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怎麽回事

包廂裏的音樂也停了,誰都沒想到岑詞能為了一個小姐挺身而出。

更別提小姐本身。

在這種地方,做這種工作,每天陪著各色非富即貴們聽著像是挺有機會飛黃騰達的,實則真正能跳出這圈子的難上加難,遇良人就別妄想,不被變態的折騰這才是每天的祈願。

誰能瞧得上她們?

別看她們中間的不少人背著名牌包包穿著限量版的鞋,那又怎樣?說白了不就是隻雞?連她們自己都瞧不上自己。

經理聞訊而來,進了包廂瞧見這一幕嚇了一跳,但湛昌是這裏的常客,跟他的這幾位也都不是省油的燈,一時間也隻能說說小話,替手底下的小姐們賠不是,希望他們大人有大量,別再為難了。

老五在旁哼笑,行啊,不為難,就是以後別讓我再看到她。

一句話說得受傷的小姐變了臉色,忍著疼爬到他跟前,一個勁認錯,生怕自己的飯碗被砸。

人生在世,誰不是為了生存下去拚盡全力?

岑詞抬眼看湛昌,冷聲,“鬧出人命就不好了吧?”

湛昌盯著岑詞,頭頂上晃動的光鑽進他眼睛裏,陰晴不定,良久後他視線一轉,“老五!”

老五麵色不是很好看,皺著眉頭,一咬牙,“他媽的趕緊送醫院,別在這礙老子的眼。”

說得這麽氣急敗壞,也就算饒了那小姐了。

其他幾個小姐趕忙上前攙扶,經理也趕緊打了電話。小姐被扶出去的時候,又回頭瞅了一眼岑詞,經理把落在地上的衣服拾起,還給岑詞的時候連連道謝,隻是瞅著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末了忍不住問了句,“我們是在哪見過嗎?”

岑詞搖頭。

經理就忙改口,“瞧我瞎說什麽呢,您是貴人。”

岑詞沒說話,雖說她並不認同經理的話,什麽貴人賤人的,但是,人生而平等這本來就是個悖論。

經理又叫了幾名小姐過來陪客,一時間包廂又熱鬧起來了,就好像剛剛的那場鬧劇從沒出現過,就連那根罪魁禍首的蠟燭和地上的血都被清理幹淨,歌舞升平掩了人間悲涼。

但也恰恰是這場鬧劇,教岑詞看清了湛昌這夥人為富不仁的嘴臉和泯滅良善的行徑。

湛昌跟她碰杯的時候說,“有時候的閑事不能管,管了,那就得槍打出頭鳥。”

岑詞哪會聽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岑醫生,你這就不對了,說話咄咄逼人,酒卻隻抿一點點。”湛昌說著覆上她的手,一並迫著酒杯湊到她嘴邊,硬是要往她嘴裏灌。

岑詞倒也沒惱羞成怒,順勢喝下一口,隻覺有把鋒利的刀子順喉嚨一路向下,這酒果真夠烈。不著痕跡抽出手,為湛昌添了酒,然後微微側身,左胳膊的胳膊肘撐在沙發上,右手持著酒杯輕輕晃動。

杯中酒輕輕晃**,加了冰塊,每晃一下,冰塊就發出一聲撞擊,很輕淺的一聲。

“我管的不是閑事。”她麵朝著湛昌,輕聲說,“隻是剛才突然在想,是不是當初也有人這麽求救過、絕望過。”

湛昌看著她,“這是什麽意思?”

能讓他另眼相看的人少,女人就更少,他是沒想到岑詞能既來之則安之,不慌不亂甚至臨危不懼。人也漂亮……慵懶地靠在那,杯中酒就那麽一晃又一晃,粼粼酒光映在她尖細白皙的下巴上,那隱隱流動的紋路卻是在她的唇上,教人心神搖曳。

如果他能再年輕個十多歲,肯定能動了追求她的心思。

“我聽見有人哭。”岑詞微微傾身,紅唇上的酒光波紋誘人,“湛總沒聽見嗎?”

湛昌覺得她異常**,那張唇那雙眼,都像是沾著高度酒精,讓人沉醉,他也忍不住湊前,“哦?誰在哭?我怎麽沒聽見?你醉了吧……”

老五他們都在沙發對麵摟著小姐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不安分的不安分,見湛昌和岑詞兩人都快貼一起了,酒光暗影下怎麽看怎麽都曖昧,自然誰都不會主動上前打擾。老五瞅了一眼,諷刺哼笑,什麽醫生不醫生的,裝他媽什麽裝,還不是一樣隻要給錢就能睡?

“好像是個孩子啊……”岑詞歎息,“你再仔細聽聽。”

湛昌盯著她的紅唇,“孩子嗎……”

“孩子,一個小姑娘。”岑詞的嗓音輕輕柔柔的,抬手一揮,“你去看看,是那個叫倩倩的女孩兒嗎?”

倩倩?

……

“湛哥?哥!”

湛昌一個激靈,定睛一看,老五一臉焦急地晃他胳膊,見他有反應了,趕忙道,“出事了湛總!”

出事?出什麽事?

湛昌環顧四周,愕然,“咱們不是在會所嗎?我怎麽在辦公室?什麽情況這是?”

老五愣住,“什麽會所?湛哥,你是開會開糊塗了吧?”

湛昌使勁晃了一下頭,不對,挺清醒的,可他記得剛剛還在跟岑詞喝酒……“我什麽時候回的辦公室?剛才咱們是在紫廷喝酒,你還差點燒了個小姐。”

老五臉色尷尬,摸摸鼻子,“哥,這事兒您別老提嗎?這都過去好幾天了,差不多行了啊,我後來不也沒找那小姐的麻煩嗎?”

湛昌緊皺眉頭,前幾天的事?

“哎呀,都火燒眉毛了,我他媽掰扯這些幹什麽。”老五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他胳膊,力氣之大都起了紅印子。“倉庫塌了!咱們的貨全壓在裏麵呢!”

等湛昌火急火燎地趕到倉庫時,倉庫已經塌了大半了,裸/露在外的鋼筋也都吱吱呀呀地在晃,另一頭已經起了火,火苗倒是竄的不大,但火點不少。

有手下跑過來,急得都快哭了,“湛總,小野他、他在裏麵呢!”

湛昌隻覺得大腦嗡地一聲,“怎麽會在裏麵……”

“不知道啊——”

湛昌衝了進去。

“湛哥!”老五急得直跺腳,“危險啊!”

四周都在簌簌落灰,那火苗蹭蹭地往上竄,還有時不時往下砸的瓦礫和貨物。有人在哭喊,湛昌聽出是小野的聲音,拚命喊拚命找。

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褲腳。

他低頭一看,是個小姑娘,整個人被壓在厚重的石板下麵,纖細的胳膊上有傷,還在流血,她死死攥住他的褲腿不撒,就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似的。

細弱的聲音從石板下麵傳出來,“救我……”

……

“湛哥!”

湛昌猛地清醒,目光所及,竟還是會所裏的燈紅酒綠,胖子仍舊抱著小姐揩油,其他幾人已經喝大了。

叫他的是老五,見湛昌一臉茫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這是怎麽了?”

湛昌這才發現自己竟站在包廂門口,一手還攥著門把手,目光轉到沙發上,岑詞壓根就不在那……

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