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致命陷阱
靳非澤還有拘禁令在身,出來絕對是違反學院規定的,但不知道為什麽,直到現在學院也沒派人來抓他回去。薑也美團外賣買了個口罩和鴨舌帽,讓靳非澤戴著和他一起回家。這麽做實在是掩耳盜鈴,靳非澤身條高挑,1米88的個子在哪兒都是鶴立雞群。口罩能遮住他的臉,遮不住他優越的骨相。走上街不到三分鍾,薑也就覺得他已經成了所有人視線的中心。果然,五分鍾之後,靳非澤就接到了學院領導的電話。
“學院有人看到你上街了,”領導苦口婆心,“你知不知道你隻能在家待著?”
“知道。”靳非澤說。
“那你出去幹嘛?”領導問。
靳非澤聲音裏帶著歡快的笑意,“和小也開房。”
薑也:“……”
領導:“……”
領導年紀大了,聽不了這種話,電話迅速被轉給了沈鐸。
“回家,立刻馬上,不許在外麵開房!你家要是沒床,我讓霍昂給你們送。”
薑也奪過電話,“好的,沈老師。”
“小也?”沈鐸問,“聽阿澤說你把自己給忘了,現在想起來了?”
“嗯。”薑也掙紮了一下,說,“我們昨晚沒有開房。”
沈鐸道:“知道了,快帶阿澤回家。”
薑也掛了電話,把靳非澤拽回了家。剛到家門口,就看到霍昂等在門外。
“你們回來了!”霍昂把薑也轉了一圈,道,“你可把我們擔心死了,本來我也要去那個鬧鬼學校,你沈老師說小靳去了就行,我去了反而怕出岔子。現在感覺怎麽樣,眼睛檢查了沒有,有啥問題不?”
薑也開門把人迎進自己家,沒看見李妙妙,回頭看向靳非澤。
靳非澤百無聊賴地說道:“托管給張嶷了。”
說完,靳非澤把手機扔給他,微信裏收到一張照片,是李妙妙在啃張嶷戴著頭盔的狗頭,鯊魚齒已經嵌進了頭盔裂縫,張嶷身後是無數被啃壞的頭盔。
這是個微信群,群名是“智障兒童托管群”。
無辜路人小張:【阿澤,有個事兒跟你說一下,最近老有人在我家附近晃來晃去,我給小妹安排的房間還發現了竊聽器。所以我帶小妹搬到天師府山上的道觀了,這裏沒有電線,沒有信號,壞人整不進那些電子設備,還有天師府的師叔們在,比較安全,你要接小妹來道觀別去我家啊。發個地址給你們。】
無辜路人小張:【微信定位】
無辜路人小張:【@愛吃糖的魔女,聽說你和小也開房了?】
薑也:“……”
張嶷是怎麽知道的?
霍昂冷不丁地說:“聽說你倆昨晚開房了?家裏還缺一張床是不是?要多大,我幫你們訂。”
薑也:“……誰告訴你的?”
霍昂低頭翻微信,“學院的教職工大群已經傳遍了。”他又翻學校論壇,“論壇也傳遍了。”他再翻朋友圈,“你同學全都知道了。”
薑也沉默了。
正想著,家裏座機響了。來電顯示是江燃以前撥的那個號碼,他接了電話,說話的卻不是那個年邁的老人,而是一個陌生的女聲。
“薑也同學,您好。”
“您是?”
“我是聶南月,聶老師的繼任者。”
“聶老師?”薑也皺了皺眉。
“上次帶你去京郊墓園的老人,是國家安全部部長聶承安。他是我的父親,天閽計劃的製定者和總指揮。父親病重,計劃正式由我接手。很高興認識你,我聽聞你的戀愛剛剛修成正果,恭喜。”
薑也:“……”
為什麽連上麵的大人物也這麽八卦?
現在是全世界都知道他和靳非澤上床了嗎?
薑也低聲道:“我沒有答應加入天閽計劃。”
“我知道,”聶南月道,“我打電話來隻是告訴你父親的時間不多了,你是否有空來探望探望他?”女人輕笑,“說實話,我很好奇你。天閽計劃所有執行人的存在都已經消失,你是父親名錄裏記錄的唯一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人。來看看他吧,如果你認識天閽計劃的執行者,他們應該會希望你替他們送送他。”
薑也沉默了半晌,問:“你記得聶南星嗎?”
“誰?”
薑也道:“她可能是你的妹妹,或者姐姐。”
電話那頭寂靜了許久,聶南月道:“謝謝你告訴我她的名字。”
“我去哪裏見你們?”
聶南月報了個地址,“需要我派車嗎?”
“謝謝,不用。”
薑也掛了電話說:“我去買菜接妙妙,靳非澤,你在家等我。”
霍昂舉手,“我跟你一塊兒。”
霍昂是沈鐸派來看著薑也的,免得薑也又突然以為自己是別的什麽人,莫名其妙失蹤。薑也沒有拒絕霍昂的跟隨,正要出門,忽然對上靳非澤哀怨的眼神。
薑也揉了揉他腦瓜頂,“在家待好,我去大柵欄買山楂糕。”
靳非澤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說:“給你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你不回來我就出去找你。”
薑也算了算距離,一個小時勉強應該夠,希望首都不要堵車。
“好。”薑也說,“你答應過我的事,你還記得吧。”
“當然記得,不能殺人,**要經過你同意……”
薑也捂住了他的嘴。
一旁的霍昂咳嗽了一聲,說:“我啥也沒聽見。”
薑也耳朵通紅,把靳非澤拉到一邊,道:“要保證。”
他笑了笑,低頭親親薑也的臉頰,“我保證。”
薑也出了門,靳非澤取出買護手霜附贈的櫻花香水,把臥室噴得到處都是同款櫻花味,然後坐在餐桌前,捧著下巴一心一意等時間到點。等了十分鍾,他的手機忽然響了。
靳非澤接起電話。
“靳先生,”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笑意,“恭喜你,真羨慕終成眷屬的有情人。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岑尹。”
“是你啊……”靳非澤眉眼彎彎,“打電話給我找死麽?”
“不,”岑尹笑道,“我隻是想和您談一樁交易。我聽說你們想去找薑教授,而她已經進入了神的居所。那個世界我們尋覓了很久,派人造訪過,可始終無人歸來,也無人傳回任何關於神的訊息。而您的好朋友,江先生,是唯一一個成功進去又回來的人。我想,如果跟著你們兩個中的一個,路會好走很多。江先生嘛……我們挖了他的眼睛,他是肯定不會和我們合作的。所以我懇求您擯棄前嫌,考慮考慮。”
靳非澤悠悠然笑起來,“考慮什麽呢,考慮怎麽殺了你麽?”
“靳先生真會開玩笑,”岑尹道,“我還要告訴您一件事。我想,知道這件事之後,您一定會過來和我見一麵。”
他短信發來了一張照片,照片裏是一家療養院,靳老太爺躺在病房裏闔目休息,頭發剃光,瘦骨嶙峋。
“您的管家騙了您,”岑尹道,“靳老太爺不是感冒,而是腦瘤惡化。醫生說老太爺的日子不長了,我現在就在老太爺的療養院,您真的不來麽?”
靳非澤眼底的笑意金漆一般剝落,越來越冷。岑尹在用爺爺威脅他,人老了總會死,死就死,他怎麽會被這樣的事威脅?隻是……靳非澤的目光冰冷,猶有霜花暗結。
他討厭別人威脅他。
“放心,我不會對老太爺做什麽。我懇請您來見我,靳先生,”岑尹的聲音充滿**,“您也曾遊走於世界的邊緣,您的身體因為太歲肉而重獲新生,難道您真的對神一點兒也不感興趣麽?鬼校通往那個世界的入口已經被薑教授關閉,但我們非常幸運,又勘探到了另一個可以通行的入口。隻要我們通力協作,就能抵達神的腳下。靳先生,我真誠地邀請您,加入我們的隊伍。”
另一個入口……靳非澤的眸色深了一些。
他低頭看了看表,還沒到一個小時。
“我隻等您三十分鍾。”岑尹道。
靳非澤站起身,走到門邊,手搭在防盜門的門把手上。
過了半晌,哢嗒一聲,他打開了門。
***
30分鍾後,薑也買完菜,往首都醫院走。路過街上一家首飾店,看到櫥窗裏擺的戒指,他停下看了看。
“咋的?”霍昂挑眉,“想求婚?”
“隻是看看。”薑也窘迫地咳嗽了幾聲,轉身離開。
到了首都醫院加護病房。加護病房不允許進去,薑也隻能隔著玻璃窗看裏麵那個彌留之際的老人。心中有種悲涼的感覺,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江燃的。江燃的戰友基本都死光了,現在這老人也即將告別塵世,江燃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痕跡正在一點點消失。
“他如果你知道你來,一定會很高興。”一個穿著西裝裙的女人走到他身邊,“薑也同學,即便繼承了他的一切,你也不想加入天閽計劃麽?”
薑也擰眉,“你們知道他會篡改我的認知?”
聶南月搖頭,“不,我們不知道。神抹去了他,他的個人信息、行動細節我們一概不知。但我們有一個預先判斷——無論他是生是死,做出什麽舉動,我們都認定他在執行他的任務。隻要是他的行動,我們無條件提供一切支持。當我們看見你在神夢實驗室自稱是他,炸毀實驗室離開,我們才知道他計劃的一環,是把你變成他。”
薑也看向她,道:“很抱歉,我不是他。”
“我們調查過你的背景和經曆,給你做過人格分析,”聶南月道,“你生性倔強,性格冷靜、堅韌,抗壓能力強。即便是被篡改了認知,依然能夠找回自己,這出乎我們所有人的預料,大概也包括他。”
“他沒有補救措施,對麽?”
“據我調查來看,確實是沒有。至於你媽媽,她是計劃外的人,她沒有神的基因鏈條,去那種地方是九死一生,我們的專家測算她的成功率是10%。真是偉大的母愛,”她歎息道,“即便你和她沒有血緣關係,她也願意為了你而放手一搏。”
薑也握了握拳,心頭絞痛。
“正常來說,你的母親為你去做這種事,你的確應該好好珍惜生命,認真念書。你過得好,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報答。但是……”她又歎了聲,“失敗的後果這個世界承擔不起,我們必須按照他的計劃走下去,我注定要做這個故事裏的壞人。”
薑也皺起了眉,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你很強,強大到能夠抵抗思維共振帶來的認知篡改。但你也有弱點,而且是一個致命的弱點。”她輕聲道,“你母親對你的長期忽視讓你極度缺愛,以至於你明明知道靳非澤和你網戀是在騙你的錢,你依舊通宵為他打代練買禮物。你明明知道他是個精神失常的凶祟,依然和他保持緊密的聯係。薑也同學,靳非澤就是你最大的弱點。他太不受控,你真的以為他向你保證不殺人,他就真的能遏製自己的殺人欲望?你真的以為他向你保證不出門,他就真的能好好待在家?”
“你監聽我們?”薑也神色冷厲。
靳非澤向他保證不殺人是今早剛剛發生的事,聶南月一定用了什麽手段竊聽。
聶南月被拆穿,絲毫不見慌張,平靜地說道:“非常時期的非常之舉。”
“你要對他做什麽?”
“我們對他做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會違反規定,自取滅亡。”聶南月道,“我可以向你泄露一個機密,最近組織在排查神夢結社,在內部發現了幾個內鬼。這次我父親病倒,給了他們可乘之機,他們似乎針對你和靳非澤做了一些計劃。神夢結社降神失敗,但他們找到了另一條通往那個世界的道路。可惜,憑借他們肉體凡胎,貿然前往是送死,他們需要一個有經驗的向導。”
“什麽意思?”
“靳非澤雖然是個精神病,不過每次你進入禁區,他都在你身邊。此外,他又是唯一一個成功融合太歲肉又保持自我意識和大部分理智的凶祟,是除了你之外最了解神的人。神夢結社有一套控製凶祟的手段,毒品、麻藥,無所不用其極。據我所知,靳非澤身上有一條禁令,一旦他被發現不受控製,就會被學院采取強製措施。而學院裏又正好有神夢結社的內鬼,他們究竟會做什麽呢?具體的細節我尚不清楚,薑也同學,你覺得我應該插手麽?”
清掃內鬼是她的職責所在,她現在居然來問薑也。薑也明白,這是威脅,也是交易,如果薑也不加入天閽計劃,她會坐視神夢結社對靳非澤下手,袖手旁觀。
“你想說靳非澤會掉入神夢結社的陷阱,因為殺人被逮捕,然後被抓進實驗室?”薑也強調,“他不會殺人。”
聶南月似乎覺得他很好笑,扯了扯嘴角,“為一個凶祟擔保,像你這樣理智的人,也會被戀愛衝昏頭腦麽?你要記住,我不像父親那樣和善,不計回報幫你救你的妹妹,我的幫助有高昂的代價。薑也同學,我們打個賭吧,打賭你的靳非澤會不會走出家門,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
薑也看了眼她,回頭問霍昂要電話。電話撥給靳非澤,一直顯示無人接聽。
“他答應過我,”薑也咬牙,“他不會食言。”
“可惜你我都知道,”聶南月淡淡道,“他不是那樣的人,他殺人成癮。”
“他不會。”薑也一字一句道。
“那麽,”聶南月笑了笑,“我們拭目以待。”
薑也臉色冷清,轉身離開。回家。此時此刻,他隻想回家。
靳非澤,你一定要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