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十三號房的病人上午十點安排了手術, 朱曼玥照例去嚴振青的辦公室問他準備好沒有,結果嚴振青不在辦公室。
她本來是該撤出去,讓護士站的同事幫忙給他打個電話的。
但是她前天吃了嚴振青一袋奧利奧, 不想占他便宜,早晨出門前從昨天和蕭宗延去超市買的零食裏隨便拿了一袋她從前嚐過覺得不錯、沒有開過封的。
這會兒趁他不在剛好給他, 免得他不好意思讓她還。
朱曼玥把零食放在他桌上, 正想拿筆給嚴振青留個便箋,一打開桌上放置的黑色皮製便箋盒,就見裏麵的第一張已經寫了字。
【晚上回家吃飯。——8.18】
留的日期是今天。
他自己記的筆記?
字跡不像他的啊。
朱曼玥想了想,並未在意。
心想可能是他好好寫字的字跡和寫病例的字跡不一樣吧。
朱曼玥把這張便箋紙先拿出來,沒有坐他的位置, 彎下腰一筆一劃地寫道:【謝謝你的奧利奧。雖然不能完璧歸趙,但加倍奉還也行吧?】
寫完留言後,她正要署名,嚴振青嚴厲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你在幹什麽?”
朱曼玥完全沒料到他中途會回來, 被他突然出聲嚇得一激靈,整個人像炸毛的貓一樣跳起來。
見他大步流星地走過來, 她沒來由地一慌,後退一步,被逼到了辦公桌旁的角落裏,弱弱跟他解釋:“我來還你零食, 看你不在就想給你留個言。”
說著她忙不迭把那張寫了字的便箋紙放進便箋盒裏, 含糊不清地咕噥道, “我不是故意亂動你東西的,這就給你放回去。”
嚴振青眼尖瞥見了她放回去的便箋紙上寫了字。
他有每日清空便箋上記錄的事宜的習慣, 今天他剛上班,來到辦公室以後就被院長叫去談話了, 壓根沒在便箋紙上寫過字。
於是他見到以後,又伸手把她剛放回便箋盒裏的那張便箋紙拿了出來,看到上麵的字後,臉色瞬間就變了。
他沉聲問朱曼玥:“我辦公室還有誰來過?”
那天帶朱曼玥報警後,他去找了嚴永誠一趟,警告嚴永誠別做得太過分了,當心引火燒身。
嚴永誠還是那副清白無辜“我什麽都沒有做,你讓我注意什麽啊”的態度。
惹得他大發雷霆,直言自己已經找到受害人並且報警了。
一向看起來好脾氣的嚴永誠當即破了防,說他無中生有,吃裏扒外,怎麽能這樣對待親兄弟。
當晚他們發生了非常激烈的爭吵,再次不歡而散。
可第二天清早,嚴永誠又給他打電話認錯,說昨天不該用那種語氣和他說話,好言好語要跟他議和。
他直接把嚴永誠拉黑了。
隻是一天沒理嚴永誠,嚴永誠就把手伸到醫院來了?
這麽做無異於在警告他——我不管你,不意味著我管不了你,你一直在我的監視下,不要輕舉妄動。
朱曼玥一問三不知,搖著頭說:“我不知道啊。”
嚴振青臉色鐵青,聞言調頭就走。
朱曼玥不明所以,出於好奇,跟了上去。
嚴振青來到了保安室,拜托保安調監控。
誰知保安無奈地告訴他:“嚴醫生,您忘了?上個月有個病人投訴我們裝監控侵犯了他的隱私,轉頭把我們舉報了。院長不想惹事,就把那一塊的攝像頭都拆了。”
腦外科和外科在同一片區域。
好多病人來看的外傷都傷在奇奇怪怪的私密部位,看見攝像頭激動得不得了,就此引起了糾紛。
嚴振青又問:“走廊上的攝像頭呢?也拆了?”
保安尷尬地說:“省電,沒開過。”
朱曼玥驚訝地插話:“那萬一發生醫鬧,也沒證據咯?”
保安不以為意地說:“哎,醫鬧的話,有那麽多人看著,還怕沒有目擊證人嗎?”
需要查證的東西無從查證了,扯這些也沒有用了。
按保安說的道理,來來往往那麽多人,總會有人看見吧?
嚴振青馬上在群裏問了一聲有沒有人看見外來人員進了他的辦公室。
保安見狀怕出了什麽事自己要擔責任,當即緊張地問嚴振青:“嚴醫生你離開辦公室怎麽不關辦公室的門啊。”
朱曼玥頓時瞪大了眼睛。
不是,大哥,你沒事吧?
甩鍋也不帶這麽甩的。
誰大白天出辦公室還把門關上?
辦公室裏除了電腦是比較貴重的,昂貴的高級設備都在診療室裏。
醫院的係統每次登錄都要重新輸入密碼,也盜取不了病人信息。
再想不開的小偷也不至於來人這麽多的醫院偷醫院的東西,畢竟是缺大德,要判大刑的。
何況來科室的都是來看病的病人,身體本就虛弱,精神也容易崩潰,看見科室的門關了,三不知會消極地想上天是不是給他關上了生門,不想活了也是有可能的。
朱曼玥正欲和保安理論,被嚴振青製止了。
嚴振青對保安說:“也沒出什麽亂子,隻是辦公室裏進了不該出現的外人罷了。今天可以沒監控,就怕哪天出了大事也沒監控,責任肯定就落在您身上了。”
保安賠著笑臉說:“謝謝嚴醫生提醒,我這就開起來。”
從監控室裏出來,嚴振青長舒了一口氣,對朱曼玥說:“你要不要休一段時間假,或者辭職專心考研?既然要考學就拿出點態度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一邊工作一邊考研,精力分散,不論是對工作還是生活而言都不是好事。”
朱曼玥也感覺最近壓力山大,特別是昨天休息了一天以後,心就飛了。
這才剛休了一天假就在想下一次假要在哪天休了。
雖然她覺得自己年輕,精力旺盛,敢拚敢闖,但也能明顯感到吃不消。
要不是一身反骨和在嚴振青麵前證明自己的倔強撐著,她真想撂挑子不幹了。
朱曼玥看了嚴振青一眼,心想這是不是也是嚴振青的考驗,故意誘使她打退堂鼓。
但是從他的神色看,他貌似是說真的。
嚴振青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開誠布公道:“好好考慮一下,你本來就沒有在我麵前證明自己的義務。身體是自己的,前途也是自己的,你在我眼中無足輕重,我在你眼中也不過是個過客而已。”