉影坐得板直,很緊張,直到聽到郎洋洋的誇獎才放鬆一點。

她從背包裏拿出小本子和筆,刷刷刷寫完字遞給郎洋洋。

郎洋洋接過來。

“這個蛋糕做了四個小時。”

郎洋洋抬眼,笑著說:“很漂亮,你好厲害啊。”

朱玉影放下本子,從包裏掏出一把塑料蛋糕刀來,在麵包前比劃著,意思是切開來看。

“不用不用。”郎洋洋一時間有點舍不得切開。

翻糖蛋糕本身也是觀賞作用大於食用作用。

郎洋洋把乳酪蛋糕拿過來,一邊拆勺子一邊說:“之前就有客戶問我能不能訂翻糖蛋糕,可惜我不怎麽會。”

朱玉影遞紙條:“你的刮花蛋糕很好。”

郎洋洋笑著說謝謝,之後依次嚐了朱玉影帶來的作品,水平都很不錯,貝果的口感比郎洋洋自己做的還要好。

心裏有了決定,郎洋洋跟她說了店裏麵的工作時間和薪資待遇,雙方都滿意。

說完朱玉影看著郎洋洋,好像有什麽話要說。

“沒事,你說。”郎洋洋的語氣素來溫柔。

朱玉影微微偏頭,指著自己的脖子上的傷痕,然後伸手要摘下自己的口罩給郎洋洋看。

“不用,沒關係的,我都知道。”郎洋洋忙製止。

朱玉影的動作頓住,垂眸思考了一下,還是摘下了口罩。

右臉皮膚受損嚴重,不過沒有傷及五官。

不可否認的是,這樣的皮膚搭配她漂亮清澈的眼神,很有衝擊感。

朱玉影又擼起衣袖,手臂上也有傷疤,但是沒有臉上那麽嚴重。

她拿著筆寫字,遞給郎洋洋。

她說:“但是不影響我做甜品,我會戴口罩穿衣服工作。”

郎洋洋深呼吸一口,用力微笑著,拿著勺子又吃了一口她帶來的乳酪蛋糕。

“我知道的。”

因為郎洋洋不是很健談的人,朱玉影也是,麵試平淡又順利的結束了,約定好三天後正式上班。

雨還在下,沒有結束的意思。

店裏沒什麽客人,隻有進出的外賣員,郎洋洋和悠悠在吧台閑聊著,莊碩打電話來。

“情況怎麽樣?”郎洋洋走到側門,看著小陽台被打濕的藤編椅。

莊碩應該是在大廳,有些吵鬧,他說:“還好,先等著消腫,周垣強烈要求讓我們幫他找一個靠譜的看護,不讓我們陪著他。”

“可能是過意不去。”郎洋洋說。

莊碩:“這有什麽。”

但郎洋洋想了想,還是說:“那你先跟他說可以,但是等消腫之後看看要不要手術再說。”

“好,小陳在呢,她想打周垣的主意。”莊碩語氣裏帶著笑意。

郎洋洋很少八卦朋友,卻也好奇:“什麽?不會吧。”

莊碩:“不是那個主意,她是想讓周垣幫著在寨子裏開個餐廳。”

“周哥怎麽說?”

“還沒說,人家現在腿都斷了還問這個,殺人誅心啊。”

“也是。”

莊碩笑:“所以現在獻殷勤呢,跟周垣說要是不手術就接他去陳家寨靜養。”

“那也可以,他喜歡陳家寨。”

“我一會兒就回來了,做點吃的,晚上去和小陳換班,我們一起去吧。”

“好,對了,甜品師定下來了。”

“哇,那你是不是可以輕鬆一點了。”

“應該會吧。”

莊碩走出醫院大樓,笑著說:“最近忙得都沒有時間那個了。”

“……”

“哈哈哈,不說了不說了,周垣還在醫院裏躺著呢。”

長溪市的雨下了快一個星期,不是一直下,但是每天都有三四回陣雨。

出門帶傘呢覺得可能不會下,不帶傘呢又怕萬一下了怎麽辦,很讓人困擾。

郎洋洋出門之前站在家門口猶豫了好久,直到莊碩站到了身邊。

“不帶。”莊碩說。

郎洋洋:“好!”

郎洋洋手裏拎著一個袋子,裏麵是給周垣帶的飯菜。

最後沒有做手術,他也請了護工,過幾天就能出院,順理成章的在陳家寨短租了個地方修養一個月。

正好最近小陳頻繁到市區來辦少數民族專項款的事情,每天都往醫院跑,比郎洋洋和莊碩來得還要勤。

天天跟人家聊鄉村振興的事情,搞得周垣一個abc了解得比郎洋洋還多。

一路上都沒有雨,郎洋洋和莊碩到的時候小陳也在,兩人正在吃水果,等郎洋洋送飯過來。

“開餐廳的話就要看你們的定位咯。”周垣一隻腳搭在腳搭上,正在削第二個蘋果。

——第一個在陳靜雲的手上。

陳靜雲坐在床邊啃蘋果,“定位的話因為村子裏已經有一家土菜館了,現在想做個賣創意菜的,更迎合年輕人一點的,當然價格可能也稍微高一點。”

郎洋洋敲敲門。

兩人齊齊轉身:“來啦。”

郎洋洋和莊碩走過來,小陳嘴裏咬著蘋果,去接郎洋洋拿著的飯盒。

“洋洋哥你們坐。”

周垣手裏的蘋果剛削好,遞給郎洋洋。

“我在醫院真的快瘋了,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郎洋洋看莊碩,病情這塊都是莊碩跟郎洋洋溝通的。

“其實現在就可以,但是因為是車禍那邊還在掰扯所以……”

莊碩在旁邊的病**坐下:“應該就是這兩天了。”

周垣:“好吧,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麽?”郎洋洋和莊碩異口同聲道。

周垣開始削第三個蘋果:“當然是古村落建設!”

郎洋洋和莊碩看向陳靜雲,陳靜雲立馬轉身開始拿折疊書桌,假裝很忙碌的給周垣盛飯。

周垣不是因為郎洋洋而來,也不是因為郎洋洋和留下。他把休息的這兩個月時間當做一次新的體驗,接觸以前從未接觸過的中國鄉村。

——

雨季伴隨著長溪市的整個夏天。

八月底,最熱的那一個月已經過去了,雨季卻還沒有。

莊碩總是忙一陣閑一陣的,這一陣就挺閑的。半個月前和陳家寨簽了合約,定了那個青磚小樓。

這幾天他正帶著師傅給小店裝修。

還是旅遊旺季,Brookside進門處的鐵藝傘桶裏插滿那種透明雨傘,都是突遇陣雨的遊客買的,進店避雨吃甜品到雨停之後走,應急的便宜傘就這麽留下了。

傍晚,小影收拾出一半的雨傘,放到後門去。

路過烘焙室的時候會透過玻璃和郎洋洋對視著笑一笑。

小影的手藝很好,又很勤快,勤快到郎洋洋覺得她是不是有點不安。

他很想跟小影聊一下,希望她能鬆弛一點,店裏不忙的時候她可以自己在烘焙室裏做做新品啊,去跟悠悠學一學怎麽做咖啡,或者累了就坐著玩玩手機發發呆。

“叮鈴鈴——”

定時鬧鍾響起,郎洋洋回過神來,轉身去查看烤箱裏的普羅旺斯香草麵包。

感覺上色情況不是很完美,形狀烤製之後也變得有些粗苯。

郎洋洋戴上防燙手套,打開烤箱拿出來放在料理台上,看著這個做了四次,狀態還是沒有達到標準的葉脈形狀麵包。

“嗯……”郎洋洋雙手撐著桌麵,輕輕歎氣。

直到聽到有人敲烘焙室的門。

郎洋洋以為是小影,頭都沒轉就說:“你幫我看看這是什麽原因呢?發酵的問題?還是我刷油的量不對?”

“我看……”

“嗯?”郎洋洋轉頭,麵前是莊碩壯碩的胸肌,抬頭看他,笑著問:“你怎麽來了?今天下班這麽早?還看?看出來因為什麽了嗎?”

莊碩:“看出來了。”

郎洋洋摘掉防燙手套,用手指輕輕按壓一下這兩個色澤並不誘人的普羅旺斯麵包。

有點硬,但是香草的馥鬱香氣還是足的。

他轉身麵對著莊碩:“說說,看出什麽來了?”

莊碩:“我看出來你把二姑媽的退休宴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