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獨家
◎二郎是否犯有瘋病◎
“郎......”
驀地發現前一刻還人事不知的郎君醒來, 栴檀心頭一鬆正打算叫人,遠鬆卻是抓著手中的帕子撲過來,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她的嘴, 阻下她的聲音。
瞪眼皺眉,栴檀用眼神詢問遠鬆這是何意。火炕邊, 不知所以的賀七娘歪了歪頭, 覺得奇怪。
“栴檀?怎麽了?”
忽然想到一種可能, 賀七娘忙坐直了身子,抿緊嘴唇,語氣難掩焦灼。
“難道他還有別處受了傷?栴檀, 遠鬆?”
“你們怎麽了?”
將空著的那隻手探到腦後,賀七娘正打算解開縛眼的巾帕, 栴檀卻是在遠鬆的示意下按住她的手, 攔下她的動作。
“你到底什麽意思?”栴檀比著口型,無聲地問。
“啊,沒事,沒事。”
遠鬆一句話同時回答了倆人。
覷一眼火炕上躺著的郎君, 見其麵不改色地繼續在這床與他格格不入的湖水碧色被褥上躺著, 甚至還再次闔上了眼,自詡極其了解郎君心意的遠鬆搶先遮掩道。
“娘子, 沒事, 就是剛剛我扯著栴檀幫了下忙, 所以她一下子沒能把話說完。”
賀七娘晃晃手臂, 示意遠鬆看看她還被栴檀按住的手, 哭笑不得地說。
“不是, 那你們按著我的手幹什麽呀?雖說我遮了眼睛, 但我也可以幫你們端著東西的呀。”
“啊, 抱歉,抱歉!”
遠鬆忙不迭示意栴檀鬆手,見其一臉莫名其妙地瞪他,隻能是無奈地探手聳肩,並用眼神示意栴檀去看好好躺在炕上假寐的郎君。
二人打著啞謎,順道,遠鬆還找了個理由出來,杜絕賀七娘自己解開巾帕的可能。
“隻是剛才我已經將郎君的衣裳全部解開了,我擔心您不小心見著不想看的,嘿嘿,嗬,嗬嗬......”
正是對上郎君猛不丁睜開的眼,遠鬆被他那仿佛看死物一樣的冰冷眼神凍得一個哆嗦,口裏的傻笑也瞬時變成了嗬嗬幹笑。
但賀七娘對此卻是全然無覺。
被巾帕折了小半的臉猝爾脹得通紅,她伸出再度得了自由的手抵在唇邊咳了咳,將臉偏到一邊,半側著頭嘀咕到。
“咳,咳咳,這樣啊,多,多謝......”
炕上的方硯清懶得同他們玩這種癡傻浪費時間的遊戲,翻身坐起,正打算丟開手裏多餘的東西,動作卻是驟停。
原是賀七娘察覺到他們這邊的動靜,還有方硯清身子的移動後,竟是本能地扯住他的手拉到自己胸前,五指用力,將他的手回握得緊緊的。
露在巾帕外的眉毛擰成一團,她話語罕見地帶了質問之意。
“遠鬆,你到底在做什麽?!他的傷到底怎麽樣了,你們要這樣搬動?”
遠鬆正手忙腳亂地想要去攙扶方硯清,卻是敏銳發現了他麵上一閃而過的錯愕,順著郎君的視線,恰是見了這一幕。
福至心靈,遠鬆忙是拿過傷藥將方硯清堵在了火炕上,並扭頭衝賀七娘解釋道。
“娘子勿怪,是我們剛剛將郎君扶著坐了起來,這樣才好包紮。”
“哦,這樣啊,那是我錯怪你了,對不住。不過,你也當心點,剛才的動作實在也太大了些,當心又扯著他的傷口。”
賀七娘自覺錯怪了人,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實在放心不下,隻得是多念叨了幾句。
而這邊的遠鬆則是一麵為方硯清上藥,一麵留心注意他接下來的反應。
見郎君雙眸定定看著他與賀娘子交握的手片刻,而後竟是一動不動地將這個姿勢保持了下來,遠鬆心道果然賭對了。
擔心栴檀那個木頭腦袋會說漏嘴,遠鬆隻得是手下忙個不停,嘴上也順著賀七娘最開始的問題,試探著開了口。
“至於您剛剛問栴檀,郎君是個怎樣的人?”
飛快覷一眼方硯清的神色,見郎君麵上沒有顯出不愉,遠鬆聳了聳眉毛,狡猾地開始有意識套話。
“您為什麽突然會想著問這個呢?”
賀七娘不好意思地抬手揉了揉鼻子,她其實隻是想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想,但偏如果直說的話多少會有些冒犯人,所以,她隻得是含糊其辭地應道。
“哦,沒什麽。就是,他今晚和平時的差距挺大的,我,我有些......”
生怕賀娘子會說出什麽惹得郎君發怒的話語,遠鬆忙是開口,有些失禮地打斷了她的話。
“那娘子,您眼中的郎君,是個怎樣的人呢?”
沒料到遠鬆會反問她,賀七娘愣了一瞬後,倒也垂下頭,單手扣著手下的裙子,原本是不是碰撞彼此的腳尖也停了下來,同它們的主人一起,陷入沉思。
屋內所有的一切好似都在這一瞬停止,遠鬆更是在賀七娘越來越長的沉默裏本能地斂住呼吸,打算示意待會栴檀發現不對的話,帶賀娘子先逃。
畢竟今夜賀娘子實實在在是幫了他們的,這恩將仇報可是不行的......
所幸,賀七娘的沉默沒有繼續持續太久。
她抬手將臉旁碎發別到耳後,然後自嘲般笑了笑。
“我之前一直覺得他是個溫潤、文雅、還性子溫柔的翩翩君子,可能還會有點文弱。但今夜看來,他好像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
因為賀七娘好在沒有說出讓他害怕的話,遠鬆長舒一口氣之餘,倒有了替自家郎君找補一番的打算。
“其實,郎君他平時也不是都跟今晚一樣的......”
遠鬆的本意是想要讓賀七娘知道,郎君並不是一個嗜血嗜殺的惡人,他隻是在犯頭痛症時,會有些暴躁易怒而已。
結果,還不待他說完,賀七娘已是淺笑著搖了搖頭,甚至,還拉著方硯清那隻攥了她整夜的手晃了晃,一字一句,很是堅定地回到。
“任何人在麵對性命之憂時,都擁有反抗的權利。人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別人都想要取我性命了,我為什麽不能反抗,不能還手?”
“難不成,還要坐以待斃嗎?”
拇指搭在方硯清虎口處的厚繭上蹭了蹭,賀七娘抿唇而笑。
“今夜若不是他出手,我隻怕都快走過奈何橋了吧?”
賀七娘的回答顯然取悅了這間屋子裏另外的三人,栴檀甚至還重重點頭,肯定道:“沒錯!不能坐以待斃。”
遠鬆驚訝於賀娘子小動作下,郎君饒有興致盯著她手指的眼神,心中更是堅定了今後要更加約束栴檀,不讓她對著賀娘子過於親昵的想法。
“那您臉上的血,也不怕嗎?”
探手摸摸臉頰,上頭被方硯清一點點抹上的血,已經被栴檀送來的濕帕子擦淨。但他的戒子抵住她的肌膚,指腹沿著臉頰一點點摩挲的觸感仍似如影隨形。
苦笑著晃晃自己被攥住的那隻手,賀七娘無奈聳肩。
“當時怎麽可能不怕?你們同他相處得久,想來也知道,他那個樣子看上去確實是很凶很嚇人的,而且,他當時還說要砍我的手哩。”
再瞅一眼郎君,遠鬆將他的手臂包紮好,心底卻是腹誹不斷。
敢情郎君今夜還那般嚇過賀娘子?這可真是,一邊抓著人家的手怎麽都不肯放,一邊還這樣故意嚇人。
砍了?砍了以後拉什麽去?
遠鬆正是彎了腰收拾傷藥,打算稍後退出屋子,將獨處的空間留給二人。
誰知,賀七娘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讓他僵在當場,順便,還萬分想回到先前,不知怎麽頭腦一熱,瞞下郎君已醒事實的時候,按死他自己!
“遠鬆......他,就是二郎他,是不是曾經受過什麽刺激?或者說,二郎他是不是犯有瘋病?”
賀七娘猶豫許久,終是將個沉甸甸壓在她心口的疑問拋了出來。
從方才起,她就一直陷在猶豫、糾結裏不可自拔。躊躇不安,不知到底該不該向遠鬆他們詢問。
她既怕問出這樣的話,會損害方硯清在遠鬆他們心中的形象,又怕她這個問題觸犯到方硯清的秘密地界,傷了他的尊嚴。
明明她半柱香前還在告誡自己,人與人之間需要有合適的距離,再是親密的關係也不能過界。結果倒過頭來,她卻是無禮到連這樣的問題都脫口而出。
“你們也不要怕,就是,我隻是想問問是不是有這種可能。因為我曾聽我阿耶說,有些人在遭受巨大的刺激後,性情會發生變化,而且還會有一些身體上的不適。”
“二郎他,他的頭疾看上去特別嚴重。而且他今晚的反應實在是,嗯,怎麽說呢,太不理智了一些,所以我就想......”
“就是如果他的確是有這方麵的不適的話,你們悄悄告訴我,我也好在今後的相處中去注意,避免無意中再刺激到他。”
“當然,如果沒有的話,自是最好。但,栴檀你會些醫術,你當是知道的,諱疾忌醫這,不是件好事......”
越說越是心煩意亂,賀七娘腦子裏鬧哄哄的,隻覺自己話語顛倒,連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想說什麽。
可她隻要一想到方硯清今夜痛苦不堪咬緊牙關的樣子,還有他不管不顧與人搏殺的架勢,便是憂心如酲,坐立不安。
賀七娘沉浸於自己的苦惱中,連遠鬆已經許久未曾出聲搭話的事實都沒注意到。
油燈霍地發出一聲劈啪異響,眼前驟然一亮,鼻間有難以忽視的血腥味闖入。
蒙眼巾帕被掀開的賀七娘叫燈火晃得眼前一花,她本能地皺眼,抬起那隻自由的手,半擋在眼睛前。
正是困惑,她那隻被攥了一夜的手,忽然被人牽引著舉高,在她額頭上重重敲了敲。
倒吸一口涼氣,賀七娘因這一動作驚得瞪大雙眼。
視野之中,好似在笑的方硯清**上半身,一手拉著她的手,敲打她的額頭,另一隻手則將那塊蒙眼的巾帕夾在手指間搖晃。
“這麽好奇?不如聽我自己跟你說。”
作者有話說:
七娘:阿媽,我不是戀愛腦~我隻是真的懷疑二郎他腦子有病~~~
吼吼吼~~因為17號(如果我沒算錯的話)要上新書千字收益榜~~為了不至於太過難看(太難看就當我沒說)~~今天的更新提前~~17號的更新則會放到23點以後~~還請大家見諒~~~筆芯~~~mua mu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