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無論後麵是什麽烏雲吧, 隻要拳頭夠硬,都能打碎!
正在打生打死的兩個人不知道,自己現在在秦枝的眼裏就是兩個信息源。
這信息源可不能輕易少一個。
秦枝手上出現兩張定身符,一人一張, 童叟無欺。
此時, 郭伊的匕首已經割破了錢亮脖頸一側的表皮。
錢亮後仰閃避,雙眼驚恐地瞪大, 眼珠朝下看著匕首, 生生擠出了多重下巴。
畫麵一定格, 莫名多了幾分好笑。
秦枝覺得好笑, 被定住的兩個人可不這麽覺得。
兩人現在的想法終於達到了統一, 統一覺得驚駭。
相比之下, 錢亮的驚駭要更多一些。
為什麽呢?
因為, 他的身體被定住了,但血液並沒有,感知也沒有。
他能感受到自己脖頸傷處汩汩流出的血液,還有漸漸涼下去的身體。
前一刻還在慶幸郭伊的匕首停住了的他, 現在, 隻想哭。
所以,當秦枝的聲音響起的時候,他慫得比郭伊快很多。
嗯,或者說,識時務。
“我想知道你們說的營地, 還有滅門計劃, 誰願意說說嗎?”
兩人:······來者不善, 一上來就王炸。
“要是不願說,那我走?”秦枝又說道。
不是, 錢亮急了,可別走啊您!
他想說,他能說,他什麽都說,可是他開不了口啊。
秦枝不懂微表情,但她覺得那男人可能有話想說。
為表公平,她又一人給了一張真言符。
下一瞬,發現自己能說話的錢亮立刻出嚎出聲:“高人饒命!”
“我什麽都說!”
“反正你什麽也不知道,我先忽悠著你放了我治傷要緊。”
錢亮:救命,怎麽說了真話!
郭伊:果然,錢亮是個沒用的!
秦枝:很好,這男人不僅婆媽,而且慫,還滿口謊言。
錢亮決定再掙紮一下:“高人饒命,營地是組織用來訓練殺手的地方。”
啊!
怎麽把真話說出來了,他想說的明明是,營地就是大家一起訓練打鬧的地方啊。
“繼續。”秦枝淡淡的聲音傳來。
錢亮覺得自己剛剛一定是太害怕了,才會這樣。
沒關係,還有機會,他最會圓話,死的都能給圓活了!
“營地裏男女都有,每年都會有新的孩子送進去。”
錢亮現在不隻是驚駭了,還有絕望。
他的嘴好像脫離了自己的控製。
具體表現為:嘴在前麵跑,理智在後麵追,還追不上。
就像現在,他明明拚命想說點別的東西把前麵的話圓過去,但出口的卻是:
“組織最早是在王朝還在的時候,從各地選擇條件好的女孩子賣給樓子或是人牙子獲利。”
一代代做下來,人員越來越多,越來越雜,生意越做越大,錢也越賺越多,靠山倒了一個又一個,它卻一直都在,還慢慢形成了組織。
因為本身做的是見不得人的勾當,投靠的人又一茬茬地換,他們就被道上的勢力各種排擠。
最慘的時候,哪個勢力缺錢了,就找他們割一茬韭菜。
反正他們來錢快,割了一茬,很快就會再長一茬。
官方對他們也是深惡痛絕,每當官方覺得政績不夠的時候,也喜歡拿他們開刀。
時不時的,也來割一刀。
簡直殊途而同歸。
就這麽你一刀,我一刀的,那韭菜長得再快,也受不住啊。
組織被割怕了,就越發縮在角落裏,猥瑣發育,還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繭”。
原本取名的那屆當家是想說,別看他們現在縮著,像躲在繭裏的毛蟲一樣。
但有一天,他們一定會重見天日,一飛衝天的!
嗬!文盲!
撲棱蛾子可飛不了那麽高!秦枝暗想。
錢亮已經放棄掙紮,反正都說了,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吧,好歹把命保住。
“就這麽苟著苟著,很多江湖勢力在曆史的長河中消亡,組織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因為躲的好,反而成了氣候。”
到了民國,軍閥橫行,戰爭不斷,頭頂的大總統換來換去,民亂不止。
繭仿佛屎殼郎掉進了那啥堆裏,簡直如魚得水,混得風聲水起,吸納了很多三教九流。
其中不泛有真本事,心性手段都不俗的,繭就漸漸開始了多方位的發展。
這中間也不泛有人想要把繭洗白上岸的,但無一都失敗了。
無他,無本的買賣錢來的快,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
估計誰也不會料到,亂世,竟然讓繭這樣的組織形成了規模。
很多走到絕路的亡命之徒也加了進來,其實力更高,勢力更加錯綜複雜。
繭猖狂了好些年,到了新華國,在雷霆手段震懾下才又一次苟了起來。
但這次,他們苟著,卻又沒有完全苟著,隻是從明麵轉到了暗地裏,猖狂依舊。
“說詳細點,繭現在從事哪些不法勾當,大本營在哪裏,營地又是怎麽回事?”
“我隻知道營地的一些事情,因為,我也是從那裏出來的。”
“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剛剛說的哪些,也都是聽別人說的。”錢亮放棄掙紮後,特別識時務。
不等秦枝繼續發問,他就直接說了下去:“我也不是滅門計劃的執行者,我隻是給自己臉上貼金罷了,我就是幫著跑跑腿而已。”
“營地已經存在很久很久了,具體地方在哪裏我也不知道。”
營地最開始是處置不聽話的姑娘小子和組織叛徒的地方。
後來有人見被拐來的姑娘小子資質很不錯,見獵心喜下,就把他們訓練成人形兵器,替自己賣命。
隻要從小給他們洗腦,不愁他們不聽話,而且,他們隨時可以有補充的人員進來,也不怕損耗。
慢慢的,營地從一開始單純的訓練打手護衛,變成了訓練殺手。
之後,繭就發展了一個新部門,對外接各種任務,殺人放火搶劫,隻要給錢,什麽都幹。
“我就是個小嘍囉,我知道的都說了,高人,您放了我吧。”
說完就閉緊嘴巴,不敢像從前那邊滔滔不絕的做保證,他怕自己又說出了真實的想法。
見秦枝沒有回應,他實在害怕,還是沒忍住,求道:“高人,您神通廣大,手段莫測,天下無雙,您把我放了吧,求您了。”
“或者,您先給我止個血也行啊,我不想死啊。”
“說得好像別人想死似的?”秦枝冷嗤,“滅門計劃的執行者在哪裏,是什麽身份?”
“你是怎麽把郭伊撈出來的,有沒有人幫你,那人是誰?”
“我不知道,我是就對郭伊吹牛皮,她不是我救的,我就接應了一下。”
郭伊:······
“滅門計劃的執行者是誰,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他的外號叫蒼龍,他的軍功都是繭用人頭給他堆起來的。”
秦枝又提取到了關鍵字:軍功。
“高人,我知道的都說了,別殺我!”
如果郭伊現在能做表情的話,她眼裏的鄙薄應該已經要漫出來了吧。
倒不是她對繭有多忠誠,從她把名字從郭一換成郭伊,就知道,她已經開始了自我覺醒。
她鄙薄的是錢亮的沒有底線,他能從營地同批的同伴裏脫穎而出,不是因為實力強,而是因為會諂媚。
從前以為他跟他們一樣,是為了活下去。
現在看來,他就是軟骨頭。
早知道,她剛剛就不該留手,直接解決了他,省的見著煩心。
秦枝聽到“蒼龍”這個外號,本能不喜歡。
什麽髒東西,也敢用龍字充牌麵?
她摸了摸覆海龍珠,想到為了蒼生大義舍生取義,畫地為牢千萬年的龍九子,心裏一陣不舒服。
早晚扒了這個人的馬甲!
她正想著,要怎麽聯係安瓊,讓她過來接手這倆人呢。
總不能就這麽放著吧,有人過來的話嚇到人可怎麽好呢。
這個時候,郭伊也開口了。
秦枝有些意外,她以為這個女殺手骨頭硬,不會開口的。
“高人,能不能把他搞暈,我也有話要說。”
錢亮:······
有被冒犯到,還有——
“你知道的事情能有我多?你個第一次出任務就翻車的菜雞!嗝!”
秦枝踢了塊小石子過去,打中了錢亮的玉枕穴,錢亮就著原來的姿勢睜著眼睛暈了過去。
“他暈了,你說吧。”
“我不知道滅門計劃上的名單,但有個人知道。”郭伊說道。
秦枝內心搖頭:這個破繭組織果然不行,內部都開始拉踩著送人頭了。
“高人,你隻要答應不殺我們,我告訴你她在哪裏。”
咦?跟她想得不一樣?
因為郭伊刺殺馮倩雲,雖然未果。
但秦枝對她印象很不好。
不過,馮倩雲安然無恙,也沒有什麽後遺症,她之前也狠狠踹了郭伊一腳,還卸了對方的四肢關節,對郭伊倒是沒有什麽殺心。
尤其知道,她大概率也是受害者後,對她的芥蒂也放下了不少。
不過,她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殺人狂魔嗎?
明明大家都說她的聲音很清透,很有力量的!
“我不隨便殺人的。”秦枝說道。
“那我帶你去找她,你先放了我,你放心,我不跑的。”郭伊說道。
不是,這話聽著不對啊。
秦枝問道:“你先說說他在哪裏吧?”
“那個地方我叫不出名字,但我能找到。”
秦枝略一思索,試探著問道:“那個地方是不是你們組織在京城的窩點?”
“其中一個。”郭伊回答。
“你說的那個人被限製了自由?”
“是,她沒有殺滅門計劃上的人家,被當做叛逆關了起來。”
“你認真的嗎?”秦枝最後問道,“我的意思是,你的行為算是背叛你的組織了,你是認真的嗎?”
“認真的,我要救詩竹!”
“這名字聽著不像個殺手啊。”秦枝無意識嘟囔了一句。
“這是她的真名,隻有我知道,她在組織裏叫郭零。”
秦枝:······
真是個沒文化的破組織,起名就用數字,怪不得這倆殺手要反了。
女孩子名字能這麽敷衍的嗎?
當然,這是秦枝胡思亂想的。
肯定了郭伊的想法後,她用驅瘴符解了郭伊的定身符和真言符,又對她說道:“你看著這個人,我去喊人。”
走了幾步後,她又加了一句:“別把人弄死了啊。”
過了幾息後,後麵才傳來聲音:“好。”
秦枝快步跑進最近的郵局,撥了安瓊辦公室的電話。
也是巧了,安瓊忙了一上午,剛剛坐下沒多久。
聽到電話鈴聲,她以為是陶雲鬆找她商量事情的,隨手接起來。
聽到秦枝的聲音,她有些意外。
“秦枝,怎麽了?”安瓊柔聲問道。
“姐,我這裏可能有你要找的人,有兩個,你方便過來嗎?”
接著,她報了地址。
“好,我馬上和雲鬆過來,你注意安全。”
“好。”
掛了電話後,秦枝想念了一下前世的手機,就快速回了小荒地。
郭伊直直站在原地,等著秦枝。
見有人過來,她下意識拔出匕首。
秦枝:······
“如果來了不相幹的人,你準備把人幹掉嗎?”
郭伊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詩竹說過,不可以濫殺。
“剛聽錢亮的意思,你是第一次出來執行任務?”
郭伊點頭:“我們費了很大的力氣,跟人打了很久,才爭取到的任務機會。”
“詩竹說,隻要能離開營地,就有機會離開組織。”
“她還記得父母親人的樣子,還記得回家的路,她要回家。”
秦枝收起了隨意,繼續問道:“那你呢?”
郭伊搖頭:“我沒有家人,我是被一個饅頭騙進營地的,之前我就是一個小乞丐,我就想填飽肚子。”
“詩竹會把吃的分給我,我就聽她的。”
“你說,你們打了很久?”
秦枝想到隻能應三小劫的荷包幫著馮倩雲避過了死關的事情,試探問道,“之前那兩個女學生,你手下留情了?”
郭伊點頭:“打草驚蛇。”
“我要在最快的時間裏讓該注意到我的人注意到我。”
“晚點,詩竹就沒命了。”
她踢了一腳錢亮:“他差點壞了我的事。”
“你的人還沒有來嗎?”郭伊說道這裏明顯有點著急,“你那麽厲害,加上我,我們兩個人應該也能救出詩竹。”
秦枝搖頭:“我們要遵守紀律,不能擅自行動。”
她家可都是軍人,身為軍屬,平時混水摸魚教訓個把有私人恩怨的人就算了。
這種已經被擺上台麵的大事件,她是不會自作主張的。
好心辦壞事的人,她在異世見多了。
惹了麻煩,一句他不是故意的,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原諒。
隻有被拖了後退的人有火沒處發。
不僅如此,可能還還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把事情做好。
她不喜歡這樣的人,也不想成為這樣的人。
安瓊放下電話後,直接撥了內線給陶雲鬆,兩人在汽車旁碰麵。
安瓊開的車,差不多貼地飛行過來的。
她知道秦枝有自保的能力,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秦枝比她要厲害很多。
但她還是不放心她獨自麵對兩個壞人。
安瓊到的時候,秦枝正在阻止漸漸暴躁的郭伊踢打錢亮。
秦枝也很無奈,她怕郭伊失腳把人弄死了,到時候影響了安瓊他們辦案,也讓郭伊不好脫身。
既然她和詩竹想要脫離組織,當然是幹幹淨淨的離開最好了。
“秦枝,你沒事吧?”安瓊飛奔到秦枝身邊,擔心地問道。
“我沒事,有事的是他。”
秦枝微抬下頜,示意安瓊看錢亮。
看著姿勢詭異,麵部表情更詭異的錢亮,安瓊默了默。
“他昏過去了。”秦枝解釋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我們會用最快的速度搗毀你說的據點的。”安瓊對郭伊說道,“現在,你要跟我們先去一趟軍區。”
“我們需要再對你進行一次問詢,來確定具體的實施計劃。”
他們要保證搗毀據點的軍人的安危,順利完成任務,肯定需要製定周密嚴格的計劃,才能行動。
郭伊就看向秦枝,秦枝點點頭。
郭伊非常自覺的提著錢亮一路跟著上了車。
事情到了這裏,就跟秦枝沒關係了。
出於對郭伊的同情,秦枝說了一句:“我叫秦枝,是這位女軍人的妹妹,你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可以來找我。”
“謝謝!”郭伊說道。
她不知道未來等待著她的是什麽,但她知道秦枝是好人。
並不知道被發了好人卡的秦枝在半路下了車。
被這件事情一打岔,她跟秦家徹底脫開關係的那點悵然早已消失殆盡。
從今以後,秦家是好是壞,都跟她沒有關係了。
她看了眼正當空的太陽,摸摸肚子,有點餓了呢。
京城軍區,安瓊把郭伊和錢亮分開關押。
她和陶雲鬆都相信秦枝提供的消息,也相信郭伊沒有殺人,但她傷了汪明琪,意圖傷害馮倩雲也是事實。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她也是個危險分子。
錢亮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活著,還來不及慶幸呢,就發現自己被關在□□室,瞬間破防。
加上之前在秦枝那裏已經全盤托出,他也不掙紮了,陶雲鬆他們問什麽,他就說什麽。
相較於秦枝籠統的提問,陶雲鬆他們更加專業也更加細致。
根據錢亮的證詞,結合郭伊形容的,據點附近的建築特點,確定了據點的具體位置。
前去踩點的軍人回來匯報,那邊確實有一大片樹林,怕打草驚蛇,他沒有再往裏探。
他們決定當天晚上進行突襲,打掉這個隱藏在暗處的犯罪組織。
鑒於郭伊的表現,安瓊他們商討後,還是決定帶著她一起去。
畢竟,她比所有人都了解據點的內部構造。
敵人的狡猾往往在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有個知道門道的人一起去,總能多些保障。
秦枝在附近找了家國營飯店美美用了頓午餐。
安瓊他們扒拉著小戰士從食堂帶來的二米飯,啃著窩窩頭,商量著晚上的行動方針。
秦枝吃完豐盛的午飯,想著過幾天就要回九山生產大隊了,得帶點禮物回去送給大隊長他們,就轉道去了友誼商店,從一層樓開始逛。
安瓊他們吃完午飯,繼續商量對策,因為大家有不同的意見,爭得差點拍桌子打起來。
逛了一下午,買到了合意的禮物,秦枝回到家,吃了韓染喬的愛心晚餐,洗了個澡,早早睡下了。
安瓊他們隨意吃了頓晚飯,在行動前開了最後一次碰頭會議,然後整裝待發。
秦枝進入夢鄉。
安瓊他們出發去搗毀據點。
他們不是第一次半夜執行任務,每個人都輕車熟路。
經過商討,執行任務分為兩個小隊,第一小隊為先鋒隊,直搗黃龍。
第二小隊為後備軍,淩晨兩點為限,如果第一小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他們會立刻準備支援。
今夜有星無月,按理非常適合出這種突擊的任務。
然而,意外來得猝不及防。
安瓊他們商討的對策都是基於雙方都是普通人,隻是身手和武器有差異的情況下,可以取得必勝的結果。
然而就是那麽不湊巧,今日東城區,密林深處名為黃泉客棧的地方,迎來了繭組織中被稱為的“天師”的神秘人。
一個沒有底線的陣法師,繭組織的內部人員,高層之一。
此人非常擅長設置沒有生門的法陣,把人困住後,他也不殺,就喜歡看著受困者從冷靜尋找出路,到漸漸失去理智,最後瘋魔自殘的過程。
簡稱,變態。
不巧,安瓊一行人就碰上了這個變態。
此時的東城區,安瓊一行人被困在了密林深處。
“我再去試試。”
郭伊渾身是傷,握著匕首的手布滿血痕,她喘了口氣後,準備去試另一條路。
大家原本對郭伊無感的,現在,心裏都起了一絲不忍。
他們一路過來的時候,都很順利。
出發前,他們就從錢亮和郭伊口中得知,這裏是京城最大的據點,偶爾有組織裏的高層會過來鎮守。
有時候,會有手段莫測的人出現。
所以,據點的人雖然多且雜,但都很安分的聽命行事。
在所有軍人的認知裏,手段莫測和心思百轉千回,身手非常好,槍法角度刁鑽,讓人防不勝防的意思差不多。
安瓊一開始也沒有往別的地方想,畢竟過去幾年的從軍生涯裏,也不是沒有遇上過手段變化莫測,詭計層出不窮的人。
他們到了這裏後,很順利的由郭伊領著到了密林深處,前方的建築已經依稀可見。
但他們就被困在離建築這麽近的地方,進退不得。
甚至還能聽見對麵建築裏嘲笑他們不自量力的聲音。
一開始他們也懷疑過郭伊是不是故意帶他們走進陷阱裏。
不過,郭伊用實際行動打消了大家的懷疑。
這裏仿佛有個無形的牢籠把他們都困在了裏麵,郭伊嚐試出去一次,就會被無形的東西割傷一次。
幾次之後,她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了。
現在,眼看著她還要往外走,安瓊把人攔住了。
“安團長,讓我再試一次。”郭伊懇求,她怕自己救不了詩竹。
安瓊看了下時間,對郭伊說道:“你不能再試了,再試,命就搭這兒了。”
她讓所有人聚在一起,明確身邊的人是誰,不準輕舉妄動。
然後,安瓊準備自己去探路。
“安團,我去吧。”
“我去吧,我皮厚,不怕!”
“都安靜!”安瓊嚴肅說道,“我不會有事,所有人聽從小隊長的指令!”
“唐守國!”
“到!”
“在我回來前,不準輕舉妄動!”
“是!”
說完這些,安瓊找了一條郭伊沒有走過的路出發。
走了幾步後,她就感覺有銳利的風刀從四麵八方割向她,避無可避。
安瓊自然是毫發無傷的,她貼身放在胸口內袋的折紙平安符一直在幫她抵禦傷害。
然而,安瓊走了很久,最終還是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安團!”
見安瓊安然無恙地從另外一條路出現,大家麵上一喜。
卻見安瓊神色凝重的搖頭,說道:“我在林子裏繞了一圈,最後還是回到了這裏。”
她抬頭看了眼漆黑的天幕,他們出發的時候,天際還密布著星光。
安瓊說道:“這裏好像有一個無形的密閉空間,把我們都困在了這裏。”
“安團,二隊的人很快就會過來支援,咱們在空間內部沒有辦法,興許他們能從外部把空間破開呢。”
“是啊,安團,你暫時也別去冒險了,誰知道這個空間裏還有沒有其他危險的地方。”
安瓊摸了摸脖頸下的小荷包,看了眼自己的戰友,說了聲:“好。”
京城軍區,陶雲鬆再次看向手表:“二隊整裝!”
“出發!”
等二隊的人出發後,陶雲鬆略有些焦躁的在辦公室來回踱步。
原本這次的任務他是準備自己帶隊的。
安瓊對他來說既是戰友,也是要相攜一生的伴侶,加上她身上還有舊傷,並不十分適合這個時候出任務。
但安瓊這回異常堅持,成功說服了參會的所有人。
陶雲鬆想到安瓊出發前眼裏的篤定,心略略安了些。
但想到,安瓊出任務極少出現需要人援助的情況,他的心又提了起來。
最終,理智戰勝了一切,陶雲鬆開始係統分析這次任務可能的結果,並做好應對的預案。
接著,他開始處理堆積的文件,等著安瓊他們的消息。
安瓊親自領隊的第一隊和過來支援的第二隊軍人順利會師。
然後,大眼瞪小眼。
最後,安瓊提議等到天亮,再看看能不能有轉機,大家一致讚同。
“宋師,要不要去解決了那群礙眼的軍人?”
宋問頂一身青色長袍,拿著幾乎透明的君子蘭花色的薄胎瓷輕輕飲了一口茶,這才淡淡看了眼躬身向他獻計的人。
那人的腰又往下壓了壓,頭也往下低了低,不敢直視宋問頂。
宋問頂對他的表現很滿意:“那些軍人被困死,是他們自己不小心,跟我們沒有關係,知道嗎?”
“是!”
宋問頂等了一會兒,那人沒話了。
這就讓他有點不爽了,這要是錢亮在,能不重複地把他從頭到尾,從內到外誇上好幾遍。
說起錢亮,這也是個沒用的,枉費他用了人情把他從營地裏撈出來,還給了他一些權力。
他圖什麽?不就圖他說話好聽順耳嘛。
人啊,到了一定的高度,就希望聽些順心的話。
沒想到錢亮這麽不中用,來京城才幾天,就被抓了,還出賣了據點。
罪無可恕啊!
京城軍區,一隻小蜜蜂無意中闖進了守衛森嚴的□□室。
陌生的環境似乎讓它有些緊張,它略有些跌跌撞撞的,好幾次,都碰到了□□室的門上。
最後一下,它仿佛被撞狠了,直接掉到了地上,掙紮著煽動了幾下翅膀,沒有飛起來。
嗯,仔細看一眼,原來是一隻胖蜜蜂。
胖蜜蜂不堪承受體重,隻能略有些慌張的到處爬,鑽進了其中一間□□室的門。
守門的戰士見狀沒有多想,雖說□□室這邊進出都非常嚴格,每一道手續都要審核。
但那是對人而言,一隻小蜜蜂的意外出現,並沒有引起戰士們的重視。
□□室裏,半睡半醒的錢亮被“嗡嗡”聲吵醒,正想罵罵咧咧幾句,脖頸傷處突然傳來刺痛。
隨後,他就是去了知覺。
胖蜜蜂蜇完人後,在錢亮的頭頂盤旋了幾圈,仿佛在確認什麽,然後停在了□□室的門上不動了。
辦公室裏,陶雲鬆看著時針一點點推進,又不安了起來。
已經五點了。
按照約定,不管安瓊他們有沒有完成任務,這個時候,都應該有消息傳回來了才是。
陶雲鬆處理好最後一份文件,拿出車鑰匙,讓陳放守著電話等消息,他自己開車去了安家。
安立信年紀大了,覺少,這個時候已經起來,在院子裏打拳了。
“安爺爺。”
“雲鬆?”
安立信見陶雲鬆過來,下意識看了眼天色。
此時,天才微微亮,以陶雲鬆的性格,不可能這個時候上門。
安瓊也沒有跟著一起過來。
他很快意識到,可能出事了。
不過,陶雲鬆臉上隻有隱隱的焦急,並沒有傷心的神色,他的心又穩了穩:“進來說。”
“安爺爺,秦枝起來了嗎,我想拜托她幫個忙。”
“還沒有,我去喊她。”
“咚咚咚~”
安立信敲門的聲音由輕到重,確保能叫醒秦枝,又不會驚到她。
秦枝被吵醒,迷迷糊糊問道:“誰啊?”
“秦枝,是爺爺,雲鬆有事情想要請你幫忙。”頓了頓,安立信又說道,“可能跟安瓊有些關係,她沒有一起過來。”
“我馬上來。”
聽安立信這麽說,秦枝立刻從**起來,去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快速讓自己清醒。
“出什麽事了?”秦枝用最快的速度換衣服下樓。
陶雲鬆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大概講述了一遍,然後,他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他們應該都陷在那個據點裏了。”
“我懷疑裏麵有什麽古怪。”
“安瓊身□□法都是一流,二隊領隊的營長身手也不弱。”
“如果是一般的陷阱,以安瓊的能力,不可能一點消息也傳不回來。”
“抱歉,按理說,我不應該過來麻煩你,但我跟安瓊的身手不相上下,我怕我帶人過去,也會陷入同樣的困境。”
秦枝的特殊之處,安瓊沒有跟他說過,但也沒有刻意隱瞞過他。
從第一次見到秦枝,到安瓊對自己的傷勢絕口不提,到上次孟淮生帶著秦枝去審訊李黑子,再到李黑子招供。
陶雲鬆就確定秦枝不簡單。
而且,安瓊不是那種會誇下海口說自己一定平安回來的人。
但這次,她爭取行動的時候,用上了這句話,哪怕是不經意的。
這些都表明,安瓊有確保自己無虞的依仗。
這也是他能沉得住氣等到快天亮的另一個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當然是,不能隨意插手任務啦。
給人添亂了怎麽辦?
陶雲鬆幾乎確定,給安瓊依仗的人是秦枝,所以,他過來求助了。
“別這麽說。”秦枝幹脆問道,“你知道據點在哪裏嗎?”
“知道。”
“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多謝!”
出門前,安立信拉住秦枝,鄭重對她說道:“一路小心,遇上危機,保住自己的命!”
對安瓊,他不會說這樣的話,因為她是軍人,有些事情,即使明知會犧牲還是要去做。
但秦枝是個普通人,身上不用背負這樣的責任,她幫忙不是義務,是情分。
所以,他說,讓她一切以自身安危為重。
這也是他作為長輩的私心。
他們安家整個家族,除了嬴瀾和秦枝,全部都是軍人,可以說,所有人都無愧於天地,把安家的脊梁撐了起來。
但秦枝不需要做這些,過去十七年,她沒有享受過安家給予的優待,現在,也不需要承擔安家的責任。
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華國群眾,她做事,可以全部憑著自己的意願來。
“我知道,爺爺,我會帶著安瓊,很快就回來的。”秦枝拍了拍安立信的手,回答道。
這麽好的安家,一個人也不能少!
然後,秦枝親自體驗了一把貼地飛行的刺激。
隻能說,軍車的質量杠杠的,軍人的駕駛技術也是杠杠的!
“就是這裏嗎?”看著眼前規模不小的樹林,秦枝問道。
陶雲鬆點頭:“是這裏沒錯。”
他就要一步踏進森林,被秦枝阻止了。
她拿出一個小荷包遞給陶雲鬆:“帶上這個。”
然後,她率先一步踏進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