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考完
沈禾提著食盒, 穿過馬車空隙,跑到戚拙蘊身邊,仰頭叫他:“哥哥。”
笑得眉眼彎彎。
戚拙蘊從他手中提走食盒, 轉手給了忠洪,提著他上馬車。
沈禾再度被提了個猝不及防,側頭站在馬車邊緣, 準備說話, 戚拙蘊一手按在他後腰, 低聲道:“快進去, 有人過來了。”
沈禾順著他的話, 用餘光撇過去,發現果然有人瞧著這邊。
隱約是想上前來, 借著沈禾為話頭,與戚拙蘊套套近乎。
這種場麵, 沈禾簡直不要見過太多。
他馬上鑽進馬車內,還不忘回身,伸手拉戚拙蘊:“哥哥你快點上來, 我們走。”
嗓音壓低。
戚拙蘊不需要借沈禾這個力, 他眸子落在沈禾伸出的手上, 笑意閃爍,搭上他的掌心,而後緊緊握住, 裹在掌心中,抬步上馬車。
忠洪緊跟兩個主子之後。
馬車離開這塊喧鬧地方, 沈禾得意道:“我覺得我答的不錯, 待成績張榜,到時候我也是個秀才老爺呢。”
他嘿嘿直笑, 戚拙蘊眉宇舒展,問:“秀才老爺?禾大人原來喜歡被人這般稱呼呀?”
沈禾叉著腰,昂首挺胸:“秀才老爺!不威風嗎!”
戚拙蘊哪有不應的,誇他:“威風,威風極了,咱們禾大人必然是頂俊俏的秀才老爺。”
戚拙蘊牽過他的袖子,瞧見袖口沾了些墨跡,用指腹輕輕碾了兩下,垂著眸子含笑問:“禾禾若是拿了頭名,屆時還能有更威風的稱呼呢。出門誰人瞧見咱們禾大人,不得恭恭敬敬喚上一句小三元?這般,哥哥出門遇上人,正好能同人誇口……”
沈禾雖然覺得自己寫的時候思路非常順滑,完全無卡頓,想來成績是很不錯的。
可沒標準答案的事,考院試頭名又不是什麽小難度的事,他口中糊弄:“那不好說,我還是覺得秀才老爺聽起來更威風。”
戚拙蘊一聽,就將人抓過來:“嗯?早間在馬車上是誰說,哥哥瞧不起他的?”
沈禾被戚拙蘊抓在懷裏,側坐在他的膝頭上,聽見這話,整個人用力後仰,掙紮著想要滾下去。
反正馬車裏鋪著厚毯子,摔下去也不會多痛。
沈禾後仰蛄蛹的動作可謂熟練,戚拙蘊治住他的動作更加熟練,一手掐住少年柔韌細瘦的腰肢,另一隻手卡住他外側的胳肢窩。
沈禾頓時收功,像條被拎著後頸皮的貓崽子,無能為力,夾著戚拙蘊的手,哎喲叫喚:“癢!癢!哥哥你鬆手!”
他求饒:“是我說的,我錯了,我下回不放大話了。”
他邊求饒,還要額外給自己辯解兩句:“那時候還沒開考呢,怎麽能說喪氣話呢,萬一我就撞大運考上頭名了呢。現在考完,才沒所謂,哥哥我真的錯了哈哈哈!”
戚拙蘊盯著少年的側臉,到底還是鬆開手,眼眸有瞬間藏不住的深暗。
他撒開手,沈禾忙不迭躥到戚拙蘊對麵,與忠洪坐在一道。
他瞪眼說:“這是屈打成招。”
戚拙蘊無可奈何:“行,我下回讓你真心實意認錯。”
說這話的時候,嗓音莫名的低沉。
沈禾後背起了層雞皮疙瘩,滿臉警惕盯著戚拙蘊。
男主是不是又要算計他?
雞娃家長背地裏那點小陰謀,他都看透了!
沈禾心想,他院試考過,便不需去讀中生舍,去太學也使得。
現代沒能上成的大學,留著古代上了。
但沈禾才不去!
他現在對大學生活一點兒向往都沒有了,能不上學就不想上學!
上什麽學,哥人生短短幾十年,全用來上學了!
實在是可惡!
他在心裏盤算著,要找誰幫幫他,想個好理由說服男主,不攆著自己去讀大學。
比起讀古代大學,沈禾還不如在外麵忙他們的賺錢大業,將自己的荷包填得更鼓一點。
誰知道以後是什麽情況。
錢多多,永遠有用!
蕪湖~
沈禾想到自己在各大銀莊裏存的資產,心情暢快無比。
他想得高興,下馬車的時候,戚拙蘊在前麵接他,將少年抱了個滿懷,沈禾也沒有在意。
無法適應孩子長大的家長就是這樣啦。
需要時刻確認一下自己被需要。
就是多配合一下的事,沈禾抱大腿這麽些年,還能不配合?
他喜滋滋的想,這麽算起來,再過兩個月便是年關,新年禮物好像可以著手準備了。
抱大腿是個曆時長久,靠細節獲勝的工作。
沈禾從來不放過這種抱大腿的好時候,每年的年節,要好好準備的都會花不少心思。
有時送他好不容易培育出來的新花色,有時送他跟柳崢他們搗鼓出來的新玩意。
今年送什麽呢?
沈禾想,新年過後不久,就是男主生日,生日禮物要準備個大的,所以新年禮物可以稍微不用那樣隆重。
畢竟好是對比出來的嘛。
嘿嘿。
回到殿中,沈禾還在想這件事,戚拙蘊瞧著他神情放空,嘴角咧著一副高興模樣,輕聲問他:“禾禾在想什麽?”
沈禾下意識便回答:“想新年禮物送什麽……”
沈禾說完回神,一個箭步竄出去,比兔子還快。
他抓住小榻上放著的大老虎,舉起來用老虎頭對著戚拙蘊,威脅似的大喊:“別問啊!我是不會說的!我都還沒想好呢!”
戚拙蘊從他身側走過,坐在另一側,倒兩杯茶,一杯放在小幾另一端,讓沈禾伸手就能拿到:“我沒要問。”
他這副閑適的模樣,搞得沈禾多少有點尷尬。
他抓著茶杯,咕咚咕咚兩口喝光。
扔著布老虎到小榻內側,放鬆的爬上去,轉身仰躺靠著長舒口氣:“我餓了哥哥。”
少年心性在沈禾身上是無比鮮明的,風風火火,一逗就炸,多半時候都是熱烈的,像是一團燃燒著的明亮火焰。
等他願意安靜下來,被人順毛,乖乖巧巧的時候,又不再像是團跳動的火,而是眼眸圓潤明亮,看起來柔軟得讓人想要揉兩把的小貓小狗,看人的時候充滿了叫人心頭化作溫水的亮光。
像是在撒嬌。
讓人來摸摸他。
戚拙蘊放輕嗓音,哄他:“哥哥知道。”
他去接沈禾前,便已經吩咐好。
連翹與荷菱她們片刻的功夫,從廚房回來,身後跟著人,麻利的端上所有菜。
沈禾爬起身,吃了兩碗放下,渾身酸軟。
大腦空空。
考試確實很廢人。
戚拙蘊回主殿處理事務,原本宋少傅想來見見沈禾,好問問他答的如何,揣摩他能得到什麽樣的成績。
戚拙蘊道:“他累了。少傅明日再去問他罷。”
宋少傅應:“殿下說的是。”
偏殿內,沈禾洗完澡,忠言幫他擦頭發,沈禾指尖捏著個小油紙包。
方方正正一塊。
忠言瞧了眼,低聲笑:“小公子從哪裏弄來的糖,當心殿下瞧見,說您呢。”
沈禾倚靠在床頭,歪著腦袋,借著床頭燭火盯著指尖的糖塊。
他解釋:“這是去院考時哥哥給的,我剩了一塊沒吃。”
他看了會兒,將糖給忠言:“你幫我放著,我明日吃。”
又看了眼自己的發尾,靠發根的位置幹得差不多,發尾他實在耐不住性子,趴下去:“我困了,不用幫我擦了,就這樣睡便好。”
忠言聞言,拿著糖,瞧見沈禾眉眼疲憊,說完話便閉上眼,一副困到極點的樣。
他輕手輕腳將蓋在小公子腰際的被子往上拉一些,放下床幔,將糖放在博古架一方小盒子裏。
殿內其他人瞧見,自覺挑了殿中各處燈火,唯留下裏間一盞昏暗的燭台,關上殿門出去。
忠言收拾東西,正要抱著被子來外間小榻守夜。
就見太子殿下不知為何,今日過來了。
忠洪朝著忠言偏頭,忠言便沒再進去,殿門重新被關上。
忠言莫名,心想朝中這是又出了何事?
太子殿下年中才回京都,眼下莫不是又得出遠門?
他琢磨不清,回自己屋子。
屋內。
戚拙蘊動作很輕,撩開床幔時,瞧見少年趴在床沿,被子被他蹬到了腰下,堪堪蓋著臀。
十月底的天,到夜間,其實已經有些冷。
少年人像是不覺得。
戚拙蘊彎下腰來,手臂輕緩穿過沈禾身下,抱著他送到床榻裏側。
瞧見沈禾總愛抱著的那個大老虎,拎著扔到了床腳。
忠洪在外間,沒敢跟進去。
欲言又止。
最終隻能斂住眉眼,當做自己瞎了,聾了,什麽都不知曉。
戚拙蘊褪下衣衫,將少年摟進懷中,用幾乎是禁錮的姿勢環著他。
溫熱的呼吸落在他脖頸間,柔軟的臉頰肉隔著薄薄的衣料,貼在他的肩頭。
戚拙蘊心口猶如擂鼓。
一聲聲。
白日裏,不敢讓清醒著的少年聽見的動靜,現在透過緊緊相貼的皮肉,盡數傳入沈禾的耳中。
讓他睡夢中,無知無覺的感受養大他的兄長,對他擁有如何喧囂鼓噪的灼燙綺念。
肮髒不見光。
隻能用這樣的手段,在少年睡著後,才敢讓他聽見,叫他獲知。
戚拙蘊輕輕念:“禾禾。”
累極的少年睡意沉沉,完全沒被驚動。
他手無意識的搭在戚拙蘊胸口,指尖勾了一下,攥住衣襟。
與幼時的習慣別無二致,自小做到大的動作。
戚拙蘊握住衣襟前的手,五指用緩慢,但不用質疑的姿態,插入少年指縫間。
十指相交。
睡夢中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什麽,眉頭不適的微微皺起來。
指尖動了兩下後,後背手一隻手輕緩拍撫,哄什麽小嬰兒似的。
沈禾重新陷入睡夢,眉頭舒展開,神情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