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特殊人格
薑也問:“2005年,我媽到底怎麽了?”
靳非澤從包裏掏出一份複印文件,遞給他。薑也低頭翻看,封麵上蓋著“絕密”的戳。這份文件是特殊生物研究學院關於滇西一個失蹤案件的調查記錄,時間是2005年5月16日,調查負責人是靳若海。
他一邊看,靳非澤一邊說:“2005年,你媽媽作為特邀學者,參與了一個考古項目。滇西的太歲村附近出土了一些特殊文物,滇西文物局考古研究中心派出考古隊去挖掘,你媽媽受邀去現場研究現場出土的漆畫,她在到達的第二天失蹤了。
第三天,滇西派出搜救隊,地毯式搜索你媽媽。直到第八天,搜救隊找到了你媽媽。她被找到的時候精神非常不穩定,堅信有一支軍隊駐紮在工地周圍,還深入了大山。她的描述非常詳細,甚至還說出了是哪支部隊,還有一個叫江燃的人。據她所說,那支部隊的番號是邊防第607步兵部隊,她認識的那個人是首都大學特殊生物研究學院的教授。根據調查,滇西的確有支部隊,番號和你母親描述的一樣,駐紮地就在山村西北一百裏的地方,但首都大學根本沒有‘江燃’這個人。心理醫生診斷,你媽媽患有焦慮症,軍隊和江燃都是你媽媽在叢林中迷路,極端的心理壓力下產生的幻覺。後來在醫院,他們在你媽媽的血液裏檢測到LSD的成分。警方懷疑你媽媽吸食LSD,再加上焦慮症,才產生了如此逼真的幻覺。”
薑也問:“特殊生物研究學院的結論呢?”
“你聽過這麽一種理論麽?”靳非澤娓娓道來,“特殊生物研究學院的科學家認為,多元宇宙中存在無數個層疊並置的空間,它們就像橘子的瓤一樣相互擠壓,同時共存。其他空間和我們的世界很不一樣,危險性極高。瓤和瓤之間有重疊交叉的部分,空間和空間之間也有重疊區域,學院把這個區域稱為‘禁區’。”
薑也心下一沉,“你的意思是,我媽進入了禁區?”
“不錯,”靳非澤繼續說:“還有一個有趣的事。你媽媽從那裏回來之後,罹患了嚴重的心理疾病。”
薑也往下看,檔案裏附了她媽媽的心理診療記錄和心理醫生的診斷書,上麵寫著“患者存在至少兩個迥然不同的人格身份。主人格是薑若初,考古學者,具有敏銳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副人格自稱阿爾法,精通格鬥、槍械,嗜好煙酒,具有輕微的暴力傾向。二者記憶無法共通,但彼此知道對方存在。”
薑也十分震驚,他隻知道他媽失眠,卻沒想到她的心理疾病嚴重到了如此地步。
靳非澤彎著眼眸笑,“這些檔案都是機密,我好不容易幫你弄來的,看完之後記得銷毀。”
薑也道:“你怎麽會知道這些?你到底是誰?這份報告的調查人是靳若海,你們都姓靳,你們是什麽關係?”
“他是我爸爸,首都大學特殊生物研究學院的院長,沈鐸的導師和頂頭上司。不過,這些資料不是他給我的,他厭惡我,甚至不願意見我,這些資料是我從我爺爺那兒拿來的。我爺爺是靳家的大家長,還是個疼愛孫子的慈祥老人。”
薑也想起靳非澤書櫃裏的學習資料,贈送人署名就是他爺爺。
薑也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靳非澤語氣興奮,仿佛十分期待,“薑也,我討厭你媽媽,但我喜歡你。等你媽媽死了,我要把你的腦袋切下來製成標本,放在我的床頭。你說好不好?”
薑也:“……”
這家夥身上有股莫名其妙的瘋勁兒,那黑水不知是什麽東西,他就敢給給薑也注射。他明明知道無頭屍躲在這個貨輪裏,可他非但不報警,還把薑也引誘過來。薑也甚至懷疑,他不報警,是因為他想自己把這些怪物殺了。
殺人對他來說,是一種樂趣。
薑也漠然道:“你最好盡快離開。”
他掏出手機,準備報警。這裏一大堆屍體,一定要有人來處理。
靳非澤歪頭看了看他,問:“你又打算把事情扛下來,說這裏的屍體都是你弄的?”
薑也沒回答,算是默認了。靳非澤這個人雖然神經病,但也幫了他很多,幫忙處理靳非澤胡來的後續就算是他的報答吧。當然,靳非澤要是將來殺人犯法,他就不管了。
靳非澤笑了,“你果然還喜歡我。”
“想多了,”薑也的語氣倏地變冷了,“我已經和你分手了。”
“怎麽辦呢?”靳非澤露出苦惱的表情,“其他人要麽歪瓜裂棗,要麽蠢笨如豬,我不想更換我的戀人。”
“我建議你保持單身。”
薑也轉身想走,手機忽然收到一條微信,“愛吃糖的魔女”發來一個視頻。他點開視頻,眸子登時縮成了針尖。
進度條無聲地拉動,視頻裏靳非澤抱著昏昏沉沉的他,像舔舐糖果似的吻著他的嘴唇。而他非但沒有把靳非澤推開,還回應著靳非澤的親吻。他聽見靳非澤輕輕地說:“薑也,你好甜,真想把你的頭割下來收藏,這樣我就能天天吻到你了。”
想必這就是薑也在幻覺中聽見靳非澤聲音的原因。
薑也看不下去,跳了一段。視頻播到靳非澤脫了薑也的褲子,一遍遍地幫他發泄。薑也快速拉動進度條,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在他掌中**。
怪不得之前覺得身體發虛,頭重腳輕。薑也握著手機,手背青筋暴突。這段錄像固然令薑也憤怒,但他依然留存著理智。他很快察覺到,靳非澤侵犯他的流程和學習資料裏那些演員的互動流程一模一樣,先親嘴,再咬脖子,最後手嚕,他是在模仿他看到過的影片。薑也或許得感到慶幸,可能靳非澤沒有把影片看完,幸虧他沒有繼續接下來的流程。
“我幫你泄了四遍,花了五個小時,手都磨出繭子了。”靳非澤掏出一管護手霜,慢條斯理地往自己手上抹,同時抱怨道,“好累。”
靳非澤用的護手霜是櫻花味的,香味十分濃鬱。
“怎麽樣,還分手嗎?”他問。
薑也心知肚明,他在威脅他。
如果他拒絕,或許明天就會在學校論壇上看到這個視頻。
薑也低聲說:“靳非澤,你真可悲。”
靳非澤歪了歪頭,“可悲?”
“你爺爺很愛護你吧,”薑也冷冷地說,“他希望你成為一個正常人,讓你去做正常人會做的事情。他讓你晨跑、交朋友,他試圖引導你融入普通人的生活。可他知道你為了發泄殺人欲望,在家裏殺豬麽?他知道你控製不住自己,肢解屍體嗎?你改不了你的本性,你隻能偽裝,可惜偽裝出來的正常人,不是正常人。”
靳非澤對他說的話渾不在意,“薑也同學,你很了解我。”
“不,”薑也道,“我很厭惡你。”
“真難過,你討厭我,可我卻喜歡你。”靳非澤從包裏掏出一個粉色小禮盒,塞進薑也懷裏,“男朋友,送你一份小禮物,回家再拆開。”
他輕輕一笑,轉身離去。
薑也心情煩躁,對靳非澤的禮物一點兒也沒有興趣,隨手塞進包裏。他掏出手帕,沿著靳非澤走過的路擦掉腳印。又拿出打火機,燒了靳非澤給他的檔案,灰燼揚進了海風。然後他回到冷藏艙,找到了靳非澤行凶的電鋸,擦幹淨電鋸上的指紋,握著電鋸,把那些過分整齊的肢體重新切割。
半個小時之後,警察到了現場,沈鐸從滿是屍體的冷藏艙出來,拎著薑也去了深市警察局。有警察在不遠處驚歎:“三十多具屍體,死得亂七八糟,慘不忍睹,這絕對是我市近幾十年最惡劣的特大案件。”
有特殊生物研究學院的調查員走過來,胳膊下夾著一摞保密協議,挨個找這些警察簽署。沈鐸從裏頭抽了一份,拿到薑也鼻子前。薑也意識到,涉及到無頭屍的案件都做了保密處理,無頭屍也全部由沈鐸這幫人接管。
“貨輪隻有你一個人?沒別的人跟你一起來?”沈鐸上下打量他。
“有。”薑也道。
“誰?”沈鐸挑眉。
“你派給我的保鏢。”
沈鐸審視著他,薑也一動不動,直視他的眼睛。
“肢解異常生物的確不犯法,和這東西相關的都是國家高級機密,外麵的人也不會知道你幹了什麽。但是薑也,你的手法太過於殘忍,我必須為你申請精神鑒定,請心理醫生過來幹預,沒準你還得進精神病院喝喝茶。”沈鐸俯下身,與他眼對眼,道,“你想好了,被關進精神病院可不是好玩的,你真的要為別人扛事兒?”
“我沒有為別人扛事,”薑也語調平穩,“沈老師,一人做事一人當。”
這孩子出乎意料地倔強,沈鐸隻是嚇嚇他罷了,沒想到他死也不鬆口。沈鐸歎了口氣,幫他整了整領子,看見他脖子上有個吻痕。沈鐸是個尊重別人隱私的人,假裝沒看到,繼續問:“你為什麽會來這裏?”
“我看到了一個攻擊過我的無頭屍,”薑也麵不改色地撒謊,“跟著他來的。”
“為什麽不立刻告訴我?”
“他行動速度很快,沒來得及,跟著他進了貨輪之後就被發現了。”
“電鋸不是貨輪上的,你隨身帶電鋸?”
薑也頓了頓,道:“防身。”
兩個人互相看著,都沉默了。
沈鐸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媽失蹤,心裏著急,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給你個忠告,這件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你的能力範圍。你應該專心學習,不要想別的。大人的事,大人來解決。”
他冷淡地點頭。
沈鐸知道他把他的話當放屁,現在年輕人太叛逆,實在不好管。
沈鐸又說:“我們剛剛找到了你繼父的屍體。屍體我們要帶回去處理一下才能交給你和你妹妹安葬,等接到了通知,你們再來領屍體。”
薑也心不在焉地聽著,一直在思考他媽的事兒。阿爾法這個人格似乎從未在薑也麵前出現過。薑也細細回憶,有一段時間李亦安精神萎靡,天天在家喝得酩酊大醉。李妙妙偷偷告訴薑也,她爸在媽脫下的衣服上發現了煙味,懷疑他們媽媽出軌。這種懷疑是對薑若初人格的侮辱,薑也雖然不高興,但並不想管他們之間的事。然而一次晚自習散學回家剛好遇見喝醉的李亦安。他還是沒能控製住自己,走到李亦安麵前說:“有話直接問她,她不喜歡懦弱的男人。”
李亦安看著薑也嗚嗚哭,薑也遞了張紙給他就轉身上樓了。那天以後,李亦安就恢複了正常。現在想來,那個抽煙的家夥應該是阿爾法,李亦安應該那個時候就知道了阿爾法的存在。他媽媽告訴了李亦安,卻沒有告訴她自己的親兒子。
她不知道他高幾,讀幾班,他也不知道她遭受了什麽。他們彼此都沒有真正走進過對方的世界,像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薑也垂下漆黑的眼睫,麵無表情地想,他們真的是母子麽?
沈鐸瞥見他的包,抬了抬下巴,問,“介意我查查你的包嗎?”
包裏放著靳非澤送的禮盒,薑也不是很願意給沈鐸看,他怕靳非澤送他莫名其妙的東西。那家夥喜歡肢解屍體,盒子裏難保有什麽斷掉的手指、耳朵之類的。在警察局拆出這些東西,薑也怕自己直接進看守所。
“說實話,薑也同學,你這人心眼兒挺多,我信不過。”沈鐸以不可抗拒的姿態拿走他的包,“抱歉了,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得查查你的隨身物品。”
薑也猶豫了一下,沒有反抗。
靳非澤雖然亂來,但是從來沒害過他,應該不會在盒子裏放什麽怪東西吧?
沈鐸打開包,裏麵放著一個粉色小禮盒。沈鐸拿出禮盒,解開緞帶,翻開蓋子。禮盒裏的東西亮相,兩人同時怔住了。
裏麵是雙穿過的黑色絲襪。
沈鐸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這誰送你的?”
“……”薑也硬著頭皮道,“我女朋友。”
二人對視著,再一次陷入沉默。
最後沈鐸咳嗽了一聲,說:“我不反對年輕人早戀,但你要記得戴安全套。”
薑也:“……”
沈鐸走了,薑也把絲襪禮盒塞回背包,起身去上廁所。站在便池前脫了褲子,他猛地聞到了靳非澤護手霜的櫻花香,登時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他下意識回頭,還以為靳非澤藏在警察局廁所裏偷窺他。
一旁如廁的警察叔叔凶神惡煞地提起褲子,“幹嘛?你往哪兒看呢?”
“抱歉。”他掉回頭。
靳非澤不在這裏,那香味打哪兒來的?
下一刻,他意識到了真相。
他臉色鐵青地扯了許多紙巾,淋上水,進入隔間。
作者有話說:
結尾看懂了咩?
靳非澤嚕薑也的時候覺得手累,擦了好幾遍護手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