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江燃是誰

霍昂走過來,拽住他名貴的領帶。

“……你威脅我?”

沈鐸從容不迫地一根一根掰開他手指,說:“如果你加入我的團隊,攜帶槍支就是合法的,你會擁有公務員編製,有國家批準的攜帶槍支許可。考慮一下吧,霍先生。”

“好啊,”霍昂惡劣地笑起來,“不過你說的那些我都不感興趣,我從來不戴領帶。”

“你要什麽?”沈鐸問。

霍昂故意要羞辱他,說:“你給我操一次,我就給你賣一次命。一次換一次,就當是我的報酬了。”

沈鐸深深吸了口煙。

霍昂問:“怎麽……”

“樣”字還沒有說出口,沈鐸忽然出手,兩手拽著他的後脖頸子往下摁。霍昂一開始還以為沈鐸要親他,心想現在的大學老師都這麽狂野的嗎?沒想到沈鐸一把把他的下巴磕在後視鏡上,霍昂痛得眼前一黑。這王八蛋出手狠辣,動作極快,霍昂還沒有反應過來,沈鐸一腳踹在他心窩,直把他踹倒在地。沈鐸丟了煙頭,正好落在他手背上。

沈鐸踩在他手背上摁滅煙頭,說:“我勸你還是考慮一下,我之前的團隊都死在太歲村了,現在真的很缺人。”他彎下腰,和藹可親地問,“我的誠意你感受到了嗎,霍先生?”

“你個王八蛋……”霍昂罵罵咧咧。

“我時間緊,給你半個小時,在地上慢慢考慮吧。”

沈鐸打開車門,發動轎車。雷鳴般的引擎聲轟然響起,車胎輾著霍昂腦袋旁邊的沙地駛離,揚起的塵土撲了霍昂一臉。這王八蛋也不怕把霍昂的腦袋碾成渣,霍昂有理由相信,他絕對是故意的!

一公裏外,沈鐸把租來的奔馳還給4S店,又把大衣手表和領帶脫下來還給店主。開玩笑,灌溉祖國花朵的園丁怎麽買得起一萬塊錢的手工領帶?他對著汽車後視鏡整整頭發,出門搭公交離開。希望霍昂能夠上當,畢竟他真的很缺人。

***

戛灑人民醫院。

“十八歲生日?”靳非澤單手撐著下巴,“那不是兩個月前,我們的戀愛紀念日麽?”

談起這個薑也就心梗。薑也沉默了一會兒說:“那天我沒有收到什麽特別的禮物。”

“小也,你好薄情。”靳非澤說,“我送給你的煙花難道不是最特別的禮物嗎?”

“那是你蹭別人的煙花。”

“不是哦,”他認真地說,“是我雇煙花公司專門為你放的。”

他打開手機,調出訂單亮在薑也麵前,證明那場煙花是薑也的專屬煙花。

“我才不會把別人用過的東西給你,我給你的都是最好的。”靳非澤捏了捏他的臉龐,“將來我用來放你腦袋標本的玻璃展櫃也會是最好的。”

薑也:“……”

他不想搭理這家夥,用力回憶十八歲那天他都幹了什麽,有沒有遇見什麽特別的人?想來想去,最特別的事也就是靳非澤扮成女生引誘他網戀了。禮物……禮物……他默念著這個詞。那天他收到的禮物,隻有他媽媽出差帶回來的高達模型而已。禮物他沒拆,他媽每回帶回來的禮物都一樣,他很久沒有拆過了。

難道他媽帶回來的高達有問題?

現如今身在戛灑,無法返回天麓公館查看高達模型,隻能延後再說。

薑也收了電腦,闔上折疊桌,打開行軍床。

“睡覺。”他說。

他個子太高,行軍床太短,腳踝以下都露在床外頭,很不得勁兒。薑也閉上眼,腦海裏總是浮現那個男人的臉龐。他是誰?為什麽他們長得如此相似?難道他是薑也未曾謀麵的父親?

關於薑也的爸爸,上小學的時候薑也問過薑若初他爸爸是誰。薑若初的回答十分直白:“你沒爸,別再問了。”薑也雖然孤僻,但也懂得察言觀色,便再沒開過口提他爸爸。而且年齡狀態也不對,視頻裏的人二十七八的樣子,而薑若初那時候已經三十八了,薑也也已經十歲。如果那人是薑也的親爸,難道他十多歲就和比自己大至少十歲的女人生了孩子?

太狂野了,即使這男人是亂來的人,他媽也不是這種人。

他掏出手機,發消息給白念慈。

Argos:【白叔叔,那個人是我的父親麽?】

白念慈:【不是。】

回答得這麽肯定,難道白念慈知道他是誰?

Argos:【他是誰?】

白念慈:【原本我也忘了,可看見他,再看見你,我慢慢想起來了。小也,這個世界遠比我們所認識的可怕。我錯了,我不該把光盤給你。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在光盤裏看到的東西!】

Argos:【什麽意思?】

Argos:【白叔叔,您還在嗎?】

Argos:【白叔叔?】

薑也打電話給白念慈,無人接聽。他等了半個小時,微信再也沒有新消息彈送過來。他感覺到不對勁兒,緊急打電話給沈鐸,“沈老師,麻煩您去查看一下白念慈白教授,我懷疑他出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鐸到了醫院病房。

“白教授沒事,昨晚隻是睡著了。”沈鐸努努下巴,“你看看,他應該給你回信息了吧。”

薑也從行軍**爬起來,摸出手機一看,白念慈果然回複了一條信息。

白念慈:【抱歉,我喝多了,昨晚沒看到你的信息。】

Argos:【您明明知道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是誰,為什麽不告訴我?】

白念慈:【小也,你在說什麽?】

薑也擰緊眉頭。他上劃頁麵,本想把昨晚的聊天記錄截給他。然而聊天記錄很快就到了頂,昨晚他們的對話隻餘下:

Argos:【白叔叔,您還在嗎?】

Argos:【白叔叔?】

前麵的聊天記錄全沒了。

薑也問靳非澤:“昨晚你動過我手機麽?”

靳非澤搖搖頭,“沒有,怎麽了?”

沈鐸拉了把椅子坐下,問:“你找白教授什麽事,這麽急?”

“稍等,沈老師,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薑也把光盤插入電腦,打開婚禮錄像,進度條拖到最後。他本想給沈鐸看那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誰知無論他怎麽拉,都找不到那一個畫麵。是有誰半夜偷走了電腦,把那一段剪輯掉了麽?不,不對。視頻仍是小薑也舉著攝像機到處錄影的角度,畫麵也的的確確拍到了觥籌交錯的洶湧人群。可是口哨聲不見了,人群裏也少了那個戴鴨舌帽黑口罩的男人。原先男人向他走來的畫麵變成了人群空鏡,就好像有誰把那個男人摳走了,聲音也消除了,但所有背景畫麵和背景音還原樣留著。

這太詭異了,他下意識抬頭看靳非澤。

靳非澤對著他震驚的眼神,疑惑地歪了歪頭。

薑也問他:“昨晚我們幹了什麽,你還記得麽?”

“談情說愛?”

沈鐸:“……”

薑也閉了閉眼,努力保持心平氣和,道:“你認真一點。”

“好吧,”靳非澤笑道,“看你媽媽的婚禮錄像?”

“錄像裏看見了一個奇怪的東西,你記不記得是什麽?”

“奇怪的東西?”靳非澤問,“什麽奇怪的東西?”

他一臉茫然,薑也暗暗吃驚,白念慈忘記了江燃,靳非澤也忘記了。那個男人不僅消失在光盤的錄像裏,也消失在他們的記憶中。是誰抹去了視頻中的江燃,又抹去他們記憶裏的江燃?誰有這麽大的能耐?薑也忽然記起,繼父說媽媽要去找一座不存在的城和一個不存在的人。那個不存在的人,難道就是江燃?

靳非澤忽然湊到他耳邊,神秘兮兮地道:“不是東西,而是人。”

薑也猛地抬頭,“你記得?”

靳非澤輕聲說:“莫名其妙消失的人,一定有他消失的原因。如果你是人群裏唯一一個看見鬼的人,你應該像別人一樣假裝它不存在。因為你一旦注視鬼魂,那麽它也會發現你。所有人都認為他不存在,你也應該這麽認為。白念慈沒有告訴你麽?不要告訴別人。當然,除了我。因為我是你最親近的男朋友,你什麽都可以跟我說。”

“為什麽他不見了?”薑也低聲問。

靳非澤聳聳肩,“誰知道呢?”他笑眯眯地說,“看,隻有我們兩個記得,看來我們是天生一對。”

薑也:“……”

薑也寧願自己和其他人一樣忘記江燃,也不要和這個瘋子天生一對。

沈鐸捏了捏眉心,有些無奈,問:“小也,你說要告訴我一件事,卻一直在和阿澤說悄悄話。”他開玩笑,“你到底要說什麽?最近和阿澤這麽親密,形影不離的,該不會是要和我說你倆談戀愛的事吧?”

“當然不是。”薑也下意識反駁。

“那是什麽?”沈鐸問。

他的表情變得嚴肅,顯然認為薑也有什麽重要的線索。

白念慈囑咐他江燃的事不能同別人說一定是有原因的,昨晚他突然失聯絕不是因為他睡著了這麽簡單。薑也認為他一定遭遇了什麽,可是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他不能說出來。而薑也如果說出來,很可能會遇見什麽解決不了的麻煩。

“……”薑也沉默了一會兒,說,“沒什麽。”

沈鐸明顯不相信,歎了口氣道:“小也,你肯定有事兒。怎麽,不信任我?你去過太歲村了,你應該知道這世界的犄角旮旯裏都有些什麽奇怪的東西。那些東西你應付不了,如果你有什麽線索,我勸你還是如實告訴我。”

薑也微微蹙起眉心,沈鐸不好騙,他把人叫來了,就必須給沈鐸一個合理的理由。

“我要和你說的,”薑也閉了閉眼,艱難地撒謊,“就是我們談戀愛的事。”

沈鐸滿臉震驚,表情說不出的複雜。他站起身,在床前來回踱了兩步,道:“不對,薑也,我記得你有女朋友,她還送了你一個絲襪禮盒。”

“他的女朋友就是我,”靳非澤拉著薑也的手,“那條絲襪是我送給他的。”

沈鐸無法理解,“你為什麽要穿絲襪?”

靳非澤理所當然地說:“當然是因為我們家小也喜歡。”

“這個玩笑不好笑,”沈鐸吸了口氣,拒絕麵對現實,“你們別鬧了。”

隔壁床的大爺聽不下去了,道:“什麽玩笑,這倆娃兒是一對兒,我們一個病房的人都能作證。哎呀,兩個娃娃有勇氣告訴你們大人,你們難道沒有勇氣接受?現在是什麽時代了,我看你穿得這麽洋氣,思想該不會趕不上時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