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半張臉

岑詞被秦勳攬入懷裏時,有瞬間的心神恍惚。她一直覺得秦勳的氣質跟鬆柏很像,也不知道是因為初次見麵時他背後就是壓雪的鬆柏,還是他本就如此。清冷矜貴的同時也有厚重沉穩,也亦如岑詞此時此刻身上的外套,密密匝匝包裹她的也是這般男人氣息。

好聞,舒心。

他來門會所的時候又極少抽煙,所以沾身上的煙草味也是極其淺淡。

見湯圖困惑地盯著自己瞧,岑詞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上前仔細查看院牆。順著秦勳手指的方向,果然牆壁上有痕跡,很淺的印子,但明顯就是腳印。

從大小來看,的確是男人的腳印,鞋型來看,不是運動鞋,應該就是皮鞋。

羊小桃說,那個男人穿著較為正式。

牆上的鞋印雖說不清晰,但能看出不是一處,沿著鞋印向上找,能隱約看見第二處、第三處……許是當時鞋底是沾了雪和泥,現在雪化了,隻留了泥,這才會有輕輕淺淺的印子出現。

秦勳衡量了一下,以手示意給他們做示範,“如果按照印子的分布來看,羊小桃說得沒錯,就是有個人踩著牆一步一步走上去的。”

湯圖震驚。

秦勳再度回到前院的窗子前,依著羊小桃描述的當時情況來看,窗旁融化了雪,想找到腳印是不可能的,窗子又寬,羊小桃並沒說那男人的雙手也搭在窗玻璃上。

但窗玻璃上有極淺的印記,還是在陽光的映襯下才看得到。

這次不是腳印。

“人的臉上或多或少都會有油脂,尤其是到了晚上,這應該就是臉貼上之後留下來的。”秦勳說。

岑詞仔細去看窗玻璃,印子算不上有多大,也沒辦法看得出就是一張人臉形的,但會所裏的玻璃都是定期清潔,她記得清楚,最後一次做玻璃清潔是在平安夜那天,會所的保潔阿姨是出了名的愛幹淨,做事也十分仔細,所以不可能是她沒擦幹淨玻璃。

唯獨的解釋就是,這印子是聖誕節那天留下的。

湯圖覺得心口突突跳,想說什麽,嘴巴張不開。

還是岑詞開了口,歎氣,“真有人進來啊。”

“會所的前院和後院有攝像頭不假,但如果站在這個角度來看的話,就完全形成攝像的盲區。對方如果是從後院進的話,那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我之前說的,可一旦翻了牆就會被攝像頭拍到,所以後院進沒可能。前院進門就能拍到,不走門,院內沒支撐點可攀牆,牆上又沒鑿釘的痕跡,隻能從攝像頭的盲區進入。”

從窗子到留有腳印的院牆,秦勳來回指出了一條直線,重點強調,“盲區。”

“換句話說,那個人真的就是從外麵走牆進來,然後走牆出去?還是身體跟地麵……平行?”湯圖還是無法置信。

秦勳輕聲說,“如果真是有人進來,那這就是唯一的解釋,而且從院牆上的腳印和玻璃上的印記來看,聖誕節那晚的確是有人進來過。”

**

門會所發生了“靈異”事件。

雖說聖誕節當晚進了人是十有八九的事,雖說也能解釋出對方是如何進的院又是如何出的院,但是,試問哪類人種能那麽走路的?

這話還是從保潔阿姨嘴裏出來的。

緣由是她在翌日給窗子旁的盆栽澆水時發現了玻璃上的異樣,她咦了一聲,盯著窗玻璃左看看右看看,又往後倒了幾步。等岑詞從治療室裏出來的時候,就見保潔阿姨蹲在地上,頭仰著又近乎跟身子呈現九十度角的姿態,嚇了來訪者一跳。

將來訪者送走後,保潔阿姨招呼岑詞上前,“這玻璃上的印子挺奇怪啊。”

是奇怪,但岑詞已經知道是什麽了,也就沒驚訝。

保潔阿姨又說,“岑醫生你快來看看,像不像半張人臉?”

半張人臉?

之前他們看到的隻是印子,還構不成具體圖案,怎麽保潔阿姨就能看出人臉了?還是半張的?岑詞倒是覺得奇怪了,盯著窗玻璃瞅,保潔阿姨見狀拉了拉她的衣袖,“我這個角度才能看得清楚。”

岑詞隻能照做。

還真有半張臉……

保潔阿姨肝顫兒地說,“咱們會所……是不是鬧鬼了?”

……

早在晚高峰前岑詞就到了記餐廳,這個時間餐廳沒什麽人,但岑詞往包間裏走之前好信地看了一眼預訂記錄,今晚又是爆滿。

周末,輪到老板親自下廚。

蕭杭也在,看見岑詞來了之後比上次還要熱情,又開玩笑說讓她一定得看好秦勳,馬上一大批女粉絲將至,那都是衝著能一睹餐廳老板俊顏的。

岑詞聽了這話有些許尷尬,一清嗓子,“我怎麽看啊。”

正巧秦勳拿著食材和備料經過,一身廚師服穿在身上挺周正,還真是跟他平日裏的形象大相徑庭,笑著扔了句,“簡單,有上來搭訕的,你就說是我女朋友。”話畢就鑽了後廚。

這話落在岑詞耳朵裏就有別樣的意味來,可他說這話的時候又顯得那麽隨意,似真似假裝教人難以捉摸。岑詞避開蕭杭笑得別有用意的眼神,轉身進了包間。

後廚有條不紊,張師傅按照既定菜單備菜。

記餐廳是這樣的,非老板下廚時間都是有菜單的,跟尋常餐廳一樣,但到了周末,老板下廚那天是沒菜單的,當晚所有的菜品都是隨著老板的心情自己定。

越是這樣,就越是勾的人擠破了腦袋前往,因為但凡嚐過記餐廳周末菜品的人都知道,隻要是經老板手的,那都是珍貴食材,更重要的是老板手藝精湛,哪怕真就是普通食材,也能料理出米其林餐廳的色香味水準來。

前菜是蕭杭親自端進來的,秦勳太忙。

但岑詞相信,蕭杭能幫著打下手進包間,心思也沒那麽單純,不過正好,她也有話要問他。

蕭杭上了菜後果真沒馬上離開,在她對麵坐下,將托盤裏的矮身彩釉酒杯拿到她跟前,順過吞口細脖酒壺給她滿了一杯,“先聽秦勳說你挺喜歡喝我們這的米酒,有品味啊,這的米酒都是純手工釀的,口感清甜,在外麵喝不到。”

岑詞道謝,這話不假,她倒真是挺喜歡這的米酒,酒精度低不說還潤口,喝多了也不上頭,每次來,秦勳就會給她打上一小壺。

“蕭店長也來一杯。”岑詞說著拿起酒壺給他滿了一杯,補上句,“趁著秦勳在忙,我們邊喝邊聊。”

蕭杭一聽這話,心歎這女人的眼睛也忒毒了,他的確是有心想要打聽一番她和秦勳的進展問題,豈料被人看得底兒掉。怎麽著也不能丟臉吧,於是就笑說,“哎,喝酒來日方長,後廚那邊忙著呢,我得去——”

“不急,我每次來也沒見過蕭店長去後廚幫忙啊。”

蕭杭笑得有點尬,真是要命啊……

“其實我是想跟蕭店長打聽個人。”

蕭杭聞言好奇,“打聽誰?”

“挽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