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獨家(二合一)

◎不想再繼續這場圍獵的遊戲◎

一縷碎發, 悠悠自眼前飄落,一絲一絲被風卷走。

先前那道險取她性命的凜冽寒光陡然調轉方向,再次朝二人刺來。

腰間一緊, 方硯清將她攔腰抱起,隨著風雨燈中燈火的旋轉, 叫她感知到腰間灼人的力道外, 眼前隻剩下一片帶了暖意的黑。

被迫將臉埋入方硯清胸前, 賀七娘的手下意識揪住他腰間衣物。

就像無意落入湖中,迫切想要爬上岸邊岩石的狸奴,攀著他, 將他依附得緊緊的。

他手中原本提著的食籃早已灑在地上。裏頭的碗和飯菜灑一地,碗盞碎裂的瓷片在燈火飛繞下, 折出寒冽的光。

一如接二連三朝他們襲來的刀……

“鬆開。”

賀七娘踉蹌著站穩, 聽這語調淡漠得叫人心頭一跳。她立時愕然看向方硯清,並倉皇鬆開手中揪住的衣物。

方硯清下頜線繃緊,眼底晦暗不明。

他將手中提著的風雨燈朝圍攻而來的蒙麵人丟去,然後趁著眼前人分神的工夫, 一腳踹在其胸前, 將人踢得趔趄地退了好幾步。

借著朝下一人攻去的時機,方硯清猛然別過腰, 順勢用力一把將賀七娘推開。

毫無防備地被人推了一把, 賀七娘一時重心不穩, 摔倒在地。

撐在身下的掌心恰是按在一片碎瓷片上, 霎時一陣火辣辣的疼。

幾步開外, 打翻在地的風雨燈被其內火舌舔上外頭糊著的油紙。不消片刻, 驟然竄起一團火焰, 將這柄照亮二人前路的燈籠毀於一旦。

得見二人分開, 黑暗中陸續現身的蒙麵人掠過跌倒在地的賀七娘,刀刀式式直衝方硯清而去。

眼角餘光裏有刀光閃過,賀七娘將手上的血隨意往裙上擦了擦,並舉目四望,想要找人求救。

原本背對著她的方硯清,不知何時已轉過身子。

他閃身出現在一蒙麵人身後,擒住那人的手別在其腰後,而後把住那人持刀的手,抵上蒙麵人喉間,猛然一拉。

霎時,血光四濺。

如折扇般散開的血,灑落在街道上,隱約濺起四下飄揚的塵。一瞬間,賀七娘回憶起了那個死在她懷中的小婢女。

雙手止不住地抖,賀七娘想要放聲尖叫,可喉頭仿佛被人封住,徒勞翕動唇瓣,卻連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此時的方硯清已奪過那柄刀,手起刀落間,有血飛濺上他的麵頰。往日溫潤的眉眼已滿是狠戾,好似才從地獄爬出來的羅刹惡鬼。

他麵上濺了血,前一刻還隱隱含笑帶情的狐狸眼此時掃過她所在之處,那森冷的目光,以及抬手將刀朝她頭頂刺來的表情,好似他視野之內隻餘死物,令她心驚肉跳。

有溫熱的**落在賀七娘手間,使得賀七娘身子都不由自主地隨之一顫。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沿著眼前的一幕,將她拉回那座煉獄般的山間小院。

重物倒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賀七娘看一眼繼續搏命廝殺的方硯清。他的背影和那個倒在她懷裏,顫顫朝院門伸手小婢女的影子重疊。

止不住顫抖的手在地上摸索,賀七娘目光梭巡,終於看到身後那人手下壓著的一道寒光。

四肢並用,她爬過去,再一次,將一柄刀抓在手中。

碎瓷帶來的疼,在這一瞬,聯上那夜搶刀時被劃破掌心時的疼痛。

賀七娘雙手止不住地抖,呼吸在這一瞬都變得額外困難,耳畔隻剩下她沉重的喘氣聲。

死死咬住下唇,她從地上爬起,雙手死死抓住那柄刀,衝向方硯清的背後。

就在她將刀刺入那個蒙麵人腰間時,方硯清已是反手將刀揮下。麵上一熱,賀七娘本能地閉緊雙眼。

闔眼前見著的最後一幕,是那人的手被人從旁生生砍飛。

似沒料到她會如此,方硯清眉梢一挑,看向賀七娘的眼神,很是耐人尋味。

不過瞬息的工夫,眼前的方硯清,已令她感覺莫名的陌生。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還有他眼底隱晦現出的興奮之態,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賀七娘覺得陌生至極。

她好像,從未真正地認識過這個人。哪怕,他仍舊穿著她喜愛的青衫......

但賀七娘現在也來不及細想緣由。

此時此刻,她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再也不要見著她珍視的人,在她眼前出事。

另一邊,見還有人摻和進來,那些圍攻方硯清的蒙麵人在愣了一瞬後,竟有人持刀衝她而來。

賀七娘不會武,全憑一口氣撐著,又哪裏能夠避開這些窮凶極惡之人的攻擊?

眼看那徑直刺來的刀尖差一寸就要觸碰到她鼻頭,賀七娘這才稍顯狼狽地反應過來,她應該往後撤開身子。

斜裏橫出一柄刀將其挑飛,是方硯清再一次將她從刀下救回。

下一瞬,賀七娘眼尖地發現那人失了刀後竟是將手伸進衣襟,再抬手時,他灑出一片白霧,朝她與方硯清的頭臉攏來。

有過前世目盲的經曆,賀七娘在見了那人動作的一瞬,已飛快喊出小心,並牢牢閉起眼,用手護住頭臉,甚至連呼吸都刻意屏住。

可耳畔刀刃碰撞之聲不斷,她抬眼望去時,方硯清儼然一副全然無所謂的樣子,一擊致命解決掉眼前這個,二話不說轉身,再度同人纏鬥在一起。

隻不過,賀七娘從這邊看去時,仍是敏銳地發現,方硯清持刀的背影好似有過那麽一瞬的踉蹌。

剩下的幾個蒙麵人見同夥撒過白霧,登時興奮得好似嗅到了血腥味的獸。他們拋下無足輕重的賀七娘,全力向方硯清圍攻而去。

手背上落了一抹涼意。

賀七娘舉目望去,眼前闖入一片白。

黑沉夜幕之中,伊州的初雪已然降臨。

有雪花落在那片曾護她入懷的裘衣上,在一片混了血腥味的濃黑夜色中,極是顯眼。

視線落在街角,賀七娘定定看向簷下掛著的,搖晃不停的“油”字垂匾,心內忽地有了主意。

裘衣下的方硯清身形一個趔趄,竟叫旁邊偷襲的人得手。刀刃劃過他的臂膀,在刀尖處凝結出一串血珠,瀝瀝落下。

雙側的太陽穴脹得快要炸裂,方硯清在重重黑影之中回望,恰是見了賀七娘拔腿往街旁店鋪衝去的背影。

說不清,也道不明此刻的想法,隻她離去的背影,倒是像極了記憶深處,叫他在原地躲好,然後抱著年幼堂弟大步跑遠的阿姆。

賀七娘一步步跑遠,就像阿姆丟下他時一樣。

自嘲地一笑,方硯清將手中刀刃上的血痕震落。

跑了好,跑了好啊!

他,早不是那個被人丟下,隻會躲在燒焦的牆角後茫然掉眼淚的許二郎了……

方硯清橫眉看向身側,右手持刀,左手蓋上手背,將刀背緊貼在小臂。

攻勢卻是操控著刀尖寒芒,擦著腰間,向後奮力刺去。

身後響起利刃刺入血肉的異響,他順勢擰過身子,刀刃從那偷襲之人的腰腹間橫飛而出。

頭疼欲裂,他並不知道剛才那人到底灑了一把什麽見鬼的東西。

但此刻太陽穴和眉心處一下下似要鑿穿他腦仁的疼痛,卻讓他生出拉上眼前所有人一道,下到那十八層地獄的念頭。

再次橫刀,方硯清下頜處因後槽牙咬緊而繃起青色的血管。

那就,先送這些藏在陰溝裏的醃臢東西下去吧......

哐啷的碎裂之聲再起,瞬時引起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眼前隱有雪光落下,方硯清眼前稍明,得見越來越密集的鵝毛雪朵間,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跳出街角,朝他衝來。

賀七娘一手抱了個不大的陶甕,另一隻手上,還舉著個可笑的火折子。

鼻間敏銳嗅到血腥覆蓋之下的油香,一瞬疑惑,方硯清見賀七娘將手中那陶甕奮力砸到那蒙麵之人身上時,忍不住笑了。

油與火?真是虧她想得出來……

賀七娘直直朝他衝來,舉著那個可笑的火折子,竄到他的身前,虛張聲勢地舉到那些蒙麵人麵前。

蠢啊,真是蠢啊!

明明隻要跑開,這件事就不會波及她,她就可以保住性命。現在竟以為靠這麽一個火折子,就能得償所願?

愚不可及,他從未見過這麽蠢的東西!

橫刀直指,方硯清幹淨利落地解決掉一個朝他攻來的蒙麵人。

眼神掃過一臉茫然,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人為何不怕她手中火折的賀七娘,方硯清唇角勾起不屑的笑。

他突然,不想再繼續這場圍獵的遊戲了……

看到賀七娘這樣不自量力的樣子,他突然覺得累了,他不想再玩這個遊戲了。

跟這樣一個又愚笨,又死腦筋的人攪和在一起,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不是嗎?

“滾......”

沙啞的聲音道出再一次的冷漠。

賀七娘正打算將火折子丟向那個被她砸了一身油的蒙麵人,乍然聽到方硯清開口,一時失措。

森冷默然的眼神掃來,方硯清自她麵前閃過,手起刀落,再傷一人。偏那雙眼,隻是望向她。

並在她的注視下,再一次輕啟雙唇,冷笑著對她開口:“滾開。”

還以為自己是太過害怕,這才會導致幻聽的賀七娘後背莫名發涼,連帶握著火折子的手都顫了一下。

賀七娘一瞬呆住,驚惶無措。

而身前的方硯清卻是再解決一人後,一步步朝她走來。

火折子上燃著的小小火焰顫個不停,方硯清步步靠近,目光定定鎖向她一人,好似徹底遺忘了那些還對他虎視眈眈的蒙麵賊人。

眼見他一步步走近,原本縈繞的青竹暗香也已**然無存。

當他伸手掐上她臉頰,濃烈的血腥味混著方硯清指間的黏稠觸感,令賀七娘不適地蹙起眉。

方硯清歪頭打量著她,那隻沾滿血的手捏住她的兩頰軟肉掐了掐,眉梢微挑,他的拇指貼著她的臉頰,輕輕摩挲。

摩挲的動作輕柔且親昵,他中指佩著的那枚金色竹節狀的戒子抵在她的下頜,迫得她不得不微揚起頭,同他對視。

他看向她的目光裏,似有疑惑,似有玩味,還似有一絲不忍。

可他脫口而出的話,卻是語氣陰冷無情得叫人心驚,仿佛那所謂的不忍與親昵,全然隻是她的臆想。

“染上這麽一臉血,還不滾嗎?”

黏稠的血,因為他纏綿摩挲的動作,一點點蹭上她的臉頰。

賀七娘懵懂無措地看著他,驚惶發現他眼中的方硯清,突地笑了。

還是那雙眼尾微微上翹的狐狸眼,還是那身青衫如舊,偏是含情之態化作難以忽視的陰晦,尖利的犬齒在唇後隱現,他笑得仿若妖邪惡鬼。

“二郎?”

賀七娘訥訥地喚。

他麵上褪去血色,已是肉眼可見的蒼白。

額角與衣襟下的脖頸皆有青筋虯起,不過片虞,賀七娘再細看時,已見方硯清雙眼充血,赤紅可怖。

心中猜測許是前頭那陣白色粉霧有異,賀七娘驅退心中的惶恐不安,將空著的那隻手試探地觸碰上方硯清的手背,而後將其握緊,輕聲喚他。

“二郎......”

見狀,方硯清意味不明地嘖了一聲,將目光落在她手中火折,輕嗤一句可笑。

然後鬆開對賀七娘的鉗製,橫刀劈向身後。

刀刃劃破血肉之聲入耳,賀七娘本能地皺緊了眼。

天地之間,雪已越下越大。

大朵大朵鵝絨一樣的雪花自黑沉天幕紛紛飄落,不見來處,亦難曉去處。

賀七娘握著手中的火折子,就像握住最後那根救命的稻草,拚命想從上頭汲取撐下去的勇氣。

不是沒有見過殺戮,可方硯清周身縈繞著的,那如有實形的惡意,和他眼底不住湧現出來的興奮之態,如附骨之疽,壓的她動彈不得。

即便自欺,隻說方硯清此時的異常全因那團白霧暗害,可他狠辣果斷的出刀姿勢,又哪裏還能讓人隻將他看作文弱的夫子?

他瞞了她一些事,賀七娘現在已然從中得以窺見。

那些一直被她刻意忽視的,自戈壁重逢後就隱隱覺察的違和之處,隨著方硯清的招式,一重重被劈開掩障。

伴行的佩刀護衛,遠鬆和栴檀的身手,下令追剿沙匪時的漫不經心,同曾為夫子時變化明顯變少的話語,被鬱氣掩蓋的性情,樁樁件件,眼下皆有了解釋。

但想通這一茬之後的賀七娘,並未因此生出逃離方硯清身側的想法。

賀七娘自知方硯清方才那番話那般行徑下,昭然若揭的惡意與恫嚇之意。

但不論他到底是真的對她生厭,還是想借用這樣的惡言逼她先行離開,她都做不出拋下他一人在此的舉動。

小婢女的悲劇不能再度重演,康令昊人事不省闖入她眼前的那一幕,她也不想再見......

她不想在今後的歲月裏,被愧疚與後悔日日折磨。

視線下移,腳邊的陶甕碎片裏,還盛了淺淺一窪殘油。

彎腰將那碎片撿起,賀七娘用火折子點燃裏頭的油,趁人不備,將碎片砸上其中蒙麵人的背。

那人的深色衣裳在雪夜裏顯出粼粼油光,火舌一碰上,瞬時順著油光的痕跡蔓延開來。

再將火折子丟到他們腳下,火光落進攢了薄薄一層的積油裏,徐徐燃起,驚得那些蒙麵人一瞬慌亂。

眼疾手快地拉住方硯清的手,賀七娘二話不說地拽著他,想要帶他往街角跑。

結果,方硯清先是身形一頓,而後才在她不住催著二郎你快些時慢慢抬腳。

賀七娘急得在這場初雪裏生出滿頭大汗,氣得回頭大吼:“你跑不跑!”

她已想好,若經過此事,方硯清還願與她坦誠相交,她自會繼續將他視作朋友。

若不願,隻消二人渡過眼前這場劫難,今後隻作不相識,好自珍重,她也無礙。

方硯清看著身前這個比他矮了一頭的女子,她瞪著他,眼底因怒氣燃起兩搓小小的火焰,亮閃閃的,叫人看得莫名手癢。

街頭送來滿是涼意的風,方硯清依稀辨出裏頭熟悉的急促腳步並馬蹄陣陣,猜想是他的人來了。

徹底卸下那層矯造溫文偽裝的他上前一步,將身子猛地貼近賀七娘。

見她受驚地瞪大了眼,方硯清戲謔地用食指托起她的下巴,言辭惡劣。

“現在知道怕了?剛才怎的還敢碰我?不怕我砍了你這隻手?”

拉住他的那隻手,在方硯清的注視下抖了一下。

賀七娘頭一次知道,原來真的會有人的目光跟蛇一樣。隻消被看上一眼,她都能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正想鬆開自己的手,賀七娘卻是發現方硯清身後一道舉刀砍來的身影。

“當心!”

驚叫出聲,她下意識想要推開方硯清,結果,他卻用另一隻手瞬時鉗住她,扯她入懷。

麵對身後的偷襲,卻是不閃不躲。

馬蹄聲打破黑夜的靜寂,羽箭自後飛來,在賀七娘目眥盡裂的眼神裏,釘入那偷襲之人的後背。

見著那人啷當倒下,栴檀率兩隊約莫十來人衝進這條街道,賀七娘猛地倒吸一口氣,這才恍覺,她剛才竟是連呼吸都忘了。

栴檀停下馬,揮手示意身後的護衛捉拿帶傷逃走的蒙麵賊人。

賀七娘眼見栴檀翻身下馬,朝二人跑來,忙是掙了掙被方硯清鉗製住的手,輕輕推了推他,小聲叱道。

“栴檀來了,你鬆開。”

今夜實在見到太多意料外的東西,賀七娘此時見著栴檀的身影,竟是一瞬熱了眼眶,險些再一次掉下劫後餘生的淚。

賀七娘暗道,今天的這場劫難,應該算是過去了。

就是除開現在鉗住她的手,按住她的後腦勺,叫她一動不能動,甚至還得寸進尺將下巴抵在她頭頂的方硯清。

他也不知是怎麽回事,竟將全身力道壓在她身上,重得叫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且隱隱還能聽到他咬緊後槽牙的動靜,聽上去很是奇怪。

偏偏她被他牢牢嵌在懷裏,完全沒法察看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待人走得近了,賀七娘斜眼看去,這才發現,栴檀竟也濺了一身的血汙,慣是清冷的一張臉,如今更冷了幾分。

艱難抽出一隻手,賀七娘擠眉弄眼地衝栴檀求救,卻聽其驟然驚呼道:“郎君!”

栴檀語氣裏的焦灼,無法忽視。

想起方硯清剛才掐著她臉頰時的失態,賀七娘暗道不好,正想告訴栴檀,方硯清剛才不管不顧地迎上了那群人甩出的白霧。

話未及出口,看清方硯清情況的栴檀停在二人一步之外,飛快同賀七娘央道。

“娘子,郎君應是犯了頭疾。”

“遠鬆和我今日都被帶進了圈套,眼下實在不能走開。”

“還勞你幫照顧郎君。”

作者有話說:

晚上0點前再加一章

沒錯~~狗東西其實是個瘋子~~很好~~抱鍋蓋溜走~~~~

預收文《公主今天很惆悵》

一個鯉魚打挺,披頭散發的小公主拖著錦被奔到書案後,抓起已經分叉的毛筆含在嘴裏潤了潤。

世人眼中不學無術的小公主在這一夜,挑燈疾書。

天色大明時,薑窈之咬著筆蹲在椅上,盯著眼前鬼畫桃符般的筆墨發呆。

依她夢中所見,太子阿兄下江南時遇了好大一朵白蓮,啊不,好大一個美人兒,一時沒把持住,竟隱瞞身份同那位娘子有了一段情緣。

阿兄帶了朵白蓮回宮,將人納作奉儀。

在這之後,東宮上演了極精彩一出“奉儀一哭,良媛遭殃,奉儀一逃,良娣被貶,奉儀一笑,太子妃嫂嫂鬱鬱而終”的大戲。

想到那奉儀竟是成了新太子妃,自此同她的太子阿兄一生一世一雙人??!!

薑窈之恨恨磨牙,咬得筆尖開花,嘴唇發黑——啊,忘了還沒洗筆!

欺負她的太子妃嫂嫂,做出這樣恬不知恥的醜事,阿兄是當父皇母後都崩逝了不成?

正盤算著該如何在父皇麵前好好給阿兄上眼藥,視線卻落在另一人的名上。

霍雲霽,太子妃嫂嫂的弟弟,她的死對頭,兼那出大戲裏,因嫂嫂早逝而棄了同她的婚約,自此與太子阿兄針鋒相對的“反派頭子”。

雖說她也早就想同他退婚了,可他是她的竹馬耶!

她又不是阿兄那種,轉頭就辜負青梅竹馬的薄情寡義之人。

這口氣,她必須幫霍雲霽出!

搓搓下巴,薑窈之竄出宮,攔下戎裝端坐於高馬之上的霍雲霽。

“阿霽,你喜歡白蓮花不?”

————

自小,霍雲霽就知道,為著江北部曲,他的阿姊會是太子妃,而他,會是蓮城公主的駙馬。

牽著那隻小小的手守她到及笄,他仍覺自己對她,隻有不得不的責任。

直到那日,她在冬日暖陽中抬頭,眼底浸入他的倒影,問他。

“阿霽,你喜歡蓮花不?”

那一刻,心如撞鹿......

閱讀指南:

sc~架空~請勿考據~

2023.07.07文案修改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