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前菜預熱
等到車輛開出美術館的周邊範圍,高樓才漸漸出現在車窗外,城市像是瞬間蘇醒了過來,隻是光有燈火,路上沒有遇見幾個行人,北城的冬夜還是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白鬱聲仰靠在車座後背上,漫無目的地看著窗外一閃而過地光影。
車內沒有放音樂,隻有空調風摩擦過風頁,嗡嗡作響。
挺舒服的,要是沈知言的手不硌在她腰後就好了。
沈知言從上車之後基本就沒有與白鬱聲說過一句話,下頜線緊繃,擱在車框邊上的手輕輕支在下巴上,偏著腦袋盯著窗外看,隻是另一隻手手偏偏勾著她的後腰,也不知道想幹什麽。
“其實我今天是去見裴意了……”
白鬱聲抬起腦袋,謹慎地看了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一眼。
“嗯。”
一個單音節詞就完事了,像是直接從聲帶裏拖出來似的,敷衍得要命。
白鬱聲選擇閉嘴。
他們入住的酒店本來就離美術館不遠,就算遇上下班晚高峰,來回也就十幾二十分鍾的車程。
車輛緩緩開入地下車庫,頂層套間有獨立的停車位,甚至有直達頂層的VIP電梯,司機特地挑了一個離電梯稍微近一些的車位,穩穩當當地將車停了下來。
熄火。
坐在身邊的沈知言壓根沒有要動身下車的意思,白鬱聲也不好隨意亂動,畢竟她吃不準這個時候沈知言到底在想些什麽。
但是她總覺得他們忘了點什麽,總感覺從美術館回來之後自己作為敬業員工之一,總不能夠就直接被抓回酒店了。
她抱著手臂,坐在沈知言身邊思索了一會兒,等到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嚕”了一聲,她這才恍然大悟。
哦,他們還沒來得及去吃飯。
“我們要不然去三樓酒店吃點東西吧,也不知道這個時候三樓還有沒有飯吃。”
白鬱聲挪著屁股,將自己的腰慢慢從沈知言圈著她的手中挪出來。
“要是沒菜的話讓人做一份炒飯送上來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就差一點點就可以完全挪開了。
坐在一邊將白鬱聲所有小動作都看在眼裏的沈知言歎了口氣,放在座位一旁的手機突然亮起,有些突兀,白鬱聲下意識往這邊看了過來。
男人長手一撈,重新圈住了白鬱聲的腰肢,將人往自己懷裏帶了過來,另一隻手摸過手機,將它放進了自己的外套口袋裏。
白鬱聲:?
好啊,這才幾個月,就背著她有小秘密了是嗎!
她開始在沈知言的懷裏掙紮,但實在沒想到男女之間的力量如此懸殊,她整個人都快從車裏蹦起來了,硬是擺脫不了沈知言對她的束縛。
“別動。”沈知言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莫名的隱忍,幾乎可以說是咬著牙說出來的,“你壓著我了。”
“啪嗒——”
白鬱聲瞬間停下自己的一切動作,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眼神下意識往兩個人中間瞟。
天地良心,雖然自己的手確實撐在他的大腿上,但確實不該碰的地方她一點都沒有碰著,甚至因為剛剛這麽一折騰,自己的腿離他的腿中間還隔著一條相對較寬的空隙。
“胡說,沒有壓到你!”
“腿上都被壓出那麽大一塊印子了,你以為壓到哪?你思想能不能純潔一點?”沈知言覺得有點好笑,他勾過掛在一旁的毛絨白帽子,先抬手將白鬱聲腦袋上的頭發給揉亂了,繼而撐起帽子的口,不分正反,直接往白鬱聲的腦袋上扣了上去,一直下拉,蒙住了她的雙眼。
“不是,沈知言!你要點臉吧!還有,哪有人這樣戴帽子的……唔……你混蛋!”
沈知言湊上去,單手扣著白鬱聲的腦袋,對著她這一張喋喋不休的嘴吻了上去。
之前在美術館後院咬破的那個傷口這會兒才剛剛止住血,可能是白鬱聲沒有經常舔嘴唇的習慣,導致流出的血珠溢在嘴唇表麵,冷風一吹,幹涸在了唇角上,這會兒重新被唾沫浸濕,鐵鏽味重新在兩個人的口腔中擴散開來。
白鬱聲實在有些氣急敗壞,幹脆也不矜持了,直接張口也咬了過去。
一吻結束,兩個人像剛剛打完架似的,都有些氣喘籲籲。
沈知言視線灼灼,盯著白鬱聲透亮的嘴唇看了一眼,接著被女孩一巴掌給擋了回去。
“別看了,我餓了!餓死了你就沒有女朋友了!”
她發現雖然剛剛沈知言的表情看起來讓人不由發怵,但卻是沒有帶著生氣的意味的,就算是生氣,看上去好像也不是氣自己沒有接他電話到處亂跑,而是氣他沒有把自己保護好。
“下車,帶你去吃飯。”
這輛車的前排與後排有隔斷擋住,隻有正中間留了一個小窗口,供前後交流,沈知言在上車之後就升起了隔斷,後麵就算鬧翻天了前麵的司機也不會聽見。
不過他們兩個本來就沒有在車裏幹些不可言喻的事情,但折騰了那麽好一會兒時間,白鬱聲從車上下來,路過駕駛座的時候總覺得司機那堅毅嚴肅的臉上帶上了些許意味深長。
——
電梯門在麵前緩緩開啟,這部電梯是專門開給入住頂層客人的,刷房卡使用,除了低樓層公共區域,中間樓層都不停靠,沈知言刷了卡,摁亮了四樓的按鈕。
“嗯?不是去吃飯嗎?怎麽去四樓?”
她記得三樓是自助餐形式的酒店餐廳,隻要帶上房卡報房間號就行,可以用來解決基本的吃飯問題,四樓好像是酒店的包廂宴席專用場合,如果當天有人包場舉辦宴會,一般下麵會有指示性的引導立牌。
但是別說今天了,從白鬱聲他們入住這家酒店以來,她就沒有見過樓下有擺什麽宴會場地被承包出去的指示立牌。
“現在已經六點多了,三樓已經關門了吧。”
沈知言脊背頂著電梯廂的角落,有一搭沒一搭地捏著自己手裏的銀製小鈴鐺把玩。
玩鈴鐺好像已經成為了沈知言下意識的習慣,就算董事長並沒有帶在身邊,他也會下意識在口袋裏麵揣上這枚鈴鐺,等到邊上沒有旁人的時候就拿出來把玩,不像白鬱聲,她隻有在需要召喚董事長的時候才會滿屋子去尋找這個鈴鐺。
清脆的響聲在密閉的電梯空間裏麵響起,還怪舒服的,有一種空靈的聽感。
“不會吧,我看晚餐時間是截至晚上八點半,房卡折頁上麵有寫,你拿來我看看?”
沈知言抬頭看了一眼電梯的樓層指示燈。
這電梯哪哪都好,內部裝飾金碧輝煌,就連樓層的按鈕都鑲著一圈的細鑽石,明明頂層的客人並不多,整個電梯廂的內部空間卻能夠容納二十多個人,是普通客梯的一倍,隻是整個上升速度實在有點慢,開關門都得等上大半天。
數字緩緩上升,他裝模作樣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隻摸出來一張房卡,外麵的裝飾折頁早就不見了蹤影。
“噢,那東西啊,以為沒什麽用,就丟了。”
白鬱聲:……
“叮——四樓,到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露出一片漆黑的四樓走廊。
白鬱聲聳了聳肩膀,一副早就在意料之中的樣子,“看吧,我就說了,四樓這會兒肯定沒飯吃……”
“啪——”
四樓走廊的燈瞬間全數亮起,淡黃的光圈暈染在牆壁上,紅毯從電梯間門口開始鋪設,一路延申到走廊正中間的那個包廂裏麵,香檳玫瑰花瓣落在紅地毯中間,像點綴在紅宣紙上的潑墨燙金。
白鬱聲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場景嚇了一條,有些不知所措地往沈知言身後躲了躲。
男人收起自己手上的鈴鐺,十分自然地抽出手,牽住了身旁小姑娘,手指嵌入她的指縫之中,十指相扣。
“看吧,我就說了,四樓這會兒一定有飯吃。”
白鬱聲再一次選擇閉嘴。
她怎麽忘了自己身邊站著的人可是沈知言,隻有她想不到的事情,還沒有沈知言做不到的事情。
包廂門從裏麵被輕輕拉開,等到兩個人進門了,站在一旁的侍者對著沈知言欠了欠身,推門走了出去。
包廂內並不像外麵一樣亮堂,隻靠著圓桌正中間的蠟燭塔提供光源,火苗跳動,光圈暈染在牆壁上,如水波浮光躍金。靠窗的那一麵完全被□□相間的氣球給填滿了,中間掛著大大的“HAPPYBIRTHDAY”連體氣球。地上還坐著一隻雪白的大型毛絨小狗玩偶,邊上擺著一些堆疊起來當裝飾用的禮物盒。
原本放置在正中間的大圓桌也被替換成為雙人的小圓桌,蠟燭塔的邊上圍著一圈蜜桃粉的朱麗葉玫瑰,估計是剛剪下來不久,花瓣上的水滴依舊晶瑩。
比起這滿室的裝潢,桌上的菜肴倒成了用來裝飾的背景。
白鬱聲張了張嘴巴,抬頭看向了沈知言。
她以為沈知言還不知道她的生日是什麽時候,甚至剛剛還在想今晚回去就暗示一下,沒想到沈知言早在背地裏將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和所有生日宴會差不多的裝飾,她頭一次知道就算是清風傲骨的沈大畫家在戀愛中也不能免俗,
男人牽著她的手走到圓桌邊上,蠟燭烘烤得女孩臉頰有些發燙,覆蓋在毛絨帽子下的耳尖早就浮上了一層豔紅,她摘下剛剛被沈知言隨意扣上去的帽子,十分細致地用手指撥弄了一會兒亂成一團的頭發,確定自己不會看上去太邋遢,這才心滿意足地坐了下來。
“雖然但是,我的生日在明天呀。”
“正場開始之前,總得有一些預熱……”沈知言端起一旁的醒酒器,給自己倒上了淺淺一層紅酒,將醒酒器放下後,換了一紮鮮榨橙汁,給白鬱聲倒了半杯,“明天的聲聲是屬於所有人的聲聲,但是隻有今天的白鬱聲,是獨屬於我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