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敢賭嗎

不是良人。

甚至說,在座的這些人不過就是頂著商人的頭銜,發家史估計都不怎麽見得光。

常言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秦勳曾提醒她湛昌的發家不幹淨,現在這麽看來著實是有跡可循。

同樣利益為上的商人,有一類是骨子裏帶著涵養,有一類是皮裏皮外都透著匪氣,秦勳是前者,湛昌是後者,連同今晚包廂裏的這夥人。

應該都是行走過灰道的人,所以世間法則和規矩對他們來說狗屁不通。

湛昌沒理會周遭人的話,一直死盯著她。岑詞也始終未有懼色,視線扔過去跟他對峙。

良久後湛昌才冷笑,“跟我這麽說話,你還真不怕我就把你扔在這兒,我的這些夥伴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真要是得罪了我,你想囫圇個的出去根本不可能,脫掉你一層皮都是輕的。”

“我知道。”

“你知道?”湛昌好笑。

岑詞一字一句,“敢來,我就多少了解過湛總的情況。”

湛昌微微眯眼,沉默少許,手又一揮。有沒有眼力見的,嚷嚷,“湛總,放這麽個漂亮妞兒不玩,太虧了啊。”

湛昌惱,“玩他媽什麽玩?要玩就玩你懷裏的!”

吼得旁人不敢多嘴了。

摟著小姐在舞池裏的胖子見狀,肥手往對方懷裏一揩油,色眯眯說,“換個歌唱唱,給爺來個浪的。”

那小姐伸出食指,風情萬種地照著胖子額頭一戳,“哎呦,想浪還用得著讓我唱歌呀……”

氣氛又落回剛剛的靡靡不堪。

湛昌這邊暗波湧動的,經過剛才的一折騰,他的情緒已經沉下來了,冷笑,“看來,岑醫生是想挖我的底子啊。”

“除非你不想救你兒子,否則勢必要把一些不堪的過往說給我聽。”岑詞淡語,“比如,那個倩倩。”

湛昌這次沒惱,隻是眼裏很沉,黑壓壓的,他吸了口雪茄,良久後開口,“岑醫生,這麽跟你說吧,我們湛家的船你能上,但未必下得來。小野你得給我治好,其他的,免談。”

岑詞笑,低頭玩了兩下指甲,“看來湛總並不相信我。”

湛昌說的也直接,“是,我這個人向來不輕易信誰,你要真有外界說的那麽本事,自然能想出別的治療法子。挖人隱私不可取,你會讓我誤以為你別有用心。”

“就算我別有用心,也是為了小野。”

湛昌湊近她,笑得陰沉沉的,“這些年,跟我巧言令色的人太多了,還有想法設法想要搞死我的,岑醫生,你說我怎麽信你?”

話音剛落,就聽斜對麵沙發座上有人扯脖子喊,“想掙錢,可以啊,讓爺盡興了。”話畢,手裏的煙往嘴裏一叼,從旁邊拿過手包,從中掏出一厚摞鈔票,往桌上一拍。

岑詞目光一轉。

是個穿著花襯衫的男人,看樣子四十不出頭,卷起袖子露出大截花臂。岑詞記得這聲音,剛被湛昌嗬斥過的,想來是憋著一肚子氣。

“老五,你又想什麽花樣了?你可別讓姑娘吃不消啊。”有人笑。

被叫做老五的男人手臂一揮,示意那人閉嘴。伸手拍了拍桌上的錢,斜眼瞅著身邊的小姐,“怎麽樣,有膽量拿這錢嗎?”

包廂裏的各個都來了興致,舞池上的胖子也不唱歌了,摟著小姐坐了回去。老五身邊的小姐看著也是風塵,但盯著桌上的錢也是猶豫,旁邊站著她的小姐妹,暗自拉她。

岑詞微微眯眼看得清楚,看來這夥人玩起來的手段選會是往下作了使,否則同行的怎麽會有心阻止?她盯著那位小姐,心裏私下是希望她能拒絕。

老五的話說得也明白,“我們就是圖一樂嗬,你能玩,錢就揣走,不玩,我也不逼你。”

湛昌突然問岑詞,“你覺得她能怎麽選?”

岑詞知道他不壞好心思,笑了笑沒說話。湛昌拿了隻空酒杯,倒了半杯酒送她麵前,“要不然岑醫生賞個臉,陪我看個熱鬧?”

岑詞盯著眼前這杯酒,烈酒,折著頭頂晃動的光,粼粼地刺眼。她輕笑,接過杯子,“好啊。”

其實這是一道必選題,身在風月,為的就是賺錢,哪來的風骨?

那小姐拿了錢,又嬌滴滴說,“五哥,你可輕點折騰人家啊。”

老五吐了一口煙,跟另一個小姐交代了句,不知說了什麽,那小姐的臉色就變了,老五喝道,“快他媽去,真當老子的錢那麽好拿呢?”

那小姐不情願地走了。

再回來時,手裏多了根蠟燭。

包廂裏的男人笑聲四起,不懷好意,卻又紛紛罵老五缺德,其他小姐見狀臉色都不好看,而拿了錢的小姐,臉都白了。

湛昌湊近岑詞,“你猜,老五要玩什麽?”

岑詞哪能知道,但肯定沒好事。

酒杯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岑詞的目光落回來,湛昌衝著她舉杯示意了一下,“我半開,你隨意,不強求。”

話畢,真就是喝下大半杯。

高度酒,小抿一口都能醉死人。

說是不強求,可他們這夥人,哪能不強求?

可岑詞還真就是抿了抿,連半口都不到,然後衝著湛昌一抬杯子。湛昌先是驚訝,緊跟著笑了,“岑醫生,你還真敢隨意啊。”

“我這個人向來客隨主便。”

湛昌微微眯眼盯著她,“有意思。”

斜對麵沙發上一聲尖叫。

岑詞轉頭去看,頓覺冷汗全出。

拿錢的姑娘倒立在酒桌上,兩人一左一右扶著,下身著了一團,她發出一聲慘叫,拚命地把蠟燭抽出來,火苗甚至燒了裙子下擺,幾個姑娘先是嚇得亂竄,後來就趕緊扯布的扯布,找水的找水,這才把火給撲滅了。

整個過程中,包廂裏的男人沒一個上前幫忙的,各個都在看熱鬧。

岑詞覺得後背陣陣發涼,攥緊酒杯。

老五靠在沙發座上,翹著二郎腿,不緊不慢地吞吐著煙霧,“沒勁,連五分鍾都挺不了啊。”

那個小姐哭得梨花帶雨的,一個勁地捂著下身,坐都不敢坐了,就蹲在那,許是疼得厲害,汗津津的。之前在胖子身邊的小姐看不下眼了,說,“五哥,您就別為難Lisa了,您看她也燒得夠嗆,馬上送醫院看看吧。”

老五呸了一聲,“操!是他媽我為難她嗎?不是她自己犯賤想要拿我的錢嗎?自己學藝不精賴他媽我頭上?就這種不成氣候的貨色,還敢過來伺候我?”

說話很難聽,罵得周圍小姐各個不敢出頭。

湛昌在這邊看足了好戲,嘖嘖搖頭,“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不試探人心,不高估人性,岑小姐,人性這玩意有時候真是一文不值啊。”

岑詞看了他一眼,傾身放下酒杯,起了身。

湛昌一愣。

眾目睽睽之下岑詞就走到那小姐身邊,環視了一圈,看盡了包廂裏的各色嘴臉。低歎一聲,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老五跳起,“你他媽——”

“老五!”湛昌喝了一嗓子。

老五不悅地狠吐了一口煙,坐下。

那小姐極小聲地跟岑詞道謝,戰戰兢兢地抬眼。

在瞧見岑詞這張臉後,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