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沈鐸失聯
第二天早上,薑也早早起床,回到自己家查看。四下無人,陽光透過窗簾打在地板上,滿室生光,窗明幾淨。他檢查了廚房、衛生間、臥室和客廳,甚至不忘查看衣櫃,一切正常,女鬼已然離去,隻是不知道她會不會賊心不死,卷土重來。
等靳非澤起床洗漱,他們先去早餐店買腸粉。排隊結賬的時候,靳非澤見他愁眉不展,便笑著說道:“不要害怕,我會陪著你的。”
他的笑容猶如冬日暖陽,若旁人見了定然會覺得暖洋洋的,可薑也沒有忘記這混蛋拿著小視頻威脅他的可惡模樣。得想個辦法,薑也心情沉重,他不可能狗皮膏藥似的成天和靳非澤黏在一塊兒。
就算靳非澤願意,他也不情願。
下午上完吉他課,薑也打開竊聽APP,看小劉和小何到了哪裏。過了一天一夜,他們行程又這麽趕,現在沒準已經到了太歲村。同學們收拾吉他,一個個走出了訓練室。薑也望著天色,有些擔心那女鬼又出現。
靳非澤等在門口,笑容溫暖,“小也。”
薑也一愣,“你怎麽在這兒?”
“接你回家呀。”
薑也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跟在他身邊,低頭掏出耳機插入手機孔。
薑也首先聽見踩在草地裏的腳步聲,他們似乎在趕路,小劉的喘息聲非常重。薑也聽了十多分鍾,他們的隊伍裏無人言語,至始至終隻聽得見小劉劇烈的喘息。薑也皺了皺眉,開啟竊聽的時機不好,這次大概又聽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了。他是個學生,沒法兒全天候監聽,隻能抽空聽幾分鍾,實在是很難得到什麽有效信息。不過他們既然還在趕路,想必還沒有找到他媽媽。
薑也準備退出竊聽APP,小劉忽然說話了。
“沈老師、沈老師,您聽得到我說話嗎?”
“可惡,怎麽也聯係不上,隻能留言了。”
“沈老師,我走了大概三個小時了。大約半個小時之前,我和小何失散了,剛剛我在河岸上發現了他的屍體。他身上有兩道深約四寸的爪傷,這林子裏潛伏著猛獸,是猛獸襲擊了他。”他越說越急躁,“媽的,這什麽鬼地方,我怎麽還沒走到您標記的集合點?明明是兩個小時的路程,我他媽走了快三個半小時了。這個地方有問題,一定有問題。我總覺得有東西跟著我,有時候好像能聽到腳步聲。我懷疑是我太累了,出現了幻覺,因為我繞路回去察看,並沒有發現可疑的東西。不能著急,不能著急,對,要保持冷靜。在這個地方發瘋,隻有死路一條。我不行了,我得眯一會兒。”
靳非澤問:“你在聽什麽?”
薑也道:“別吵。”
小劉的腳步聲停了下來,似乎找了個地方休息,竊聽器裏一片寂靜,隻聽得見風吹樹葉的嘩啦啦聲。慢慢的,薑也聽見小劉哥的呼嚕聲,一聲緩一聲長,偶爾暫停一下,很有節奏。不知道這家夥要睡多久,眼看著公交車要到站,薑也正打算關掉竊聽APP,忽然聽見呼嚕聲暫停的間隙,有一個極細小的怪聲。
“咯咯咯。”
薑也的心提了起來,這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發出的聲音,透著股古怪的邪性,又有點熟悉的感覺,聽音量距離小劉應該還有一段距離。
“咯咯咯。”
聲音越來越清晰,聽得出是這東西在漸漸逼近小劉。薑也心中一悚,連忙撥打小劉的電話,連打了兩遍,小劉不接。竊聽裏的呼嚕聲毫無停止的跡象,小劉睡得非常熟。
過了五分鍾左右,聲音越來越大了,仿佛就在薑也耳邊。小劉的呼嚕聲停了,似乎在慢慢醒轉,迷迷糊糊地說了句“小何?”,便失去了聲響。“咯咯”聲逐漸變小,應是這東西在逐漸遠去,最後不再有聲音傳來。
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心中很是不安。凝神細聽,過了半晌,又一個“咯咯”聲響起。薑也以為是前頭那個怪東西回來了,細聽之下又不是這麽回事兒,因為眼下的這個怪聲的音色變了。
等等。薑也驀然一怔,他發現,這個聲音帶點沙啞、粗糙,與小劉的音色如出一轍。而剛才那個怪聲,他為什麽會覺得熟悉,正是因為那分明是小何的嗓音!
薑也打電話給張陽,“你們能不能聯係上沈鐸沈老師?”
“怎麽了?又有怪東西纏上你了?”
“我有事找他,急事。”薑也道。
“好吧,我知道你們這事兒是機密,我不方便過問。這樣,我一會兒用衛星電話聯絡他,說你有急事找他,看看他能不能和你通話。”張陽道。
“謝謝張隊。”
“小事。”
打完電話,靳非澤看著他。他解釋道:“沒什麽,我想說一說那個女鬼的事兒。”
靳非澤問:“為什麽不求助我呢?我不介意我們同居。”
“抱歉,我習慣一個人住。”薑也拒絕。
靳非澤唇邊含著揶揄的笑意,“恕我直言,沈鐸鞭長莫及,你最好的辦法是求助於我。如果嚐試依賴我,或許事情會簡單很多。我們是戀人,戀人應該互相依賴,不是麽?”
“靳非澤,我很感謝你的幫忙,”薑也非常固執,“但我的事是我的事,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
“你剛剛不告訴我你在聽什麽,還對我撒謊,現在又不向我求助,企圖和我劃清界限,我很不高興。”靳非澤話是這麽說,卻依然微笑著,看不出半點不悅的模樣。
“……你想幹什麽?”
靳非澤眉眼彎彎,“既然你堅信自己可以解決,那麽我祝你好運。”
公交車還沒到終點站,他先下了車。
“今晚我不回家住,希望明天我們還能再見。”他下了車,在站台上衝薑也揮手。
薑也:“……”
回到公寓樓,樓道兩邊的供燈已經沒了,五樓的供桌和遺照也撤了。薑也想,頭七已過,女鬼應該不會再來了吧?回到家,門口放著三件快遞。薑也把快遞拿進門,鎖好門窗,又注意看了看街道,沒有女鬼的蹤跡。薑也心中略略鬆快了幾分,但他是個謹慎的人,凡事做好萬全的準備。他拆了快遞,拿出裏麵的等身海報,上麵印著靳非澤的人像,笑容溫和,眼眸生光。這是薑也早上偷拍的,打電話給市內的印刷店加急製作,質量很好,他很滿意。他站起身,把海報貼在大門上。
有靳非澤的海報在,足以鎮宅了吧。
他把另外兩個快遞放在玄關,進衛生間洗漱完,上床睡覺,剛坐到**,張陽打來電話,“我們和沈老師失聯了。薑同學,你有什麽事,信任我的話先和我說,我看看能不能幫你解決。”
連張陽也聯係不上沈鐸。薑也心中沉重了幾分,問:“沈老師是不是去了危險的地方?你們有對策嗎?”
“這個……”張陽歎了口氣,道,“實話告訴你吧,特殊生物學院辦的案子,我們插不了手。”
“那如果沈老師也失蹤,你們還會去找他和我媽媽麽?”
“這不是我們會不會的問題,而是我們能不能的問題。但凡遇見和特殊生物相關的案件,都要移交給學院。”張陽說,“你媽媽的失蹤案的全部材料已經盡數交接給了沈老師他們,如果他們沒有辦法,我們也無能為力。你再耐心等一等,說不定隻是信號不好。”
薑也沉默了一會兒,道:“算了。張隊長,如果您聯係到了沈老師,請聯係我。”
“好好好,沈老師說過要我們關照你,你放心。”
薑也掛了電話,坐在**眉頭緊蹙,沈鐸會不會遭遇和小何小劉一樣的情況?他無法想象,連沈鐸也變成那種咯咯叫的怪物了麽?如果沈鐸遇難,還有誰能幫他找媽媽?
他憂心忡忡,關燈睡覺,剛蓋好被子,微信忽然彈出訊息。
愛吃糖的魔女:【視頻】
他點開靳非澤發的視頻,是他家裏的監控視頻。時間是昨夜,女鬼來襲的時候。他不禁感到煩躁,靳非澤的針孔攝像頭居然還有漏網之魚,他到底在他家裝了多少攝像頭?視頻裏,他坐在客廳裏打遊戲,忽然燈光全滅,他跑到了陽台。防盜門一點點打開,紅光透進門隙。他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盯著視頻看。
紅衣女鬼進了他家,這女鬼在客廳裏立了半晌,挪向了他的臥室。監控的畫麵切換,場景變成了他的臥室。女鬼進門,一點點折疊身體,似斷了骨頭似的,匍匐在地,爬進了他的床底。
他看完視頻,冷汗直流。
女鬼根本沒離開他家,她藏進了他的床底。
臥室一片漆黑,聽不見半點聲響,隻有他沉重的呼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覺得臥室裏比平日陰冷了許多,整個人似乎浸在涼水缸裏,從腳心冷到天靈蓋。
他略略支起身,發梢低垂,掠過耳畔,涼颼颼的。他調出手機的相機,小心翼翼探向床沿。手機慢慢往下放,攝像頭對準床底。哢嚓一聲,閃光燈一閃,他照了一張床底的照片。迅速縮回手,定睛一看,照片裏是他的床下,堆著一些雜物,沒有女鬼。
她不在床底,會在哪兒?
是已經離開,還是……
他忽然發覺,自己的頭發長了許多,竟垂到了肩頭。一股寒氣直透脊背,胸口仿佛捂了一塊冰。他慢慢抬起頭,舉起手機手電筒,照向對麵的穿衣鏡。鏡子裏映著他蒼白的臉頰,還有他後背貼著的女鬼。
心髒在這一刻停止了跳動。
他與女鬼,正背對背而坐。
女人淒切的嗚咽聲傳來,近在咫尺,幽咽如泉,聽得薑也頭皮發麻。他眼睜睜看著女鬼身子一動不動,腦袋卻緩緩地扭了過來。她脖子扭動的哢嚓哢嚓聲響就在耳畔,無比清晰。冰涼的長發擦過他的後脖頸,女鬼的腦袋轉動了180度。一張青紫猙獰的臉出現在鏡中,唇腐齒豁,雙眼翻白。
即便她變成這副模樣,薑也還是能辨認出來她是誰。
她不是五樓那個跳樓自殺的阿姨,她是劉蓓。她的身體被奪走,又以鬼魂的形態回來了。
劉蓓停了哭聲,露出無比猙獰的表情。
作者有話說:
腸粉好好吃鴨,阿澤和小也都喜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