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溫熱甜奶

“還想在外麵待多久?,還是得我請你回去?”

白朔行的視線在沈知言與白鬱聲之間逡巡了幾圈,最後落到了白鬱聲的臉上。

哎。

白鬱聲不動聲色地歎了口氣,磨磨蹭蹭地挪到了白朔行的身後,在進門之前最後看了一眼支在牆邊的沈知言。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收起了那枚鈴鐺,轉而換了一個雙手抱臂的姿勢,漠不關心得像個站在場外等著看好戲的局外者。

“回去吧。”

他似乎不嫌事大似的,唇角一勾,揚著眉眼溫聲叮囑了一句。

白朔行與沈知言周身的氣場不分上下,不過今天白朔行搭了一身黑,並沒有在穿搭和配飾上下功夫,講究極簡主義,看上去更多的是不近人情的冰冷堅硬,他聽到了沈知言的話,臉色又濃重了幾分。

他偏頭睨了白鬱聲一眼,似乎是注意到了白鬱聲的目光所在,薄唇抿成一條線,往外麵挪了一步,徹底遮住了她的視線。

“關門。”

守在他們身邊的侍者應了一聲,等白鬱聲與白朔行都進了VIP包廂後,給他們帶上的屋門。

“哥,我覺得這個你得聽我解釋。”

白朔行完全忽略了白鬱聲的聲音,他朝著侍者招了招手,示意他將拍賣手冊交給白鬱聲看。

“拍了幾樣東西,你看看喜不喜歡。”

“嗯?”

她一臉莫名其妙,從侍者手上接過拍品手冊。

今天書畫藏品一共也就二十來件,傳統寫意山水畫偏多,五件書法作品,沒有特別名貴的藏品,現場大多數隻追求名家之作卻並不在意畫作本身的富豪便少了許多興致,但單看確實都是不錯的畫作。

白朔行大手一揮將其中的幾件寫意山水畫與工筆花鳥畫全拍了下來。

“你不是國畫專業嗎,我尋思著這些應該對你有幫助。”

他無意識地轉著小指上的銀戒,並沒有去看白鬱聲,故而也沒有看見白鬱聲有些一言難盡的表情。

“是挺有幫助的……”

白鬱聲看著拍品介紹裏麵明晃晃的作者大名。

【沈知言《四季山水圖》】

“嗯,然後你繼續和我解釋解釋門外那個人,是什麽情況。”

白鬱聲:……

她要怎麽說?

是說門外那個就是剛剛和你搶粉鑽把價格加到八個億的,還是說靠著幾幅畫狠狠宰了他一筆的作者本人?

感覺說哪一個都能把他氣得半死。

“咳咳,啊,就是,這幾天你們不是都不在家嗎,爸拜托他照顧我一下。”

嗯,遇到困難找爸爸。

白朔行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確定她沒有在撒謊之後,這才微微收斂了神色。

“正好,這幾個月我留在臨夏,沒什麽事,我留在家裏照顧你。”

——

拍賣會一結束,白朔行隻留下一個負責人跟進後續拍品交付,自己拎著白鬱聲直接離開了拍賣會場。

白鬱聲也有小半個月沒有回自己家了,雖然當時帶去梧桐苑的東西不多,但基本都是她用得著而且短時間還真沒辦法找到替代的東西。

比如保存有她專業資料的筆記本,以及她作畫用得到的定製毛筆。

現在這些東西都不在自己身邊,縱使這間屋子是自己從小睡到大的,這會兒也顯得有些空落落。

她覺得有些憋屈。

這天下還有誰待在自己家反而像個外人的。

她跺了跺腳,往走廊處探出了半個腦袋,確定隔壁白朔行的房間沒什麽動靜,她再小心翼翼地縮了回去,撥通了舒意遲的電話。

對麵接得很快,看上去就好像是蹲著點守著她電話似的。

“我說你終於想起我了啊,這大半個月溺在沈知言的溫柔鄉裏,今天怎麽有空想起我了?”

“哎先不說這些,晚上有沒有局?”

白鬱聲抱著膝蓋坐在自己房間的飄窗上,漫無目的地往窗外望去。

南溪庭院的綠化在整個臨夏都很出名,整個住宅區依山傍水,住宅以獨棟別墅為單位,每棟別墅都完全隱沒在密林當中,甚至一年四季的植物變化都被開發商納入了考量範疇裏,挑不出一絲差錯。

她盯著不遠處樹影下的瑩瑩路燈燈光發呆。

“怎麽了?和沈知言吵架了待不下去想找姐玩了?”

舒意遲那邊的環境有些嘈雜,聽上去這會兒她應該又在哪個酒吧嗨玩。

“沒,我被我哥給抓回來了,這會兒家裏就我和我哥兩個人。”

“臥槽,你哥回來了?白朔行?”

舒意遲抱著電話揚聲器,和周圍人打了個手勢,走到了酒吧外邊稍微安靜一點的地方。

“嗯。”

“被他撞見你和沈知言一塊了?”

“差不過吧,雖然給我糊弄過去了,但是我也遭不住和他單獨待在一塊啊!”

舒意遲那邊笑了兩聲,“這個姐妹我真幫不了你啊,你都遭不住白朔行,我們就算了,誰敢跟你哥正麵剛啊,你自求多福吧啊。”

白鬱聲將腦袋埋到膝蓋中,裝模作樣地嚶嚶嗚咽了起來。

“你說我都二十多了,我爹都不管我了,每次他回來都和凶神惡煞似的守著我,逮著我身邊的一個異性恨不得能把他祖宗十八代的消息都扒出來……”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宣泄口,一連串抱怨的話炮珠似的往外冒。

“前幾年出國搞得我現在身邊的男生朋友全是高中之後才認識的,就連宋允都不能和他同時出現,你說這叫什麽事啊!”

“你還真別說,就你之前看男人的眼光,你哥這樣做情有可原。”

“嘁,要我說,這就是我哥之前給我約束得太緊導致的……”

“叩叩——”

白鬱聲手中的手機應聲落地,炸了一聲悶響。

她著急忙慌地從飄窗上跳了下來,撿起地上還在通話中的手機,還沒掛斷電話就直接抄進了兜裏。

“等等,馬上來!”

她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踉蹌著給白朔行開了門。

“哥,怎麽了?”

白朔行估計是剛洗漱完,頭發尖還沾著水滴,白T恤的一圈領口泛著潮氣。

他把手上的馬克杯遞了出去。

“熱牛奶,喝完睡覺。”

白鬱聲盯著起了一層奶皮的甜牛奶,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怎麽描述自己當下的心情。

她接過白朔行手上的牛奶,沉默地看著他像完成一件使命似的往自己的房間走了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現在已經九點半了,小屁孩該睡覺咯。”

口袋裏的手機傳來舒意遲的幾聲爆笑,她看上去忍了挺久,一句話都被拆成七零八碎地才能說完整。

“要我說啊,你哥不會還把你當小屁孩看吧,我是沒見過誰二十多歲了睡前還得哄著喝甜牛奶的。”

白鬱聲依舊有些沉默,白朔行甚至還精心控了溫,手上的熱牛奶溫度剛剛好,托在掌心溫溫熱熱。

可惜溫熱的甜牛奶似乎與白朔行這個人完全不搭邊,實在想象不到他一個人在樓下給自己泡牛奶的樣子。

光是想想……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行了,我這邊呢有事,你就乖乖聽你哥的話,少想不切實際的出逃計劃了啊,掛了,愛你寶貝。”

“嘟嘟嘟——”

——

第二天白鬱聲迷迷糊糊地起身,發覺自己嗓子幹澀得很,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發炎的症狀,她半閉著眼睛洗漱完,往樓下摸了過去,想找白朔行要點消炎藥吃。

可當她摸遍了整個屋子都沒找到白朔行的身影的時候才意識到:

白朔行說的有空好像也隻是嚇嚇她罷了。

一大清早就沒了人影,早餐機裏還叮著兩片麵包,三明治的材料被分門別類裝在餐盤中,就連牛奶都已經在微波爐裏放好,調好了時間,微波爐前麵明晃晃擺著一個隔熱手套,一旁的插頭半插在插口上,白鬱聲隻要動手把電給通上就行。

與準備得事無巨細的廚房不同,他隻給白鬱聲的微信發了一條極其簡短的消息。

白朔行:【起床,早飯吃了,今天有事,晚歸。】

好唄,這就是他口中說的沒什麽事,能照顧自己嗎?

白鬱聲抽了抽鼻子,將微波爐的插頭給摁了上去,機器聲嗡嗡作響,牛奶杯緩慢地旋轉了起來。

她一般很少生病,再加上上大學了在家的次數也少,故而也並不清楚家裏藥箱的位置,讓她在這麽大的屋子裏找一顆消炎藥,還真有點為難她。

趁著叮牛奶的功夫,她上外賣平台看了看對症的藥。

附近的藥房大多數都迎合高檔住宅區富豪的需求,主營的是名貴保健品,尋常的消炎藥沒有醫生開的處方也不會輕易出售。

白鬱聲找了大半天,最後以失敗告終。

她木著臉,將熱好的牛奶端出來,再把三明治的料理給組合好,直接坐在中島台上就吃了起來。

沒吃東西倒還感受不到,麵包的粗糙顆粒感與發炎紅腫處摩擦,惹得她微微皺眉。

白鬱聲對自己的身體清楚得很,一旦喉嚨出現發炎症狀,不出幾個小時她必定得發燒,吃藥沒準還能壓一壓……

她這邊正想著,手機屏幕悄然亮了起來。

自從上次真心話大冒險之後,她便再也沒有換過手機屏保。

一來覺得麻煩,二來這張圖片確實從取景到構圖到兩個人的樣貌都極其不錯,這第三點嘛……

白鬱聲抿了抿自己幹澀的唇,劃開了鎖屏頁麵。

有些情感難以宣之於口,以這種形式存在,算是她藏在心底的小竊喜。

微信的最頂上出現一個小貓的頭像,邊上亮著一個紅點,白鬱聲沒給備注,對方依舊保持著他最原始的微信名。

SZY:【你的東西幫你收拾好了,下午給你送來。】

作者有話說:

今晚也發紅包,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對我夾子排名真的很有幫助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