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成全
次日一早, 魏姝早早地裝扮好,叫下人備好馬車,準備進宮。
前天, 她並沒有立刻給皇叔答複, 皇叔便許了她兩天的時間考慮, 今天是她需要給出一個交代的時候了。
出門前,她先去看了看昭兒。
昭兒最近癡迷戲法,正和奶娘一起看李閑雲表演“三仙歸洞”。
所謂三仙歸洞,是把三個核桃小球, 隨意倒扣在兩個碗裏,施法者可以隔空讓小球在兩個碗裏來回瞬移。
即便魏姝已經從李閑雲的手劄上看過詳解, 知道這個術法並不複雜,唯靠手快而已,但親眼看到李閑雲表演, 依然覺得驚歎, 完全看不清那麽大的小球, 到底是怎麽被李閑雲藏進手心而不被人發覺的。
因為上次的戲法被昭兒拆穿, 李閑雲這次更是有意賣弄,每次瞬移小球之前, 還會特意在昭兒麵前翻轉雙手,展示自己手裏什麽也沒有。昭兒果然驚歎連連,看不夠似的要他一遍遍地繼續表演。
隻可惜力有窮時, 再快的手法,在沒力氣的時候難免也會出現疏漏。於是在不知道表演過多少次後,李閑雲終於一時手滑, 藏在手裏的小球自己掉了下來。
昭兒噔噔噔地跑出去, 親自撿起小球, 放回李閑雲手裏,然後用有些失望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李閑雲:……
魏姝這時候才走上前,叫過昭兒,蹲下身替他理了理頭發,問道:“這些天和娘親一起住在公主府,開心嗎?”
昭兒趁魏姝為自己理鬢角的時候,故意把頭一歪,把臉放進魏姝手裏,一邊點頭,一邊調皮地蹭了蹭魏姝的手心。
魏姝忍不住笑笑,又問他:“那你想和娘親一直住在這裏嗎?”
昭兒再次毫不猶豫地點頭。
魏姝這才抽回手,囑咐他道:“娘親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裏等我會來。”
說罷,她起身正要走,李閑雲卻突然在身後叫住魏姝道:“我今早為公主卜了一掛,公主今天出行不利,求財成空,遇事不成,還容易遭遇橫禍,若不是什麽急事,公主今日還是留家裏為好。”
魏姝看他一眼:“你卜卦若真卜得那麽準,就不會淪落到當和尚還要被人欺負的下場了。”
奶娘也在旁笑說道:“明空師父的戲法變得很好,但占卜卻不成,昨兒個我丟了個東西,讓他幫我占卜,他占卜出東西丟在西麵,結果我是從東邊找到的。”
明空是李閑雲在護國寺的法號。
奶娘怕魏姝會覺得晦氣,便又說道:“空明師父的卦,是半點兒準頭也沒有的,公主別放在心上。”
李閑雲被奶娘的話說得有些尷尬,他相麵還好,於卜卦上確實是個半吊子。但他還是堅持說道:“今早起床,我便感覺周身靈氣充盈,這才特意為公主卜了一掛,有靈氣加持,此卦定然是準的。”
魏姝聽他越說越玄幻,怕又要提些鬼神難測之事,便說道:“那不如你再為自己卜一卦,算算你的舌頭最後還會不會留在自己嘴裏。”
李閑雲聞言,終於老實地閉上了嘴。
*
魏姝還是按照計劃出了門,進宮到了勤政殿後,卻正好碰上皇叔在和朝臣議事。
魏姝正要去偏殿等候,不防禦書房的大門突然被從內打開,七八個官員魚貫而出。
魏姝避之不及,幾個官員也都看見了魏姝,少不得都一一上前行了禮,這才退出殿外。
魏姝卻意外地在這些官員中,看見了徐子期。
徐子期一個六品的少尹,混在麵前這些尚書閣老中間,著實有些突兀。看來上次情詩的事澄清後,徐子期非但沒在皇叔心中留下壞印象,反而越發受器重了。
雖然之前情詩的事沒有傳開,知道的人並不多,但為了避嫌,魏姝並沒有同徐子期搭話的意思。
誰知徐子期卻在行禮後,主動近前同魏姝說起了話:“之前的事,聽說是公主央嘉王幫的忙,微臣在此拜謝了。”
他話雖說的含混,但兩人都清楚指的便是情詩的事。
徐子期朝魏姝又拜了拜。
由於情詩裏的那句“昭昭我心,皎日為期”指向太過明顯,而且情詩也是仿著自己往日的風格所做,即便有嘉王的澄清,徐子期也猜到,隻怕其中還另有隱情,那首詩恐怕不是公主寫給嘉王的,而是自己被人栽了贓。
故而,他才會對魏姝道謝。
魏姝不在意道:“不必道謝,不過舉手之勞罷了,況且你也是受了無妄之災。”
徐子期卻忽然又說道:“但臣以為,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現在先皇不在了,今上和皇後便是公主的父母,公主便是想同嘉王複婚,也該先稟明‘父母’,不該自己私下聯絡嘉王的,如此於禮不合,惹人非議。”
他目光又掃過魏姝今日的裝扮,魏姝今天穿著的衣裳,是素有寸錦寸金之稱的雲錦,福慶如意的雲肩上,也鑲著各種寶石水晶和珍珠,可謂華貴異常。
徐子期便又皺了眉道:“公主身份貴重,一舉一動為天下女子表率,著實不該太過追求奢靡華麗,公主若能改掉靡費之風,像平寧公主那般言行有度,自我約束,前朝那些總是彈劾公主的禦史,便能消停大半了。”
魏姝已經一年多沒有見過徐子期,沒想到再見,這人說話還是這麽的不中聽,而且還學會了是捧一踩一。
若是當初那個用情詩栽贓自己的人,知道徐子期私下對自己的態度,保管一定會換一個人做自己的“相好”。
當初舉辦詩酒會,魏姝是請過徐子期幾次,但後來發現,徐子期每次在詩會上要麽從頭至尾一句話也不說,要不就像今天這樣,逮著魏姝說一大堆比禦史諫言還掃興的話。
魏姝覺得很沒意思,便再也沒召見過他,外頭人說什麽自己是為了他的科考前途考量,才不再和他交往,完全是臆想。
魏姝一直覺得,徐子期是有些討厭自己的。
上次在護國是,魏姝聽說徐子期竟然為自己說情,稱哲術不是良人,魏姝還覺十分意外,以為徐子期是對自己改觀了。
沒想到,是自己多想了。
剛一見麵,還是在自己幫過他的情況下,劈頭蓋麵便開始斥責自己的錯處,沒讓他去做禦史真是可惜了。
魏姝堆起一個假笑道:“徐少尹怕不是忘了自己不是禦史,你這番話僭越了。”
若不是知道徐子期為人還算正直,為官名聲也不錯,魏姝簡直連假笑都欠奉。
徐子期眉頭皺得更緊了幾分,雖說最近外頭都在議論郭皇後忤逆先皇的事,但私下有關崇寧公主的議論也不少,有些話說得難聽的,直接說崇寧公主好心機手段,勾得嘉王連別人的兒子都願意養。
徐子期也是想著公主幫了自己,自己這才提醒她一句,他道:“臣是為了公主好……”
“倒也不用你為我這麽好。”魏姝毫不留情地打斷他。
徐子期被噎了一下,見魏姝這般態度,知道自己多說也無益,便不再討嫌,默聲退走了。
魏姝剛鬆口氣,一抬頭,竟然看見謝蘭臣正懶懶地站在不遠處,身旁還跟著個領路的小太監,倆人也不知在哪兒看了有多久。
魏姝先是怔了一下,十分意外謝蘭臣今天也進了宮,轉而又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又覺一陣心虛。
謝蘭臣卻在這時走上前道:“方才看見公主與徐少尹敘舊,不便上前打擾,不過,我對徐少尹方才的話卻不能認同。”
“有人非議公主,並不代表是公主的錯。先皇在時,公主可謂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隻需要簡單的一句話,便能輕易結束一條性命,或改變先皇的喜惡,以致幹擾朝政,更隻要略微鬆鬆口,便會有大批人爭相孝敬討好公主。然而公主手握生殺予奪大權,既不結黨弄權,也不斂財受賄,更從未作奸犯科,枉害過人性命,足該被稱頌了。
“平寧公主的賢淑,隻是小賢,像公主這樣,是謂大賢。人性貪癡,若換了旁人,身處在公主的位置,多數怕都不能保有公主這般的清明,公主已經做得很好了,是那些禦史不夠明理。
“至於指責公主奢靡,更是可笑,公主本就富有,有錢不花,有好的衣物不穿戴,難道要眼睜睜地看它們爛在庫房不成?依我看,公主今日的穿戴很好,公主就適合這樣的排場。”
魏姝打小被人拍過無數的馬屁,這還是頭一次被誇到不好意思。謝蘭臣的語氣實在太過誠懇真摯,分析的太過有理有據,就像是他確實這麽真情實感地以為一樣。
這也是頭一次有人對魏姝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連父皇生前開解自己,說的也隻是“你不用做得那麽好”。
魏姝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麽感覺,隻覺得心頭像是有什麽東西被觸動了一下下,麻麻的,卻不讓人討厭。
但魏姝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並沒有在謝蘭臣的誇獎中迷失自我,她道:“我若真有王爺說的那麽好,也不會所有禦史都總盯著我了。”
謝蘭臣道:“禦史言官,掙的不就是一個‘名’,公主身份高貴,名頭最響,樹大招風,他們才會緊盯著公主不放。我聽說,之前有言官彈劾公主,因為言辭不當,觸怒了先皇,公主卻勸先皇放了他們,他們見公主心軟好欺,這才越發變本加厲。
“若當初直接挑一兩個砍頭曝屍,或是扒皮萱草,包管剩下的言官們都安安分分,再也不敢胡亂非議公主了。”
一旁為謝蘭臣引路的小太監,不知不覺中已經被謝蘭臣的話說服,聽到這裏,竟然忍不住附和地點了點頭。
魏姝心裏一直以為謝蘭臣是一個脾氣軟和的人,乍聽他過分冷靜地提起曝屍扒皮這樣的重典,正覺意外,轉眼看見小太監的反應,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謝蘭臣不過是語氣誇張了些而已。
不過不得不說,被謝蘭臣這麽一番開解,之前徐子期帶給她的不愉,倒是一掃而空了。
魏姝也這時候才想起來問謝蘭臣為何進宮,然而此時皇叔身邊的貼身太監海公公,恰好走上前道:“請嘉王移步書房,皇上有請。”
話落又對魏姝道:“勞公主先在偏殿喝盞茶,等皇上見過嘉王,再傳召公主。”
海公公邊說,邊示意一旁的宮人引魏姝去偏殿,他自己則直接帶走了謝蘭臣。魏姝隻得把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
不遠處的禦書房裏,元和帝正站在的窗前,把院子裏魏姝、徐子期、謝蘭臣三人方才的糾葛,看得一清二楚。
前朝外臣見到公主,依禮應該回避。便是避之不及,也應該向那幾位閣老一樣,停在略遠處,對魏姝行過禮便繞開,都說徐子期是尊禮重法之人,竟然主動上前與魏姝搭話,直到後來謝蘭臣到來,又皺眉離開。
便是沒能聽到他們三人之間的對話,憑借這些,也足以說明徐子期同魏姝的關係並不一般。
看來,郭皇後昨晚和自己說的都是真的,那首情詩確實是徐子期所做,嘉王不過是幫徐子期和魏姝遮掩罷了。
對此,元和帝正好樂見其成。
魏姝與徐子期有私情,待她和謝蘭臣複婚,謝蘭臣兩兄弟之間便又多了一重相爭的理由。
兄弟鬩牆,西北必然勢弱,大安才會安穩。
隻不過,眼下暫時還不能對外宣告徐子期的身份。
一是怕魏姝得知徐子期的身份後,萬一再有別的念想,與謝蘭臣複婚的事恐再起波瀾。再則,元和帝還想趁徐子期被謝家認回之前,多多地器重他,這樣等回到西北,徐子期才能更感念大安的好,將來也能更親近大安。
若是等徐子期的身份被公布後,自己再對他好,便顯得刻意了。
這也是為什麽,元和帝今天會特意留徐子期議事的原因。
想到困擾大安幾十年的西北之危,大概率會在自己手中解決,元和帝便覺心中一陣豪邁暢快。到時這件事便會算作自己為帝的功績,且看還有誰敢再說他這個皇帝繼位不正。
但在此之前,卻還有一件棘手的事要解決。
可惜,他得知徐子期是謝家嫡子的消息晚了幾天,自己前頭已經給魏姝許過諸多承諾,而魏姝明顯也已經被打動,決心不再複婚。
君無戲言,自己不能收回前言,但要魏姝再改變主意,同意複婚,卻是有些難辦。
元和帝看向往偏殿走去的魏姝,目光暗了暗。
*
另一邊,魏姝在元和帝的注視中,走進了緊挨禦書房的偏殿。
魏姝心裏還惦記著謝蘭臣為何今日進宮,並沒留意到身上的視線,待進屋坐下,魏姝的眼皮跳了跳,心下突然莫名不安起來。
她見來給自己送茶的太監,正是前日去公主府為自己的傳話的那個,魏姝記得他叫吳適,便叫住對方,向對方打聽道:“吳公公可知道嘉王今日為何進宮?是皇上傳召,還是主動覲見?”
魏姝今日身上沒帶別的東西,便擼下手上的兩隻玉鐲,塞進吳適手裏。
吳適連看都不看,便寶貝地揣進袖中。不用想,能被公主佩戴在身上的,必是上上之品。
收好鐲子,他才笑眯眯地回答魏姝道:“是被皇上傳召來的,但是皇上為什麽傳召嘉王,奴婢就不知情了。
“不過,奴婢聽說,昨晚郭皇後來找過皇上,來的時候病懨懨的,離開時卻容光煥發,也不知是從皇上那兒得了什麽好消息。隻可惜我這兩天換值,不在屋內伺候,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眼下能讓郭皇後開心到容光煥發的,大抵也就隻有兩件事,除了朝臣不再彈劾她,隻剩魏姝這個礙她眼的人要倒大黴了。
魏姝心下不安愈重,十分想知道現在皇叔在和謝蘭臣說什麽,但可惜偏殿雖然緊挨著禦書房,卻聽不到裏頭的任何動靜。
不過,倒是很快便有人來,直接把魏姝請去了禦書房。
禦書房內,嘉王已經離開,元和帝端坐在書案後,麵色如常,一見魏姝便問道:“考慮了這麽久,你可有抉擇了?”
魏姝猶豫一瞬,正要點頭,忽聽見斜後方傳來兩聲悶咳。
她吃了一驚,下意識朝身後看去,那裏有一處屏風隔開的隔間,是皇叔日常用來小憩的地方。
魏姝正要詢問是誰在哪裏,隔間裏先傳來了海公公的聲音:“老奴該死,方才為皇上收拾東西,不小心被灰塵嗆了一下,以致咳嗽出聲,驚擾了公主和皇上。”
元和帝皺了皺眉道:“罷了,繼續收拾東西吧。”
海公公應了一聲,屏風後傳來一些動靜,像是本打算出來告罪的海公公又退了回去。
魏姝看不到隔間裏的情形,但是聽著皇叔與海公公的對話,先前的那股不安重又湧了上來,直覺有哪裏不對。
隔間裏到底是有什麽要緊的東西,需要海公公偏偏趕在這個時候收拾?先前那兩聲咳嗽聲,和海公公的聲音也不相似,反倒……有些像謝蘭臣的聲音。
可皇叔為什麽要留謝蘭臣在隔間裏?
為了讓他親耳聽見自己為了利益拒婚?可誘使自己拒婚的就是皇叔,他又能落得了什麽好呢?
魏姝下意識朝皇叔麵前的書案看去,前天還放在上麵的兩份詔書,已然不在了。
魏姝忽然又想到,今天出門前李閑雲為自己卜的那一卦——求財成空,遇事不成,易遭橫禍——總不能是皇叔突然反悔,不想兌現之前的承諾了?
皇叔想反悔,卻又礙於還需要自己為郭皇後澄清,不能直接和自己撕破臉,更不能讓人說他是一個背信棄義言而無信的帝王,那就隻能讓自己主動放棄。
或許在謝蘭臣麵前,皇叔美化了他利誘自己拒婚這件事,再留下謝蘭臣,讓謝蘭臣以為自己故意利用背叛他。
不論怎麽說,謝蘭臣都是昭兒的父親,也唯有昭兒,能讓魏姝舍棄一切。謝蘭臣如果真要報複自己,從自己手裏把昭兒搶走便是最好的選擇。
到時為了昭兒,魏姝還有什麽能不“主動”答應的。而搶走昭兒的人是謝蘭臣,皇叔幹幹淨淨,絲毫無損他的“君無戲言”……
不過一瞬間,魏姝腦海裏想過許多。
她看向元和帝,目光頓了頓,忽然說道:“回皇叔方才的話,侄女已經想清楚了,侄女仍舊想和嘉王複婚。
“皇叔開出的條件,侄女確實心動,可有一點皇叔卻說錯了,我不是不喜歡嘉王,而是早對他一見傾心,再見越**難自已,或許按照皇叔說的,留在神京能安逸一生,可若不能和嘉王在一起,侄女一定會抱憾終身。
“這兩天,光是想想這種可能,侄女便覺心痛難當,故而仍舊選擇與嘉王複婚,至於皇叔所說嘉王會變心,我相信嘉王的為人,定然不會辜負我今日為他拒絕加封榮華之舉。”
魏姝希望是自己多慮了,屏風後沒有嘉王,皇叔也並沒有反悔之意。那自己此時回答想複婚,皇叔定然會想方法再勸自己。
但若自己沒有多想——
魏姝這番回答,恰好給了皇叔一個順階而下的梯子,皇叔便會順勢答應自己,而不用擔心有什麽好妨礙他名聲的。
然而魏姝最不想出現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皇叔在聽到自己的回答後,先是短暫的錯愕過一瞬,隨便大笑道了聲好:“朕前天說那些,本就是為了試探你和嘉王的感情,既然你們二人確實情比金堅,朕自然不好再阻攔你們複婚。”
他看了眼隔間的方向,又接著道:“今日朕便成人之美,代你父皇允了你們二人,隻盼你們日後能舉案齊眉,白首偕老。”
事情確實如魏姝所想,元和帝不能收回前言,又覺得魏姝今天一定會回答不想複婚,便打算離間謝蘭臣和魏姝,借由昭兒,讓魏姝不得不主動放棄。
不過,元和帝倒是沒料到,魏姝竟然會臨時改變主意,這倒省了自己不少麻煩,能平平和和地解決這件事,他自然也不想傷害旁人。
元和帝笑得暢心如意,魏姝心裏卻充斥著一股被人愚弄的憤怒。但倒是很平靜地接受了和嘉王複婚這件事。
元和帝若要反悔,大可以直接告訴自己,自己絕對識趣地選擇複婚。可他僅僅為了自己的那一點名聲,連一個兩歲的無辜小兒也不放過。
這般善變又虛偽之人,便是他現在不反悔,將來還不知怎麽樣。
與其留在這樣的人身邊,倒還不如和謝蘭臣去西北,謝蘭臣好歹還算是個君子。
魏姝強壓下情緒,沒讓自己表露出來,而是對元和帝拜了拜道:“侄女謝皇叔成全。”
元和帝見魏姝這般平靜,心裏頭忽然又有些不痛快了。
想到最近這段時日,就為了複婚的事,魏姝和謝蘭臣在神京接連鬧出這麽多的事,郭皇後又被兩人折騰得不輕。雖說中途魏姝變了會兒心,但他們兩人一開始的目的便是複婚。
自己這時候這麽輕易的讓他們如意,總覺得有些不甘。
元和帝想了想,便又故意說道:“雖然隻是複婚,不用再操辦婚禮,但也要選個良辰吉日結合才好,朕早已經提前替你們看過,最近都沒什麽好日子,所以你和嘉,還要略等些時候才能複婚了。”
反正複婚的事已經定下,魏姝是無所謂什麽時候的,便應道:“但憑皇叔安排。”
作者有話說:
昨天和今天的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