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刀疤章

◎你是我們的希望◎

跟許箋元通完電話, 芳夏坐在沙發上沉思,這麽多年以來, 許箋元從來沒有跟她聯係過, 這次他主動打來電話,這不尋常。

他沒再通過許冬來跟她溝通,可見, 許冬真的失蹤了,他聯係不上許冬, 才不得不自己親自給她打來電話。

許箋元在故意用她外婆吊著他, 那是肯定的。

根據大眼所說, 刀疤章還沒找到外婆線索,許箋元這麽一個不把她外婆生死放在心裏的人,怎麽可能知道她外婆的下落?

他在撒謊。為了什麽?

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他以為她懷孕了?

也就是說,他們給她下藥,囚禁她,都是為了讓她和許冬生下一個孩子?

腦子裏有些事漸漸清晰,隻是其中原委, 她還想不明白。

她跟他們之間,有嚴重的信息差。

這次回到南境, 她要把這些信息差都要補齊。

宗攸寧父母不在農場,芳夏在農場住了三天, 這三天過的很舒適,她和宗攸寧,釣魚打獵采摘荔枝, 甚是愜意。

第四天, 她回家了, 芳夏把小白托付給宗攸寧, 宗攸寧送她到國內坐高鐵,已經回到南境的雨半程開車來高鐵站接她。

剛上車,雨半程就跟她抱怨,紅猿山那個迷宮隧道太邪門了。

“像一個死循環,你無論往哪個路口走,最後都是走到進口的位置,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摸不到廟門。本來張黎都徹底死心了,結果他看到許冬從裏麵出來,他又恢複了鬥誌。”

芳夏係好安全帶,她詫異:“張黎沒跟你一起回來?”

雨半程開車上路,他道:“回來了,我說你可能出事了,得出去報警,他這才聽勸,跟我一起出紅猿山。不然他還想再試。”

芳夏說他:“我讓你攔著,你倒好,跟著他一起瘋。”

雨半程無奈:“攔不住啊,我隻能跟著去,白跑一趟,還花了那麽多錢請向導。虧死了。”

芳夏知道他沒多少錢,“給你報銷。”

雨半程忙笑道:“謝謝師父。”

“你們到天坑的時候,老鄒還在嗎?”

“在那守著呢。後來他跟許冬一起出山了。”雨半程說著,小心翼翼地問芳夏:“師父,你跟許冬……吵架了?”

芳夏:“沒有。”

雨半程:“沒有你們幹嘛分開走。”

芳夏沒回答。

雨半程確定,他們肯定是鬧矛盾吵架了,他也不好再問,忙識趣地換了個話題:“你們找到尋花塢了嗎?”

“嗯,找到了,還找到了周老師的骸骨。”

雨半程一臉驚恐:“那麽嚇人?”

“都成幹屍了。”

“啊?怎麽死的?”

“不知道。可能摔死的吧。”或者被什麽怪物給嚇死的,芳夏也不想跟雨半程說怪物的事。

雨半程心有戚戚然,過了會兒,他又問:“然後呢?你們都在裏麵幹啥了?”

芳夏:“沒然後,拍了點照片,等我整理好了,給你看。”

“尋花塢那地方美嗎?”

“也就那樣,到處都是花,跟植物園似的。”

雨半程聽了有些失望:“那我勸張黎還不如直接去植物園呢,又近又方便,還省錢。”

高鐵站距離老城區很近,說著說著,就快到家了。

距離青雲街路口還有一段路,因為前麵堵車,芳夏提前下車走回去,雨半程則把車開去停車場。

今天是個好天氣,南境的天空,碧空萬裏,清風拂麵,還是家鄉舒服自在。

她背著包往前走,走到青雲街路口,感覺街對麵有人在盯著她看。

芳夏抬頭看去,就在對麵的電線杆下,一個戴著禮帽的瘦高個老爺子,站的筆挺,正注視著她。

那老爺子見芳夏跟他對視,不但不回避,反而微笑著取下禮帽,微微頷首致敬。

就那麽一瞬間,芳夏在他眼裏讀到了:疑惑、期許與尊敬!

芳夏可以確定,她不認識對方。

一輛大巴車駛過,視線被遮擋,等大巴車開走,那老爺子已然消失。

經曆過這麽多事之後,芳夏現在麵對這樣的詭異事件已經非常的泰然自若,是人是鬼,終究會自己撞上來。

她等著好了。

快步回到家,樓下她爸不在,一籃子髒衣服沒洗,丟在洗手間門口,她往樓上走,感應燈自動亮起,雨半程把燈修好了。

姨婆在廚房聽見聲響,扶著她的小拐杖走了出來。

“姨婆你怎麽在廚房?”

姨婆仔細打量著她,見她完好無損,總算放心了。

姨婆笑道:“你媽淘好米了,我給電飯鍋插上電。”

芳夏一邊換鞋一邊問:“我媽呢?”

“知道你要回來,你媽媽一大早買菜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芳夏拿起手機,給她媽打電話,才接通,她媽媽就道:“我到樓下了。你到家沒?”

“我剛到。”芳夏進房間放下背包,換上幹淨衣服,正洗臉呢,聽見她媽媽回來了。

芳母把菜放廚房,站在洗手間門口,不說話。

芳夏拿洗臉巾擦了擦臉上的水,知道她媽必定是有事,她問:“媽你怎麽了?我剛回來,你就給我臉色看。”

“你懷孕了?”芳母這話一出,坐在沙發上正在剝蔥的姨婆站了起來。

芳夏往客廳走:“老許找你了?”

芳母很生氣,她一身汗,跟上來,道:“特意在菜市場外麵堵我!你們怎麽那麽不小心呢?這搞出人命了,你說你讓我跟人家怎麽談?”

芳夏開了落地風扇,又給她媽媽抽了一張紙巾擦汗:“談什麽?”

芳母不接女兒遞過來的紙巾,怒道:“懷上了你不結婚?不談婚論嫁?”

姨婆忙勸:“別嚇著孩子,玉龍,有話好好說。”

“還孩子呢?馬上要當媽了!”芳玉龍還是很氣,熱的頭昏眼花。

老許前兩天給芳夏打電話,芳夏沒承認也沒否認自己是不是懷孕了,也沒答應對方的條件,沒想到找她媽媽這邊來了。

一個在叢林世界不擇手段的人,在這兒又試圖跟她們按照世俗社會的規則辦事,挺可笑的。

芳夏給她媽媽擦汗,芳母沒辦法,隻好自己搶過紙巾,自己擦。

芳夏道:“媽,我的建議是,要不你別理他,要不你吊著他。他比你著急。”

芳母真是哭笑不得:“你就這麽自信?”

這自信是許箋元給的,那麽著急,她不反過來拿捏他才怪,芳夏道:“你就說,讓許冬來談,許冬不來,免談。”

反正許冬失蹤了,許箋元也找不到人來談。

芳母想想也對:“這事,就該許冬負責,他的責任,他搞出的人命!躲在後麵,讓他爺爺來談,算怎麽回事?我稀罕他家那點彩禮?”

姨婆語出驚人:“有孩子挺好的,我們可以自己養,他們家想要也可以,讓許冬入贅。”

這把芳母給惹笑了,“那不把老許氣死,他們家就一個孫子。”

芳夏點頭:“把他氣死就對了。”

芳母還是愁:“那現在是怎麽辦?這事不能拖到你顯懷啊。”

“沒事,你就按照我說的,跟他們拖,吊著他們。你就說,談不攏,那就隻能把孩子打了。”

“呸呸呸!”芳母是既生氣女兒懷孕,但是懷了,又隻能盼著她能好好把娃生下來,她道:“打掉的話不能亂說,胎神會生氣的。”

芳夏:“……”

芳母又問:“幾個月了?算算時間,最多也就一個多月吧?”

姨婆道:“要休息好,不要再這麽到處跑了。”

芳夏點頭應著,這事暫時不能跟老媽說實話,不然會穿幫,她倒了杯涼白開,進房去。

進了房間,才發現,窗台上多了一樣東西。

隻見一個黑色布袋“坐姿”筆挺地立在那裏!

窗簾是她剛回來的時候拉開的,也就是十分鍾之前,窗台上還沒有這個布袋。

芳夏下意識看向窗外,青雲街此時行人不多,最熱鬧的地方就是對麵霧氣繚繞的江記麵館……

是誰把布袋放這兒的?

黑色布袋材質特殊,袋口用鬆緊帶紮緊了。

單手提起那袋子,重量驚人,她聽到了金屬碰撞的清脆的聲音。

解開鬆緊帶,呼吸略微一沉,好大的巧克力……

哦不,這清脆的聲音,伸手一摸,不是巧克力金幣,是金餅。

一個一個足金的金餅,每個至少有半斤重。

拿起一枚金餅仔細打量,正反兩麵都刻著圖案。

“陰陽魚”的陰與陽分開後,分別刻在了正反兩麵,像兩個嗷嗷燃燒的小火苗,小火苗下麵刻著小字,字體清晰可辨,一麵刻著“弘農楊氏”,一麵刻著年月日。

弘農楊氏?

是漢晉時代的名門望族弘農楊氏?搜了一下,一千多年前就湮沒了。

每塊金餅上刻著的年份也都不一樣,從1992年到2016年,放在書桌上一字排開,總共26枚。

金餅上新鮮熱辣刻著的年份不可能是古物……

她拿起最左邊那枚……

1992.07.15……

這是她的生日!

從她出生到現在,每年一枚。

弘農楊氏送她的?為了什麽?

但看這清一色的成色,這不像是分開26年製造的,倒像是一次性定製,同一批次生產。

也就是說,這不是二十六年前就有預謀的計劃。

既然對方送了重禮,肯定不會白送,還會上門來的,起碼要讓她知道,為什麽送吧。

樓下傳來雨半程的聲音,他停好車回來了。

芳夏把金餅收回袋子裏,放到櫃子裏鎖起來。

這邊剛鎖好,雨半程敲門問她需不需要他現在匯報工作?

距離吃午飯還有點時間,芳夏說到閣樓上聊。

到了樓上,雨半程打開電腦,把薑院長女兒的案子找出來,資料一頁頁翻給她看。

薑院長女兒薑遠慧一家三口,今年初自駕旅行的時候,被一輛大貨車撞入滇江,大貨車司機和薑遠慧一家三口當場身亡。

雨半程:“我查了警方提供的所有資料,目前來看,警方當時做出‘意外事故’的裁斷,沒有任何技術上的問題。”

芳夏問:“還有其他發現嗎?”

“我去查了大貨車司機的資料。這個司機姓黃,四十五歲,經常跑木得拉貨,結果在木得那邊染上了賭癮,變成一個賭鬼。前前後後,借債上百萬……”

芳夏聽著,感覺出不對勁,“上百萬?”

“對啊。一個司機欠債上百萬,怎麽還?他老婆是個清潔工,兩個孩子還在上學,家裏房子都是租的。出事之後,他家把貨車賣了,全部賠給了薑家。但上個月,他老婆在他們老家的縣城買了一套價值百萬的大房子。”

芳夏:“大貨車司機有買保險嗎?”

雨半程:“就普通的車險,當時都賠給薑家了。姓黃的司機家,不止買了新房子,聽說那上百萬的外債,也全部還完。”

這肯定不正常,芳夏想了想,道:“這些情況,你跟姚文熙說了嗎?”

“沒有。要不要約她見個麵,匯報一下工作進展?”

就算沒有查到這些事,芳夏已經計劃好了,回來就找姚文熙的,她點頭:“你約她。我們跟她匯報一下進展吧,充分尊重我們的甲方。”

“我這就跟她約時間。”

中午吃完飯,芳夏把帶回來的禮物拿出來,給媽媽的是一個翡翠手鐲,給姨婆的是一對黃翡耳墜。

“宗攸寧家的貨,她要送,我不讓,最後一折賣給我。”

芳母第一次見這麽通透的翡翠手鐲,不由讚歎:“這種水那麽好,絕對是A貨。一折多少錢?”

“三萬。”

“原價三十萬啊?”

“好的翡翠都這個價,這在她們家鋪子裏,算便宜的,還有更貴的。”

“你怎麽能要人家那麽貴的東西呢?”

芳夏笑道:“我不收,她生氣。媽你放心吧,會有機會還的。”

“等她結婚的時候,我們給人家包個大紅包。”芳母把手鐲戴上,走到光亮處左看右看,臉上笑吟吟的,很喜歡。

芳夏拿出水滴狀的黃翡耳墜送給姨婆:“現在全世界,最好的黃翡都在宗攸寧家,這個好看吧。姨婆我幫你戴上。”

姨婆笑道:“好看是好看,就是戴這個太招搖了吧。我怕走在路上,小偷把我耳朵扯了去。”

芳母道:“以前還真可能。現在到處攝像頭,治安好了,小偷小摸少了,搶東西的早就絕跡了,二姨你就放心戴吧。”

“姨婆,我們試戴一下,隨時可以取下來的。”芳夏要給姨婆戴,姨婆沒辦法,隻能任由芳夏戴上。

取下原來的銀耳環,外婆的右耳耳垂上,果然有個清晰的疤痕。

看來,姨婆真有可能是尾族末代大宗伯的妻子。

芳夏假裝沒看見,給姨婆戴上了新耳墜。

芳母看了直誇讚:“這個好看,真好看,戴上顯氣質。”

姨婆接過芳夏遞來的鏡子,左右照了照,脖子上都是褶子,她笑道:“老了!轉眼都老了。”

芳母道:“不老,出去別人都問,你是不是我姐。”

逗得姨婆開心笑了,她手裏攥著取下來的銀耳環,道:“幸好,我們有夏寶,要不然,我們這日子可真沒盼頭。”

芳母笑道:“還夏寶呢,都要當媽了!”

“誰還不能是個寶寶。”芳夏摟著姨婆親了一下。

姨婆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她年紀大,但眼睛可不花,“你額頭怎麽有個口子?”

芳夏搪塞道:“不小心劃破了。”

“一點半了,快去睡個午覺。”

芳夏手機有微信進來,她劃開屏幕,是賀悠悠找她。

賀悠悠問她是不是回來了。

芳夏邊往房間走,邊回複。

【芳夏:賀姐,您消息靈通呀。】

【賀悠悠:姚文熙跟我說的,說你們約了她明天見麵說案情。案子有進展了?】

【芳夏:還沒,我才剛到家,明天匯報工作,有點不好交待。賀姐明天開會你來嗎?】

【賀悠悠:我可以去,高昊宇進去後,我現在閑的很。】

【芳夏:那麻煩賀姐明天幫我們說說好話。】

【賀悠悠:那沒問題。】

【芳夏:謝謝。】

【賀悠悠:這案子簡單,我對你有信心。】

……

第二天一早,在平康醫院附近的咖啡館,姚文熙在那邊訂了一個包廂,賀悠悠一早就來了。

芳夏和賀悠悠打了聲招呼,在她邊上坐下。

桌上已經擺滿了各式點心和飲品,雨半程不客氣先吃了一份甜品。

芳夏拿了一遝手畫稿過來,這是她昨晚臨時畫的現場圖稿。

作為一個非美術生來說,她的素描畫稿勉強還算可以。

賀悠悠欣賞地點頭:“畫得不錯。”

芳夏笑道:“賀姐你會畫畫嗎?”

賀悠悠搖頭:“不太會。”

姚文熙工作忙,她是最後一個到的,她對於芳夏一回來就開展工作,佩服的不行。

芳夏把目前調查到的情況詳細講述了一遍,主要說了大貨車司機家的經濟狀況。

姚文熙聽完後,道:“這麽看來,這個司機有很大的問題。”

雨半程:“絕對有問題。他非常有可能拿自己的命,換了幾百萬。這對於他這種亡命賭徒,絕對死得超值了。還了所有的欠債,還給老婆孩子留下一大筆錢。”

芳夏道:“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要不要跟警方申請,重啟案件調查。”

姚文熙搖頭:“我們自己先調查清楚了,再考慮是否請警方介入。這是薑院長的意思。”

芳夏預料到了,畢竟薑院長懷疑是自己弟弟一家害了他女兒。

“那我們今天就複盤一下現場的情況,看看還有沒有遺漏,接下來,我們會盡全力,早點完成這個項目的全部調查。”芳夏拿出手畫稿,開始講解人物關係和案發現場的經過。

“大貨車衝過來的時候,刹車失靈,本來左邊車道沒有車,司機為了避開撞到前麵的車,他完全可以往左打,閃避開的,但他沒有,相反,他直接反方向,往右打方向盤,把薑遠慧夫婦的車撞下滇江……”

芳夏是站起來指著畫稿講解的,剛好畫稿中薑遠慧夫婦的車,因為鉛筆畫的太淺,看不清,芳夏道:“賀姐,你幫我在這兒重描畫一下,把車畫清楚。這份稿子,我後麵還要用。”

賀悠悠忙說:“好。”

她拿起桌上的鉛筆,幫忙把車的輪廓重描了一遍。

複盤完畢,芳夏收起畫稿,再次跟姚文熙確認:“姚小姐,你最好還是跟薑院長說一聲,要不要請警方介入。請警方介入,你們少花點錢,而且警方比我們方便調查,可以查得更細。”

姚文熙明白芳夏的意思,她道:“我晚點跟院長再確認一下。”

這邊開完會,大家散去,芳夏讓雨半程先開車回家,她則站在停車場,賀悠悠的車前等著。

賀悠悠從洗手間出來,發現芳夏在她車前站著,忙問:“怎麽就你一個?你那徒弟呢?”

芳夏淺淺一笑:“我等你啊。”

賀悠悠甩了甩車鑰匙,狡黠笑道:“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找我有事。我們在車上聊,還是回去店裏,點杯咖啡,慢慢聊?”

“就車上聊。”

“行,上車。”賀悠悠按下開鎖,走過來,給芳夏先開了副駕的車門。

芳夏上車後,她才繞到駕駛位上車。

賀悠悠見芳夏一直盯著她看,有些不好意思了,“你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話要跟我說?關於薑遠慧的案子嗎?”

芳夏微笑著搖頭,“不是。”

賀悠悠心中漸漸不安起來,但麵上依然還是很鎮定,“不是薑遠慧的案子?那是要聊什麽?你要聊人生,姐姐也可以陪你聊。”

芳夏冷不丁問:“高昊宇怎麽樣了?”

問這個呀?賀悠悠道:“還沒判,在拖時間。”

“會判幾年?”

“目前不太確定,可能三年左右。”

“為什麽呀?”

“什麽為什麽?”

“作為高昊宇的經紀人,你為什麽要犧牲高昊宇呢?”

賀悠悠手輕輕拍了拍方向盤,尷尬道:“芳小姐,我不知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芳夏:“呦呦(讀音yōu)鹿鳴……你既是賀悠悠,也是鹿鳴,是嗎?你偽裝成高昊宇的對家,花錢請我調查高昊宇的車禍調包案,為了什麽?”

賀悠悠臉上微微一僵,然後馬上笑道:“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是鹿鳴?”

“你不止是鹿鳴……”

芳夏從包裏拿出剛才的畫稿,她把賀悠悠補畫了的那張畫抽出來,然後再從筆記本裏翻出一張複印的素描。

複印的素描是刀疤章畫的五張風景畫中的其中一張:洞穴奇觀,巨大的空洞裏,藤曼綠植爬滿畫麵。

“這張素描是一個我從未謀麵的人畫的,他叫刀疤章。”芳夏指著複印素描洞穴上方的弧度,“你看左邊山洞頂端的這個弧度,畫到一半,就習慣性頓筆,右邊的弧度也是。還有這裏,所有需要畫半圓或者畫圓的,都會在畫到一半時頓筆,這是一個人從小形成的,多年的習慣,很難改。”

說著芳夏拿出剛才賀悠悠幫她補畫的那張畫稿,“這是你幫我補的車輛,這是車的弧度,畫到一半,你又……頓筆了。”

賀悠悠無奈又欣慰地笑了,原來芳夏一回來就找姚文熙開會,為的就是套她畫畫。

“你是刀疤章。”芳夏收起畫稿,“也就是說,鹿鳴、賀悠悠、刀疤章,都是你。你是謀殺張主任真正的策劃者和執行者。”

事已至此,賀悠悠再辯駁已經沒有意義,她整個人反倒輕鬆了,“我本來想著,把我這邊的事辦妥了,我再找你。可惜,我這邊的事,一直沒辦妥。”

芳夏:“你和許箋元,我能相信一個嗎?還是一個都不能相信?”

賀悠悠從容看向她,“你可以相信我,我跟你外婆是生死搭檔,我是你外婆給你指定的師父。你是我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