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不是精神分裂
閔薇薇的狀態不是很好,甚至可以用很糟糕來形容。麵對裴陸的時候她尚且能扛,等見到岑詞後整個人就垮下來了,死死攥著岑詞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都泛白。
還是在審訊室裏,在沒被證實是精神問題以前,岑詞對閔薇薇的詢問工作隻能在這裏進行。
燈光大亮,映她臉色蒼白,不過才兩天的光景,她看上去形容枯槁。
除了律師,岑詞成了閔薇薇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沒等岑詞開口,她眼淚就一下子衝出來了,說,“他們說我殺人,殺那個叫周軍的男人,可是、可是我壓根就不認識他啊!岑醫生,你是清楚我的,我從來就沒交過男朋友啊,更別提有未婚夫了!”“
岑詞也以為自己是最清楚閔薇薇的……
“閔薇薇,你認識他嗎?”她示意了一下身邊的秦勳。
閔薇薇抬眼看了看秦勳,搖搖頭,然後死死攥著岑詞的手,“你一定要為我作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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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圖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岑詞正在翻看閔薇薇過往的診療資料。
閔薇薇的事瞞不住,紅人的身份,平時就有狗仔隊守著盯著的,一點風吹草動都恨不得掀起血雨腥風,更別提突發捅傷人事件。
“聽羊小桃說診所外麵圍了不少記者,我剛才打了幾遍診所電話,占線啊,咱們診所開業那天都沒這麽熱鬧呢。”湯圖的嗓音脆生生的,背景有海浪聲。
“門”會所的前身原本是家名不見經傳的心理診所,湯圖是原始股東之一,後來湯圖說服岑詞技術入股。
起了這麽個名字,源於當初她倆正在逛家具城給診所選門板。
岑詞說,就叫門吧。
站在門外迷茫,推開門,明朗。
寓意還不錯,湯圖舉雙手雙腳的讚成,診所由此更名。
湯圖跟岑詞同齡,性情上怎麽說呢,就是一眼眶挺高的姑娘,一般人瞧不上,唯獨就能把岑詞放在眼裏。
用湯圖的話說就是,這人與人相處吧不信磁場還真不成,有的人怎麽處都處不熟,有的人隻見了一麵就無話不談,岑詞,我覺得你這個人特別特別的好,咱倆真是一見如故。
特別特別的好?
岑詞並不認為這個詞用在她身上很合適,畢竟她在同行裏沒什麽談得來的朋友。
至於一見如故倒是貼切。
兩人是在一次心理學研討會上認識的,那是岑詞參加的第一場也是最後一場學術研討會。岑詞覺得湯圖穿得不倫不類的不像個心理谘詢師,湯圖覺得岑詞性子冷冷淡淡的不像個心理谘詢師。
兩個都不像心理谘詢師的人一拍即合,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外也成了工作搭檔。
許是兩人真是八字太合,找上“門”的患者絡繹不絕,口碑很快就打出去了,再後來湯圖家裏急需錢,她就變現了股份替家裏填窟窿。岑詞念著交情,始終不肯將湯圖從股東名單裏剔出去,她說,就當這筆錢是診所借你的,沒有你就沒有“門”,你退出診所算怎麽回事。
湯圖就笑罵她不是個生意人,這算盤打得一塌糊塗。
岑詞淡淡回應,我從來就沒當自己是個生意人。
外冷內熱,湯圖了解岑詞。
挑剔義氣,岑詞明白湯圖。
岑詞按了內線,要羊小桃端杯咖啡進來,手機擱在辦公桌一角,也開著免提,聊天的同時也沒耽誤岑詞看文件。
她說,“沒錯,咱們診所現如今的名氣更上一層樓,所以,你還打算死守著你的驚鴻一瞥不回來圍觀是嗎?”
湯圖去外地了。
最開始是為公事,後來在海灘上驚鴻一瞥到了枚帥哥,從那刻起,她在外地的性質就變了,公事處理完,人就成天往海灘上一躺,守株待兔。
一晃七天過去了。
湯圖在電話那頭笑,“我這不就是在遙祝嗎。”
岑詞一撇嘴。
“言歸正傳啊。”湯圖在手機那頭清清嗓子,“你確定之前沒得罪過閔薇薇嗎,這件事怎麽看怎麽都像是她純心故意似的,現在好了,屎盆子都扣你腦袋上了,現在網上把你說得可邪乎了,什麽操縱意識犯罪什麽的。”
“嘴長在別人臉上,想怎麽說我也管不了。”岑詞並不被流言蜚語所擾,將手裏的文件一合,“至於閔薇薇,她沒說謊。”
這件事並沒對外界公開,所以網上所搜集到的都是一知半解的內容,但對於吃瓜群眾和部分刷流量賺利益的媒體人來說已經足夠。
如此一來,網上沸騰了兩種觀點。
一種是閔薇薇有意逃避法律,傷了人便編了個理由,反正心理問題也是雲裏霧裏的,說能真正說得清楚?
另一種是呼聲最高的,就像湯圖所說,不少人在懷疑岑詞對閔薇薇進行意識操控,至於為什麽要借閔薇薇的手傷人,這背後說不定是另有隱情。
“你的意思是,她真不記得周軍了?”湯圖驚訝。
“是。”岑詞語氣稍顯沉重,“療養院那邊給出的結論是精神分裂。”
湯圖沉默了稍許,說,“不管是出於朋友還是股東立場,我都覺得現如今閔薇薇被療養院接手挺好的。不想讓咱們診所名譽受損是其次,主要是不能讓你在這件事上背鍋。”
“可她不是精神分裂。”岑詞強調。
湯圖歎了口氣,“那你有辦法證明嗎?”
岑詞靜默了一小會兒,說,“這件事總要查明白的,不是嗎?”
羊小桃端著咖啡進來正巧聽了一耳朵,咖啡杯往桌上一放,看著岑詞語氣不滿的,“岑醫生,那個叫裴陸的就是在懷疑你呢,要不然幹嘛讓療養院接手閔薇薇?要我說你就別管了,網上的聲音太難聽了,而且我越想越覺得這就是閔薇薇在推卸責任,好端端的怎麽就不記得周軍了?”
岑詞聞言後笑了,反問羊小桃,“你不懷疑我嗎?也許真是我/操縱閔薇薇的意識呢?”
“我相信岑醫生有這本事,但是,我更相信你的為人!”羊小桃挺胸昂首憤慨激昂的,“我現在就披著馬甲在網上跟那些噴子對罵呢!反正有人說你壞話我肯定不饒他!”
“沒必要——”
“有必要,你什麽都不解釋,別人就會越描越黑!”羊小桃摩拳擦掌的,“我覺得趁記者們都在,你就跟他們說清楚。”
岑詞被她弄得哭笑不得的,把她打發走後,手機那頭的湯圖笑說,“我一直覺得你對羊小桃不是很好,沒想到這丫頭對你還忠心耿耿的呢。”
岑詞也是沒想到羊小桃能這麽為自己打抱不平,她性子冷淡,除了湯圖,自己好像就沒對誰掏過真心。
她是個從事心理的,卻不知道該怎麽跟人相處,這件事說出來倒是挺可笑。
“其實羊小桃說得也對,這件事你其實是可以澄清一下的。”
岑詞想都沒想,回得幹脆,“我隻要對閔薇薇負責就行,沒必要對別人解釋什麽。
湯圖在那頭撲哧笑了,“一猜你就能這麽說,知道你討厭麵對鏡頭,你要是真能對著記者把自己摘幹淨了,那還真不是我認識的岑詞。得了,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別委屈自己。”
岑詞聞言“嗯”了一聲,雖沒再多說什麽,心口卻泛著暖了。
湯圖是個性格幹脆的姑娘,話一旦這麽吐口,那她就絕不會再磨磨唧唧說些車軲轆話了,隻是在臨掛電話前問了句,“羊小桃說的裴陸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