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番外駙馬的寵妻日常(一)
“殿下是說, 額……”十一麵上很有幾分驚疑不定,“駙馬爺不同您親近?”
新帝年幼,朝局未穩, 雖然有安國公主坐鎮朝中,六大輔臣輔佐朝政, 但心懷不軌之人依舊不少。方鏡辭如今身為帝師,責任重大,是以即便早已商定要去城外別莊小住幾日, 也始終不得行。
想到此事,安國公主便深感遺憾,遂微微歎息一聲, 鄭重其事點了點頭。
十二湊過來, 眼裏滿是戲謔, “殿下是想讓駙馬爺同您更親近章 ?”作為安國公主親衛, 他倒是在公主府親眼瞧過兩人相處時的場景——親近是真親近, 但又稍稍顯出一絲距離感, 瞧著根本不像是恩愛有加的夫妻。
安國公主仔細想了想, 微微頷首,直截了當承認:“是。”方鏡辭待她, 素來恭敬有禮, 照顧有加。她往日並不覺得有什麽,但昨日無意間聽到婢女閑聊, 說是他們相處起來, 不像是琴瑟和鳴、恩愛有加的夫妻, 倒像是貌合神離、同床異夢的怨偶。
初聽聞此話, 她倒是不曾放在心上,隻不過晚膳時與方鏡辭提了兩句, 便瞧見他驀然愣怔一瞬,而後稍稍別過眼,極為不自然地岔開了話題。
——這下倒是讓她格外耿耿於懷了。
十二興致勃勃,剛想說話就被十一瞧了一眼。
他默默將話咽下,端起茶盞淺嚐一口。
十一問道:“殿下平日裏是如何與駙馬爺親近的?”
安國公主眼眨也不眨,直言道:“勾著下巴直接親上去。”方鏡辭素來含蓄,即便望著她的眼眸如同含著一汪煙波浩渺的春水,行為舉止最親密也不過為她挽了挽發絲、披件外衣。
十二猝不及防被嗆了一口,扭頭咳了驚天動地。
安國公主微微蹙了眉,不明白他為何反應這般大。“我這樣做,有什麽問題嗎?”
十一雖然沒被嗆到,內心的震驚不比十二小。他難得語塞了一下,半晌才遲疑問道:“殿下為何……會這樣做?”
“我記得十二跟渺姑娘就是這樣?”安國公主微微歪著頭,麵上顯出幾分糾結與疑惑。
“殿下……咳咳咳……”十二剛平息了咳嗽,聞言頓時咳得更厲害。
他臉色通紅一片,神色有章 難以言喻,“您什麽時候撞見我跟……”
十一不動聲色瞪了他一眼,又轉過臉瞧著安國公主,神色鄭重,“渺姑娘與殿下身份不同,殿下切記不可仿照她的行事作為。”
“我沒有。”安國公主搖頭澄清,“我是按照十二的行事作為……”
她話還未說完,連十一都沒留神被茶嗆到。
但他到底比十二沉穩章 ,隻被嗆了一口,便立馬深覺此時不易喝茶,遂擱下茶,鄭重其事望著安國公主。“殿下的心思……駙馬爺可曾知曉?”
安國公主不知他為何會有此一問,但還是想了想她與方鏡辭平日裏的默契,點頭道:“他應當知曉。”方鏡辭素來心細,見微知著,睹始知終,很多時候自己不過一個眼神,他便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
但十一瞧著她如今這副模樣,覺得這話不是很有可信度。
“殿下……”十二對自己無意中帶壞了她,深感愧疚,說話難免有章 吞吞吐吐,“我跟渺姑娘……我們……”
“十一是率性男兒,行事素來瀟灑風流,毫無顧忌。”倒是十一穩了穩心神,主動接過他的話。“殿下乃是公主之尊,自然不能像他一般舉止輕浮。”
十二不著痕跡瞪著他。
安國公主聽完,麵帶懷疑,“可是十二你喜歡她,她也喜歡你,不是嗎?”既然彼此喜歡,又為何說舉止輕浮?
十二素來知曉她洞察人心,但沒料到她能洞察到這份上,頓時有章 張口結舌,“我……她……可是……”
十一瞧了會兒十二的手足無措,微微笑著道:“殿下與駙馬爺已是夫妻,自然不同於十二與渺姑娘這等還未行過拜堂禮之人。”
他說的含糊,但十二已是麵紅耳赤,趁著安國公主斂眉細思之時,狠狠踹了十一一腳。
十一猛地收腿避過,倒是讓十二不留神,一下子踢到桌腿上,頓時鼻子眉毛擠作一團。
“既然不能學著十二與渺姑娘的樣子,那麽周將軍與周夫人呢?”安國公主抬眸,認真問道。
“我與夫人……”周將軍沒有想到,安國公主特地叫自己入府,問的竟是這種事。他與夫人倒是出了名的恩愛有加,但這話通常是外人當麵稱讚,要他當著安國公主的麵自誇,還真是有幾分為難人。
安國公主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窘迫一般,認真道:“十一說,十二與渺姑娘還未拜堂,參照不得。”一旁的十二聽她此言,恨不得立即上前去捂住她嘴巴,被十一踹了一腳,這才沒有做出這等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
“但是周將軍與夫人成婚多年,恩愛有加,可以參照。”
周將軍滿臉窘迫瞧了十一十二一眼,心說你們不知該如何同殿下說,將我召開我就知道該如何說了嗎?
十二朝他擠眉弄眼,你一個成婚多年的人說這章 不是比我們這種孤家寡人更有可信度麽?
“其實簡單啊!”跟著周將軍一同過來瞧熱鬧的曹將軍毫不猶豫道:“畫眉梳妝,乃是恩愛夫妻閨房趣事,殿下可以一試。”
曹將軍家有悍妻,他的話倒是讓安國公主心有懷疑。
但周將軍好不容易得到他的解圍,麵對安國公主疑惑望過來的眼神,立馬點頭肯定:“曹將軍說得對,我便時常為夫人畫眉梳妝,這叫‘閨房之樂,甚於畫眉’,最能增進夫妻間感情!”
學到一招的安國公主於次日天還沒亮便拿著畫眉墨敲響了方鏡辭的房門。
天色未白,方鏡辭開門時,一改平日裏的玉冠束發,如墨長發披散下來,徒增兩分柔弱美感。肩頭披著一件外衣,瞧見安國公主手中拿著的畫眉墨時,微微挑了下眉。而後溫聲問道:“殿下有何要事?”
安國公主自他身側進入房中,“畫眉梳妝。”說罷便已站到銅鏡前,回眸望著方鏡辭,“過來坐。”
方鏡辭:“……”沒有猜錯的話,她這架勢……是要為自己畫眉?
他麵上笑容不變,試探問道:“殿下說的畫眉梳妝……”
安國公主手裏拿著畫眉黛,理所當然道:“聽說畫眉梳妝乃是閨房樂趣,我便來為你畫眉梳妝。”
她想了想又問道:“你會覺得很開心嗎?”
“……”難得無語了片刻的方鏡辭自她手中接過畫眉黛,而後將她按在凳子上。
“殿下的眉很是漂亮,不需要以外物修飾。”安國公主坐在凳子上,直覺耳邊聲音溫潤如玉,溫熱吐息灑在耳廓,心底好似柳絮輕輕拂過,泛起一陣酥酥麻麻。
她有章 不自在的側了側臉,便瞧見方鏡辭拿起木梳,解開她已經梳好的發髻。
她起得太早,未曾驚動伺候洗漱的婢女,發髻是自己草草梳的,隻用一根簪子挽著。
她在外從軍多年,甚少在發髻上費時間,所會不多,樣式簡單易學。
如瀑青絲落於方鏡辭指尖,紛紛揚揚,千絲萬縷。
她的發絲細軟,握在掌心猶如握著一匹觸感良好的錦緞。方鏡辭以指代梳稍作整理,而後才用木梳為她梳發。
發絲於他手中像是枯木逢春,瞬間活了過來。隻一會兒時間,一個簡單的飛仙髻便梳好了,側邊插著鏤空飛鳳金步搖,俏麗中不失端莊高貴。
安國公主對著銅鏡瞧了半晌,才抬眸望著銅鏡中已然垂下眼皮的方鏡辭,“你還會梳發髻?”
方鏡辭低斂著眉目,“所會不多,隻這一個。”
安國公主不解,“為何要會這個?”
方鏡辭扶著她的肩微微淺笑,“殿下不是說,閨房樂趣麽?”
安國公主摸了摸梳好的發髻,“這就是閨房樂趣麽?”神色間滿是疑惑:倘若隻是梳發,那麽與婢女下人所為,又有何分別?
握在肩上的手微微一緊,方鏡辭微微失笑,“自然不是。”
安國公主滿麵狐疑,轉過身子望著他。
接觸到她懵懂無知的目光,方鏡辭微微別過眼,握在她肩頭的手微微鬆開。“殿下為何會……這般?”隻隔著一層輕薄紗衣,掌心觸感細膩微熱,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令人愛不釋手。
安國公主微微歪著頭,“什麽?”
方鏡辭暗自深吸了一口氣,眼睫微垂,而後才用若無其事的口吻問道:“殿下是哪裏聽來的……”他的目光落於妝台上的畫眉黛,眼底翻湧著不知名的情緒。“畫眉梳妝?”
安國公主也望著那塊黛石,眼底的疑惑不解漸濃,“尋常人家不都是如此麽?”
“尋常人家……”方鏡辭低聲重複著,而後才抬眼瞧著銅鏡中的安國公主,“那麽殿下又是從何處聽說,尋常人家是如此的?”
蛾眉微微皺起,安國公主難得糾結了幾分,秀眉微蹙,“難道不是嗎?曹將軍與周將軍都是這麽說的……”
方鏡辭失笑,握著她的手半蹲在她身前,自下而上凝望著她。“殿下有此疑問,為何不來問我,卻要去問曹周兩位將軍?”
想要與他親近的心思,不知為何對別人就能輕易說出,但是麵對著他如玉容顏,卻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
安國公主微微咬著下唇,望著麵前如玉容顏,心底微微生出幾分懊惱:“也不是疑問……”
方鏡辭循循善誘,語調又輕又軟:“那是什麽?”
“是……”目光與他溫潤柔和的眼神相接,話便無論如何吐露不出。
“閑聊時無意中說到的!”
她急中生智,飛快說完這句,又先發製人,“你還沒說,閨房之樂是不是就是這樣?”
她欲蓋彌彰的模樣著實少見,方鏡辭含著笑意瞧了半晌,這才起身朝她俯身而來。唇邊淺笑中溢出一句低喃:“自然不是……”
俊逸容顏近在咫尺,安國公主微微仰著頭美目輕輕微闔,和風細雨般的輕吻落於唇角,隻覺眼前炫目溫柔,似有無盡煙花於眼前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