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鶯山影
◎“叫夫君”◎
荊微驪眼睫一顫, 喉間不自覺溢一聲。
嬌嬌軟軟的半個氣音,明明隻是不受控製的條件反射,可在樊封聽來, 卻更像是一種激勵, 一種邀請。
眉心的陰霾重了兩分, 他狠狠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懷裏的人兒渾身沒了力氣,甚至連推打他都嫌累, 他才饜足地偃旗息鼓,停了攻勢。
眼圈泛紅,荊微驪不滿地說:“王爺這是做什麽?”
剛受了蹉跎, 婉轉音色中混著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嬌媚,明明眼神那樣純,卻又能輕而易舉地將男人心中的卑劣之獸引出。
樊封捏住她的下巴, 故意貼近, 一字一句道:“這不應是夫妻間最為尋常的事嗎?”
他問得認真, 像個純潔無瑕的孩子問長輩為何不能吃糖;可偏偏又這般赤/裸直白,讓荊微驪挑不出錯又無法招架。
有風從四麵八方聚攏而起,樊封嫌棄地看了看水牢的大門,道:“這裏髒,本王帶你回去。”
話畢, 他便不由分說地再次牽住荊微驪的手疾步而馳。
可他腿長步子又快, 後者亦步亦趨地跟著,分外辛苦, 中途忍不住抬眸瞪他,心裏默默給其記了一筆。
臥房中沉香嫋嫋, 幽靜恬淡的香氣最為撫慰心神。
耳垂上的燥熱還沒消退, 荊微驪一進來就瞅見桌案上不知為何還沒撤下去的龍鳳紅燭, 忍不住心裏犯嘀咕。
她承認昨夜等的辛苦就先睡了,可眼下還是白天啊,太陽都沒下山呢,堂堂北越王不至於如此猴急吧?
怯生生地如是想著,且越想越惶恐。
“想什麽呢?”
額頭傳來一下輕敲,迅速攏回了她的思緒。
荊微驪剛想解釋,就瞅見他一隻手捏著不知從哪裏找來的巾帕,另一隻手則是握住她的手腕,軟綿綿的料子在她的食指指尖來回擦過,那處正是不久前被咬過的。
臉頰也開始泛紅:“沒事的,連皮都沒破。”
“若是破了皮,本王眼下就該拔他的舌頭了。”樊封頭也不抬,說出來的話卻是無比引人打寒顫。
他擦拭的力道逐漸加大,荊微驪被擦得不舒服,想要收回手時下意識吟了聲:“你弄疼我了。”
未完的動作一頓,他鬼使神差地想起昨夜她縮在水紅色鴛鴦被裏的模樣。夢魘纏身,薄汗濕掉了額前發,時不時發出的夢囈也如眼下般。
心底那塊硬邦邦的貧瘠土壤不知何時破開了一條縫隙,還從裏麵鑽出來一顆不容忽視的蔭綠新芽。
下意識閉合雙眼,他奮力將那些不合時宜的片段趕出腦海,手裏的帕子也懶洋洋丟開。就當荊微驪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時,身體又陡然一輕。
被橫抱著走了兩步,最後她落座他身上。
以一種令她極其不適應,自覺羞/恥的姿勢。
男人麵色如常,似是不以為然,大手還貼在她後腰之處,生怕她掉下去般。
而荊微驪也是這個心思,擔心自己掉下去實在是不好看,隻能盡量得朝他懷裏一縮再縮,小手下意識就攀上去,扶搭在男人肩頭。
她自覺羞赧,沒想到都十七歲了,竟然有一天還會像小娃娃似的側坐在他人的大腿上。
樊封捏住她的手,顱首往前一湊,像隻小獸,緩慢又貪婪地汲取她肩頸處的馥鬱甜香:“本王不是說過,那些醃臢事你無需插手嗎?為何還要去找他?”
荊微驪緊了緊身子,乖乖答道:“那小刺客看起來還沒我大,居然就敢跑來行刺,怎麽都像是被人慫恿的,他身後的人實在其心可誅,難道不值得你查清楚嗎?”
說完,她靜默兩息,又揶揄似的指出:“王爺昨晚的話確是讓我別管,可明明也有自己也不想管的意思,那為何今日還特地去查了原委?”
“因為本王知道你惦記。”他答得飛快,滿臉皆是不假思索與從容不迫。
眨巴了兩下眼,荊微驪悄然縮起手指,不知所措。
很少有人這麽明目張膽地對她訴說偏愛。
見她鬆快不少,樊封大著膽子繼續朝前湊,薄唇停在她嘴角不遠處蹭了幾下,二人的鼻息交斥相融,死死糾纏。
還是有些不習慣這麽親昵的動作,荊微驪下意識想躲,卻被男人不容置否地禁錮住。
兀得,滿室旖旎被打斷。
“王爺能不能給我一筆錢?”
還未盡興的男人頓了頓,烏黑的睫羽抬起看過來,目色凝著審視的光。
荊微驪失神刹那,感慨這人生得實在是太惑了。
明明是個男子,明明陽剛威猛之氣盡顯,可每每同他對視時,她的心髒還是止不住地亂蹦。
她解釋:“我母親過世後有一大筆嫁妝因舅舅舅母經營不善而流落在外,其中就包括幾家鋪子,我想把它們都買回來。”
樊封了然,長眉輕挑,平添一股子凜然的邪痞氣。
他倒不在意錢財,畢竟隻要她願意,今日喊來官府的人把家產更至她名下也無妨。但,這是她第一次有求於他,若是輕飄飄地就放過了,豈不是錯失良機。
心中正盤算著該為什麽為難她得點好處,就聽見小姑娘怯生生地又說了句:“你放心我不占你便宜,算我借你的,日後定會還的。”
才剛聽完前半句,男人的臉立馬就陰沉下去。
“怎麽,本王在你心裏就是這麽小氣的人?”被她的小心翼翼氣笑,樊封摟著她腰的力道都變大了,跟故意懲罰她似的,偏偏嘴上依舊平和:“不用你還。”
感受著他的一柔一狠,荊微驪眼中閃過一抹得逞的狡黠,轉瞬即逝,無法察覺。
荊微驪裝作純真地點點頭,笑得粲然:“王爺還真是大方。”
見她給點甜頭才願意展顏,樊封冷嗖嗖地“哼”了聲,也學著她的樣子別開臉,連說話的語氣都頗有幾分孩子氣:“現在知道誇本王了?本王還以為你要為了一個刺客鬧好幾日的別扭呢。”
“我才沒有鬧別扭。”荊微驪不願意戴歪帽,噘著嘴反駁。
“既然沒有,那就給本王看些誠意罷。”眼瞅獵物掉進陷阱,他重新轉回頭,射過來的目光熾熱又直白。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荊微驪皺眉捂住嘴,模糊不清地說:“不給親!”
“不親,”被她的反應逗笑,樊封搖頭莞爾:“想同你商量些別的事。”
聽到他打的保票,荊微驪心有餘悸地放下手,明亮的瞳仁中還有些將信將疑,似乎很信不過北越王殿下的承諾。
畢竟自從昨夜初嚐蜜果後,這人每次都親得突然又猛烈,尤其是被他咬的那處,直到現在還隱約混著刺痛。她自小被捧著寵著,哪裏在這種時候遭過罪,更何況這人不僅脾氣大力氣還大,根本推不開。
樊封知她心中的疑慮,大手緩緩移動,拇指的指腹在那寸芳澤的周遭劃了半圈,眼神更灼了:“本王以後,不知可否能喚王妃小名?阿驪?”
想起銀鐲內側的兩個字,荊微驪默默低下頭,磨磨蹭蹭道:“王爺高興便好,怎麽叫都是可以的。”
看著她羞紅臉的姿樣,樊封起了莫大的興致。
果不其然,他違背了諾言,輕描淡寫地在她嘴角落下一吻。
蜻蜓點水,像羽毛一般輕。
荊微驪咻然抬起頭:“你你你、你騙我!”
罪魁禍首笑得坦****:“你也可以改了對本王的稱呼,換一個,換個親密點的。”
哪有這種人啊!
她漲紅了臉,恨不得在這人的側頰上落個手掌印。
“那、那我應該改成什麽?”
他不疾不徐地看著,看著獵物的腳已然被繩索纏住,可麵上依舊裝得冷淡:“這可得讓本王好好想想。”
“不如,叫聲夫君來聽聽?”他刻意引誘道。
兩個字慢悠悠地滾出來,於男女之情上,她臉皮本來就薄,眼下聽見他如此咄咄逼人的撩撥,臉更紅了。
連帶著男人胸前的衣襟領口也被她揪扯得皺皺巴巴,看著不體麵極了。
如她此刻的心緒一般模樣。
“叫不得?”他又問。
荊微驪垂著眸不看他,粉唇一張一合:“叫得的。”
樊封了然,笑得肆無忌憚。
他大開大合地坐在床榻上,懷裏的人嬌氣得不行,捏哪裏、碰哪裏總能引得她不舒服地嚶嚀,還擺出一副下一刻就要給他一巴掌的洶洶氣勢。
索性他也不動了,好整以暇地看過去,就大眼瞪小眼地眼看著她磨時間。
明明隻是個稱呼還要磨蹭許久,果然,他家阿驪臉皮太禁不住折騰了。
得多練練才好。
終於,荊微驪身子微微前傾,朝他靠過去。
少女獨有的馨香緩緩逼近,惑得他心神不寧,若不是怕嚇著她,樊封定要親自用力幫她一把。
飽滿的唇附於他耳邊不遠處,也就隻隔了一個手指關節。
她試著喚了聲:“夫君?”
輕飄飄的兩個字送到心房,樊封腦中的弦,斷了。斷得幹淨利落。
她聲音太軟,姿態太嬌,也不知是不是過於緊張,一雙桃花眸竟無端盈了層霧蒙蒙的水汽,看的他整顆心頓時化為稀巴爛。
下腹一緊,這回輪到他慌張了。
隻是這股慌勁兒還沒攀上五官,貼在他胸膛上的人就察覺到異樣,瞪大了眼睛就要跑。
樊封這次沒有阻攔,任由她倉皇地站到一旁後,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聲音低沉喑啞,沒了半點將帥的威風凜凜。
他不自在地轉移話題:“晚上你若沒事,本王帶你進趟宮?去謝皇恩。”
—
戌時一刻,日落西山。
最後一抹絢燦的光輝已然收攏,萬千星子高掛夜幕,皎潔的月色隱在如紗似帳的雲層後,盡顯端莊。
換了身牡丹紋彩繡錦羅裙,荊微驪坐在馬車裏,心跳如雷:“這個時辰入宮,陛下可會願意見?”
樊封輕描淡寫道:“小孩子精神頭很足,往往這個時候正散步消食呢,禁得起折騰。”
聽完他的描述,她忍俊不禁。
雖說這話講的逾矩,可普天之下,好像也隻有他有這個資格來評。
但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他一副胸有成竹、風輕雲淡的姿態,荊微驪就是不想給他好臉色看。
指腹捏著的團扇於胸前晃了兩下,上麵的紅石榴花栩栩如生:“小心這話被旁人聽去參你一本。”
樊封啞然,順著她的話延下去:“是嗎,那本王還真是好怕,到時候若是陛下怪罪,阿驪可得記著多說兩句本王的好話。
“沒個正經。”荊微驪剜了他一眼,亮晶晶的瞳孔煞是好看,如珍似寶般得動人。
這個時辰街上沒多少人,馬車行駛得通順暢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抵達的宮院牆門前。
一下馬車,荊微驪便瞧見兩個年輕的小太監等在兩側,他們溫順地低著頭,不敢言語。
而他們的前麵,還有個年紀稍大些,正抱著拂塵笑眯眯看過來的大太監:“老奴見過北越王、北越王妃,給王爺、王妃請安。”
樊封頷首:“陛下可歇了?”
大太監搖搖頭:“陛下一聽您要來哪裏睡得著,這不,又吩咐禦膳房備了雞腿,說要邊吃邊等您。”
無奈地搖搖頭,樊封也不多言。
垂眸看向對宮牆好奇許久的荊微驪,心中一軟:“沒進過宮?”
“小時候跟著母親來過,”她答道:“但母親過世後就便沒這個恩典了,算起來,都快十年了呢。”
十年。
那時候宮變還不曾起勢,姬未沉還是個躺在母親懷裏玩撥浪鼓的稚子。
另一邊。
為了不再讓樊封教訓自己而在新嫂麵前失了麵子,姬未沉不僅向禦膳房要了雞腿,還特地派人把堆在甘露殿的那一堆奏折送過來。
想要借此偽裝出一位孜孜不倦的勤勉帝王。
待一切萬事俱備,小皇帝美滋滋地坐在龍椅下,衝一旁的小太監阿福眨眨眼:“一會兒赫川哥哥問起來你就說朕今日隻吃了一頓飯,可別說漏了嘴。”
阿福為難地笑笑,有些無可奈何。
真是的,陛下若是把這些歪點子放到讀書、習武上,哪裏還需要北越王殿下日日派人監督。
唉,也罷,反正如此蒙混過關也不是第一次了。
正這樣寬慰著自己,大殿門前就進來了通報的人,姬未沉一聽連忙做好,板著臉大手一揮讓新婚的小夫妻進來。
“臣新婚燕爾,特攜新婦來拜謝陛下皇恩。”
樊封聲音不大,氣場卻甚是磅礴。
他緩步走近,與身畔的佳人一同行禮,眸光若無意地在擺滿了一桌案的奏折上掃過一眼,心裏有了底。
起身後,荊微驪終於再次有機會一睹這位少年真龍的容顏。
與上次春狩不同,那時候的姬未沉戴著帝冠,大半張臉都被長長的珠簾遮住,而且那時候她過於心不在焉與慌張,哪裏有心思去在意天子的模樣。
可現下他一襲寶藍色常服,頭發梳得板板正正,五官也**無疑,一抬眼就能看個仔細。
平心而論,姬未沉的長相遠遠不如樊封棱角分明,也不是裴少戈那般的溫潤如玉,許是年紀還輕,麵上還沒長開,若不然也不會像現在,這裏、那裏還有些肉嘟嘟,跟隻發麵饅頭似的。
姬未沉不是個循規蹈矩的性格,自然也看得出來樊封借進宮謝恩一由是為了同他說些其他事,隨口扯了幾句有的沒的,便遣退了一眾宮人。
樊封垂著頭,壓低聲音:“在外麵等我,很快就好。”
熱氣吹到耳垂最酥軟處,荊微驪小幅度地點點頭。
怕她等得無趣,姬未沉又安排阿福帶她去禦花園逛逛。
小少年一臉純善憨厚的笑,荊微驪萬分感慨。
她先前還真沒想到,從九子奪嫡中勝出的陛下,竟是這麽個古靈精怪的性子,也難怪樊封明明那麽冷脾氣的人對他多有照拂了。
她不傻,看得出來樊封於陛下決不隻是君臣之間的感情。
是真真地像極了一家人。
禦花園離得不遠,十幾步路就到了。
雖是明月夜,但光照明用的珠子就擺了幾十顆,除此之外還有大大小小的燈籠,若是仔細看,不難發現形態不一的燈罩上繪製的是十二生肖。
發現了她的意外,阿福自作主張地解釋:“陛下嗜玩,尤其喜歡看各類奇聞異誌,說起來,這十二生肖還是他求了好久北越王殿下才同意畫的呢。”
“這是王爺繪的?”荊微驪一愣,訝異地回頭。
阿福點點下頜:“王妃不知嗎?北越王殿下習得一手好丹青,怕是整個荷京也無人能出其右,陛下年年生辰都會讓其作像。”
“不隻是作畫,其實王爺還寫得一手好字,對了對了,還有琵琶,奴有幸聽過一次,那可真是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啊。”
聽得愈多,心裏頭愈加不是滋味。
荊微驪生出萬般愁腸,原來包括她在內的荷京百姓壓根就不了解這位北越王殿下啊。
都以為他出身庸庸,不過是沾了點光才扶搖而上,可暗地裏他才是驚才豔豔的那個絕倫天人兒。換做旁人,別說能同時兼備諸般才學,就算隻有一樣恐也早就傳得遠近聞名。
可他除了戰事的功績非但榮光寥寥,還遭受了數不清的非議。
想起被自己放在庫房裏的那把母親遺物,她心裏有了盤算。
這時,身後傳來聲音,是幾個路過的小太監。
“見過北越王。”
荊微驪和阿福齊齊回頭,果然瞅見男人負手走來,腰帶下墜著快玉佩,伴著他長腿的交疊前行而晃動,玉佩再往下,便是身姿婀娜的流蘇。
怕擾了貴人興致,阿福麻溜地先行一步,留下荊微驪站在原地等他靠近。
“等了很久嗎?”樊封站立,緩緩問道。
“沒,隻有一小會兒,”她嫣然一笑,指向手邊的一朵山茶花:“我曾經以為王爺是朵出淤泥而染遍全身的黑蓮花,殊不知是看走了眼。”
樊封挑眉,故意不接茬:“本王不是說了嗎,讓你換個稱呼。”
又聽到他提起這事,荊微驪佯惱:“這還是在外麵呢。”
某人不以為然:“外麵怎麽了?荷京中誰人不知你是北越王妃,誰又不知你是本王三媒六聘娶來的,就算你日日纏在本王身上,又有誰敢置喙半句。”
聽他越說越不正經,荊微驪真的急了,抬手就要去捂他的嘴:“孟浪!”
樊封倒也不躲,任由那雙芊芊素手遮住自己小半張臉才不慌不忙地反抓,離得近了,看清了她戴的銀鐲,心情大好:“阿驪,我們該回家了。”
—
回到王府後,荊微驪剛從木桶裏走出來,赤足踩在地板上,落下幾道水痕。
利索地換好衣裳,她一邊擦拭發間的水珠,一邊小心翼翼地透過屏風朝房間另一方向看去。
那一隅中,坐的正是捋順貓兒毛發的樊封。
剛剛,耿唐將黏人的小家夥剛送過來,她這才知道外表冷峻的北越王殿下竟把曾在靈闌寺見過一麵的小野貓養了起來。
放下軟巾,荊微驪不自在地走出來:“王爺,我有事想同你說。”
樊封抬頭看過來,目光炯炯,看的她心裏直發毛:“阿驪方才喊的什麽?”
怎麽還沒完沒了了!
荊微驪努努嘴,壓著羞意走得更近:“夫君?”
不動聲色地扯動嘴角,樊封鬆開了貓:“嗯,我在。”
腳步緩下來,荊微驪敏銳地察覺到,他說的是我,而不是本王。
剛得了自由的貓沒著急跑出去,反而小腦袋瓜一轉,直直又撞進女主人的懷裏,且神色饜足,顯然比在樊封臂彎中自在多了。
剛想抱她的男人臉色一凜,僵在半空中的手悻悻收回,清了清嗓子:“何事?”
抱著貓,荊微驪在他身邊落座:“明日我不是就要回門了嗎,父親和兄姐想必都是惦記我的,若可以,不知夫君可願給足我麵子?”
樊封再度勾唇,偏首俯腰,大手捏住她的下頜,粗糲的指腹輕飄飄地擦過殷紅唇瓣:“阿驪想要我如何給麵子?”
抱貓的手不受控製地收緊,荊微驪想避開他滾燙的目光,但奈何他手指用力,根本沒這個機會:“倒也不需要做別的事,就在我家裏人麵前多多照顧我便好。”
“如此的話倒是不難,”鬆開了手,樊封又想了一圈:“不過在此之前,王妃可得把本王哄好了才行。”
想到明日,荊微驪也顧不上什麽羞澀,直接鬆開貓,攀上他的肩頭,身形僵硬地靠過去。
再然後,一記似羽毛的吻就輕輕落下。
不滿地皺皺眉,樊封直截了當地拉住她手腕:“就這?”
被禁錮住的小鵪鶉慌了手腳,倉惶地偏開臉。
她當然知道眼前人想要什麽,可於她來說卻又不是那麽簡單。方才雖然隻是親了他的臉,可對她而言也已經是很認真、很努力地討好了呀。
抿抿唇,她心一狠,扯出一張受了欺負似的小臉:“可我已經很有誠意了啊,夫君明明就是想故意難為我。”
一聲嬌軟無度的夫君砸出來,打得樊封毫無招架之力。
嗓間一梗,他眯了眯眼睛,心中的惡劣再度被勾起來:“這可算不上難為。”
“阿驪若是想,本王幫幫你。”
話音剛落,大手便緩慢地挪動,且是帶著那隻不堪一折的小手一起動。
看清他的目的,荊微驪大驚失色,聲音都灘化成一團水:“別別別,求你了!”
聽見求饒聲,樊封滿意地停住動作,欣賞著她險些被嚇哭的模樣,他還了她自由。
本以為這番小懲能換來小姑娘的安分,可不等他再說什麽,身側便一空。
荊微驪跑出去還沒兩步,就忽地聽見身後傳來男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阿驪若是出了這個門檻,明日你回門之事,本王可就沒那麽好商量了。”
聽得她一臉菜色,最後還是乖乖又坐了回來
隻是臉埋得更低了:“先說好,王爺不能再捉弄我了。”
樊封應得自然:“好,不捉弄你了。”
總算能鬆口氣,可她澎湃洶湧的一顆心才剛放下來,耳邊就又再度響起男人慢悠悠的話。
“王妃當真是愛臉紅。”
“夫妻之間,麵皮薄可不行,日後得多練練。”
作者有話說:
沒錯,這個狗男人就是在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