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嬌姝豔

◎親得喘不上氣◎

樊封跟玄崢聊完, 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時辰。

荊微驪等得無趣,連擺在書房裏的圖畫冊子都看完了一整摞。

“辛苦阿驪等我。”

房門被推開,高大的身影順勢走近, 遮住大半光暈。

循聲抬眸, 與那方漆黑的古潭對上, 她信口胡謅:“倒也沒有很久。”

樊封去拉她的手,一言一行裏藏著難以忽視的愉悅:“走, 我們回去。”

回客棧的路上又下雨了。

依舊是毛毛細雨,可荊微驪怕弄髒了裙子,一個勁兒地往樊封的方向靠, 恨不得把這個撐傘人擠出傘外般。

他忍俊不禁地笑出聲,大手摟住她的腰,讓她可以離那些傾灑下來的水珠再遠一點。

鼻息前盡是他身上獨有的水沉木氣息, 冷冷淡淡的, 卻很令她心安。

回到客棧, 荊微驪先是馬不停蹄地去換衣服。

她嫌身上有潮氣,因此很講究地從裏到外都要換一遍,而樊封恰恰相反,隻換了最外麵的對襟長袍。

剛把衣服取下來,他就聽見了來自屏風後麵的聲音。

“樊封, 你過來一下好不好?”

語調溫軟, 吐字也有些不清晰。

長眉一挑,他看過去, 隻隱約瞧著一道玲瓏有致的身影站於屏風另一側。視線稍微一挪,便看見被搭在屏風上的衣服, 層層疊疊, 從裙裳到中衣。

他眯了眯眸, 在心裏頭算著應是脫到小衣了。

忽的明白什麽,他隻往前走了一步,有恃無恐地反問:“樊封是誰?”

屏風後麵的人一僵,沒脾氣地再道:“是我夫君。”

話音剛落,他又進了一步。

荊微驪顯然急了:“你快點,別鬧了。”

懶洋洋地“哎”了聲,他好整以暇道:“阿驪,求人得有求人的態度,說點好聽的。”

這家夥!

荊微驪深吸一口氣,不斷自我平複。

過去半晌,她才幽幽開口:“夫君來幫我解一下係帶好不好?我拽成死結了,求你了。”

怕他再折騰,荊微驪又趕緊添了句,口吻像極了被他親得沒骨頭時:“我好冷。”

“好,為夫幫你。”

加快了步伐,他直接繞過屏風,卻先一把將人圈進懷裏。

“呀!”

荊微驪嚇了一跳,羞怯怯地回頭:“隻是解係帶而已,怎麽還抱起來了?”

“不是你說的冷嗎。”樊封痞氣十足地笑著,騰出一隻手去理她脖後的細細長帶,沒幾下就開了。

因為荊微驪穿的是一件掛脖式的小衣,盡管後腰還綁著一對,可上麵的終究占大頭,突然得了自由,連帶著半麵小衣都耷拉下來。

雪色的光景一覽無餘,她護都沒來得及。

越過她的肩頸,望著溝壑,樊封承認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但又深陷其中:“怕什麽,又不是沒見過。”

“那也不行!”荊微驪手肘用力把人懟開,雙臂雖遲但到地交叉在胸口:“你快點出去!”

有些不理解她的羞赧,但樊封還是聽了話,乖乖退出去。

但也僅僅是退到了屏風外。

隔著那麵芙蓉圖,看著她手忙腳亂地解下麵的係帶,他又玩味十足地出聲:“阿驪可還需為夫搭把手?”

“不用!”她惡狠狠地回了句。

頂著臉頰的燥熱,荊微驪看向總算脫好的小衣,悔恨萬分。

她發誓,再也不穿係帶掛脖的了!

總算換好衣服,她素手扶著屏風磨磨蹭蹭地走出來:“我可跟你說好,我小日子還沒過去,別亂來。”

“放心,不會。”樊封頷首,應得輕飄飄。

但荊微驪早該想到的,這人的話,尤其是涉及玩鬧時說的,沒幾句值得相信。

譬如此刻,她被拉坐在他腿上,不得已地弓起身子,妄圖避免更進一步。

樊封不願如她心意,她越躲他追得就越緊,沒一會兒,剛穿戴整齊的衣服就變得皺巴淩亂,險些連那件新小衣的係帶也要變成死結。

“樊封你就是個騙子。”她有氣無力地罵著。

“嗯,我是。”

緊接著,他又險些將人親得喘不上氣。

說到底,樊封還是有些許愧疚之心的。

折騰了荊微驪半個多時辰,主動攬下了晚飯的活兒,還認真地聽她點單。

飯吃到一半,荊微驪冷不丁停下竹箸,朝他看過來:“你帶我來江南根本不是為了遊玩吧,隻是為了見你師父對不對?”

說完,也不聽樊封的解釋,自顧自地搖搖頭:“我可真可憐,居然成了順便的那一個。”

“你不是順便。”

不想被誤會,樊封認真道:“其實我是在和你定下要來江南一帶後,才得知他在揚州,這才想著順道來看看他。”

“細算下來,他才是順便。”

荊微驪笑出聲:“你也不怕你師父知道後怪你。”

“他怪我?”樊封冷笑一聲,回想起白日裏同他說的那番話。

他去見玄崢的首要緣由,除了敘舊,就是希望他能夠幫自己把體內的殘毒祛幹淨。

結果後者上來就跟他說,其實太皇太後給他下的毒早就沒了,而他這些年時不時病發的症狀是他特地留下的一種草藥引起的,隻要再服下他準備的另一種藥就一了百了了。

真是,荒謬。

他多年的忍耐於刹那間被推翻,一切都好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盡管玄崢再三解釋都是為了讓溫彪卸下警惕性,可他依舊邁不過去心裏的坎。

他竟然因為這種事情以為自己短時間內要不了孩子!還害得阿驪傷心不滿!

回憶結束,他斂神朝手邊的人看去。

她正興致缺缺地把苦芹挑出來。

堵在嘴邊的話轉轉悠悠就是開不了口,他心想要不先不著急說,等回了京再議也不急。

畢竟就算說了,他眼下也嚐不著葷腥。

如此想著,他轉了話鋒:“阿驪,明晚是江南一帶很有名的節日,晚間會有燈市,要不要去看看?”

翌日,酉時。

剛從客棧走出來,樊封就被一道瘦弱的身影擋住去路。

垂眸看過去,發現竟然是昨天被送過酥餅的小乞丐,而且還是那幫人的領頭羊。

他周身裹著淩冽的氣勢:“有事?”

小乞丐伴著一張臉,卻又大相徑庭地攥著一捧野花,生硬地說:“這是我們給女菩薩的謝禮。”

盯著那捧野花審視片刻,樊封饒有興致地環起手臂,絲毫不打算去接:“跟蹤我們?”

小乞丐急忙解釋:“不是有意跟蹤!我們都是在市井之中長大的,每兩三條街都有我們的人不是難事,而且……你們長得都挺好看,稍一打聽就知道了。”

最不喜聽人欲蓋彌彰地解釋,樊封冷哼一聲:“你回去吧,花也帶回去,她不喜歡。”

“你又不是她你怎麽知道!”小乞丐皺著眉頭,好似一身反骨都被激起來。

即使他的骨骼都忍不住地抖,卻依舊盡量在他麵前挺直了脊背。

就在這時,荊微驪從扶梯上走下來,也一眼望見了小乞丐,不明所以地問了聲。

樊封抬臂扶他,娓娓道:“他們吃了餅,便摘了花想送你,收嗎?”

“收呀。”不知先前的針鋒相對,荊微驪隻入耳了小乞丐的一聲“女菩薩”。

她笑吟吟地揉了揉他的頭,看著眼前骨瘦如柴的少年,有些不敢拿捏他的年紀:“謝謝你們的花,我很喜歡。”

小乞丐也咧嘴笑出來,兩顆虎牙襯得整張臉都變得開朗。

送完花,緊接著又說了幾句漂亮話。

原本到這裏他就應該走的,可剛抬腳,又努努嘴放下了,視線在不苟言笑的男人身上掠過,他看向荊微驪,神秘兮兮地問:“漂亮姐姐,你們是夫妻嗎?”

聽著他悄然轉變的稱呼,荊微驪一把挽住男人的臂彎,得以讓他跟自己站得更緊:“對呀,是不是很登對?”

一聽她這麽問,小乞丐當即便板起一張臉,很認真地搖頭:“他配不上你,祖上肯定是燒了幾百年的高香。”

荊微驪捂嘴笑出聲,感慨這小弟弟怎麽這麽會說話。

等笑過勁兒再去看樊封臉色時,後者果然蘊著一層陰雲,瞧著可怖極了。

怕他真發起火,荊微驪趕忙讓小乞丐先走,然後才軟著語調道:“夫君,他說你配不上我誒。”

樊封輕哼了聲,餘光衝小乞丐離開的方向落了一瞬,仿若他一步三回頭的那幕浮現眼前:“我不過是個凡夫俗子,確實配不上女菩薩。”

“你生氣了?”荊微驪晃晃他的手臂,語氣也嗲嗲的,明晃晃是在撒嬌。

樊封垂眸看了眼,利落道:“沒有。”

“就是有!”荊微驪惱了。她最討厭別人明明生氣還一聲不吭要不就是隻**陽怪氣的樣子,換做別人也就罷了眼不見心不煩,可他不行呀,她可不舍得不看他。

這樣想著,她稍微墊腳湊上去,迅速地啄了下他下頜處的紅痣,雙頰滾燙:“現在是在外麵,人多不好親,等逛完回來我再補給你成不成?”

見她一副戰戰兢兢的如履薄冰,樊封輕扯嘴角,生出想要逗逗她的心思。

沒有說話,他沉默地抬起手臂,拇指起初落在她嘴角,隨即一路蜿蜒向下,最後半實半虛地壓在她的衣襟領口處。

好似恨不得越過那層布料,去觸更軟的物件。

緊接著,他半俯下身,唇幾近貼上她耳郭,聲調偏沉:“那到時候我要的,可就不隻是親了。”

唇齒間飄出來的熱氣把她折騰得腳底發軟,荊微驪想著要不是正好扶著他,恐怕就會丟人地摔在這兒了。

這時,男人又一本正經地自我澄清:“我真沒生氣,別瞎想。”

荊微驪抬起頭,眸子不知何時變得濕漉漉,但嘴角卻是下拉著的,溢出來的不滿:“可你剛剛很凶。”

“凶?”樊封失笑,用食指的指骨敲兩下她眉心,懲罰一般:“怎麽,還不許我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