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蒼龍落網, 雖然不是安瓊和陶雲鬆抓的,但他們從另一個方向著手,找到了很多於海川的犯罪證據,也不算做無用功。
等把手上的資料都整理好上交後, 他們就正式從這個案子裏退出來了。
現在跟繭有關的所有案子都由第一軍接手。
第一軍的行為處事又跟軍隊有很大的差異, 安瓊和陶雲鬆在這個時候退出來是恰到好處。
上司給他們一天休假的時間,就會安排他們出軍隊的任務。
安瓊一直忙著, 安枝正式回安家後, 她都沒有好好陪陪她。
現在, 正好安枝也有空, 姐妹倆就約著一起逛街遊玩。
難得休假, 她們也不談工作上的事情, 就到處玩, 然後買買買。
在友誼商店裏,安瓊看上了一件拚色布拉吉,正準備問價格,就聽到幾個女同誌為難安雯的聲音。
“喲, 我道是誰呢?”女聲帶著調侃的笑容, 語帶惡意的說道,“原來是安雯你啊。”
“你這是怎麽了?被人打了嗎?怎麽鼻青臉腫的?”
安枝的眼神飄忽了一下。
“受了傷不在家好好養著,怎麽還到處跑?”
隨後,那女聲哼笑出聲,沒有什麽誠意的說道:“抱歉啊, 我忘了, 你沒家了呢。”
“她哪裏是沒家了啊。”另一道女聲響起, “人家有家,隻是看不上而已。”
“誰說不是呢, 唉喲,這傷得不輕啊。”之前的女生再次響起,“怪不得引起了老師的憐惜,又給了你一星期的假期呢。”
“你倒是休息舒坦了,老師可說了,下個月的演出,你也要一起去的,到時候你可不要拖了我們的後腿!”
安雯頂著滿臉的青黑躲開她們的眼神。
她也不想出來,可老師已經下了最後的通牒,一周後她不去報到,就真的不用去了。
明天就是一周時間最後的期限了,她的臉還像個調色盤似的,根本沒有恢複過來。
她隻能來買些化妝品,看看能不能遮掩一下烏青。
本來她臉擋得好好的,買好了東西後,都要走了。
沒想到這幾人眼睛這麽利,被認了出來。
安雯心中暗道倒黴,可惜,孔文鴻上次被套麻袋後,被家裏人看管了起來,根本出不來。
不然,這種事情,她在招待所打個電話給他就好了。
說起招待所,她也是一肚子氣。
上次明明已經哄好了孔文鴻,他也答應繼續支付招待所的費用了。
哪裏知道會這麽倒黴!
他們隻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私語幾句,就被人套了麻袋,還聽到了不該聽到的內容。
她提心吊膽好幾天,沒有聽到什麽消息,才敢從招待所出來。
這幾個人從前對她討好的緊,沒想到,落井下石起來,絲毫不顧從前的交情。
可是,她現在一無所有,還真不敢跟她們對上。
正想著怎麽快速又維持體麵的離開這裏時,她看到了安瓊。
安雯眼睛微微一亮,隨後垂下眼睛,聲音裏充滿了委屈,要哭不哭:“我後天就去報到了,到時候一定會好好練習,不會拖大家的後退的。”
“你哭什麽?”
“就是,你現在是受了傷不好去文工團,但之前,你可一直是無故拖延的。”
“就是,搞得像我們欺負了你似的!”
“你哭早了。”第一個女聲又說道,“等你一個動作要練無數回的時候,你再哭不遲。”
安雯沒理她們,轉了方向,委委屈屈喊了聲:“姐~”
這聲音,溫柔婉轉中帶著些儒慕與思念,語調拿捏得恰到好處。
就是配上她那張豬頭臉有點讓人出戲。
安枝多看了好幾眼,嘖,略有些辣眼睛,但心情很爽快。
那可是她的傑作。
剛剛說話的兩個女同誌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許懼意。
她們隻是嘴了安雯幾句,不會因此得罪安瓊吧?
安瓊沒有理會安雯,拉著安枝的手離開了。
安雯:······
“嗤!”那兩個女同誌放心了,嗤笑了一聲後,也離開了。
安雯捏緊手裏的化妝品,眼中流露出不甘與憤恨,目光深深的看著安瓊和安枝離開的方向。
安瓊拉著安枝走出友誼商店的大門,笑著對她說道:“別讓不相幹的人掃了咱們的興,咱們去看樣板戲,怎麽樣?”
“姐,咱們回家吧。”安枝示意了一下手裏的東西,“拎著這麽多的東西去看樣板戲,也沒地方放啊。”
“也是,那咱們回家,我做飯給你吃,你還沒有吃過我做的飯吧,我手藝可好了。”
“那感情好,咱們晚上吃什麽?”
“我想想。”安瓊說道,“公交車來了,咱們先回家再說。”
最後安瓊還是沒能在安枝麵前秀一把廚藝。
姐妹倆回到家裏後不久,買回來的東西還沒有整理好呢。
安瓊就接到了軍區的電話,有個地方發生了洪災,讓她帶隊去救災。
“姐,你路上小心,救人的時候,也要顧著自己。”安枝叮囑。
“放心吧,有你給我的小荷包呢,我一定平安回來。”安瓊笑著說道。
“嗯,那等你回來了,給我做飯吃。”
“好,一言為定!”
安瓊走後,安枝整理了一下買來的東西,把屬於安瓊的那份送到了她的房間裏。
“鈴鈴鈴~”電話鈴聲從客廳傳來。
“安枝,你有時間嗎?”孟淮生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孟爺爺,我有時間,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安枝問道。
“那你能來一趟軍院嗎?”
“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安枝看了下時間,三點半,她立刻答應:“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後,她寫了張字條壓在餐桌上,說明了姐妹倆的去向。
東城區公安局,曹燦陽從審訊室出來。
吳慕程問他:“還是問不出來?”
曹燦陽點頭:“以為隻是幾個街溜子,沒想到嘴這麽嚴。”
他冷笑一聲:“這不是擎等著讓我懷疑他們砍我的動機和他們真實的身份嗎?”
說到這裏,曹燦陽想到自己又被安枝救了的事情。
“你說,我應不應該請安枝吃頓飯,好好感謝一下她?”
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兩次救命之恩,我可是連表示都還沒有呢。”
“你有空再說吧。”
吳慕程說完,把手裏的一份資料遞給他。
“這是上麵安排下來,讓我們抓捕的名單,據說是某組織的外圍人員。”
曹燦陽看著厚厚一疊名錄,麻爪了:“怎麽這麽多人!”
“這是匯總名錄,咱們隻負責其中一部分。”
“其他的呢?”
“你說呢?”吳慕程抽出其中一部分,“這些是我們東城公安局的,剩下的,會分派給其他分局。”
“這份匯總名單,咱們也要記下來,防備著名單上的人亂串,咱們排查的時候遇上了,也得把人抓了。”
他們拿到手裏的正是繭組織目前已知的外圍人員名單。
抓到黃卜元和於海川後,項均跟據他們提供的名單,抓了一批人。
這些人算的上是繭組織的內部人員,通過他們,拿到了零散分布在各地的外圍人員的名單。
當然,這名單肯定是不全的,不過,可以邊抓人邊補充名單嘛。
要徹底鏟除繭組織不可能是一日之功,且除惡務盡。
第一軍所有人都很有耐心打持久戰,又不是中間不能查別的案子。
安枝到達軍院的事後,孟淮生已經在北院正廳等她了。
“安枝,你來啦。”孟淮生笑著招呼安枝坐下。
“孟爺爺,發生什麽事情了?”
孟淮生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是這樣的,原本我不是說,我們北院會在剿滅大峽穀之前再去一趟嶺南把之前的黃金珠寶案破了嗎?”
安枝點頭,確實是這樣。
孟淮生想了想,還是直接說道:“嶺南還是得去,不過得由你一個人去了。”
“啊?我一個人啊?”
安枝很意外,她還是個剛入職的小新人啊,讓她獨立出任務是認真的嗎?
她好像忘了,她抓了黃卜元,於海川和破獲軍火案的事情了。
孟淮生用堅定的眼神告訴安枝:這自然是認真的!
安枝的實力毋庸置疑,上次剿滅高橋雄一的時候,已經展示得淋漓盡致。
冷靜,高效,顧全大局,是項均對安枝的評價。
所以,他才會拍板讓安枝獨立出任務。
甚至,這次任務如果能順利完成,以後,安枝可能都要獨立出任務。
沒辦法,第一軍人少,能幹的都得單幹。
孟唯清:······
他也很能幹,但他師傅說他還缺點火候。
鳳朝:······
她能單獨完成任務,但組長尤溪不放人。
安枝:······
“可我從來沒有單獨出過任務。”安枝有些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勝任。
孟淮生:?
那黃卜元於海川和軍火都是自己主動來第一軍投案的?
“你可以的。”孟淮生對安枝的能力非常肯定。
安枝跟孟唯清不一樣,她是屬於那種自己能拿主意,能把事情做好的人。
北院這邊,等他退了,安枝肯定是下一任組長的不二人選。
安枝可不知道自己被孟淮生寄予了厚望。
“孟爺爺,原本不是說好了一起去的嗎?第一軍出了什麽事情嗎?”
“還是繭的問題。”孟淮生說道,“老大怕移平了大峽穀,繭反而另找地方躲起來發展,決定從外圍開始瓦解。”
“最外圍的那些都交給了當地轄區的公安局,但有些人躲得比較深,需要第一軍出麵去挖去抓。”
“我跟唯清要去趟北疆,繭組織在那裏發展起來一個喇嘛教,專門騙信徒的錢,是繭的錢袋子之一。”
“現在已經發展到為了錢無所不用其極了。”
“龐渡收到消息,那邊最近可能會組織一起大規模的少女洗禮活動。”
安枝一聽就明白了:“掛羊頭賣狗肉?”
孟淮生點頭:“沒錯,他們準備幹票大的,把來參加洗禮的少女一起賣了。”
“買家都找好了。”
“所以,我們必須趕過去阻止並抓人。”
安枝點頭表示理解,然後問道:“嶺南那邊呢?也這麽急嗎?”
孟淮生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說道:“嶺南,我跟唯清暫時是去不了了。”
“為什麽?”
“嶺南那邊傳來消息,上次追殺我和唯清的人是當地的一個勢力,嶺南三大家之一的狄家。”
然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們上次挖的地方,是人家的,祖墳。”
“邊緣,邊緣!”
“沒給人挖到祖墳那裏。”
安枝:······
安枝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這種情況下被人追殺,好像,貌似,也,不冤呐。
“這是個誤會!”孟淮生強調,“我們是被人給誤導了的。”
“誤導我們的人可狠了,指著我們往人家最大的祖宗那邊挖。”
“還好,我略懂些風水,覺得那人指的位置不太對,從另一個方向挖過去了。”
見安枝一言難盡的看著他,孟淮生連連說道:“就挖到了邊上,沒有真挖到人家祖墳。”
“不然,我跟唯清哪裏還回得來啊。”
安枝的眼神明晃晃寫著“你確定?”三個字。
也是,人家當初的子彈打得“嗖嗖”的,盡往他和孟唯清要害招呼了。
要不是安枝的平安符,他們估計得埋人家祖墳邊上了。
“昨天,龐渡跟我說,嶺南那邊傳來消息,狄家暗中發出了賞金追殺令。”
“一旦我跟唯清進入嶺南境內,就會有無數人想要領那份賞金。”
安枝皺眉:“那邊這麽亂的嗎?”
現在可是新華國,這種地方組織,竟然還沒有被肅清嗎?
或者說,這種組織不好好貓著,還敢這麽明目張膽發什麽賞金追殺令。
這是,要引戰嗎?
孟淮生點頭:“那邊情況很複雜。”
曆史上,嶺南三家兩宗幾乎掌控著整個嶺南。
華國駐軍和嶺南宗族之間維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
明麵上三家兩宗把嶺南的統治權交了出來。
但私底下,他們的勢力錯綜複雜,並且在嶺南很受擁護,還是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的。
“發布這個賞金追殺令的人是出於什麽目的,我們不知道,但當地人肯定都是當真了的。”
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
“我跟唯清身份比較敏感,這個時候入嶺南不是明智之舉。”
但嶺南出了這樣的變數,也不能沒有人過去。
另外,這個任務是北院的任務,北院沒人去就要移交給別的組。
北院的這個任務就算是失敗。
當然了,失敗也沒有什麽懲罰,但,孟淮生不是有安枝嘛。
以安枝的能力,完成這個任務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項均的意思也是派個生麵孔去嶺南看看。
有機會,還是要把那邊的三家兩宗都收拾了的。
嶺南那邊還是隻有一個聲音的好。
當然,對北院來說,安枝去嶺南算是給孟淮生和孟唯清收尾了。
於是,孟淮生又說道:“夏天曲的身份已經沒問題了,但夏桑畢竟殺過人,要折罪沒這麽容易。”
“這樣,我可以劃出一部分功勳出來給她,直接折罪。”
“算作你這次嶺南之行,北院另外給你的獎勵,怎麽樣?”
安枝想了想,沒有和孟淮生推脫,點頭答應了下來。
第一軍的行事風格就是這樣,親兄弟明算賬是所有人的舒適距離。
安枝也確實需要這種獎勵。
事情商定後,孟淮生就給了安枝一張直達嶺南的火車票。
拿了火車票後,安枝就直接回家了。
回家的這一路上,安枝都在盤算要怎麽找到那批黃金珠寶。
至於嶺南三家兩宗生出亂象的事情,就不歸她操心了。
聽孟淮生的意思,項均的目光也放到了那邊。
那就讓大佬來操心好了。
她就完成自己分內的事情,不拖後腿就可以了。
但現在的問題是,孟淮生提供的資料非常有限。
因為,有很大一部分是別人給的錯誤的信息,都需要推翻。
這也是他們差點誤挖了狄家祖墳的原因。
有人給他設了個局中局,讓孟淮生和孟唯清往裏鑽。
動人祖墳是要結死仇的。
對方的目標是狄家還是孟淮生師徒,不好說。
但孟淮生非常確定,他跟給他信息的那個人沒有任何私怨。
且那人的身份特殊,說的話非常讓人信服。
安枝就問那個人是誰?連孟淮生這樣的老江湖也被能算計到。
孟淮生告訴她,給他消息的人是兩宗之一嶺南禪宗的宗子。
說好的,出家人不打誑語,禪宗之人造口業,是要下阿鼻地獄的。
禪宗對自己佛法宗義非常遵從,這也是他沒有懷疑消息真假的原因。
孟淮生覺得他和孟唯清可能是不小心介入了三家兩宗的爭端裏去了。
他隻說了這麽一句,其他的沒有明說。
但安枝覺得這裏麵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不過,這隻是她的猜測。
如果嶺南之行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賦予了其他的意義,那她此行也算是任重而道遠了。
回到了家,她打了電話給婁霜螢,跟她說了自己要去執行任務,歸期不定的事情。
婁霜螢沒有問安枝要去哪裏執行什麽任務,隻叮囑她小心。
結果,第二天,安枝剛把車開出家屬院,就看到婁霜螢和顧榭齋在不遠處的車上等著她。
安枝把車靠邊停下,婁霜螢直接來到她的車邊遞給了她一個手袋。
安枝下車,打開一看,是滿滿一袋全國糧票和厚厚一疊大團結。
“霜姨,這······”
婁霜螢笑著說道:“好好收著,出門在外不要委屈了自己,有什麽事情就打電話回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謝謝霜姨。”
安枝很動容,她之前打電話,是出於禮節,還有就是怕婁霜螢有事情找不到她會擔心。
她沒有想到,婁霜螢夫妻會特意過來。
這還是第一次,她出遠門有人特意過來送行還給了一手袋的錢票。
婁霜螢怕耽誤安枝的行程,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了句平安歸來後,就和顧榭齋走了。
安枝抬了抬腦袋,把眼裏的淚意收回去,開車出發。
嶺南,禪宗廂房內,有人把狄家發布賞金追殺令的事情告訴了宗子。
宗子臉上露出一個悲憫的笑容:“希望孟施主好自為之,不要再妄圖踏入嶺南,肖想不屬於他的東西。”
“宗子,我們找了很多疑似藏寶的地方,什麽都沒有找到。”
“不急,隻要沒有人跟我們爭,慢慢找,把嶺南翻過來,總能找到的。”
“宗子,那些黃金珠寶雖然值錢,可也沒有到您需要這麽興師動眾的程度,這?”
“陷害華國的公安,會不會把事情弄得無法收拾?”
“狄家的人可都是瘋子。”
“不用管狄家人,你隻管照我的意思找到黃金珠寶的下落就行。”
“記住,找到東西,第一時間通知我,你們不要擅自打開。”
“是,宗子。”
“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等人走後,廂房內室的門被推開,走出來一個老和尚。
老和尚是這家禪寺的住持,他定定看著宗子說道:“你要做的事情,我不攔你,但你不能讓禪宗陷入危機,也不能連累了寺裏的其他人。”
“師傅,隻要找到昆侖古卷,咱們禪宗就能淩駕於道宗之上。”
“嶺南三家兩宗的曆史也可以改寫了。”
老和尚搖搖頭,沒有說話,直接離開了宗子的禪房。
安枝把車開到車站附近沒人的地方,下車後直接把車收進了係統空間。
係統對這輛老古董非常感興趣,正興致勃勃研究它的構造。
安枝隻叮囑了一句,別給她拆了,她出行還要靠它呢,就不管係統了。
孟淮生給的火車票是臥鋪,京城是站。
她找到車廂的時候,裏麵還一個人都沒有。
安枝之前坐了兩次火車兩次都有事情發生,希望這次能太平一些。
還好,上次那幾個R本人因為過於謹慎,沒有傷害到那位朱營長真正的原配和孩子,也沒有造成其他的亂象。
孫宏知道她掛心那個無辜的孩子,特意去打聽了這件事情的後續。
那幾個小R本自然是跟其他被抓住的繭組織的成員關在了一起,到時候一起處置。
小孩的家人也找到了。
也是運氣,那兩位軍人抱著孩子去政委辦公室找政委想辦法的時候,路過的一個小戰士認出了孩子。
後來,那兩位軍人就又跑了一趟,把孩子送了回去,再把朱營長真正的媳婦孩子接回了京城。
那位真正的朱營長媳婦是個能鬧騰的,但她很能沉得住氣。
她給了朱營長兩個選擇,一是跟她離婚,孩子跟她,老家的房子歸她,朱營長現有的存款也歸她。
然後,她把所有的事情往大了鬧,天天堵著領導的家門口哭去。
等她什麽時候覺得委屈哭訴完了,她什麽時候走。
朱營長要是阻止,她就把房子點了,跟他同歸於盡。
第二個選擇是,她當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朱營長想辦法讓她隨軍,以後,一心一意待她和孩子。
她保證不鬧。
有人見她看著不好惹,看熱鬧不嫌事大,把和朱營長談對象的女同誌指給她看,示意她去打小三。
她翻了個白眼,沒搭理那看熱鬧的,走了。
後來就有人問她,怎麽不去打那狐狸精。
她眼神奇怪的看著那人,說道:“這事跟人女同誌有什麽關係?”
“人女同誌不知道老朱結婚了,老朱自己也不知道嗎?”
“這整件事情就是老朱的錯!”
“我打聽了,人家真的不知道老朱結婚還有了孩子,是真心實意想嫁給他過日子的,還往老朱身上貼了不少錢呢。”
“我不能去找人家晦氣。”
“找一天,我把錢還給人家,人家姑娘能找個更好的,我不能壞人姑娘家的名聲。”
“我氣不順了,就打老朱。”
聽說,後來那女同誌還買了些孩子吃用的東西上門道歉來著。
反正,最後,朱營長受了些處分,但不嚴重。
畢竟,這事沒有產生壞影響,涉事的兩個女同誌一個不吵不鬧,關起門來教育自家男人。
另一個本來就是無辜的。
兩個女同誌都沒有鬧起來,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安枝聽完後,覺得朱營長一個都配不上。
也就是現在大環境下,女同誌相對弱勢一些,離婚需要極大的勇氣,以及隨後而來的種種流言蜚語。
安枝覺得,如果大環境再寬鬆一些,女同誌也能很容易找到養家糊口的工作的話,朱營長那樣的男人估計早就被一腳蹬了。
後來,安枝就沒有關注這件事情了,有些女同誌,無論在哪裏,在什麽樣的環境下,都能把生活過好。
這回,如安枝所願,火車上沒有再發生什麽故事,就是坐火車的時間有點久,她躺得骨頭都開始抗議了。
嶺南狄家。
“素煙,你為什麽要發那樣的追殺令?”一個中年男子正在質問坐在上首神情淡漠的女子。
“你這樣,讓你弟弟怎麽辦?”
“我是家主,我做什麽不需要向你匯報。”狄素煙說道。
“我是你爹!”狄遠直接拍案而起,“你要是做不好這個家主,那就退下來!”
“給外麵那個女人給你生的兒子挪位置嗎?”狄素煙冷笑,“想得美!”
“素煙,你是個女兒家,早晚要嫁人的。”
“你好好的把家主的位子給你弟弟,輔助他坐穩家主的位置,等你嫁人後,他也好為你撐腰啊。”
狄素煙冷嗤一聲:“連狄家家主的位置都要靠我讓,靠我輔佐的廢物,我能指望他以後給我撐腰?”
她眼神好奇的打量著眼前她應該叫父親的男人。
“父親,真心奉勸您一句,少跟那兩個蠢貨母子待在一起。”
在狄遠發火前,她又加了一句:“您沒有發現,您現在跟他們越來越像一家人了嗎?”
狄遠想說,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人。
就聽狄素煙又加上一句:“一樣蠢!”
說完這句話,她就直接走了,留下暴跳如雷的狄遠無能狂怒。
狄素煙離開正廳後,就收起了身上的尖銳,她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那兩個公安根本沒有挖到狄家的祖墳,狄登峰那個蠢貨聽了別人幾句教唆就帶著人追殺那兩個公安。
她發布賞金追殺令是不希望那兩個公安再踏入嶺南。
免得他們真的死在了狄登峰的手上,讓狄家和公家對上。
真以為現在的嶺南還是當年三家兩宗總轄的時候嗎?
真跟公家對上了,狄家分分鍾就得散!
好在,狄家有蠢的,也有腦子清楚的。
就像現在,狄遠拿狄素煙沒辦法,就去族老那邊告狀去了。
結果,話沒有說幾句,就被族老轟了出來。
“狄遠,你要麽就聽素煙的話,好好修身養性,那個狐狸精那邊少去。”
“要麽就像素煙說的那樣,索性跟那狐狸精一起過,別回狄家來算了。”
“叔,你們怎麽都胳膊肘往外拐?”
“狄素煙遲早要嫁人的,你們把她捧上家主的位置,有什麽用?”
“難道要把整個狄家當做陪嫁嗎?”
一隻布鞋劈頭蓋臉扔過來,狄遠險險避過,一溜煙兒跑了。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從木屋中出來,撿起布鞋穿上。
他看著狄遠離開的方向歎了口氣。
狄家的未來到底在哪裏呢?
狄素煙也在想這個問題,狄家的出路到底在哪裏?
從前三家兩宗勢大,明麵上不敢跟公家對上,退了一步對嶺南放權。
但實際上,誰都留了一手,公家未必不知道三家兩宗保留自己內部的勢力和宗族。
但嶺南這邊易守難攻,終年有瘴氣環繞。
解瘴的藥丸有五種核心的藥材隻有三家兩宗的家主會培育。
三家兩宗明麵上遵從華國的律法,也沒有在嶺南霍霍什麽,公家也不可能讓軍人做無謂犧牲。
就這樣,雙方心知肚明,卻又相安無事的過了很多年。
上次,狄登峰被算計著暴露了私藏槍械,軍隊已經有人過來給了警告了。
可惜,狄登峰那個沒腦子的,被人挑撥了幾句,覺得自己被侮辱了,反而暗中放出話來,那兩個公安隻要踏上嶺南,他就取人家的性命。
嗬!
人家在那樣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也能槍林彈雨中全身而退,能怕他?
但她不能拿整個狄家去為狄登峰擦屁股。
他不是能?會放狠話嗎?
搞得跟誰不會似的。
她直接就依照曾經的規矩發布了賞金追殺令。
當然,名義上,這是狄登峰發的。
這可不就把那蠢貨放上了烤架?
可惜了,狄登峰那蠢貨不知道,還沾沾自喜,以為是他手下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幫他辦的,還覺得倍兒有麵子。
狄遠倒是覺察到了不對勁,但自從狄登峰的存在被狄素煙公開後,他離開狄家核心太久了。
久到,他的眼睛就隻盯著狄家家主的位置上,而看不到,大環境下,氏族必然沒落的趨勢。
狄素煙有種預感,公家很快就會雷霆出擊,**平嶺南這片土地上不應該出現的異端。
三家兩宗就是公家眼裏的異端。
尤其是狄登峰上次暴露了三家兩宗並不安分的事實。
當然,狄素煙這麽做是得到族老支持的。
他們都一致認為,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狄家,是時候站隊,從三家兩宗的勢力中脫身出來了。
安枝下了火車站,天已經黑了。
她在火車站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先住下來。
明天,她打算去圖書館查看一下當地的縣誌。
縣誌往往記載一個地方的曆史、地理、風俗、人物、文教、物產等,是了解一個地方最快的途徑。
人會騙人,但縣誌不會。
安枝不知道,她一下火車踏上嶺南這片土地的時候,她的消息就被報到了狄素煙那裏。
當然,從上次孟淮生他們被追殺的事情後,每一個進入嶺南的人狄素煙都會留心。
按理說,安枝這麽年輕,人畜無害的,又說是來尋親的,很少會有人把她當成懷疑的對象。
但狄素煙莫名就覺得,安枝可能就是她等的那個人。
果然,第二天,安枝的身份就得到了證實。
這個時候的圖書館,不是誰都能進去的。
有正式工作的,要出示工作證登記,沒有的,也要憑大隊的介紹信才能進去。
安枝本來也沒有想過要隱瞞自己的身份,她是來查懸案的,又不是來作奸犯科的,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前腳,圖書館工作人員看到她的公安證件後讓她進的圖書館。
後腳,狄素煙已經得到了安枝是個公安的消息。
“去了圖書館?”狄素煙有些看不懂安枝的行為。
她以為來人的第一站可能會是上次發生槍戰的地方。
沒想到,安枝先去了圖書館。
“我知道了,把人手都撤回來吧。”狄素煙說道。
“現在嗎?”來匯報的人顯然有些意外,“不再繼續看看嗎?”
“萬一還有別的人來呢?”
狄素煙搖頭:“不會有別的人來了。”
她笑著解釋:“我在她那個歲數的時候,可沒有膽子一個人去那麽遠的地方。”
“行叔年輕的時候跑過江湖,應該知道,在江湖上單身的老人,女人,和孩子,都盡量不要招惹的傳言吧。”
“你是說?”狄行回憶了一下安枝的說話時言笑晏晏的模樣,然後失笑搖頭,“我老了,都跟不上你的思路了。”
“好,我這就把人都撤了。”
“素煙,你下一步準備怎麽做?”
“我想讓她看到我的誠意。”
圖書館,安枝找到縣誌,邊看邊讓係統掃描,省的自己忘了或者記岔了壞事。
很快,她就翻完了嶺南的縣誌,對她最有用的總結是:外來人沒有本地人帶領,不要亂走。
嶺南這裏到處都有瘴氣,當地人每年都會從三家兩宗領解毒丸。
這裏記載著三家兩宗的先人怎麽嚐百草,怎麽找出對人體無害的解藥。
為此,嶺南一直是由三家兩宗統治著的,當地人也很擁護。
當然,三家兩宗也曾在曆史長河中消失過。
但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傳承的,一段時間後,三家兩宗又會出現,拿出解藥解救當地人於水火。
不知道為什麽,安枝覺得這其中好像有哪裏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
至於她此行的目的,黃金珠寶的消息,縣誌上自然是不會有的啦。
但,安枝從縣誌上知道了很多山川河流的分布。
在她的認知裏,大批量的寶藏要麽藏在山上,要麽沉在水裏。
當然,要是有人在自己家裏挖了個地下室藏寶,那就不用找了,她可以直接回去了。
有主的東西,在查明這主人是非法占有之前,第一軍的人都不會把手伸過去。
出了圖書館,安枝決定去附近的山脈看看。
旁人怕嶺南的瘴氣,她可不怕的。
她正準備找個沒人的地方把汽車放出來,就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她麵前。
一個穿著深藍色當地服飾頭戴銀簪,五官深邃,頗有異族風情的女子從駕駛座上下來。
“需要向導嗎?”她問到。
安枝疑惑的指指自己,問是在跟她說話嗎?
狄素煙點頭,她就是為了安枝來的。
安枝想起了很多去其他國家旅遊的女生被拐賣的情況,笑著婉拒了對方。
她出發之前,項均給她來過電話,跟她說,她可以慢慢查,在移平大峽穀前,第一軍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所以,安枝不急,也不需要向導。
“我是狄素煙。”安枝正想離開,就聽那女同誌說道,“嶺南三家兩宗狄家的家主。”
“之前來的兩位是你的同事吧?”
“追殺他們的人也姓狄,但不是被狄家承認的本家人。”
安枝停下腳步,好奇看著她。
狄素煙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可以聊聊嗎?”
安枝想了想,點點頭。
嶺南屈家,屈歲華合上厚厚的書籍。
“你說,狄素煙和顏悅色的接了個外來的女同誌去國營飯店吃飯了?”
“是。”
屈歲華站起來,往外走去:“備車,我去看看。”
“少爺,家主不讓您隨意出門的。”
屈歲華停住腳步:“不然,這少爺你來當?”
“那感情好。”屈青笑著說道,然後又識時務的說道,“但我不敢。”
“哼!”屈歲華斜睨了他一眼,往外走去。
屈青給自己嘴巴上打了一下:“叫你藏不住話,什麽都跟少爺說。”
晚上家主回來,知道是因為聽了自己的話後少爺才出去的,肯定沒他好果子吃!
到時候,就要靠少爺救他了。
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少爺,等等我,我來開車。”
狄素煙把安枝帶到一家國營飯店,笑著對她說道:“這家的嶺南菜是方圓幾裏最正宗的。”
“你遠道而來,一定要嚐嚐。”
安枝眼睛一亮,這就是出差的好處了吧。
可以體驗不同的風俗文化,品嚐當地的傳統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