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逃出鬼宅

薑也和靳非澤衝到二樓,便見李妙妙大叫著揮刀與那鬼菩薩周旋。這白癡嚇得哇哇大哭,手裏的刀卻半刻也不停,擊麵、刺喉,步伐矯健,那鬼菩薩竟然有隱隱落於下風的勢頭。薑也微微放了心,李妙妙的劍道還是有兩下子的,她初三的時候為了維護被流氓堵在小巷的劉蓓一個人單挑八個一米八的二流子,拎著一塊大板磚把他們打得屁滾尿流哭爹喊娘,最後連她的暗戀對象見到她都瑟瑟發抖。

她遙遙看見薑也,鬆了口氣,大叫:“哥!”

她鬆了架勢,鬼菩薩卻乘虛而入,揮舞著手臂抓向李妙妙。

“李妙妙!”薑也悚然一驚,大聲喊她,“集中注意力!”

李妙妙一刻鬆懈,已經來不及反應。恰在這時張嶷從黑暗中跑出來,一腳把李妙妙踹向薑也。薑也接住李妙妙,張嶷扭身抽出一把金漆大煙鬥。這家夥躲在黑暗裏,竟是在給煙鬥填煙絲。隻見他狠狠抽了一口煙,對著那三目鬼菩薩吐出濃濃的煙霧。煙霧迷住鬼菩薩的眼睛,它暫時失去了方向。

“跑!”張嶷大喊。

薑也來不及細想,拉著李妙妙轉身就跑,靳非澤和張嶷跟在後麵。他們跑到樓梯口,蹬蹬蹬正下樓。忽見黑暗的大廳裏,壁掛電視機忽然亮了,裏麵播著一個邪佞的儀式錄像。許多披著黑袍戴麵具的家夥藏在黑暗裏,中心的燈光下綁著淒慘哭泣的劉蓓。一個麵具人舉起刀,斬下了劉蓓的頭顱,所有人麵向中心虔誠地跪拜。那麵具人舉著頭,頭顱已然離體,卻仍在嗚嗚哭泣,血淚流成河,淋淋漓漓淌了滿臉。電視的光照亮客廳的中間區域,劉家一家人陰森森站在那裏,麵無表情地盯著樓梯上的眾人。

薑也粗略一數,這裏似乎有六隻鬼,其中三隻一個拿著剪刀一個穿著圍裙,還有個一身西裝,應該是劉家的保姆園丁和司機。他們可能住在劉家,和主家一起罹患大難,難怪李妙妙說劉家有四口人,家裏卻發現了七隻鬼。這些東西鬼氣森森,看了就讓人心裏發涼。正在這時,後頭又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四人擠在樓梯裏,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去。

可還有一隻鬼呢?

張嶷叫苦,“想不到我太師父的骨灰煙都擋不住那鬼東西。”

“骨灰煙?”李妙妙瞪大眼睛,“你剛剛抽的那是骨灰?”

靳非澤歪著頭問薑也,“如果我去解決它,你能和我上床嗎?”

死到臨頭,這白癡還想著那檔子事。薑也忍無可忍,道:“別發瘋。”

張嶷一臉震驚,“什麽什麽?你倆要上床?”

靳非澤把李妙妙手裏的橫刀拿過來,說:“那我們說好了,就這麽定了。”

說完,他就要往二樓去。

這家夥說瘋就瘋,薑也抓住他的腕子,“你不能去!”

靳非澤笑眯眯,“你擔心我?”

“靳非澤,”薑也冷著眉目,“你能不能聽話一次?”

靳非澤說:“我要是死了,晚上記得給我留門,我會去找你鬼壓床。”

薑也:“……”

又無恥下流,又瘋魔邪惡,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薑也死死握著他皓白的腕子,靳非澤笑了笑,拿下薑也的手,提著刀,沒入了二樓的黑暗。他的背影孤孤單單,可他的腳步卻平穩尋常,好像對這深不可測的黑暗早已習以為常。

“行了行了,擔心他,不如擔心我們自己!”張嶷掏出幾個軟綿綿的布偶人,咬破舌頭,挨個噴了口血沫子在布偶臉上。這些布偶竟活過來了似的,一個個挺立了起來。

張嶷將這些布偶用力朝那些鬼影扔了過去,那些鬼影一下子不見了,麵粉地上多出許多腳印,都朝著奔跑的布偶人去。

“臥槽,這是什麽仙法!”李妙妙嗔目結舌。

“電動的啦!”張嶷說,“上麵沾了血氣,鬼會把它們當成我們。”他給每人發了麵八卦鏡,叮囑道:“往前跑,無論聽見什麽都別回頭!要是看見岔路,用鏡子照一照,鏡子裏沒有照出來的路不能去!”

說完,幾人一齊衝出別墅,奔入茫茫大雨。雨下得極大,電閃雷鳴。張嶷跑在最前頭,脫兔似的,薑也一下子失去了他的蹤影。雨點兒比豆子還大,打得薑也睜不開眼睛。李妙妙一直拉著他的衣襟,後頭盡是啪啪啪的腳步聲。張嶷在前麵,靳非澤還在別墅裏,隻有李妙妙在她後麵,可這腳步聲聽起來遠遠不止兩個人。薑也聽著腳步聲,心頭擂鼓,迅速狂奔,可後頭的李妙妙拽他的衣服拽得死緊,還有把他拉回去的架勢。

不能回頭,薑也隻能大喊:“李妙妙!跑快點!”

李妙妙怎麽也跑不快,薑也沒辦法,把她背起來跑。原本幾步路就到大門口的距離,現在不知道跑了多久。薑也正焦頭爛額的時候,前麵出現了陌生的岔路。太詭異了,薑也分明記得劉家從大門到別墅的路是一條直線。薑也低頭擦了擦鏡麵,用鏡子去照眼前的路。鏡子裏也出現了兩條路,隻不過右邊那條路上站著一個男人。薑也抬起頭,眼前除了滂沱大雨,什麽也沒有。他又低下頭,八卦鏡裏分明有一個人。

薑也非常果斷地下了決定,那個人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還是走沒人的路吧。他抹了把臉,正準備跑,懷裏的鏡子一斜,忽然照到了他背後。一張慘白的怪臉正趴在他肩頭,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他剛剛背起來的人不是李妙妙,是鬼。

薑也:“……”

怪不得他在客廳數鬼的時候隻數到了六個,原來有一個藏在他背後。

那怪臉的嘴巴越張越大,幾乎可以吞沒薑也。薑也丟了八卦鏡,正要把它甩下去,卻見鏡中那個男人舉起了一把手槍。槍口冒出火焰,空無一人之處,薑也聽見了子彈出膛的聲音。子彈擦過薑也的耳邊,身後的惡鬼尖叫了一聲,頭破血流地跌下了薑也的後背。

薑也記得,靳非澤說學院有一種朱砂子彈,專門殺鬼。

那個人是誰?

薑也撿起鏡子,用力擦鏡麵,可右邊那條路消失了,人也不見了,怎麽也照不到了。薑也走到路口,看見地上落了把黑色的手槍,撿起來一看,槍托上有個斑駁的血手印,正是他在高達盒子裏發現的那把伯萊塔手槍。

剛才那個男人,難道是江燃?

不存在,所以看不見麽?

薑也滿腹疑問,揣起手槍,朝左邊的路跑了過去。出了大門,張嶷和李妙妙正緊張兮兮地等在門口,兩人都淋成了落湯雞。李妙妙看見薑也,哭喪著臉說:“你怎麽才出來,我還以為你走錯路了!”

薑也回頭看了看大雨中的別墅,風雨飄搖,恍有鬼影幢幢。

“靳非澤怎麽辦?”薑也問張嶷。

張嶷拍了拍他肩膀,“我知道你想去救他,但是我明明白白告訴你,他一個人在那兒還有可能活下來,你進去一定死。你忘記我跟你說的了?阿澤和你和我都不一樣。嚴格說來,裏麵的東西才算是他的同類。”

張嶷收回他倆的八卦鏡,見薑也的鏡子都黑了,擦也擦不幹淨。

張嶷疑道:“兄弟你遇見啥了,這東西挺邪乎的,我的八卦鏡都照廢了。”

薑也搖頭,“我也不知道。”

“還有你和靳非澤到底咋回事兒?”張嶷一臉好奇,“難道你用愛感化他,讓他改邪歸正?”

薑也不想多聊他和靳非澤之間的恩恩怨怨,敷衍道:“他開玩笑的,你想多了。”

張嶷嘖嘖嘖了幾聲,倒也識相不多問,自個兒回酒店了。薑也帶李妙妙回家,心神不寧地等了一晚上,對門一直沒有傳來開門的聲音。到了早上,薑也又獨自返回別墅,那鬼菩薩被砍成了一截一截的,是靳非澤獨特的碎屍風格。漆金泥塑下,依稀可見劉家人的斷肢殘骸。可靳非澤卻不見了,薑也在地上看見淩亂的血腳印。看腳碼,應該是靳非澤留下的。腳印深淺不一,說明那家夥腳步虛浮,八成是受了傷。

薑也打電話給沈鐸,刻意隱去了他們夜探凶宅的舉動,大致說了說劉家的事兒。沈鐸說會派人來調查,讓他盡快離開現場。薑也趕回家,敲了半天對門,無人回應。

他沒有回來。

李妙妙發燒了,薑也把她送去醫院,又回家買菜做飯。走到公寓樓下,忽見外牆有一溜血手印,直直延伸到他家陽台。薑也目光一滯,打電話給張嶷,“我家好像進鬼了。”

張嶷說他立刻趕來。大白天,就算是鬼應該也沒劉家的那麽凶。薑也摸出江燃的手槍,雖然沒有子彈,權且當個心理安慰,便提著菜籃子回家。開了門鎖,家裏靜悄悄的,似乎沒有什麽異常。薑也進了玄關,看見陽台那兒有一連串的血腳印,向著臥室延伸。臥室關著門,聽不出有什麽動靜。薑也環顧四周,發現沙發上丟了把血淋淋的橫刀。

他忽然意識到闖入他家的是誰了。

他打電話給張嶷,告訴他不用來了,然後打開臥室。靳非澤靠在床沿,身上的血浸透了床單。他臉色蒼白,簡直像個紙片做的人,乍一眼看還以為是一具涼透了的屍體,薑也的心涼了一瞬,卻見那家夥慢悠悠睜開眼,道:“說好了給我留門,你又騙我。”

“你爬牆上來的?”

靳非澤閉起眼,有氣無力嗯了聲。

“你受傷了?”

“是啊,受了好重的傷,差點死了。”他說。

薑也瞬時擰起眉,走過來查看他的傷口。他身上盡是血,辨不清楚傷在哪兒。如果傷得嚴重,必須盡快做急救處理,再去醫院。薑也讓他把衣服脫了,他哼哼唧唧,說:“沒力氣了。”

薑也懶得訓他,幫他脫了外套。短袖不好脫,這家夥癱坐著,不肯把手抬起來。薑也摸了把他的棉T,黏黏膩膩,全是幹掉了的血印子。薑也心中急躁,拿來剪刀和急救箱,直接把他的短袖給剪了。薑也剪了半天也沒找到傷口,他的衣服碎成了片,光裸的身子暴露在光下,白皙如細瓷,似在熠熠發著光。這家夥身材不錯,骨肉勻停,腰身勁秀,含蓄又不失力量。

隻是偏偏沒有傷口。

“傷呢?”薑也問。

他可憐巴巴的舉起手臂,給薑也看上麵細細的抓痕。

“好疼啊。”

薑也:“……”

真是好重的傷,再不看恐怕這傷口就要好了。

看來這貨的傷不重,那些血並不是他的。薑也方才的擔憂,仿佛都是笑話。他氣得腦門子生疼,正要離開,外麵傳來李妙妙的聲音,“哥,我打完針了,你做好飯沒啊?”

臥室門被打開,李妙妙望著**破碎的衣物,上身**的靳非澤,以及摁著靳非澤的薑也,站在門口傻眼。屋子裏一片沉默,李妙妙終於開了口:“各位,下次親熱能不能開間房?哥,你應該還記得吧,靳學長是我男神,你能理解我看見我男神成為我嫂子的心情嗎?”

薑也拉起被子,蓋住上身**的靳非澤。

“能。”薑也說,“雖然你不信,我還是想說,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李妙妙啪地一聲關上了門。

靳非澤躺下身,枕在薑也膝上。薑也推了推他,他幽怨地望了薑也一眼,可憐兮兮地說:“別推我,我好累。本來想找你上床,可我沒力氣了。”

他眉目上寫著疲憊,像朵被雨打過的海棠花,懨懨無力,又不失昳麗。雖然沒有受很多傷,昨晚也難免一場鏖戰。薑也舉了舉手,頓在半空,最後還是沒把他推開。他靠在薑也的懷裏,閉著眼,睫羽長長,似有小小的蝴蝶靜悄悄棲在他眉底。他頭一回這樣安靜,不瘋魔也不做作,乖巧地睡著了。

手機忽然嗡地一聲響,薑也劃開屏幕。

李喵喵:【買了**,放你們門口了,不用謝我。】

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