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這一生有多少次能完全放縱自己的機會?
太多人出生起就像是被設置好的程序, 按部就班的讀書、工作,每個年齡都會有人告訴你,你應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欲望, 很多個時刻, 想不計後果的沉溺在某種快樂中, 逃離禁錮, 釋放自我。
在這一晚,陳暮承認,麵對眼前人,她的的確確對他產生了性|渴|望。
是一場衝動也好, 露水情緣也罷,哪怕隻有這一晚, 隻要是他,她就情願。
她們對視, 許久許久, 像是想要看穿對方,身體懸空隻是一瞬間,他身上的氣息頃刻包裹她。
顧時屹一隻手環在她腰上, 另一隻手貼在她後頸。
陳暮的心一下子提起來,細細密密泛著癢。
這姿勢讓她倆抵達一種前所未有的曖|昧巔峰。
她期待即將發生的事情, 又不可避免的有點害怕。
陳暮手無意識攥住顧時屹衣擺一角,捏一下, 又放開,再捏一下, 再放開。
顧時屹盯著她循環往複的小動作,腳步停了下來, 他低眸,視線凝在她柔軟的唇上,輕輕勾了勾唇。
陳暮以為他有什麽話要對她說,可他卻忽然低頭,蜻蜓點水的吻了她一下。
之後他的唇從她的臉上慢慢劃過,停在她耳側,壞笑道:“剛剛不是想親我,我總不好讓你主動。”
停頓幾秒,他又說:“現在親過了,還想繼續回去喝酒嗎?”
陳暮在這話後終於鬆開了被她捏的不成樣的衣擺,一拳砸在他胸口上。
其實她知道他大概是在給她反悔的機會,她沒想過。
陳暮咬著唇,眨著雙目望近在咫尺的他。
太主動的話她不好意思說出口,她沒和誰有過這種時刻。
最後,她隻是輕聲叫他的名字,“顧時屹。”
喊了兩遍,還是說不出後麵的話,輕歎一口氣,陳暮選擇放棄,她無力的閉上眼睛,恨自己關鍵時刻的不爭氣,他太好了,好到這種時候還能暫停給她反悔的機會。
下一秒,她聽見他低沉的笑聲。
顧時屹抬起頭,下巴抵在陳暮額頭上,輕輕摩挲,他說:“女孩子在這種事上,有隨時叫停的權利。”
陳暮感受到心跳一瞬間的加速,她忍下胸腔中起起伏伏的悸動感,之後,一點點靠近他心口。
臉貼在他胸膛的那一刻,她聽到兩個人重疊的心跳聲,咚咚,咚咚。
共鳴的心跳聲,仿佛有什麽魔力一般,一點點消散著她心裏的虛幻感。
在美妙的夜開始前,他說,女孩子在這種事上,有隨時叫停的權利。
像是被忽然喂下了一片定心丸,那顆上躥下跳的心一下子便安定了。
悸動之後,她忍不住笑著問:“女孩子有叫停的權利,男孩子沒有嘛?”
這話把顧時屹聽笑了。
看,明明前一刻還怕得不行,這會兒又能笑著跟你侃,總是不按套路出牌,偏還叫你覺得新鮮。
“這種事上,女孩子總是容易吃虧的那一方。”
“男孩子就不會吃虧嗎?比如我今晚跟你睡了,明天就翻臉不認人。”
顧時屹扶住她的臉,叫她正視他,而後,他揚揚眉:“你舍不得。”
這話挺耐人尋味,陳暮忍不住往前湊了湊,學著他揚眉的樣子,昂著腦袋、信誓旦旦反駁說:“我舍得。”
她承認她今晚很饞他,但這世界上男人這麽多,也絕沒到非他不可的程度。
顧時屹聽言用手掌擦了下她的臉,又把人往上抱了抱,隔幾秒,他輕歎:“是我舍不得。”
轟一聲。
陳暮好不容易蓄積起來的氣勢,因為這句話,瞬間像鬆了口的氣球,跑的沒了蹤影。
看吧,他這樣的人,什麽女孩子沒見過呢,偏還能在這種時候滿含深情的跟你說這種話,叫你覺得,你是多麽的不可替代,他有多麽的中意你。
陳暮的心情因為這沒來由的一句輕歎揚了又揚,她緊了緊環在他後頸上的手臂,眉梢飛舞道:“那就看你今晚的表現了。”
顧時屹笑著,低下頭親在她泛著紅的耳尖。
……
……
風從未關嚴的露台吹進來,床頭綠植在風中搖擺飄**,有葉子在搖曳中掉下,輕輕漂浮,重重墜落。
寂靜的夜,讓人沉淪的夜。
.......
.......
後半夜陳暮怎麽都睡不著,她在他懷裏微微昂首,小聲說:“顧時屹,我們的酒還沒喝完呢。”
顧時屹擁著她,好脾氣的笑:“現在想喝酒,會不會晚了點。”
陳暮緊了緊環著他的手臂,撒嬌:“可我現在就是想喝。”
索性睡不著,不如暢飲一整晚。
顧時屹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姿態瞧著她,片刻,他伸手從一旁的衣架上撈過來睡袍,抱著人起身,動作溫柔的給她穿上,薄薄的衣料,阻擋不了他溫熱的體溫,陳暮因這不明顯的觸碰,身體不受控的輕顫。
顧時屹感受到她的發顫,停下穿衣的動作,埋首在她細膩的肩上,這下,陳暮不止身體發顫,心也跟著顫,才結束沒多久,總不能……她不想了,一點也不想了。
顧時屹像是看穿她心中所想似的,發狠的咬了下懷裏的姑娘,他自詡克己,卻在這一晚,少有的失控。
陳暮唇邊不受控的溢出一聲,之後軟聲軟調的表達自己的不滿:“顧時屹,你是小狗嗎。”
顧時屹親在那咬痕上一下,而後動作迅速的幫她把睡袍穿好,瞧著眼前姑娘小貓似的發狠神情,他捏了下她軟乎乎的臉頰,笑道:“你是小貓,我是小狗,貓狗夫婦,咱倆絕配。”
陳暮慢吞吞的偏開臉,嗔他:“誰跟你貓狗夫婦。”
顧時屹牽牽唇角,拿起一旁的睡袍裹在自己身上,他見過各種各樣的女孩,但沒對誰有過感覺。
眼前姑娘氣鼓鼓嘟著唇的模樣真是可愛,想抱進懷裏,狠狠親兩下,這麽想著,他也這麽做了。
四肢還未散盡的酸痛感讓陳暮下意識想推開他,“顧時屹,不要了,說好的去喝酒,你還說……”
真真切切的有過一場酣暢淋漓後,陳暮深刻相信了那八字箴言: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說出來的話一點都不可信!
她中間叫停了好幾次,都被他吻著堵了回去。
再提這話,她都替他羞。
但某個饜足的男人顯然沒意識到這一點,他喘著氣,按她的腰窩,“還說什麽,嗯?”
他一下又一下的誘哄她繼續往下說,陳暮受不住他手上動作,抖著攀住他的勃頸,用近乎氣音的聲響重複他不久前的話:“你說,女孩子有隨時叫停的權利。”
她的聲音很輕,也很沒底氣,呢喃細語,嬌得過分。
顧時屹聽著她發抖的聲線,努力壓製心中那點上竄的小火苗,初經人事的小姑娘,真弄狠了,以後吃虧的還是他。
他抬起頭,輕柔地親吻她的發頂,像對待什麽稀世珍寶似的,“嗯,我們暮暮有這個權利。”
陳暮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這一刻內心沉溺其中的感覺,她覺得沒有誰能在這樣恰到好處的柔情下逃脫。
情感小白遇上情場高手,好像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她落荒而逃的結局。
陳暮忍不住想問他,顧時屹,你怎麽這麽會,一段感情的開始,你就給人地老天荒的錯覺。
話在口中繞了又繞,她隻是說:“我想喝酒。”
他笑著應了聲好,抱著她回到露台。
露台風大,走到一半意識到這一點,他又抱著她折返回房間拿毯子。
陳暮被他毫無預兆的折返嚇了一大跳,他看穿她的心思,攏著她的腰笑她。
兩人重新坐回露台,已是夜半時刻,天際依舊明亮,當下是南極的極晝期,那天的講座上,有位探險隊員告訴她,夜半的光亮有個好聽的名字,翻譯為中文是午夜陽光,她覺得這名字起得真好。
陳暮坐在顧時屹懷裏,端起他遞過來的酒杯抿了口,放下杯子,她問顧時屹,“這酒是我喝過最好喝的酒,它叫什麽名字?”
顧時屹順著她的發,回答說:“今晚第一次嚐試,專門給你調的,所以還沒有名字。”
陳暮盯著酒杯半晌不語,好一時,她抬眸說:“那我給它取個名字吧。”
他挑起眉梢看她,示意陳暮繼續。
“就叫它午夜陽光吧,好不好,希望以後還能喝得到。”
顧時屹低垂著眉眼望她,笑道:“看不出來,原來我們暮暮想做小酒鬼。”
她搖搖頭,把臉埋在他胸上,有些話,視線相對她講不出,可今夜氛圍太好,總給她一種這美好是無期限的錯覺,她說:“不想當酒鬼,就是不喜歡吃苦,天生偏愛甜口,這酒很甜,我喜歡。”
顧時屹斂著眸看懷裏的女孩,有那麽一瞬間,他想說:“往後,總不會叫你吃苦的。”
可又覺得沒必要,這一晚,他好像不受控的說了太多甜言蜜語,一段男女關係中,做應該是大過說的。
他的女孩這麽嬌,誰會舍得讓她吃苦。
......
......
陳暮也不記得她那一晚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她隻記得,她在他懷裏,在午夜陽光下,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午夜陽光。
再次轉醒,是聽到清晨船上的例行廣播,為了讓乘客保持正常的作息,船上每天會在清晨七點準時廣播,提醒大家新的一天即將開始,同時預告當天和後一天的行程。
陳暮睡眼惺忪的躺在那,聽著廣播裏的聲響,今天會有其他組的登陸活動,以及,明天會抵達帕爾默科考站和別林斯高晉科考站附近,廣播提醒想要參觀科考站的乘客可以在早餐後尋找工作人員報名。
聽到科考站,陳暮猛地睜開眼,顧時屹的睡意也因身側姑娘瞬間瞪大的眼睛頃刻消散,他問她:“怎麽了。”
陳暮失望的撇撇嘴,明明前天的預告還說長城站也是備選可參觀的科考站之一。
船司在出發前向三個途徑的科考站發送了參觀申請,也都收到了可參觀申請的許可證,但具體能不能接受參觀,還要視實際抵達日期科考站工作人員的繁忙程度而定。
這麽看,長城站的工作人員大抵是因為忙碌,無法接待本次參觀了。
好一會兒,陳暮才接受這個令人悲傷的消息。
她說:“我在學校的時候,聽過我們學院院長好幾次講座,他是長城站的第一任站長,先後七次在南極參加科考,講座上他說長城站的廣場上有個牌子,寫著南極距離臨城的距離,那是他親手做的牌子,我想在那個牌子下麵打卡拍照想了好久,現在沒機會了。”
顧時屹淡淡笑著,把人撈進懷裏,“榆華大學,生物學院的學生。”
陳暮不可置信的昂起腦袋看他,她覺得顧時屹也太神了,平日裏她有什麽問題他都能回答就罷了,現下她隻是提了下學院院長,他竟然都能知道她是哪個學校的學生。
她眨著眼睛好奇道:“以前就是覺得你博學,什麽都懂,但你總不會還能記下每個學校學院院長的名字吧。”
他揚揚眉梢,“早說了,我同你有緣,恰巧知道你們學院院長罷了,學什麽專業的?”
緣在這一刻再次被印證後,陳暮開心的笑:“生物製藥。”
他又問:“大幾了,畢業後想直接工作還是繼續讀書?”
陳暮得意答:“大四,我一早就保研了,要不現在這個時間段還在學校被被期末考試折磨呢。”
顧時屹握住她的手腕,誇讚道:“這麽厲害,保的本校外校?”
陳暮說:“本校。”
“哪個導師?讀什麽方向?”
陳暮彎著眼眸看他:“你總不會還知道我們學院所有導師吧。”
他說:“那倒沒有,不過我也是學生物出身,我有同學就在你們學校做碩導。”
這麽一說,陳暮便也理解為何顧時屹能知道她們學院院長了。她說:“我報的齊教授,讀微生物與生化藥學方向。”
“開學做實驗會很辛苦,畢業前怕是沒有假期能像南極行這樣玩了。”
陳暮歎口氣,道:“是的,師姐說齊教授卯著一股勁申青基,實驗室裏的師兄師姐都覺得老板越來越慘無人道了,開學後我就是沒有感情的科研民工。”
顧時屹聽言稍作沉默,片刻,他說:“科研民工,很形象的說法,我讀書那會兒還沒這個詞。”
陳暮被他一本正經的沉默逗得哈哈大笑氣來,大約是因為第一次深切體會到倆人年齡上的差距,“嗯,這是我們年輕人的新鮮說辭,你年齡太大了。”
顧時屹無奈的笑,想,這姑娘,怎麽才一晚,就敢嘲笑他的年紀了,不過總歸是他看上的人,笑就笑吧,他比她大許多歲,總是不爭的事實。
......
......
翌日上午,陳暮在睡夢中聽到顧時屹說要外出辦事,她猜想也許是找那位老太太,這般棘手的事,她應該可以趁機溜回自己房間,於是陳暮在聽到關門聲後瞬間坐起身,她一點也不想繼續和他呆在同一房間了。
回到自己的三人間,兩位室友大約都報名了科考站行程,她進去房間的時候屋裏空無一人,陳暮張開雙臂長呼一口氣後,放鬆的躺在自己的單人**,這床雖小,可畢竟是自己花錢買來的床位,踏實感無可比擬。
和顧時屹在套房度過的那一天兩夜,總有種虛度光陰的不真實感,大約是因為他不知節製的行歡暢之事,再不溜回來,她覺得她真要吃不消了。
在**躺了沒一會兒,睡著之際,門外忽而傳來一陣敲門聲,陳暮拿枕頭蓋住腦袋,突然後悔那一晚跟著他回房間了。
這個點,能來找她的隻有顧時屹了吧,他大概是來興師問罪的,明明答應了在房間等他,卻又不守信用的偷偷溜回房間。
敲門聲再次響起,陳暮慢吞吞的起身走去開門,卻意外看見門外站著船上的工作人員,陳暮立時收起臉上的不滿神情,溫聲問道:“有什麽事嗎?”
工作人員說:“您報名的科考站參觀活動已經準備就緒,就等您了。”
陳暮詫異道:“科考站參觀行程不是早就出發了嗎?我室友她們都去了啊,而且,我沒有報名科考站參觀。”
她想去的隻有中國科考站,對參觀別國科考站,沒什麽興趣。
工作人員微微笑著,回:“是顧先生幫您報的名,長城站的特許參觀,他親自申請的,本船隻有您和顧先生兩人參與。”
陳暮一瞬間看到煙花在眼前炸開的場景,她遺憾了一整天的事情,怎麽突然就被圓滿了?
這真的不是在做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