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尤溪是個很能扛得住事情的人。
具體表現為, 社死之後,他迅速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定下了追妻和抱大腿的目標。
就聽他雲淡風輕的說道:“我就是忽然想明白了,想在大家麵前把心裏話跟鳳朝說說, 表明一下我的決心, 讓大家做個見證。”
“男追女隔座山,誠意最重要嘛。”
幹笑兩聲後, 他就閉麥了。
濃霧中, 他單手捂住自己的臉, 同時想著抱秦枝大腿的可行性。
是的, 他就是這麽的務實。
抱大腿能活命啊, 不磕磣!
畢竟, 跟秦枝扔一把符籙滿地R本人屍體一比, 他引以為傲的異能好像也不是那麽厲害了。
這位自視甚高的第一軍異能者,第一次開始認真審視起自己的不足。
並且接下來,一直保持著沉默。
“這個牢籠應該是精鐵造就,很難用外力破壞。”鄔蒙摸上鐵籠子, 仔細判斷了一下後說道。
“秦枝, 你有沒有辦法?”他又問道。
他帶的都是小型武器,對這樣的精鐵沒有辦法。
其他人,尤溪和鳳朝異能用盡,沒有那麽快恢複,而且尤溪的雷異能不是爆破這個方向的。
鳳朝就更不用說了, 她的水霧更多的是輔助和擴大雷係異能的功能。
項均倒是能勉力一試, 用內勁看看能不能把精鐵掰彎。
鄔蒙又摸了摸精鐵, 覺得這個注意不太靠譜。
且項均剛剛以一敵多的時候,受了不輕的內傷, 現在隻怕力有未逮。
孟淮生和孟唯清的情況和他差不多,帶的都是噶人的武器,且他們隻能看見魂體,卻不能指揮魂體做什麽,同樣對精鐵束手無策。
眾人不由自主把希望放在了秦枝的身上。
“我先把濃霧處理一下,精鐵的話,我待會兒用符籙試試。”秦枝說道。
“好。”
“我先把我附近的濃霧驅走,你們能看到我了,就來我身後。”
“好。”
秦枝手一抖,夾在食指和中指指縫的烈焰符無風自燃,漸漸驅散身邊的濃霧,顯出她的身形來。
孟唯清正轉著腦袋四處尋找秦枝的身影,忽見不遠處濃霧散開,秦枝右手食指中指夾著一張燃著火焰的符籙亭亭玉立站在那裏。
她身上纖塵不染,明黃的火焰映照下,整張臉仿佛都泛著柔和的,安定人心的光芒。
孟唯清看呆了一瞬。
下一瞬,今晚驚心動魄,死裏逃生的恐懼一下子湧上了心頭。
他脫口而出:“大侄女!”
“嗚嗚嗚!”
“多虧有你在,不然我就要交待在這裏了。”
“我還沒有娶媳婦,還沒有生小孩,我不要這麽早就死掉,嗚嗚嗚!”
然後,他一個惡虎猛撲,抱著秦枝的腿,哭喊道:“大侄女啊,我害怕呀!”
你以後要保護我啊!這句沒嚎出來,但意思大家都懂。
眾人:不要臉!
尤溪:······
他也想抱大腿來著,但,他沒孟唯清豁的出去。
年輕人,忒不要臉了。
實名羨慕。
秦枝大無語,**撒嬌什麽的,她承受不來。
還好,發現自己徒弟又開始整幺蛾子的孟淮生一把把人提溜了起來。
“行了,在這好好待著。”
“好的,師傅。”
孟唯清一秒收斂。
剛剛瞬間情緒上頭,他沒控製住,發泄完了,他也知道自己丟臉了。
但是,能怎麽辦呢?
隻能裝作不在意啊。
反正,有尤溪在前麵立著,隻要他不尷尬,別人覺不覺得尷尬,跟他沒有一毛錢關係的。
等所有同事都站到秦枝身後了,她就把手上的符籙往濃霧裏扔去。
符籙飄在空中,所到之處濃霧散去,他們所在的空間也越來越灼熱了起來。
因為都是秦枝製作的同源符籙,金鍾符是不防烈焰符的。
不過符籙對秦枝本人是沒有傷害的,所以,她擋在大家的麵前,大家都會好受一些。
等房間裏的濃霧被驅散後,符籙飛到了院子裏繼續工作,秦枝又拿出一張破軍區,準備暴力破開精鐵籠子。
此時天已經微微亮,京城郊外某個民房裏,黃卜元口中的小童還在**酣睡著。
忽然,床板下麵傳來敲擊聲。
他瞬間睜開眼睛,是黃卜元!
童天曲立刻翻身下床,打開床板。
微微的天光透過窗戶一點點照進來,把床板下狼狽不堪的黃卜元照得纖毫畢現。
同時,因為背著光,童天曲的神情被掩藏在了陰影中。
“老祖宗!”童天曲聲音愕然且震驚,“是誰把你傷成了這樣?”
“我找他們報仇去!”
陽光從側麵照進來,他的眼眶通紅,小心翼翼把黃卜元扶起來,重新安裝好床板後,又把人扶著躺在**。
“我應該跟您一起去的,就是幫著您擋一擋也是好的。”童天曲自責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老祖宗,您躺好,我去給您熬藥。”
黃卜元閉著眼睛,微微點頭,看得出來,他即使傷重,也還有些餘力。
童天曲小心翼翼關上門,去院子裏熬藥。
他看著手的百年人參,怔愣了一會兒後,才小心入藥。
然後,他就垂下眉眼小心看著藥爐的火。
精鐵籠子被破開後,秦枝和同事們快速離開現場。
項均說不用清理現場,免得小R本用高橋雄一無故在華國失蹤的借口找茬。
反正高橋雄一最終死於自己家族的毒藥,跟他們沒有關係。
至於院子裏的打鬥,死的全部是R本人或者繭的人。
他們華國公安會全力幫忙緝凶的,其他的,就請小R本自己節哀了。
秦枝受教點頭,對小日本管殺不管埋,就該如此!
項均:······
並不是,這裏有很多複雜的考量······
算了,就這樣吧,年紀大了,又受了傷,不想說話。
這一戰,徹底奠定了秦枝在第一軍的地位。
如果非要找個詞來形容的話,那應該就是:穩如泰山。
具體表現為:原本秦枝的西廂房空****的,她準備執行任務回來後,慢慢拾掇的。
但是現在,嗯,至少在擺件問題上,她是不用操心了,連博古架都有了。
話說他們回到第一軍後,大家就分散,各自回自己的院子裏休整去了。
這次任務,除了秦枝毫發無傷,大家都或多或少有些損傷。
秦枝的西廂房裏連把凳子也沒有,且她沒有受傷,其實是可以直接回家的。
她就是不太放心孟淮生,準備把人送到北院後,就開著自己的新車回家去的。
然後,最開始,項均過來了一趟。
孟淮生都躺下了,聽到項均的聲音,以為是過來慰問他的,他簡直驚呆了。
老大什麽時候這麽體恤下屬了?
他們不是一向散放的麽?
但是,難得老大願意關心下屬,他還是要給領導麵子的。
於是,他撐著身體站起來,特意換了件沒補丁的衣服,露出笑容等著項均敲門。
連待會見了項均,他該怎麽謝過領導的關懷,怎麽委婉的提加工資的話術都想好了。
結果,敲門聲是響起來了,但,敲的不是他的門。
西廂房,秦枝激活了一張去塵符,把房間弄幹淨。
房間該怎麽布置她心裏已經有了成算,想著最近慢慢把需要的物件添補起來。
這裏沒有其他的事情了,她就準備回家了。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她以為是孟唯清有事找他。
打開門才發現是項均。
“老大好!”
秦枝不知道項均找她做什麽,下意識大聲打招呼。
孟淮生:······
這一刻,他忽然就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
老大不是來看他的。
默默的,他重新躺回了自己的**。
項均任何時候都能處變不驚,此時他聽秦枝大聲打招呼也是這樣,他微微點頭,遞了個盒子給秦枝。
秦枝好奇接過,問道:“這是什麽?”
“這是我早年意外得到的一個小物件,送給你把玩,算是歡迎你加入第一軍的見麵禮。”說完,也不管秦枝是什麽反應,徑自走了。
至於躺在正屋的孟淮生?
繼續好好躺著吧。
同為老年人且同樣受傷的他也要去躺著嘍。
秦枝關上門,打開盒子,裏麵是一隻水頭極佳的翡翠手鐲。
以秦枝對翡翠粗淺的認知來看,這,似乎是帝王綠?還是祖母綠?
秦枝分辨不出來,但這東西珍貴毋庸置疑的。
她覺得禮物有些燙手誒。
這個時期,這個手鐲的價值被低估到難以想象,但識貨的人都知道,這種東西是可以傳家的,將來增長的價值可不是一點半點。
項均不會不識貨,那就是誠心送給她的了。
想了想,秦枝還是收下了。
貪心了,貪心了啊。
以後項均的平安符她包圓了。
這麽好的東西,她放在哪裏都不放心,直接放進了係統空間裏,還叮囑係統:“係統,你可給我看好了啊,這可是大寶貝,還有我的大金磚,我的大小黃魚,也給我看好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會給你看好的,財迷!”
被說財迷,秦枝也不惱,她就是財迷,怎麽了嘛?
誰要是過過沒米下鍋的日子,都會成為財迷的好麽。
有錢在手,日子才能不愁嘛。
這邊一人一統玩笑著互懟幾句,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這回是龐渡,他已經從項均口中知道平安符的作用了,沒有平安符,他這情報組就要換組長了。
差不多同樣的說辭,他也是遞了份禮物就離開了。
秦枝打開,裏麵是一枚粉鑽戒指,這粉鑽有鴿子蛋大小!
秦枝的眼睛仿佛都閃著鑽石摧殘的光芒,亮得嚇人。
好的,包圓平安符的對象又多了一個。
心甘情願包圓,且心裏美滋滋。
秦枝索性也不走了,她總覺得其他的同事也會來她這裏走一遭的。
果然,不久後,鄔蒙也過來了。
他是推著行李箱過來的。
秦枝心說,這個她得拒絕。
這麽大的一個行李箱得裝多少價值連城的好東西啊。
鄔蒙年紀跟尤溪差不多,也沒有結婚,他這些東西,還是自己留著當老婆本吧。
想是這麽想的沒錯,但秦枝亮晶晶的眼睛卻沒有從行李箱上挪開。
禮物不收,見識還是可以漲一下的嘛。
鄔蒙在秦枝期待的眼神下,打開了行李箱。
已經做好被眾多珠寶首飾閃花眼的秦枝就看到了一些,呃,木頭?
“這是我最近研究出來的新型材料,不會被蟲蛀,也不會腐爛,我幫你裝個博物架放東西,保證你一架用三代,人去架還在。”
秦枝:啊這?
“謝,謝謝。”
她有點想拒絕,質量這麽好的東西給她當博物架放東西,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而且,莫說她現在沒有結婚生孩子的打算,就算生了孩子,她有好多東西可以傳給孩子,為什麽要傳個博物架給他啊?
還一傳傳三代?
可看著鄔蒙埋頭組裝的模樣,秦枝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然後,她就眼睜睜看著能傳三代的博物架落成。
然後!
鄔蒙打開行李箱的暗格,從裏麵拿出一把把各式各樣的槍械,一一放到了博物架上!
救命!
這是女同誌的房間!
“好了,這些都是我目前研究出來的,華國殺傷力最大的武器。”
鄔蒙看著滿滿一博物架的槍械,露出滿意的笑容。
“以後,我研發出的新武器都給你留一份。”想了想,他又加了句,“免費的。”
秦枝正想客套一下,說有這些已經很好了,新的武器就不用了,給需要的人吧。
她還在想措辭呢,鄔蒙就迅速收拾好行李箱走了,走了。
秦枝:這就是科研人員的雷厲風行嗎?
最後光顧西廂房的是鳳朝和尤溪,他們送了一整套的紅寶石首飾,就是那種古代女子的頭麵首飾,一整套!
秦枝打開的時候,真的有被炫到,太美了!
她推辭的話還沒有說出口,鳳朝和尤溪就一起走了。
秦枝在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裏,成了個大富婆。
盛情難卻啊,以後第一軍的平安符,她全包啦!
正房裏原本躺著的孟淮生已經麵壁坐著了。
是的,他正麵壁坐著,然後用力掏啊掏,挖下來一塊磚頭。
他用衣袖擦去表麵的浮土,露出磚頭的廬山真麵目。
這竟然是一塊金磚。
就聽孟淮生嘀嘀咕咕說道:“搞得好像我沒有良心似的,什麽都被你們送了,我隻能送金子了。”
他手上也有不少好東西,但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很多東西都大同小異,其他人已經送了同類型首飾的天花板了。
他再送就沒有新意了。
好在,他知道秦枝對金磚也是喜歡的,這送出去,也不算太失禮。
以後遇上好的,適合女同誌的東西,他再送給秦枝。
秦枝這回是真的準備走了,人都走出西廂房的門口了,迎麵遇上了孟淮生師徒倆。
“孟爺爺,你們就不用送東西給我了吧?”
“當然要啦,你收著。”孟淮生把金磚往秦枝手裏一塞,轉身揮揮手就走了。
要不說是師徒倆呢,送的東西也是一樣一樣的,都是金磚。
孟唯清同樣把金磚塞進秦枝的手裏,就走了。
這邊秦枝收禮物收到手軟。
那邊,夏桑收到傳信,讓她去京城郊外照顧黃卜元。
她出門的時候,萬時清鬧了一場,耽擱了些時間,走出家屬區的時候,正好碰上了開車回來的秦枝。
對於秦枝她是羨慕的。
秦枝的事情,家屬院裏的人都知道,大部人都對秦枝充滿了好感和同情。
也有小部分人覺得安家太不近人情,這麽好的條件,多養個孩子能費什麽事情。
她看到過有人直接說到了秦枝的臉上。
她以為這樣一個小姑娘必定是善良害羞,不敢回嘴,隻會默默消化情緒的。
沒想到,秦枝直接懟得那個嬸子說不出話來。
她以為秦枝會因為安家安逸的生活留下,誰知道,她又回去當知青去了。
看得出來,做安家的孫女也好,做知青也好,秦枝都是知足常樂的。
聽說她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她自己找到了一份合適的工作。
真是能幹。
對於這個她來到家屬區後第一個給她微笑的女同誌,夏桑每次想到,心裏都會微微一軟。
秦枝似乎是活成了她最期待的樣子。
自立自強,親友愛護。
和夏桑擦肩而過的時候,秦枝對對方微微一笑,然後,笑容頓住。
她看到了偽裝成頭飾的胖蜜蜂!
秦枝震驚的眼神,夏桑沒有看到,因為秦枝沒有立即踩刹車。
秦枝停下汽車的時候,夏桑已經不見了蹤影。
想了想,秦枝直接把車靠邊停,然後迅速追了出去。
同時,她在腦海裏問係統:“係統,有主的獸寵會不會不跟著自己的主人,反而跟著別人的?”
係統因為之前找黑黃濃霧就是螫菊汁化霧的資料多花了點時間,現在正在係統資料庫裏分門別類整理資料呢。
聽秦枝這麽問,發現這個問題它會,它剛剛才看到過。
“會。”
秦枝停下了腳步,猶豫著要不要追上去。
又聽係統說道:“不過,這種情況非常少見,並且,有主的獸寵跟別人都不親近。”
“具體表現為,給吃就吃,給喝就喝,主人一召喚,立刻扭頭就走。”
秦枝:······
她懷疑係統在內涵她,並且有證據。
秦枝邊跟係統說話,邊尋找夏桑的身影。
她之前在食堂排隊打飯的時候,聽幾個嬸子說過夏桑的事情。
據說,萬時清三五不時就要鬧一下,要把夏桑趕走。
最開始,紀玉蘭留下夏桑就是為了萬時清的名聲著想。
沒想到,反而鬧得左鄰右舍都知道了萬時清容不下繼女的事情。
到了這個時候,紀玉蘭的態度已經鬆動了,估計萬時清再鬧幾場,她就會妥協把夏桑送走。
秦枝對夏桑的第一印象是,這女同誌身上有一股嬉笑怒罵皆由己的灑脫。
同時又感慨她時運不濟,遇上人渣父親不說,她一來人渣父親還噶了。
她現在的處境很尷尬,留下吧,一屋子都是跟她沒有血緣關係,沒有感情的人。
不留下吧,回去老家,那邊又沒人了。
但如果夏桑就是那個吹禦獸曲的人,那她完全有能力單獨在老家生活。
當時聽她故意稱呼杜興華杜二狗,也不像是對父親極為期待孺慕的樣子。
為什麽要來認親,讓自己處於尷尬的境地?
另外,如果夏桑有禦獸的能力,那麽,杜興華死在她前麵的時候,她真的什麽問題都沒有察覺嗎?
胖蜜蜂,真的隻是一隻普通的蜜蜂嗎?
秦枝轉了個彎,看到夏桑坐上了直達郊區的公交車。
她去郊區做什麽?
給胖蜜蜂找食物?
胖蜜蜂:它是自覓夥食的。
秦枝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愛好,但這一刻,她很想弄清楚夏桑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某一瞬間,她甚至懷疑杜興華的死是不是夏桑動的手。
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那畢竟是她的父親。
秦枝最終還是踏上了下一輛去京郊的公交車。
執行完任務後,秦枝對自己第一軍一員的身份空前的認同。
對於禦獸師這種強大,且疑似不穩定的存在,她還是想追查一下的。
在異世,秦枝是見過一人禦萬獸,萬獸抵萬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禦獸師的。
這樣的人,如果心思不那麽正的話,對社會,對群眾都是很危險的。
夏桑並不知道,秦枝給自己按上了一個神秘且高大上又戰力無敵的禦獸師名號。
她根據指示找到了京郊的平房,正要敲門的時候,門從裏麵被打開。
出來的是被黃卜元稱為小童的少年人。
“我接到消息,黃老受傷了,讓我過來照料。”
“是我讓蒼龍給你傳的信。”
“老祖宗現在睡著了,我們出去說,不要吵到他。”童天曲肅容說道。
躺在**的黃卜元微微睜開眼睛後,複又閉上,仿佛沒有聽到外頭的談話聲似的。
秦枝是不會跟蹤人的,但有係統邊查資料,邊指導,她現學現用,倒也真的找到了夏桑的下落。
因為腳程快,秦枝並沒有落後夏桑多少
此時,她正躲在一顆大樹後聽童天曲和夏桑的對話。
“夏桑。”童天曲念著夏桑的名字,“你為什麽叫夏桑?”
秦枝:?
啊這?
要不是童天曲語調正常,沒有一絲旖旎,秦枝都要以為童天曲對夏桑不懷好意了。
顯然,夏桑也差不多是這麽想的,她的臉拉了下來,反問道:“你不是有黃老的事情要叮囑我嗎?快點說吧。”
童天曲的回答牛頭不對馬嘴:“我叫童天曲。”
夏桑聽到這個名字後,反應很大,情緒很激動。
受主人影響,胖蜜蜂也從夏桑的頭發上飛到童天曲的麵前,一副他再亂說,就蜇他的樣子。
童天曲見狀愣了一下,隨後真真切切的笑開了。
“有沒有興趣聽我講一個故事。”他溫柔的看著夏桑,“你聽完,一定不會後悔的。”
夏桑的眼睛已經紅了,定定看著童天曲,不發一語。
“嗡!”
胖蜜蜂衝童天曲露出尖利的蜂針。
童天曲沒有理會胖蜜蜂的威脅,說起了他的故事。
“我的父親是玄門正宗旁係的傳人,他的名字叫贏天正。”
秦枝聽到這個姓氏愣了一下,她的親生母親也姓贏。
“他極擅長陣法,原本是用‘陣’字為名的。”
少年人陷入回憶裏,臉上徹底柔和了下來。
“我的爺爺覺得陣法大師必須心懷正義,方能不入魔障,於是,改‘陣’為‘正’。”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夏桑已經克製不住淚流滿麵了。
“哥!”她嘴唇微張,卻沒有發出聲音。
後來就是,流宗的黃卜元帶著一大波人闖進他們家,搶奪陣盤和陣法的心決,還幾乎屠滅了整個贏家。
“我的母親和嫡係的一位姑姑是閨中密友,那個時候,嫡係的姑姑就帶著我和妹妹逃亡。”
胖蜜蜂已經飛回了夏桑的頭發上,徹底安靜了下來。
“姑姑是準備回京城待產,途徑我們家被母親邀請來歇腳的,卻遭了災。”
在帶著兄妹倆逃跑的時候,她動了胎氣早產,那個時候,到處都是黃卜元追殺他們的人。
失序的生活,讓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隻剩下了混亂與追殺。
“姑姑說,她已經求人帶信去了京城,姑父家在京城很有些勢力,一定能保住我們。”
可惜了,他們沒有等到姑父的家人,卻再次等來了黃卜元的追殺。
“姑姑就要生產,疼的受不住,我們又什麽都不懂,隻扶著姑姑艱難躲過了新一輪的追殺。”
“好在,我們還有些運氣,遇上了好心的村民送姑姑去了衛生所。”
京城一直沒有人來,估計是送信的人出了什麽差錯。
於是,嬴瀾寫了一張字條,拜托一位從京城出差,順道過來探望親友的大叔送信。
大叔見他們可憐,又聽嬴瀾說自己是軍嫂,送信的目的地是京城軍區,這才答應了下來。
“妹妹生下來後等待京城來人的這段時間,是家裏出現變故後,難得安穩的日子。”
少年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隨後迅速凝固。
可惜了,這次,他們還是沒有先等到京城來人。
“為了不連累剛剛出生的妹妹,姑姑把早年找到的一塊源玉給妹妹護身,把她托付給了一個醫生。”
秦枝:劇情到了這裏,就莫名的熟悉了啊。
熟悉到,她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姑姑的女兒。
童天曲繼續往下說。
“可惜,那時候突然爆發山洪,姑姑替我們引開黃卜元一群人後下落不明,我和妹妹也失散了。”
秦枝:更熟悉了。
“我被黃卜元找到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黃卜元為了找到心決,留下了我一條命,我裝作失憶,一直留在他的身邊。”
“我跟妹妹有個約定,如果我們失散了,就用對方的名字作為自己的名字,用這種方式告訴對方自己的下落。”
“黃卜元叫我小童,為了取信他,我直接用童做了姓氏。”
“嬴夏桑,才是我的名字。”童天曲眼眶含淚,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
他露出一個微笑,問夏桑,“你是我的妹妹嬴天曲嗎?”
“我那個從小就展露出禦獸天賦的妹妹,嬴天曲。”
“哥!”
夏桑撲入童天曲的懷裏,失聲痛哭。
童天曲安撫了好一會兒,她才收了哭聲。
夏桑就問童天曲:“哥,你比我還大三歲,怎麽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的模樣。”
童天曲苦笑一聲:“為了活命,為了取信黃卜元,我任由他在我身上設置了轉生陣,我會一直這樣年輕,直到死去。”
“哥!”
“現在黃卜元重傷,正是殺了他報仇的好時候,我在他每天用來補身的人參裏做了手腳,每次喝完藥,他都會沉睡不醒。”
“一開始,他還會警惕,現在,他已經能睡得很安穩了。”
“我準備回去就動手。”
“把你叫過來,告訴你真相,是不想讓你繼續被黃卜元利用。”
“那個把你從泥石流裏挖出來,再把你送到營地的黃卜元不是你的恩人而是你的仇人。”
“哥,對不起,我一直不知道,還為他賣命殺人。”
“沒事,哥哥都知道,可是,為了讓你和我能活下來,我隻能看著你受騙受苦,你原諒哥哥好不好?”
夏桑拚命點頭,就在兩人沉浸在兄妹相認的喜悅中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陰惻惻的聲音。
“兄妹情深,好感人啊。”黃卜元拍著手,從一處大大石頭後麵走出來。
“小童啊,既然你沒有失憶,那就把心決的下落說出來吧。”
黃卜元淡淡說道:“放心,我會給你們兄妹留個全屍的。”
“你沒有受傷?沒有喝藥?”
“傷了,也喝了,可你不是知道轉生陣嗎?我又好了啊。”
黃卜元哈哈大笑,隨後又有些落寞的說道:“我這些年雖然從轉生陣中得到了莫大的好處,但也受到了很大的掣肘,唯有心決可破。”
“我的耐心等待果然不是沒有意義的。”
“你知道我沒有失憶?”童天曲問道。
黃卜元搖頭:“正因為不確定,才不能冒險。”
說完,他就要動手抓住夏桑威脅童天曲。
秦枝剛剛在童天曲口中聽到了疑似親生母親的消息,怎麽能讓黃卜元把人殺了?
更何況,黃卜元還是繭在逃的核心人物,抓回去,估計能換不少獎金的。
雖然她現在已經是個富婆了,但誰還嫌錢多是怎麽滴!
物盡其用,黃卜元可不能跑了。
於是,當黃卜元和童天曲,夏桑打起來的時候,秦枝沒有猶豫,直接偷襲!
跟黃卜元這樣的人是不用講什麽江湖道義的。
他可是能和高橋雄一合作一起圍殺項均的。
秦枝沒有從大樹後麵走出來,也沒有喊打喊殺,就非常樸素的扔了張定身符出去。
用一個小陣盤困住胖蜜蜂,又打退童天曲,正掐住夏桑威嚇童天曲說出心決下落的黃卜元突然就不動了。
童天曲雙目通紅,想著救夏桑要緊,準備把心決的下落說出,就看到夏桑一臉疑惑的從黃卜元的鉗製中往後退了一步,再退一步,徹底脫離了鉗製。
“哥!”她立刻跑到童天曲身邊,“你沒事吧?”
跟秦枝一樣,夏桑也是個脆皮,剛剛的對戰全靠童天曲抗著。
她煉毒又厭毒,身邊除了胖蜜蜂沒有其他的防身手段。
所以,胖蜜蜂被困住,她就束手無策了。
跟秦枝印象中的禦獸師天花板有著,呃,一條銀河那麽寬的距離。
“我沒事。”童天曲吐出一口血,往周圍觀察了一下,“請問是哪位前輩救了我們?”
秦枝不再隱藏行蹤,從大樹後麵出來。
“秦枝?”夏桑驚訝極了,她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出手相幫的人竟然就是秦枝!
秦枝竟然這麽厲害!
秦枝衝夏桑微微點頭,然後問童天曲:“你口中那個嫡係的姑姑叫什麽名字?”
童天曲和夏桑對視一眼,夏桑想到了秦枝的身份,眼中閃過不可置信。
可她被埋在泥石流裏的時間有些長,很多東西都記得,卻又記得不太清楚了,隻能讓童天曲快說。
童天曲見夏桑認識秦枝,又催促他說話,再者,黃卜元被定住,暫時沒有後顧之憂,就說道:“姑姑叫嬴瀾。”
“你們是不是有自己的家族傳承字體?”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點頭。
“能寫幾個字給我看看嗎?”秦枝問道,“就寫‘盼速來’三個字。”
不等秦枝拿出紙筆,童天曲已經用樹枝在泥土上寫字了。
秦枝辨認了一下,果然和嬴瀾交給安立信的字體是一樣的。
想了想,她從挎包裏拿出了當年的紙條展示給兩人看。
“是姑姑留下的,我親眼看著她寫的。”童天曲激動的問道,“你是姑姑的女兒嗎?安家來人把你接回去了,是嗎?”
“你的護身玉佩帶著嗎?”
“能不能讓我們看看?”
秦枝搖頭,童天曲有些失望,姑姑的血脈是不可以出任何問題的。
他有些遲疑,夏桑就把秦枝和安雯的糾葛說了一下,然後問秦枝:“玉牌是不是也被安雯拿走了?”
“我們找安雯要去!”
秦枝搖頭:“被秦家人賣了。”
“秦家人可惡!”童天曲怒道,“他們知道玉牌是什麽嗎?就敢賣!”
他正是怒氣無法宣泄的時候,忽然瞥到了秦枝脖子上掛著的東皇鍾。
“這是?”
秦枝摸了摸東皇鍾:“怎麽了?”
“這是源玉。”童天曲喃喃道。
他的話音一落,就見黃卜元身上飛出一塊玉牌,材質和東皇鍾如出一轍。
童天曲一看,竟然就是當年嬴瀾留給秦枝的護身玉牌。
那玉牌自動飛到秦枝麵前,然後在所與人的注視下,融入了東皇鍾。
童天曲和夏桑對視一眼,同時單膝跪地,口稱“主上”。
秦枝有些麻爪,她還沒有從黃卜元就是買走玉牌的震驚中回過神呢,就被跪在她麵前的兩人唬了一下。
“你們趕快起來,現在是新社會,不興這個的。”
而且,不是說是姑姑的女兒嗎?
怎麽又成了主上了。
兩人都沒有起來,童天曲說道:“主上,嬴氏旁支認主,憑的就是嫡係的血能不能激活源玉,讓所有的源玉融合。”
“當年,我們雖然是旁支,但是是沒有認主的。”
“是啊,主上,不管您是不是姑姑的血脈,您都是咱們的主上。”
“你們先起來。”
兄妹倆對視一眼,抱拳對秦枝說道:“是,主上!”
秦枝:······這,強迫中獎?
算了,這些事情以後再說。
“抱歉,我剛剛聽到你們的對話了,知道黃卜元是你們的仇人,但是,他還是繭的核心人員,必須歸案。”
“我不能讓你們就這樣把他殺了。”
“人是主上您製服了的,自然是由您決定。”童天曲說道,“我跟在黃卜元身後很多年,知道繭的不少事情,我願意投案。”
“我也願意投案。”夏桑說道,“我幫著殺黃卜元殺過人,不過,他們都不是什麽好人。”
秦枝點點頭,想起孟淮生說起過的項均挑人的標準,心裏有了些主意。
不管怎麽說,先把人帶回去,是沒有錯的。
她扔了張破軍符打破陣盤,把胖蜜蜂放出來,準備把人帶去第一軍旁邊的小院。
那裏算是第一軍的私牢,當然是報備過,合法的那種。
那裏外表看著和普通的院子沒有兩樣,裏麵是鄔蒙一手布置的,在這個時代看來科技感十足的牢房。
裏麵的布防多是鄔蒙做的機關,基本屬於觸之即死,非常危險。
專門用來關押如黃卜元這樣手段通天,一旦越獄必然會造成大麵積傷亡的人的。
到了小院,守門的明貴是認識秦枝的,見她帶著人過來,什麽也沒有問,直接就放行了。
“謝謝明大爺。”
明貴:······
“不用謝。”
這是個有禮貌的好同誌,雖然他並不怎麽喜歡聽著有些喜感的“明大爺”三個字。
但總比其他第一軍不論年齡都是喊他“老明”的要好一些。
哦,他是第一軍編外人員,目前為止唯一的一位。
內家功夫高手,和項均是同門同屆的師兄弟。
年輕的時候和人逞凶鬥狠,被人算計著傷了腿,紅顏知己嫌棄他不良於行跟人跑了。
大徹大悟後,他就過來投奔項均。
項均就給安排了一個看門的活。
事少錢多,待遇好。
門房麵積八十平,一室一廳一衛,周圍都是綠化。
隻要私牢裏的犯人沒有鬧到大門口,都跟他沒關係,他隻要不離崗,愛幹啥幹啥。
是個養老的好地方。
秦枝已經暗戳戳想好了,哪天,自己從第一軍退下來了,也來這邊幹守門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