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丁珂一愣,被李暮近找到機會,覆唇吻住。
他唇有酒氣,有清新糖的香氣,身上是木質又似花香,又甜又澀,又活潑又陰鬱,凝神斂氣,又舒緩情緒。
這就是花梨木萃取香味的特點。
鳩山有座善引寺,寺內裝飾都是這種木質,她不信佛,從不燒香,架不住身邊有人信,所以她也去過一趟。
因為香味一時走神,李暮近雙手已經抓住她的胳膊不斷向上延伸,唇也從唇瓣到唇角到她敏感的耳後、碰就酥的喉骨。
她感覺自己渾身僵硬,卻又柔軟地倚在他肩頭;腳麵繃得緊,雙手卻緊緊尅著他的腕;心如鼓,呼吸卻逐漸曖昧急促。
“張嘴。”他說。
她聽到很久後才發現他又含住她的唇,微涼舌尖在唇縫描來摹去。她理智尚存,雙手抵在胸口,費力推阻卻成效甚微,反而催化他的興趣,他呼吸更急了,手也伸進衣服,鑽進胸罩。
丁珂驚得張開嘴。
李暮近順勢伸進舌頭,纏住她的吸咬不停。
丁珂扭動著,往後退,腳在島台側邊踢騰出不小動靜,雙手捂胸,反而讓他大掌把它包得更嚴實。
掌心傳遞的觸感讓李暮近興奮,另一隻手攥住她手腕,帶到腰帶,讓她隔著褲子摸到。
丁珂被迫摸到他的私密處,感覺腦袋轟的一聲,耳朵也嗡的一聲,接下來大腦陷入宕機狀態。
她反抗、麻木,他都上癮,她身上是老式香皂的香味,他愛瘋了,本來就擅長發瘋,味道刺激他掀起她衛衣向上脫掉,雙手箍緊她背部,鼻梁埋進她胸溝。
“放開我!”
即便希望渺茫也絕不任人宰割!
“你利用我解圍,不付出代價?我很好說話嗎?”李暮近低聲說。
丁珂也有話要說:“你也可以不給我這個便利!讓他們把我丟海裏喂魚!”
“你明知道我在,你還是來了,風險是你自願承擔的。”李暮近無恥、變態。
“我同學被騙到這裏!我不來她怎麽辦?成為你們的玩物?”丁珂狠道。
“誰管她。”
李暮近不管這些,他張嘴含咬住她的乳珠,舌尖圈舔,十分用力。
“啊——”她被逼得叫出來,又因阿嘉還在**睡覺而不敢大聲。
她叫得李暮近很喜歡,他以前就喜歡她叫,但是以前哪有嬌和羞,以前她喊到喉嚨沙啞都是詛咒他死。
長長的鎖鏈拴住她的四肢,哪怕在他的禁錮下也不願說一句軟話。
她的手腕、腳腕都擦破皮,流了血,他把柔軟的她摟在懷裏,唇在她臉上親密地吻過。他告訴她,隻要她叫一聲阿暮,他就幫她,她要什麽,都幫她得到。
她偏不,她咬住他的耳朵,陰暗潮濕光線極弱的琴房,她咧嘴笑,血掛在牙齒,流下唇角,半張臉都是他的血,她告訴他:“做夢吧狗雜碎!”
那些珍貴記憶像多米諾骨牌連環轟塌在他心裏,不知道是不是失而複得有快感,他明顯感覺到他對她已不完全是對小寵物。
過去對她的惱怒折磨,經過兩年不停衝刷他的海馬體,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變了質。
束睿說得沒錯,他在做一件清醒中沉淪的蠢事。
又怎麽樣。
他緊緊摟著她,攥著她纖細的腕子、脖子,她疼得哼,他更發瘋。
丁珂疼得在他身上胡亂抓,指甲把他下巴、脖子、胳膊都抓破皮,有幾處還沁出了血。
李暮近不怕疼,隻怕不夠疼,拉著她的手,伸進他衣服,讓她摸到他胸腹堅硬的肌肉。他是溫青音,隻表現出氣聲時,聽在耳裏震顫著,感覺所有連接耳神經的位置都產生蝴蝶效應,變得酥麻。
“抓這裏。”
丁珂忍不住蜷縮手指。
“用點力。”
丁珂扭動身子,不想從他,但哪有他力氣大,他侵犯,她抗拒,動靜越來越大,吵醒**的人。
阿嘉哼哼唧唧:“幹嗎呢珂珂……”
丁珂下意識捂李暮近的嘴,她不介意流言,但也不想刻意製造。
黑燈瞎火,阿嘉又喝了大酒,迷迷糊糊:“是不是又胃疼了……我明天讓我媽給咱仨煲點暖胃湯……”
丁珂沒有出聲,阿嘉咂摸兩下嘴也沒聲了。
李暮近被丁珂捂住嘴,從她手心用力呼吸攫取氧氣的感覺太棒了,他就忘了反應,表演了數秒的安靜。
丁珂放開他時,他還不舍地拉住她的腕子,放在唇邊吻。
她往回抽。
他惱羞成怒了,把她摁在島台,長腿一躍,兩腿跪在她身子兩側,把她騎在身下,沿著手臂又摸到她身上,每一個該有疤痕的位置,如今都變得平整光滑。
他把手伸進她的褲子。
她急得夾住腿。
他隻用抬高她一條腿就輕鬆化解她的阻撓,他摁壓揉捏,柔軟和濕潤的觸覺叫他忍不住再次覆唇,把她脖子到胸到腹親得一片深紫。
“疼嗎?”他這樣問。
丁珂抿嘴,咬牙,不停掙紮,卻一言不發。
“說話。”他又問:“不會說話,會哭嗎?”
丁珂不會。
“聽話,珂珂。”
丁珂偏不。
李暮近被激怒,徹底不當人了。
丁珂都要忘了胃還疼,前邊阿嘉提醒一聲,胃又開始作,疼得後背也受牽連,像被凶器鑿穿胸部。
如此痛苦,她還要抵抗李暮近的侵犯,被迫接受他撕她**,掰開她的腿,舔吸她的私處,冰涼的舌尖不斷往裏進攻……
再被迫摸他的下身,套弄、舔、嗦吮,任它捅進喉嚨裏……
她不知道是胃太疼了,還是他壓得她太疼了,或是他那根細長的手指刺得她不斷收縮那條甬道,痛感和異樣感受一波一波襲擊而來……她像死魚一樣不再動彈了,眼淚順著眼角流進兩鬢的發裏。
房間黑暗,窗外卻是燈影瀲灩,她的兩滴淚被光捕捉了,李暮近得以看見,倏然停住。
她總算是哭了。
可為什麽不覺得爽呢?
當他們都安靜,外邊的狂歡聲、阿嘉的鼾響夢話又變得清晰。
李暮近沒繼續,從她身上起來,冷漠平靜地把還硬得發燙的東西放回褲子,穿好,轉身離開。
丁珂麵無表情躺在島台,看著頂部內嵌燈,身上幾乎是**,殘留的衣服破破爛爛,遮不住她纖細的四肢。
李暮近回到房間,打開淋浴,水開到最大,一邊澆自己,一邊握著那一根,想著她,半個多小時才弄出來。
他煩躁地用力關上水,光著身子走到床邊,麵朝上,躺下去。
按摩房。
兩個富家小姐做按摩,一邊刷手機、回微信消息,一邊聊天。
“阿暮跟上來那女的什麽情況?”
另一個女孩單手打字,“他不上學去了嗎?跟學校新找的吧。”
“那他還真是萬年不改的癖好,喜歡同學,喜歡皮膚白皙的。”
女孩放下手機,拿倆枕頭墊好,閉眼讓按摩師按摩,說:“但其實有點不對勁。”
“什麽?”
女孩扭頭,跟她對視:“他這幾年算有實錘的也就死的丁珂和孔穗這倆人。自從丁珂沒了,他身邊就有了孔穗,兩年一直沒換過人,現在居然有新人?”
那個女孩來了興致,盤腿坐起,說:“目前屬於左擁右抱吧,孔穗前段時間還朋友圈炫耀,暮爸媽不同意也不影響她的地位。聽說上次老李殺到鳩山跟暮幹起來,孔穗就在呢。她這麽受寵,我不覺得暮會棄了她。”
說到孔穗,按摩的女孩也坐起,“她可作,哪次跟暮在一塊兒不發朋友圈?發他裸上身睡覺的圖?送什麽都拍九宮格,無時無刻不端出一副正宮架勢,顯得又蠢又笨。不過每次覺得要完都沒完,地位沒一絲撼動。”
“笨才會被疼。她一直能發朋友圈,就說明暮一直允許她發。這麽疼的人不會踹的,更別說為個剛認識的?”
“欸,說起來,孔穗怎麽沒來?”
“她要是來了,跟遊艇上這個不就碰上了?哪個男人會讓自己兩個女人碰麵的?”女孩說:“我看孔穗剛發過百達翡麗的表和梵克雅寶的三條手鏈呢,估摸是暮為哄她給買的。都哄好了,自然不來了。”
“是嗎?我怎麽還是覺得不對?”
“肯定是這樣。除非丁珂活了,不然我不相信孔穗下台。”
“不不,跟丁珂無關。”
“那跟誰有關?”
“噝,不知道。”
“沒錯,你就信我的。”
“可……”
“我不會錯的。”
“嗯……所以那些外圍天天想著把李暮近拿下,做他的例外,多蠢,他身邊兩個人,一個說弄死就弄死了,一個如今也成了過去式。”
“你不要用你的思想代入那些拜金的女孩,你又不缺錢、不缺地位,你當然不想喜歡李暮近,不想找罪受。”
“對,這世上,隻有一種人能決定自己喜歡什麽、討厭什麽,就是有錢人。跟這世上隻有一種病,叫窮病,同理。”
“嘖,真現實。”
丁珂洗完澡先找了一件浴袍穿,走到露台,坐在單桌前,隨便看看。但是眼神總是向下,好像抬不起頭來。太累了,突然間。
她用手托著下巴,逼自己仰頭看月亮。
月亮總不清晰,是因為眼睛裏有東西,但如果發生一場悲劇,女孩被侵犯,無論多少人給予女孩多少鼓勵,他們心眼裏也覺得女孩變成了一件髒東西。
她看得久了,眼睛疼,低頭揉眼工夫,有人敲門,以為幻聽,扭頭盯著門,等到第二聲,她起身去開門,是管家。
管家把小推車拉到身前,打開蓋子,是一碗素麵,有一個雞蛋,幾根青菜,還有一些點心、甜品、小零食。
他對丁珂說:“今天宵夜是麵食,都有的。”說完把小推車第二層的盒子拿起來,遞給丁珂:“下邊有桑拿、按摩,換這身方便點,比客艙裏的桑拿服質量好很多。”
最下麵一層藥箱,管家拿給她:“客艙都有配備,這一間的之前被其他人拿走了,一直沒補。”
他說完沒留,丁珂站在門口,看著小推車,半晌,打開桑拿服盒子。桑拿服都是路易威登,還能穿到大街上、活動現場、畢業大會。
要不管家說,她真沒看出來是桑拿服。
外邊音樂震天響,仗著在大海上與世隔絕,巴不得耳膜都刺破,除了阿嘉這種被酒精挾持的,一般睡不下。
丁珂睡不著,吃兩口麵條,喝了藥,換上衣服去了二層。
二層酒廊占據近一半甲板空間,卡座、單桌無序擺放,直通引橋,引橋那頭是艙內,有最大的會客廳和其他享樂項目。酒廊連接著無邊荷葉形淺水泳池,四周噴著幹冰,正中是舞池,男孩女孩展現著身材。空中跳台晚上是關閉的,怕出事故。
丁珂坐在酒廊吧台,雙手握著調酒師遞過來的酒,繼調酒師對她介紹整個遊艇構造之後,又聽一個酒保介紹更多。
酒保不統一著裝,除了戴帽子,幾乎難與現場男模區分。
丁珂從他嘴裏了解更多遊艇上不成文的規矩,當然也有其他想問:“過來玩兒的人有個名單嗎?還是根據邀請碼?”
“私趴不登記的,誰組局誰邀請人吧,都是朋友。”他說著看向那些穿著暴露的男男女女:“他們我不說你應該也知道。”
丁珂知道了,上邊那幫是二代,下邊這些是外圍和男模,大概是花錢招聘的,名頭估摸是陪玩。
“這邊監控係統很牛逼,就是丟個耳釘都能找到。但一般不找,調閱監控權限在我們老板那,就是遊艇主人。”酒保說:“反正你知道這點就行了,這裏每個人的一舉一動,也許,我是說也許,都在大熒幕上呢。”
他說得很委婉了,但表達的信息清晰。
丁珂順著他話問:“你為什麽告訴我?”
“嗐,我也就是個臨時工,一小時一千誰不幹啊?”酒保靠近些:“我是看你跟她們不一樣,估摸是被忽悠來的學生,怕你被騙。這些有錢人慣會拿我們消遣的,很多學生被騙來被一群人那個,賠點錢就不了了之了。”
“沒報警的?”
酒保又靠近一些,“能來這種地方的,就算是學生,也抱著見世麵和認識上流人士的心思,說白了沒什麽正經人。有些巴不得出事呢,要麽騙錢要麽作為踏板,跟三層那些公子哥、大小姐勾搭上。倒也有報警的,但無一例外是條件沒談攏,或者上來說不要錢,就要談戀愛的。談戀愛的更貪。”
“就沒純被騙的?”
“有。”酒吧把手伸向她下巴,想摸,被她躲開,倒也沒說什麽:“我就覺得你就是純被騙來的,你看著就不像他們那種人。咱加個微信唄?”
丁珂扭頭喝口酒:“手機被他們收了。”
“沒事,你先告訴我,我先加上你,你拿上手機再同意不就行了?”
丁珂還沒說話,走來二人,其中一人笑著說:“哎喲曾哥,總算是閑下來一會兒?這一大天,是不是比咱在solid摸爬滾打倆月掙得都多啊?”
酒保皺起眉,不太高興,但也沒翻臉。
Solid是詹城有名的夜場,跟丁珂想得差不多,這三人都是男模。
酒保晦氣掛臉上,懶得跟他二人周旋,到另外一邊找事情去做了。
二人給丁珂要了新酒,其中一人跟她推心置腹起來:“沒他好命,當時招服務員,我們晚了一步。該著他掙錢唄。不過要是有富婆下來玩兒,我們運氣好被看上,那肯定是比他撈得多多了。”
丁珂跟誰都能聊:“有富婆下來過嗎?”
“問題就是這個,得是那種有主有錢的富婆,她寂寞啊,她錢多花不出去就想消費啊。這邊都是千金,套路什麽時候比我們都清楚,不好騙。”
“你不怕我把你說的都說出去?”丁珂隨口道。
“來這地方的幾個正經人?我不砸你飯碗,你肯定也不會砸我的。”
丁珂一笑沒說話。
二人對視,其中一人又說:“咱們普通人都在一個戰壕,他們有錢人投個好胎,擁有了一切,我們怎麽努力都夠不上他們,還不讓我們從他們身上撈點生活費了?”
丁珂扭頭看他們。
另一個說:“階級差異是這樣的,我們早認了,並且找到了屬於我們普通人體質的生存方式。”
旁邊調酒師抬頭一眼,沒說話。
丁珂忽而又一笑,轉動上半身,環顧四周,發現一雙看向他們這邊的眼睛,屬於學姐的眼睛。
二人還沒注意到,還要跟丁珂“掏心掏肺”的。
丁珂突然轉動高腳椅,麵對學姐,舉了一下手裏的酒杯。
學姐變臉。
二人愣了。
丁珂回身,放下酒杯,跟二人說:“你們不久前就是通過聊這些,讓我朋友產生共鳴,最後被你們灌醉占便宜的?”
二人對視,神情慌張,手足無措,但也就數秒。夜場混多了,隨機應變的能力是有的。卻被突然趕來的學姐打斷。
學姐請了丁珂新的酒,也不跟她來一些彎繞了,“阿嘉完好無事。”
丁珂點頭:“阿嘉本地人,家大業大,當然了。”她看看舞池其他眼熟麵孔:“她們也是嗎?”
學姐笑笑:“出來玩兒肯定開心為主,她們挺開心的啊。”
丁珂不是要挑錯,她也管不了那麽多人做什麽樣的選擇,“過了十二點要想去三層就隻能從引橋這邊的電梯上去,就會跟那些二代打個照麵。”
學姐神情崩開一秒,挽一下頭發掩飾,隨即笑:“你當時問得太急我答得也有點急,忘了告訴你他們不讓上三層。說起來你剛才上去沒事吧?看你就這麽下來了,還換了衣服,別是我陰差陽錯促成了你的好事吧?”她說完像好朋友一樣拿肩膀撞撞丁珂,擠眉弄眼地調侃著:“那你可得謝我。”
丁珂把酒杯放下,“二層不是有客艙?為什麽送到三層?”
學姐微笑,“阿嘉自己想去的,她喝了不少,我也考慮到二層太吵睡不好,就送她上去了。引橋那邊扶梯上去的,當時人多一鬧騰,我就忘了那幾個哥不讓上三層的事了。”拉起丁珂的手,“這你還不信啊?”
丁珂把手抽回來:“門都沒關,不說是不是給別人進去提供方便,就說她醒了,出來了,跟人撞上了,她又是醉的,這會發生什麽?上邊那些人有的是錢擺平這件事。錢不好使,還有權利。”
學姐笑不出來了,但輕易放下唇角就是認輸了,於是假笑僵住了。
那邊撩水嬉戲、搖曳身姿,這邊僵持超過半分鍾,學姐發根處一片濕漉漉,都是汗。
丁珂突然一笑,打破僵局:“學姐應該不會是這樣的人。”
學姐愣了片刻才隨著她笑,笑得尷尬,“當然。”
“我聽阿嘉說過學姐很照顧她們,有什麽好吃好玩的都想著她們,還為她們的安全操心操肺。”丁珂笑得溫和,語氣溫柔:“她們一定會平安回到學校的。”
片刻,學姐眼尾一挑,不情願又不得不說一句:“當然。”
丁珂禮貌地給學姐敬了酒:“信息差賺錢已經很缺德了,信息差害人真不怕有命掙沒命花。學姐混這圈層還能保持清流心,不容易。”
學姐有點招架不住丁珂的反應力,“信息差是什麽?沒聽過這詞。”
丁珂淡淡一笑:“就是你明知道這個地方多髒,但你不告訴我們那些沒接觸這個圈子的單純的同學們。”
“都是大學生了沒見過還沒聽過?”學校找到了突破口:“你說得離譜了,我看你就很熟悉這種場合,以前是來玩兒過嗎?還有這衣服是超季吧?我看今年的秀沒有呢。”往丁珂跟前湊,很親密似的:“說說,跟上邊誰好上了?”
丁珂跟她也說挺多了,不再磨嘰:“學姐你不如猜猜呢?”
學姐看她不想多說了,正好懶作周旋,陰陽怪氣道:“是老江嗎?江好啊?那不就是這裏最大的人?政法學院學生厲害咯。”拍拍丁珂肩膀:“不開玩笑了,我去那邊看看。”
丁珂應都沒應。
學姐一扭頭就翻了個白眼。
學姐回到自己的地盤,身邊都是自己的朋友,才找回自己的節奏。
朋友看著丁珂那邊問:“怎麽了?聊什麽了臉色這麽差?”
“沒什麽,等會兒暗示一下那幾個學生,願意玩兒的再帶著玩兒,不願意的就帶著她們到艙內做保養什麽的,盡量不露麵。”
學姐說得同行不懂了,“怕什麽?”
“不怕她們壞事,沒錢沒勢成不了威脅。那個有點東西,不知道跟上邊誰勾搭了,上去一趟毫發無損,還換身驢牌下來。”學姐煩得嘖下嘴:“我跟上邊沒幾個熟的,她要是多幾句嘴,我他媽圈子別混、錢也別掙了。”
朋友不以為然:“誇張了。”
“你給他們送多少人,他們能因為一句挑唆就跟你掰了?”有人接著朋友的話說:“資曆越深越慫了。”
學姐瞥他們一眼:“懂個屁你們,就那些少爺小姐把人玩兒了都不當回事,我們算什麽東西。”
幾人挨罵了不說話了。
有聽話的表示:“行,等下我去問那幾個學生,不願意就不強迫。”
整個遊艇最大的房間。
李暮近坐在沙發,雙腿岔開,光腳踩著地毯,像是為平複情緒般一手拿梨一手拿刀地削皮,麵前巨大屏幕是遊艇監控,實時監測直播。
當然他隻看丁珂。
複古音響在放一首藍調風格的流行歌曲,女歌手聲音跟丁珂很像。聲線溫柔,語速適中,好像純白不光能形容她的長相,聲音也可以。
除了這些可以看到的、聽到的,她好像沒一點過去痕跡了,可她若想重新開始,又為什麽出現在他麵前?
原本,她是誰不是很重要,為什麽出現,出現幹什麽,有什麽目的,他感興趣程度十分一般。說是好奇,卻也沒真正探究。
那時最重要的是,她會再次成為他的誰。
可現在他想知道這些,隻想知道。這甚至變成最重要的事。
他削完梨,沒吃,放在盤上,微微歪頭,手起刀落,梨變成兩半、無數瓣。
手機響了。
他把刀子往桌上一扔,擦手布擦擦手,接通。
“喂阿暮,咋了?大半夜打電話。”
“你幫我去一趟津水。”
“幹嗎去?”
李暮近給對方發去一串地址,丁珂和丁卯戶口本上記錄的戶籍地,然後說:“打聽下兩年前有沒有發生火災,出事的那家人家裏都什麽情況。”
“好。”對方沒多問。
李暮近養的這群小孫子、好兒子,無論他什麽時候用,他們都在,並且好用。他們隻有一條生路,而這條路是李暮近給的,自然好用。人跟人之間摻雜感情會被感情左右決定,但若隻有利益,就隻有勝利。
束睿來了。
李暮近正好掛掉電話。
束睿坐到對麵,看向巨型屏,視角一點都不偏,酒廊都沒拍全景,丁珂卻是全景,她還在正中間。
他收回眼,拿水果叉紮李暮近削的梨吃,隨意瞥一眼,看到他臉、脖子掛的彩,一邊嚼著一邊說:“要不要打一針破傷風?”
李暮近沒理他。
“這麽烈,跟以前是真的像。”束睿一邊說一邊點頭:“所以是,她像她,還是,她是她?”
丁珂從坐在酒廊吧台,喝的每一杯酒都是飲料。她隻是說胃不爽,就連學姐和那倆男模請的,調酒師都換成了飲料。
剛才酒保是假意關心、真占便宜,調酒師不是,也不是誰打過招呼,是他認識丁珂的衣服。
自品牌推車給宋雅至送來,她一件沒穿,卻不影響品牌固定地送,她還為此專門騰出一間客艙放。
大概年消太多,所以有這個待遇。
宋雅至新遊艇玩幾天就給兒子了,丁珂穿著其中一件衣服,稍一想也知道怎麽回事。
不會察言觀色怎麽在有錢人身邊討生活?
調酒師又給丁珂一杯熱水,“後麵沒得玩兒了,我建議你去睡覺,前半夜喝的酒這會兒都上頭了。”
丁珂扭頭一看,果然那些男的開始把手伸向身邊女孩。
“好。”她該說也說完了,隻剩一件事:“什麽時候返程?”
“食飲就訂了三天的,差不多後天回了,但也有延長情況,反正有動力艇可以來回接送食物和人。”
“謝謝。”
丁珂說完要走,章苗苗發來消息,說是於泰問她有沒有找到阿嘉,要不要告訴他。再就是問丁珂有沒有見到孫禮。丁珂一邊回一邊走向電梯。
快到門前,被人攔住。
她抬起頭,兩個男人,舌頭舔牙,扭眉擠眼,一身酒氣遮擋不住,看不出來但確實身穿名牌,他們身後電梯門剛關,顯示剛下來。
兩人眼神不像她正常,上下打量,十分猥瑣,尤其在她胸和屁股停留很久。
她正準備繞過,男人先一步抓住她胳膊:“沒見過啊?”後麵一句話說給同伴:“你見過嗎?”
“沒有。”同伴晃悠著身子,湊到丁珂跟前:“穿這麽嚴實?拉鏈拉到頭?脖子都不讓看啊?”
丁珂躲開他們的騷擾。
兩個人不依不饒,本就膽大妄為,酒精更增加了膽量。
丁珂被拽回去,已經十分不耐煩,用力甩開。
“嘿。”激起男人的征服欲,跟他的同伴說:“跟上回見到那個,是不是有點像啊?好像不願意,其實就為了激起我的興趣,欲擒故縱呢吧?”
看得出來也聽得出來,他們對很多女孩都極具侮辱性,隻是丁珂今天運氣不好,成為下一個。
調酒師過來打斷他們,想把兩人叫一邊提醒,他們不尊重人,一巴掌把他拂開:“添什麽亂?”
調酒師不提醒了。
越來越多人看過來,學姐那夥人記得學姐話,不去招惹丁珂,但看熱鬧起哄又不算招惹,這麽多人,就算丁珂記仇,又能記住誰?
“姐姐你穿那麽多啊,多熱。”
“對啊怎麽搞特殊化?其他姐們兒都沒穿呢,你還把脖子都捂住。誇張了妹妹,出來玩兒大大方方的不好嗎?”
“肯定是害羞了,太可愛了,好喜歡靦腆的女孩子啊。局上見到這樣內向的不容易,我好喜歡她,你們誰也別欺負她哈。冰哥我們這邊再開一個路易十三唄,我請這個女孩!”
聽著多關切親人的話,卻句句都在把丁珂往火坑裏推。
兩個喝蒙的男人也不高興了,但這麽多人湊過來,若表現得霸道,那就是白送了一個“受害者”的身份給她,其中最先挑釁的那個人上前拉拉丁珂的袖子:“都上船了你害什麽臊,不要玩兒不起。咱們也不怎麽著,就讓你把衣服脫了,不為難吧?她們都脫了。”
同伴也說:“本來就是泳衣主題,放不開幹嗎登船呢?都脫了你不脫對別人多不公平?我哥倆語氣是不太好,但真不是要折騰你,就是維護一下咱們私趴的公平公正性。”
丁珂看著他們前後嘴臉截然相反,知道他們二人是眼看人多起來,自己犯賤又不想當著眾人表現得犯賤,從原本猥瑣挑弄一躍升為討要公道。
就是惡意要冠一個撥亂反正的名頭以顯得沒那麽惡意。甚至可以顯得他們一腔熱血,還匡扶正義。
施暴者要想變得無辜,隻要給受害者潑髒水就可以了。
丁珂不說話,更像是給他們發揮的空間,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跟人群中起哄的人言辭溫和、一唱一和地“勸說”丁珂不要特殊化。
學區的大學生們,有認識丁珂的,上前維護她,是作為一個正常熱心的人那樣維護:“你們也沒完全脫衣服,幹嗎非逼別人脫呢?”
她說那兩個男人。
隻能在一二層、上不了三層的人提醒她:“他們不是招聘過來的,他們是賓客,是三層的人。”
大學生不理解,扭頭問:“三層的長兩個腦袋?他們自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就算了,你們還舔得他們高人一等,就跪在地上起不來了嗎?”
“不是,你也要看你在誰地盤吧?人家組的局,規矩就是這樣的,你不願意幹嗎來?”這人跟她分辯道。
大學生滿場找人,找不到學姐,但不妨礙她說出實情:“來時並不知道是這種私趴,每一步都被趕鴨子上架。本來剛才學姐找來,讓我們沒事別顯眼,謹防被看上,發生不好的事,我還想打她這份情,默默走到結束。但從我們上遊艇到現在,侮辱踐踏多少起了?現在威逼恐嚇到我同伴頭上,還要我們認下是我們的錯,這合理嗎?”
沒人聽,還有人笑著說:“大學生口才就是好。”
大學生不想說了。
現場音樂依舊吵得人煩,DJ和服務人員人人冷漠,別說爭吵,看上去就算打起來,他們也不湊這個熱鬧。
**的依舊**,NP雙飛遍布各處,玩鬧嬉戲的不停,吃東西喝酒的也在繼續。大學生發現道理不是說出來就可以了,要有人聽,要聽得懂。
她想拉丁珂先回角落裏,兩個男人和幾個湊熱鬧的不依不饒,非要丁珂脫衣服。
大學生中有人記得丁珂上過三層,提到這點:“她從三層下來的,你們這麽為難她,不怕她朋友不高興?”
兩個男人互看一眼,笑得歡:“那不得說說是誰?”
要是跟三層的人勾搭著,更好辦了,來局上玩兒遇到的女人,哥們兄弟間共享。他們性格扭曲、惡習多,多少有綠帽癖,喜歡看著自己的女人被兄弟強暴。
男人扯丁珂衣服,“江好啊?”
丁珂衣服的拉鏈在一拽一扯中拉開了,顯現出脖子上紫紅的痕跡。
旁的不知道,跟前都看見了。
大學生也啞口失語。
“好家夥,這麽狠。”男人酒醒了,開始清醒地犯渾了:“哎喲真不小心,我帶你去上邊換一身吧?穿這麽多肯定是身體不爽,別再著涼了。”
他們不搶,而是編造一個安全的謊,利用女性的善良天性把她們拉入深淵,到時出事就怪她們眼神動作釋放了勾引訊號。
丁珂抽回手,“不用了。”
她一開口,男人沒想不光長得甜純,聲音也甜嘞,一把抓手十指緊扣。
大學生看到了丁珂脖子吻痕,但也堅持以她意願為主,她不願意,就不能帶走。
她一人力量薄弱,想求助同伴,發現她們都退得遠遠的。看得出來她們眼中也有擔憂,但沒有勇氣、底氣,她們做不了英雄。
男人罵罵咧咧,學姐的朋友、拉皮條的同行挑唆、起哄,丁珂和大學生兩人勢單力薄,就要被壓製……
束睿看著監控,想著李暮近要翻臉,十分鍾過去,樓下愈演愈烈,他紋絲不動。
李暮近也不挪開視線,始終盯著屏幕中丁珂的臉,估計她每一次皺眉他都清楚。
可是,他怎麽沒反應?
束睿看不懂了,氛圍太緊張,覺得有點熱,沒發覺舔了幾回唇角。
丁珂就要被拉進電梯,束睿拿毛巾擦擦手上沾到的梨汁,起身:“我去一趟吧。”
李暮近終於有反應,也起身,朝外走去。
束睿便不動了,也沒重新坐下,稍微歪頭看著屏幕中每人臉上的欲望隱藏在劍拔弩張之中。
拉扯時,電梯門打開了,所有人嚇了一跳,原本輕鬆玩味、不以為意的一幅幅表情在看到李暮近時全收斂起來,歪七扭八的身子也不自覺修正過來。
李暮近的遊艇,他在這裏很正常,不正常是沒人說他在。
兩個男人扭頭看到李暮近,腦瓜子嗡一聲,徹底酒醒,不知道李暮近要幹什麽,但就是不由鬆開拽住丁珂的手,人也相繼退到半米後的圍欄。
李暮近沒看丁珂一眼,隨手拎起一把椅子朝兩個男人砸過去,他甚至懶得上前,兩個人也躲都不敢。
他無話,走到丁珂跟前,拉上她衣服拉鏈,重新遮住脖子,領起她的手走回電梯,在無數雙眼睛投向觀光電梯透明的外壁時,上了三層。
學姐聽說丁珂的事,前後也就十分鍾,快步趕來,就看到這一幕。
不是江好就算了,竟然是李暮近?
李暮近居然在?他在怎麽沒人說這個事呢?
孔穗呢?
李暮近是因為“丁珂”這兩個字才對這個丁珂特殊的嗎?
這個丁珂是那個的替身?
不是吧?
她想不明白了。
DJ不管誰是誰,十分敬業地讓音樂聲嗨翻全場,全場卻麵麵相看,一時懵住,忘了隨音樂扭動身軀。
李暮近是跟他們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但這是他的遊艇,他不高興,他們後麵還能高興嗎?他們擔憂。
大學生當然知道李暮近,他去體育大學上學的事早傳遍了,一天換一輛車,一點都不低調,想無視都難。她們不知道的是,原來傳聞李暮近送丁珂去學校,還在校門口停了半小時是真的!
李暮近是因為丁珂跟那個丁珂同名?
他不會是想把對那個丁珂表演的事再在這個丁珂身上重映一次吧?
那丁珂不是太危險了嗎!
大學生很著急,卻不敢表達,扭頭想找人做伴,她們臉上跟她是一樣的恐懼和無奈。終於還是慢慢放平了心態。
自身難保,先保自身吧。
三層沙龍還在玩牌,他們早見過李暮近對這女孩態度不同,相比他人平和很多,喝多了、膽大了、擅開玩笑的沒注意看李暮近神情,還調侃:“不一樣哈真不一樣,什麽時候我有這待遇,阿暮也親自去接我上個電梯。電梯多危險,還三層,以後沒人帶不敢上了。”
旁邊女孩嘖他:“貧死你了。”
“阿暮這春天來得妙啊!這是知道兄弟幾個好幾年沒調侃你的感情生活了?咋這體貼!”
他們見李暮近沒一隻穿雲箭瞪過來,你一句我一句聊開了。
李暮近把丁珂拉到內艙,他的房間,鬆手,一直走到窗前,把窗戶關上了,阻斷外頭吵吵鬧鬧。
丁珂從半小時前就一直麻木,像一塊哪裏推哪裏就的木頭,好像一直抗拒,但一直沒什麽力度。
李暮近轉過身,“不謝謝我?”
丁珂要是正看著他,可能翻白眼,幸虧她嫌他討厭,沒看。
“跟調酒師套過話,哪邊有監控你不清楚?前邊那女的過去犯賤你多能說,來倆男的你沒招了?”
李暮近話真多,丁珂聽得煩,表情不耐煩,繼續一聲不吭。
“不就是讓我下去?”
丁珂終於開口:“自作多情。局你組的,我同學是你找人騙來的,要不是為我同學,我會來?你說我下去套話,我不弄清這裏情況,怎麽把人安然無恙帶回去?指望你良心覺醒?我為什麽穿這件衣服而不是我自己的,你不清楚嗎?我脖子上是被狗親的?今天之後就是鋪天蓋地的黃謠,這都拜誰所賜呢李暮近?”
丁珂話那麽多,李暮近真煩。
“你把我扔狼堆裏,你再過來救我,我還得謝謝你?”丁珂把外套和褲子都脫了,扔向他,隻穿著胸罩和**,從容地說:“誰願意穿你衣服?他們說挺對的,泳衣主題,我就這麽下去,我就跳泳池,一起玩!”
她說完,扭頭就走。
李暮近沒猶豫,上去拉住她。
丁珂用力掙他的手。
李暮近一甩胳膊逼得她轉身,丁珂也不看他,咬著牙拒絕他鉗製。李暮近不費力就能限製她的行動,但在她掙紮半分鍾後,還是鬆手。
他無話可說,但也不讓她就這麽下去。他生長在這種環境,他知道她下去就是一件鮮美的食品。
他從沙發靠背拿了件毛絨毯,給她裹上,一言不發出了門。
丁珂在門關上那一刻閉上眼。
李暮近沉著臉再次來到二層,江好剛聽說二層的好事,來看熱鬧,也就跟李暮近前後腳。看到他出電梯,江好還湊過去,嬉皮笑臉的:“咋回事啊我這是拍馬屁拍到位了?泳池派對變心動派對了?”
李暮近上來就一腳。
江好後退幾步停住,傻眼了。
李暮近走過去,告訴他:“現在返程。”
江好愣了片刻,覺得丟麵子,臉色已經難看,但忌憚他家庭背景,還是強迫自己低聲下氣地說:“這都出海了,說好三天,現在回去多沒麵子?哥給個機會,回去怎麽著我都可以!我絕不說不字。”
李暮近這麽操蛋的人管別人死活嗎?他不爽,就都別爽了,低頭看江好祈求的眼:“我說返程。”
江好臉丟盡了,也不是什麽委屈都受,退開幾步,指著他:“你也別太耍混了,我提這私趴的時候你沒拒絕,老子今天這兄弟不處了,也不想受你這個氣!”
所有人屏住呼吸不吱聲,生怕被波及。
李暮近不跟他周旋,直接衛星電話打到駕駛員那裏,免提:“返程。”
駕駛員的聲音清晰傳來:“好的。”
江好肩膀垮下去,沒脾氣了。李暮近的遊艇,當然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