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安枝在狄素煙的建議下點了幾個菜。
她不是挑事的性格, 狄素煙又有心交好,兩人聊了些嶺南的風土人情,氣氛相當融洽。
正當菜上齊,兩人準備用飯的時候, 桌上來了個不速之客。
屈歲華不請自坐, 非常自來熟的讓服務員多拿了一雙筷子,又另外點了幾個菜, 拿起狄素煙麵前的米飯就吃了起來。
安枝用眼神詢問狄素煙這是誰?
直接拿人家女同誌麵前的飯什麽的, 她有些接受無能。
狄素煙有些懊惱, 她的人生向來有序, 可這個人最近總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她的身邊, 打亂她的節奏。
她擠出一個虛假的笑容, 介紹道:“這位是三家之一屈家的少主, 屈歲華。”
“素煙抬愛了,我還不是少主,隻是個少爺。”
屈歲華咽下一口飯,笑著說道:“還是素煙點的飯菜合我的胃口。”
狄素煙默默吸了口氣, 忍了。
沒辦法, 這家夥是個弱雞,風不吹自己倒。
她要是這個時候發作,這家夥一倒,那必定倒了小的,來了老的。
沒準更老的會一起過來。
到時候, 她什麽事情都不用做, 光是應付這些就夠夠的了。
安枝咬一口芋頭糕, 和著眼前兩人的瓜一起咽了下去。
心說,出來走走還是有好處的, 能多增長一些見識。
狄素煙衝安枝抱歉笑笑,接過屈青遞過來的米飯默默扒了一口。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吃完飯後,預感實現了。
她看著一路跟著要上車的屈歲華,終於沒有忍住,說了句:“屈少,我要招待朋友。”朋友還是位女同誌。
言下之意,屈歲華可以滾了。
但屈歲華不走。
他直接打開車門坐在了後座,笑著說道:“素煙,我們這麽熟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幫你一起招待啊。”
“嗬!”狄素煙冷笑一聲,這人真是給點顏色就開染坊。
她隻是不想多事,可不是怕事!
狄素煙走到車後座,勾著唇,彎腰靠近屈歲華。
屈歲華突然麵對美顏暴擊有些怔愣,下一瞬,他就被人拉下汽車。
在他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人家直接一腳油門離開了,並免費奉送他一地的煙塵和一嘴的尾氣。
“素煙真是見外。”
屈歲華看著離開的車屁股,呸掉一口尾氣,摸著下巴笑著說道,“她發脾氣的時候真實充滿了活力呢。”
屈青:······
他沒覺得狄家主哪裏充滿了活力,充滿了殺氣倒是真的。
“少爺,咱們回家吧。”屈青提議。
趁著老爺不知道,他們偷偷回去,就當從來沒有出來過,他也不用被老爺罰抄家規。
屈青正在為自己的機智暗暗點讚的時候,就聽屈歲華輕笑一聲:“什麽樣的朋友值得素煙親自招待,我很想知道呢。”
屈青暗叫一聲“糟”,他家少爺又要作妖了。
屈歲華瞥了眼屈青,說道:“我聽到你在罵我了。”
屈青連忙搖手:“沒有沒有,我沒有。”
“你有,如果你追不上她們,我就跟我爹說,是你自己想出來玩,怕被罰,忽悠著我出來的。”
屈青都要給他家少爺跪下了:“少爺,不帶這樣的啊。”
“你要是這麽說了,我估計家規抄到手斷掉,老爺都不會放我出來的。”
屈歲華給了屈青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選擇。
屈青無奈,說道:“少爺,狄家主很喜歡浮雲山,可能會帶著朋友去那邊看看。”
“那還等什麽,走啊。”
屈歲華主動坐上副駕駛座,示意屈青趕緊追過去。
還真被屈青猜中了,狄素煙確實是要帶安枝去浮雲山看看的,但她們走的是另一條路。
“浮雲山是我們這裏最大的山脈,山林深處是禪宗建寺的地方。”狄素煙介紹道。
“那邊風景非常不錯,意境也很唯美,很適合三兩好友,喝酒談心。”
“禪宗?”安枝響起忽悠孟淮生的宗子,就問道,“他們的宗子是不是就是禪宗的繼承人?”
狄素煙點頭:“是可以這麽說。”
沒有意外發生的話,宗子確實是禪宗的下一任宗主。
“那我們現在去浮雲山,能見到宗子嗎?”
狄素煙搖頭:“宗子不輕易見外人的,咱們就今天在浮雲山遊覽一下風景。”
“明天我帶你去道宗看看,那裏是完全不一樣的宏偉奇景。”
“那後天呢,你是帶我回家看看,還是去其他兩家的大本營看看?”安枝接話,開門見山的問道。
“你想做什麽呢?”安枝笑著問道。
狄素煙把車靠在路邊,苦笑著說到:“我希望你的出現能改變嶺南現在的格局,為狄家求一份生機。”
安枝失笑:“你們三家兩宗壟斷了瘴氣的解藥,等於捏住了嶺南的喉舌。”
“生機不是一直在你們自己的手裏嗎?”
古人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手段被三家兩宗玩的溜溜的,現在來跟她說什麽一線生機?
逗誰玩呢?
三家兩宗不是一直把自己當成嶺南真正的主人麽?
不然也沒有那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下就敢追殺孟淮生師徒倆了。
還搞出個什麽賞金追殺令,當華國的法律是擺設嗎?
當初高橋雄一和黃卜元等人做局誘殺項均,還知道遮著掩著。
高辭歸這樣的幫派大佬也知道搞軍火要偷偷摸摸的。
狄家人倒是厲害,直接追殺人不說,還明目張膽發布什麽賞金追殺令。
現在一句:那人不被狄家承認。
就想把所有的事情一推二五六,哪裏來的這麽好的事情?
狄素煙聽明白了安枝話裏的芥蒂,她也沒有解釋,隻是下車指著一處花叢說道:“那就是狄家家主才會培育嶺南五秘藥之一——遊芳塵。”
接下來,她還把培育遊芳塵的方法仔細說給了安枝聽。
安枝剛開始一愣,後連忙叫係統記下來。
這算是私兵外,狄家的底牌了。
像這種家族傳承秘藥,係統那邊都是沒有錄入的。
包括之前詳細到街道的地方縣誌也是不全的。
“多謝狄家主的坦誠。”安枝說道。
狄素煙搖頭:“我說了,我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給我的家族找條出路。”
這些年,華國發展的非常迅速,而三家兩宗卻還是在走老路。
要不是有秘藥,三家兩宗早就被驅趕出嶺南了。
沒辦法,三家兩宗占著最好的資源:田地,林場,牧場等等。
甚至很多山脈都是歸三家兩宗的私人地方。
如這浮雲山,後山是不讓人進的,除非受到邀請。
近幾年來,三家兩宗行事越發不知道收斂,自己卻還沾沾自喜。
殊不知,公家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自從上次狄登峰那個蠢貨公然動用私兵追殺兩個公安後,她就知道要壞事。
她順水推舟放出賞金追殺令除了警示那兩位公安外,此舉也是對公家的投名狀。
看,嶺南私發追殺令,公然違法亂紀,可以收拾了。
安枝:······
狠還是這位狠。
安枝相信了狄素煙的話,她沒有不相信的理由。
在京城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人在這個年代發什麽賞金追殺令,是被什麽阿物堵了腦子。
沒想到,這姐們還有這麽多的算計。
這三家兩宗覆滅的鍋是死死扣在了狄家那個據說不被承認的人身上了。
這姐們到時候帶著狄家人直奔華國媽媽懷抱,又是好大女一個啊。
好一個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①。
這姐們跟那個不被承認的狄家人什麽仇什麽怨啊?
不過,莫名覺得很爽是怎麽回事?
誰讓那家夥追殺過孟淮生師徒的,要是那個時候沒有她的小荷包,他們就噶定了。
自家老爺子傷心不說,她也進不了第一軍待遇這麽好的單位了。
可能是看明白了安枝的疑惑,也可能是有些話憋在心裏太久了。
狄素煙忽然就有了傾訴的欲望。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麽要把鍋扣到狄登峰頭上。”
“狄登峰就是之前追殺兩個公安的人。”狄素煙解釋道。
安枝自然是好奇的,但看狄素煙的樣子,這應該涉及私仇或者隱私,她就想委婉的岔過這個話題。
“她算是一半血緣的弟弟。”狄素煙說道。
安枝就收回了剛剛想說的話。
她其實挺願意做一個傾聽者的,絕不是八卦噢。
“我母親是早年留過洋的大學生,和朋友四處遊玩的時候,邂逅了我的父親。”
別看狄遠現在不像話,年輕的時候卻是一表人才,智商情商雙商在線的。
美麗洋氣的少女,才華橫溢的少年相遇,注定會發生一些美好的故事。
事實也是如此,他們在相處了幾天後,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狄素煙的母親虞時雪也是嶺南大家族的小姐,雖然沒有三家之一的狄家顯赫,但在當地也是說的上名號的人家。
他們的這段姻緣算得上門當戶對,雙方長輩都樂見其成。
很快,他們就結婚了。
婚後,他們也委實過了一陣和諧美滿的日子。
是啊,怎麽會不美滿呢?
兩人結婚後,不必為生活發愁,又是兩情相悅的結合。
每天除了風花雪月,就是談詩論詞。
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變故發生在虞時雪懷孕六個月的時候。
或許是這段感情沒有經受過任何波折就水到渠成,也或許是新鮮感過了。
狄遠出軌了。
他出軌了一個弱柳扶風的賣唱女。
可想而知,他的行為會遭到多少人的指責。
雙方的父母更是想盡辦法想要讓兩人分開,讓一切回歸正途。
他們做了很多事情,包括但不限於給錢讓那女人離開,把狄遠關起來不讓他和外界聯絡。
甚至狄家還派人去暗殺過那個賣唱女。
但越是這樣,狄遠就越堅定。
他一度甚至對虞時雪說:“時雪,我終於明白,我真正愛的人是映虹。”
“我跟你之間是一場錯愛,我們在錯的時間遇上了錯的人。”
虞時雪:······
虞時雪當場賞了狄遠一個大耳刮子,並立刻讓人收拾嫁妝回娘家。
她是極為聰慧的女人,在狄遠出軌後,她一直沒有吵鬧,用心情不好作為借口,走遍了狄家名下所有產業。
這些都不重要,單論身家,虞家豪富,虞時雪也沒有把這些產業看在眼裏。
但她把虞家的命脈遊芳塵的種絲和培養方法弄到了手。
三家兩宗是靠什麽立足的?
秘藥是根本,是根基。
一旦虞家成功培育出遊芳塵,狄家就會優勢盡失。
到時候,隻是手上的資產被其他幾家瓜分都是萬幸了。
狄家長輩本來有些鬆動,想著幹脆成全狄遠,讓他把映虹納進家門的態度瞬間又堅定了起來。
媳婦隻有一個,那就是虞時雪,什麽映虹阿貓阿狗的,狄家永遠不可能認!
狄家姿態擺得很低,虞家也不想把事情做絕,虞時雪更是知道,父兄會為她撐腰,除了她是血緣至親外,也是因為她手中握著遊芳塵的種絲和培育方法。
她衡量了很久,終於鬆口回狄家,但她提了三個要求。
第一:她肚子裏的這個孩子無論男女都必須成為下一任家住的候選人之一,非孩子本身原因不得廢除。
第二:映虹和所生之子永不入狄家。
第三:不得幹涉孩子的婚嫁。
狄家答應了條件後,虞時雪才回到狄家。
“後來,我在競爭家主之位上勝出,就以家主的名義放了我母親自由。”
狄素煙笑著說道:“我母親最近的信中說,她遇上了中年版的白馬王子,兩人要準備結婚了。”
“可惜,因為政策的關係,他們沒有辦法回來。”
因為政策的關係回不來,那就是在國外了。
現在有國外的關係可不是什麽好事,這姐們未免也太相信她了吧,這都跟她說。
“抱歉,拉著你說這些陳年往事。”
安枝搖頭表示不用抱歉。
狄素煙看了下時間:“今天有點晚了,我送你回招待所吧。”
“也行。”
已經快六點了,沒想到,不知不覺她們聊了這麽久。
兩人相攜著上車,離開了山腳。
在後山等了小半天的屈歲華眼看這太陽都要落山了,還沒有見到人,踢了屈青一腳,下山去了。
禪房,眉心一點朱砂印記的宗子焦晨醒看著窗外,說道:“屈歲華走了?”
“是。”
“他來幹什麽?”
“據說是為了等狄家主。”
“嗤!”
焦晨醒不屑冷哼,這屈歲華就是運氣好,整個屈家這一代隻有這一個孩子,所謂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一把年紀了,心思還沒有放在正途上,不是跟著狄素煙跑,就是在家裏胡鬧。
“你出去吧,以後,屈歲華不用再盯了。”
“把人手都放到尋找那批黃金珠寶上,要快!”
“是!”
把安枝送進招待所後,狄素煙在開車回家的路上遇上了堵在半道的屈歲華。
狄素煙是真的無奈了。
這位屈家少爺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自從她上次無意中給他解了圍後,就纏上了她。
像是中午搶她飯碗的事情,之前也發生過,太沒有邊界感了。
狄素煙握了握拳頭,關節發出“哢哢”聲,她決定好好教訓一下這位無法無天的少爺,讓他知道知道,花兒為什麽那麽紅!
屈歲華見狄素煙氣勢洶洶的下車,就知道,這回,自己真的把人給惹急了。
原本還想打趣說兩句自己在後山等了一下午這樣的似是而非的話的屈歲華立刻識時務閉嘴。
並且說出了一個狄素煙會立刻忘記打人的話題。
“我發現禪宗的宗子有些不對勁。”
果然,聽到這話後,狄素煙收起了揮拳頭的衝動。
“哪裏不對勁?”她問到。
屈歲華看了下手表,裝模作樣的捂了捂肚子,說道:“我在後山等了一下午,現在又餓又渴,你能不能先請我吃頓飯?”
狄素煙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後,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說道:“有話快說,不然我請你吃大餐!”
說著,伸出拳頭在屈歲華的眼前晃了晃。
屈歲華見狀,收起了裝可憐的樣子,肅容說道:“我聽力驚人,這點你是知道的。”
狄素煙點頭,他上次遇上麻煩就是因為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東西,才會被人為難的。
“浮雲山後山的景色是一絕,我以為你會帶著你的朋友去那邊看看,就一直在那邊等著。”
禪寺就建在後山,守山門的小沙彌認識他,自然是放行的。
他待的地方雖然離焦晨醒的禪房還有些距離,但聽清裏麵人的對話是沒有問題的。
“他一直在催促手下的人加速尋找黃金珠寶。”屈歲華輕聲說道,“你說,他口中的黃金珠寶會不會和上次那兩位公安在尋找的,是同一批?”
狄素煙凝眉思索。
“禪寺不缺錢財,按理說,即使那批黃金珠寶的數量讓焦晨醒動心,他也不至於這麽著急。”屈歲華又說道。
“你還聽到了什麽?”狄素煙問道。
屈歲華搖頭,遺憾的說:“就這些了,後來我就回來了。”
他沒有說焦晨醒看不上他,要撤了盯著他的人。
太沒麵子了。
“你說,什麽東西能引起焦晨醒那家夥的興趣?”屈歲華問到。
“我怎麽知道?”狄素煙說完,不再搭理他,直接上車走人。
“哎,這就走了啊。”屈歲華對屈青抱怨道:“這就是典型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了吧!”
屈青:······
人家狄家主能忍住不打人,已經很有風度了呢。
但他不能這麽說,最近他家少爺的脾氣有點古怪,動不動就要他背鍋,他年輕的生命真的承受不來。
在良心和受罰之間,他選擇了狗腿。
屈青熟練的堆起了一個討好的笑容:“少爺,狄家主之後肯定會找你商量宗子的事情的。”
“要不,咱們先回家?”
這會兒回家肯定會被逮個正著,但飯點不大打人,他覺得自己還可以掙紮一下。
“行,那就回吧。”屈歲華看了一眼狄素煙車子離開的方向,轉過身上了自己的車。
車身啟動,光影交錯中,屈歲華的臉上,神色難辨。
安枝知道三家兩宗之間的關係肯定很複雜,她也沒有試圖去理順這樣的複雜。
回了招待所後,她就開始整理之前看過的縣誌的內容。
根據她的記憶,係統的掃描資料,還有係統資料庫中零星的一些記載。
安枝發現,五種秘藥的出現都跟一樣東西有關——昆侖古卷。
“昆侖古卷。”安枝喃喃低語,總覺得這個名字自己在哪裏看到過。
“在哪裏看到過呢?”她問自己。
“宿主,《玄門通史》啊。”係統提醒。
“對!”安枝雙手擊掌,“怎麽把這個好東西忘了?”
“係統快搜索一下。”
“沒問題,交給我。”
“有了!”
安枝忙把精神力沉入係統資料庫中。
誰也不知道昆侖古卷是什麽時候出現的,為什麽會在玄門正宗手中的。
隻知道從那個時候起,玄門中興,有教無類,又產生了很多分支流宗。
玄門大有一統天下的趨勢。
但好景不長,十年後,昆侖古卷又無故失蹤。
玄門正宗與流宗之間互相懷疑指責,最後不歡而散。
玄門正宗盛極而衰,仿佛曇花一現,卻又給這世間留下了許許多多神異的傳說。
其中一則就是找到這世上最後一件神器,蘊養於龍脈中,世間會再湧現靈氣,再先玄門盛世。
《玄門通史》還說,神器的下落藏在昆侖古卷中。
誰得到了昆侖古卷,誰就是玄門正宗的宗令。
到時候,玄門正宗也好,流宗也好,都要以宗令馬首是瞻。
禪宗的宗子焦晨醒就是因為得到了昆侖古卷在那批黃金珠寶中的消息後,才收攏所有人手,全麵搜尋財寶下落的。
而告訴焦晨醒昆侖古卷下落的人就是讓明貴頭頂青青草原的談舞。
她其實是當年黃金珠寶大案中的幸存者。
是的,幸存者。
她是黃金珠寶大案中出現的三方人馬中主人家的幸存者。
那個時候,她找上明貴的理由真的非常簡單,她需要安全感,非常需要。
明貴年輕的時候,因為詳細內家功法還沒有完全到火候,虯結的肌肉非常誇張,是誰見了都要誇一聲**的程度。
談舞對明貴沒有感情,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奪回那批本來就屬於她的財寶。
所以,當她發現明貴除了逞凶鬥狠外,對她根本沒有一點裨益的時候,她毫不猶豫拋下了這個給她擋風遮雨了幾年,正斷腿需要人照顧的男人,撲進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這個男人就是黃卜元。
那個時候,他對生個孩子還很有執念。
談舞長的不差,身形高挑健美,性格又潑辣豁得出去,很是合黃卜元的心意。
後來發現,這女人也不能孕育自己的子嗣後,心思就淡了下來。
談舞也聰明,非常認得清自己的位置,不哭不鬧,不要補償,從情人順利變成合作夥伴。
她慕強,希望有人能讓自己依靠,但最後發現,別人都靠不住,想要立足,那就自己變成強者,靠自己。
那些年她一直沒有放棄尋找財寶的下落。
她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三方混戰,談家知道財寶很難保住,事先就分批運走埋了起來。
可惜了,她是女子,他爹不告訴她財寶的下落。
沒關係,她就自己查。
這麽些年下來,結合當初的記憶,到底讓她找了大概得位置,就在嶺南。
但是嶺南那邊常年瘴氣環繞,她要帶人在那邊長期尋找財寶的下落而不被人知道,根本不可能。
於是,她想了個辦法。
早些年,她跟禪宗的宗子有些交集,知道他根本不是表現出來的那樣對世俗漠不關心。
她非常確定有件東西能讓著個宗子折腰。
她告訴宗子,那批財寶之所以被人覬覦,除了本身數量龐大外,更重要的是,裏麵藏著昆侖古卷。
其實,談舞根本不知道什麽昆侖古卷,她就是聽黃卜元說起了那麽兩三句,編出來騙焦晨醒去找財寶的。
焦晨醒答應她,找到財寶歸她,昆侖古卷歸他。
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當然了,要是財寶找到了,裏麵根本沒有昆侖古卷的蹤影,她就說財寶被分成了幾份分別藏了起來。
到時候忽悠著焦晨醒四處去找昆侖古卷,她帶著財寶遠遁,逍遙快活。
豈不美哉!
安枝不知道其中的緣故,她對昆侖古卷也很有興趣。
不過,她是想找到五種秘藥的線索,到時候嶺南這邊的格局就會改變。
她又立一功,到時候,孟淮生會給她一個更大更厚的檔案袋的吧,是吧?
雖然說用自己的功勞和獎金去換夏桑的將功折罪,她一點也沒有後悔。
但是,那可是真金白銀誒,超心疼的!
昆侖古卷和五大秘藥在安枝心裏就約等於厚厚厚厚的獎金啊。
安枝拿出自己的床單鋪在招待所的**,趟在上麵暢想自己富上加富的人生,美美進入了夢鄉。
屈歲華回到屈家的時候,所有長輩都在。
屈青進去就是一個滑跪,認錯的態度非常積極。
然後,他非常熟練的站起來自己去房間裏抄家規去了。
正廳隻剩下了屈歲華和一眾長輩,但氣氛並不緊張。
“歲華,你最近是預感到了什麽?”屈家家主屈穀源問道。
屈歲華點頭,他一碰就倒的原因,其實是他有時候會無意識預知未來的事情。
而一旦預知降臨,他就會恍惚很久。
上次狄素煙出手相幫,正是預知降臨的時候。
“有個人的出現會讓嶺南格局會發生重大的改變。”屈歲華語氣沉重,“三家兩宗除了狄家得以保全,其他的全部依律處置。”
正廳的人麵麵相覷,他們家雖然不會仗勢欺人,或者隨意作惡,但身處這個位置,屁股底下是不可能完全幹淨的。
光擁有私兵這項,就能讓他們喝一壺的了。
“所以,你纏上狄家家主是想為屈家掙得一線生機?”屈穀源問道。
他有些不相信。
屈歲華雖然看起來平易近人,但其實骨子裏清高冷漠,就算是為了屈家,他也不可能去纏著人一個女同誌。
果然就停屈歲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倒不是,我就是喜歡狄素煙這個人才纏上去的。”
“當然了,我也會找到保全屈家的辦法。”
屈穀源: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該高興屈歲華有了心上人,他不會孤獨終老了。
還是該傷心屈歲華把家族大事放在了兒女私情之後。
不過,算了。
反正家裏的事情還有他在,屈歲華隻要能在關鍵時刻示警就行了。
其他的事情,交個他來辦就行。
話說,人跟人之間差距還是有點大的。
同樣的年紀,人狄素煙已經是狄家的家主,能獨當一麵了,還能領著狄家在未來的動**中全身而退。
而自家的兒子,一把年紀了,對家族的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貌似還是個戀愛腦。
不過,好在,屈歲華是個有理智的戀愛腦,且戀愛腦袋的對象實在是太合適他們屈家了。
等媳婦娶進門,就放權給她,自己也可以享享清福。
這麽一想,就覺得自家高攀了。
狄素煙回到狄家的時候,狄行正在正廳等她。
“行叔,你還沒有回去啊。”
“我等著你呢?”狄行說道,“你跟那位公安同誌聊得怎麽樣?”
“挺好的,那是個挺爽利的人。”狄素煙笑著說道。
“倒是我回來的時候碰到了屈歲華,他告訴了我一個消息。”
聽到屈歲華的名字,狄行的眉心就皺成了“川”字。
這個屈家少爺不怎麽出來,他了解有限。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纏上了狄素煙。
“他又去纏著你了?”狄行問道。
這“又”字就用得很靈性了。
狄素煙搖頭,把屈歲華的話複述了一遍。
“焦晨醒這個人我實在看不透。”狄行邊思索邊說到,“看著好像悲天憫人,也不止一次說出讓三家兩宗放下架子,公開秘藥的話。”
“但他說了好些年了,我也沒有看到他把歸鴻引的種絲和培育方法公開。”
“素煙,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我今天跟安枝提起焦晨醒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
“安枝?就是那位公安同誌?”狄行問道。
見狄素煙點頭,他又問道:“她的表情怎麽了?”
狄素煙回憶了一下,不確定的說道:“像是,要去打人?”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一時間都想不明白其中的關竅。
因為這個,狄素煙調整了自己的計劃,她總覺得安枝對焦晨醒的態度很重要。
第二天一早,她就在招待所門口接安枝去吃早飯。
她自己是個幹脆利落的性子,也察覺到安枝不喜歡人家說話繞彎子。
她就直接問到:“我發現你對焦晨醒,就是禪宗宗子的態度似乎有些,咬牙切齒?”
安枝失笑:“這麽明顯的嗎?”
“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嗎?”
安枝點頭,這沒什麽好隱瞞的,就把孟淮生聽信焦晨醒挖寶的事情說了一下。
狄素煙一驚,原來幕後推手是他!
她連忙把昨天屈歲華告訴她的消息跟安枝說了。
這個時候,信息的互通有無,會起到決定性的效果。
安枝聞言,不知道怎麽的,就聯想到了昆侖古卷上。
狄素煙自從見到她後就一直很坦誠,她也就直話直說:問道:“你聽說過昆侖古卷嗎?”
“吱!”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特別刺耳。
顯然,狄素煙是知道昆侖古卷的。
“你懷疑焦晨醒做了這麽多的事情是為了得到昆侖古卷?”
狄素煙震驚的問完後,自己就先點了點頭。
是了,估計隻有昆侖古卷和那批財寶有關係,焦晨醒才會想辦法先對那兩位公安動手。
但他一貫伸手不染凡塵,怕貿然出手被人猜到他意在昆侖古卷,就教唆狄登峰出手。
既可以讓狄家與公家對上,少了一個和他爭奪昆侖古卷的家族,又可以把狄家推出來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而他,則暗中尋找昆侖古卷的下落。
“可是,他是怎麽知道昆侖古卷的下落的呢?”狄素煙疑惑。
為什麽替他幾家一點消息也沒有收到?
這很不尋常。
因為三家兩宗在對方身邊放人是常規操作,一般情況下,幾家有什麽動靜,都或多或少會露來那麽一絲半點。
但是,這次,焦晨醒瞞得嚴絲合縫的。
要不是安枝,她都不會知道昆侖古卷可能再次出現的消息。
於是,兩個人也不再搞些場麵上的客套,直接買了幾個大肉包,邊吃,邊互相交流自己知道的信息。
最後,他們得出結論。
那批財寶在嶺南毋庸置疑,裏麵有昆侖古卷存疑。
這起多年前的黃金珠寶懸案除了已經入局的安枝,狄素煙,焦晨醒外,還有一個身份模糊的人。
那個人應該就是告訴焦晨醒這批財寶中有昆侖古卷的人。
雖然不知道這個人的目標是什麽,但他一定會出現。
“那我們現在先做什麽?”狄素煙問安枝。
安枝想了想後,說道:“無論昆侖古卷還是那批財寶,我都想讓禪宗宗子先出局。”
既然是出家人,就不要插手紅塵俗世了,好好的念經敲木魚積攢功德不好嗎?
最大的理由當然是這位宗子利用孟淮生的信任搞事,差點把孟淮生師徒弄死的事情了。
第一軍的人不是這麽好欺負的。
說幹就幹,兩人都被焦晨醒暗戳戳算計過,這回意見一致,啃完最後一口包子後,開車直奔浮雲山。
浮雲山後山禪室內,來人興奮的對焦晨醒匯報:“宗子,找到那批財寶了!”
“太好了!”
焦晨醒正想說這話呢,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禪室的門被人一腳踹開,安枝和狄素煙臉帶笑容的闖進來。
兩人沒有給禪室裏人反應,直接動手。
安枝對上宗子,不落下風,狄素煙也是。
沒多久焦晨醒他們就被製服。
“多謝宗子為我們找到了財寶的下落。”狄素煙說道,“還請宗子為我們引路。”
說完,直接給焦晨醒和他的手下喂了遊芳塵。
“五大秘藥隻有組合起來才是解瘴氣的良藥,單個使用都是劇毒。”狄素煙笑著對安枝解釋道。
她的話音一落,宗子和手下的臉已經黑了。
就是字麵上黑的意思。
原本還有些方外高人的焦晨醒,一下子成了黑炭,略有些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