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爹！娘！姐姐！”
許是一月未見, 蘇文辰聲音裏都透著雀躍，腳還沒踏進家門就喊開了。
李紅月聽著聲兒就從裏屋迎了出來，手頭行李也不收拾了。
“這孩子, 怎麽這時候就回來了？”
還沒等蘇文辰開口，蘇文安就接了話頭：“他收到信就數著日子等著了，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三嬸你們回來, 早早的就跟夫子請了假。”
蘇恬笑著摸摸蘇文辰的頭：“看來文辰是想爹娘了。”
蘇文辰被鬧了個大紅臉, 幹脆直接將臉埋在李紅月懷裏。
“文安。”蘇恬似是想起什麽, 叫著蘇文安進了屋, “二伯娘也給你帶了東西。”
“來了！”蘇文安聽了這話連忙小跑幾步跟了上去, “娘給我帶什麽了？”
李紅月看著他一蹦一跳的背影，笑著搖頭。
還是個孩子呢, 總共就比蘇文辰大了兩歲，怎麽能不想爹娘。
蘇恬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遞給他：“應該是鞋墊裏衣之類的, 二伯娘做了不少，哦對了，裏頭有件鴨絨背心你拿出來放衣櫃裏收好, 等天冷了穿上暖和的很。”
“曉得了！”蘇文安歡喜的抱著包袱跑去自己的房間, 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裏頭的東西。
好容易將行李收拾了七七八八, 轉眼天都快黑了。
“今晚吃個燉菜吧？”蘇恬詢問了其他幾人的意見，獲得一致同意。
蘇恬來到廚房，桌子上擺了不少蘇萬清方才出去買的菜。
感謝東北一鍋燉, 壓根不用費事費力，燉出來的還好吃下飯。
簡單收拾了幾樣蔬菜, 蘇恬又把排骨剁成大塊, 又切了不少五花肉，一並焯水去了血沫。
鍋裏倒油加糖炒出湯色, 把焯好水的肉塊滾下去，翻炒幾下，原本白花花的豬肉漸漸染上誘人的焦糖色。
油脂不斷地從豬肉表麵冒出來，整個鐵鍋都泛起一圈潤色，在火力的作用下時不時的迸濺出幾滴細小的油花。
空氣中迅速彌漫開濃鬱的葷香，蘇恬取來一瓢水倒入鍋中沒過排骨，把方才準備的玉米塊、土豆塊、豆角一股腦地倒進去簡單鋪開，蓋上鍋蓋把柴火抽了一些出來。
這種鐵鍋燉就得用小火滿滿燉著，入了味才好吃。
趁這功夫，蘇恬又揉了一團麵搓成長條，一會掐著時間點蓋在上麵悶。
燒柴的火力還是比較猛烈的，沒過多久鍋裏的排骨就燉的稀爛，筷子輕輕一夾就脫了骨，蘇恬幹脆改用湯勺直接撈，滿滿當當裝了一大盆。
切成滾刀塊的土豆邊緣已經微微融化，幾乎看不出形狀，貼著鍋的邊緣部分還有幾分焦黃。
土豆融在鍋裏，原本水潤的湯汁變得濃稠，掛在配菜上垂垂欲滴。
微涼的天氣拖著疲憊的身子，能連湯帶水的吃上一碗鐵鍋燉，那真是渾身都舒坦。
方才悶出來的餅一人分了一塊，往湯裏狠狠一按，蜂窩狀的內裏瞬間被染上醬色，舌尖勾起滴落的湯汁，連吸帶咬的扯下一大塊餅子，直接爽到了天靈蓋。
一鍋燉裏還放了從柒雲縣帶來的粉絲，蘇文安和蘇文辰沒見過這玩意兒，乍一看還以為是麵條。
一人夾了一筷子，湊近了看才發現並非麵條。
晶瑩剔透的粉絲吸飽了混著豬油的湯汁，鹹甜可口，蘇文安吸溜吸溜的吃著粉絲，還不忘自家在書院的好師兄：“要是師兄他們知道我們偷偷吃上新吃食了，肯定又是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
說著似乎還想象了一下那幅畫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蘇恬也想到這段時間自家不在這兒，蘇文安和蘇文辰兩兄弟沒少麻煩王翀他們照顧，怎麽說也得感謝一番。
“明天你們休沐吧？要不要讓幾個師兄來吃個飯？”
蘇文安和蘇文辰對視一眼：“可以嗎？”
蘇恬啞然失笑：“當然可以。”
“姐你真好！”蘇文安殷勤的給蘇恬夾了一塊排骨，“謝謝姐姐！”
蘇文辰一看也不甘示弱，也挑了一塊肥瘦比例完美的五花肉夾給了蘇恬。
蘇恬裝作開玩笑道：“就隻給姐姐夾菜嗎？”
說著眼神還往蘇萬清和李紅月那裏使眼色。
蘇萬清會意，咳了兩聲歎道：“誒，孩子大了跟咱們也不親了...”、
“是啊。”李紅月配合的夾起一塊玉米，“當家的，來，咱們就吃點素菜將就一下吧。”
夫妻兩這一唱一和做足了戲，臊地兩兄弟耳根通紅，連忙夾了不少排骨過去。
見鬧得差不多了，蘇萬清才恢複神色：“好了好了，不逗你們了，抓緊吃飯。”
尋常玉米一般都是清蒸，煮熟了也稱得上是香甜，鮮少有直接放在菜裏一起燉煮的，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兒。
蘇萬清小小的咬了一口，本以為經過長時間的燜煮，玉米會失去口感，沒成想一顆顆果實裏麵依舊水潤十足，隨著咀嚼的動作粒粒爆開，玉米自帶的清甜和肉湯的香醇結合在一起，簡直比肉還好吃！
豆角也口感紮實，醇厚鹹香。
“姐，有飯嗎？”蘇文安舔舔嘴角，看著鍋裏剩的湯汁，滿臉可惜。
蘇恬嘴角一勾：“鍋裏悶著了，早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會放過這湯，米飯可忘不了。”
蘇文安小小的歡呼了一聲，端著碗就往廚房跑。
“少裝一點，別撐著肚子！”蘇恬隻來得及叮囑一句，就看不見小旋風的背影了。
“我也來點。”李紅月方才麵餅拿的少，這會子吃完了竟還覺得意猶未盡，“我直接把鍋裏的飯裝過來吧，免得多跑一趟。”
香香軟軟的大白米飯很快被端上了桌，除了安安，其他人全部都給自己添了一碗。
安安方才吃了不少排骨，原本就圓鼓鼓的小肚子更圓了幾分，說什麽蘇恬都不讓他再吃了。
可憐的安安隻得眼巴巴地在一旁看著。
粘稠的湯汁澆在飯上，再扒拉一勺煮的透爛躲在鍋底的粉條碎，混合著白米飯這麽一拌，光是賣相就對味兒。
一時飯畢，一大鍋鐵鍋燉愣是連湯都不帶剩下的，吃飽喝足抱著肚子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直□□。
“行了，讓你們少吃一點你們不聽，趕緊出去溜達溜達消消食。”
蘇恬無語的看著滿足到失神的幾人，借著收拾碗筷的功夫把他們往外頭攆。
她倒是十分克製住了不能多吃，本以為兩個小孩也吃不了多少，沒想到有蘇萬清的帶頭，三人你追我趕的比著吃，愣是把蘇恬準備明早做蛋炒飯的米飯都吃了小半。
好歹沒撐出個什麽毛病出來。
......
十一月的天早晚都已經開始涼了，蘇恬給自己裹上一件外套才出了門。
一個月沒見著雙喜她們了，也不知道幾個小鬼有沒有好好看家。
順路去了一趟驛站，正好把這個月安安的信紙寄到京城，蘇恬捏了捏衣袖裏的小包裹，腳下來回踱了幾步，最後一咬牙，把小包裹抽了出來：“孟小哥，這個麻煩你另外算作一件，也寄到方才那個地址。”
“上麵...上麵就寫個昭字吧。”蘇恬眼神飄忽，像幹了什麽虛心事一般，聲音也像蚊子般囁喏。
“什麽昭？”好在一大早驛站人少，這會子安靜得很，隻是孟小元不太清楚是哪個昭字。
“嗯...昭昭雲端月的昭...”幾個字在蘇恬舌尖來回滾了兩滾，仿佛有些燙嘴。
“昭...”孟小元記下包裹，“裏頭是什麽東西？”
不是什麽稀罕物，就是新做的手套...”
孟小元仔仔細細的做了標注，然後撕了張條子給蘇恬，“好了，蘇姑娘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沒了，謝謝。”
蘇恬接過條子大步走了出去，帶著涼意的微風吹過她的臉頰，裹走了她臉上多餘的溫度。
蘇恬仔細地將條子收好，沿路向飯館走去。
“掌櫃的！你來啦！”
去了一趟驛站，再拐去飯館的時候幾個夥計已經開始準備工作了。
石頭倒是眼尖，第一個就看到了蘇恬。
雙喜和紅杏聽到動靜，連忙擦了手從後廚跑了出來。
“掌櫃的！”
“好久沒見，好想你呀！”
“我怎麽感覺掌櫃的瘦了？”
“...”
一時間嘰嘰喳喳的聲音幾乎將蘇恬淹沒。
“好了好了，停一下停一下，先進屋。”
好在蘇恬的話十分管用，方才還你一言我一句比著說話的人兒這會都安靜下來，擁著蘇恬進了後屋。
“這段時間店裏可有什麽問題？”
蘇恬剛坐下，阿飛就很有眼力見的給她倒了杯熱茶。
“掌櫃的臨走前那般費心的準備，自然沒什麽問題。”雙喜目光灼灼，這一個月幾乎是她和紅杏兩人撐起一個後廚。
沒有蘇恬在一旁看著，兩人從一開始的忐忑不安到後來的胸有成竹，這天壤之別的心情轉變，雙喜怕是這輩子都難以忘懷。
蘇恬慢悠悠地點點頭。
做菜最難的莫過於火候和調料的把控，雙喜和紅杏先前已經跟著自己將調料認了個遍，從來的第一天就開始練習材料的處理，雖說現在手裏會的菜式不多，也就十幾道菜，但也足夠應付一個月的生意。
“不錯，這個月月錢都翻倍。”蘇恬方才進來的時候打量了一番大堂和後廚，即使她不在這裏，衛生也十分到位，可見石頭他們都是用心做的，既然有了心，那肯定得有獎勵。
“真的嗎！”
“掌櫃的太客氣了！”
“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咱們早就把飯館當成自己的家了...”
“就是就是。”
話是這麽說，聽到有獎勵幾人還是肉眼可見的高興。
蘇恬笑眯眯的說道：“那也得聽我這個大家長的，好了，不要閑聊了，抓緊時間備菜吧。”
“今天看看做點什麽新奇的吃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